第七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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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个日月神教的总坛主,想出了一个釜底抽薪的主意,他要不惜血本把雨儿抢到手。原来,他既是长沙城里的巨富,又是日月神教的教主。这为他的社会交往,增添许多海量砝码,使他能够进退自如,做到别人难以办到的事情。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他结识了当朝大宰相严嵩和他的儿子严松潘,平日里保持着极其密切的来往。加上金银珠宝,珍宝玉器的面子,由孔方兄的帮忙,关系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一个商人,凭借一封书信和一张银票,就很轻松的要了一个堂堂封疆大吏的一条小命。
王巡抚死了,汪太太陷入无际的悲哀和痛苦之中,虽然,王巡抚生前还有点积蓄,还算富裕,但是归还完贪污的公款,家里就不剩什么东西了。王府状况一落千丈,以后还要过日子,王夫人十分忧愁,现在的情况只能能省得就尽量的省吧。王夫人知道,以后家里没了什么进项,坐吃山空是撑不了多久的。于是,用不着的,该变卖的都变卖了,原来的丫鬟都被卖给了人家,也为的是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只留下雨儿一人,不离左右在身边侍候着。王夫人确实有点不舍得,除了喜欢以外,还有自己的打算。一来,雨儿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多少也有了一些感情;二来雨儿长得漂亮,将来不愁找不到一个好主子,为后半生考虑还是把她留在了身边;三是现在也没有遇到好的主顾,能够开出令她满意的价钱,不能随随便便的把雨儿打发了。
雨儿做梦也想不到的是,那双色狼般的眼睛是她命运的煞星,将在以后一个时期随时的跟随着他,像魔鬼一样甩都甩不掉。这双眼睛,是一个很特别的眼睛,仿佛能把人看穿,而别人却无法看到他的内心。这双眼睛透出的光芒,是阴沉的、果敢的,有时也是热烈的,狂热的,狠毒的。但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它是威严的,盛气凌人的,不可侵犯的。这双眼睛的主人,很少用语言来表达他的意志,而全靠这双眼睛,配上从来不会笑,有点发绿,令人生畏的脸。这个人就是松风,一个连做梦都要得到雨儿的人。他除了秘密地进行日月神教活动,公开身份是长沙城最大的富商,拥有着巨大的产业和财富,是个商业巨子。年轻时,他是个年富力强,精力充沛,阅历丰富,能说会道,精于计算,从不亏本买卖的人。也有例外的时候,就是在女人身上挥金如土,毫不含糊,碰到漂亮的女人,想得到的女人,他会不惜血本,想方设法也要弄到手,因此,他在情场上来没有失手过。最令人称奇的是,不知他用什么手段,把这些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的受他蹂躏。他从来不珍惜这些女人,等他玩够了,玩得不腻烦了,就转手卖掉,而这些女人竟然毫无怨言。这也许是他用日月神教的教义,控制了这些女人的思想,对这些女人进行了洗脑的缘故吧。让这些女人认为,为他服务就是在侍候上帝,在为上帝尽忠,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为他献身就是为上帝献身。
进入中年以后,他已有了足够的财产可以任他挥霍,因此把生意交给伙计们打理,逐渐的收了性子,开始闭门不出,对女人也不再那么有兴趣了,专心研究日月神教的教义和《葵花宝典》,闲暇时间,养养花,种点草,生活过得很惬意。他一生偏爱牡丹,因此,在后花园里养了一大片牡丹,各色各样,每到开花季节,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他崇尚“宁在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的格言,常把各色牡丹比作各种女人,寓意自己一生所玩过无数的女人,什么样的都被他玩过了,把养牡丹作为一种对过去生活的回忆和炫耀。他熟读诗书,对中国文人歌咏牡丹的诗词尤为喜欢,对书法也很有研究,经常把读到的关于牡丹的诗词书写下来装裱好,挂在客厅墙上向客人炫耀。这些书法作品中最得意的要数,他抄录白居易的《牡丹》一诗:
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月中虚有桂,天上漫夸兰。夜濯金波满,朝倾玉露残。性应轻菡萏,根本是琅玕。夺目霞千片,凌风绮一端。稍宜经宿雨,偏觉耐春寒。见说开元岁,初令植御栏。贵妃娇欲比,待女妒羞看。巧类鸳机织,光攒麝月团。暂移公子第,还种杏花坛。豪士倾囊买,贫儒假乘观。叶藏梧际凤,枝动镜中鸾。
似笑宾初至,如愁洒欲阑。诗人忘芍药,释子愧梅檀。酷烈宜名寿,姿容想姓潘。素光翻鹭羽,丹艳赩鸡冠。燕拂惊还语,蜂贪困未安。倘令红脸笑,兼解翠眉攒。少长呈连萼,骄矜寄合欢。息肩移九轨,无胫到千官。日曜香房拆,风披蕊粉干。好酬青玉案,称贮碧水盘。譬要连城与,珠堪十斛判。更思初甲坼,那得异泥蟠。骚咏应遗恨,农经只略刊。鲁班雕不得,延寿笔将殚。醉客同攀折,佳人惜犯干。始知来苑囿,全胜在林峦。泥滓常浇洒,庭除又绰宽。若将桃李并,更觉效颦难。

还有欧阳修的《洛阳牡丹图》:
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我昔所记数十种,于今十年半忘之。开图若见故人面,其间数种昔未窥。客言近岁花特异,往往变出呈新枝。洛人惊夸立名字,买种不复论家资。比新较旧难优劣,争先檀价各一时。当时绝品可数者,魏红窈窕姚黄肥。寿安细叶开尚少,朱砂玉版人未知。
传闻千叶昔未有,只从左紫名初驰。四十年间花百变,最后最好潜溪绯。今花虽新我未识,未信与旧谁妍媸。当时所见己云绝,岂有更好此可疑。古称天下无正色,似恐世好随时移。鞓红鹤翎岂不美,**色如避新来姬。何况远说苏与贺,有类后世夸嫱施。造化无情疑一概,偏此著意何其私。
又疑人心愈巧伪,天欲斗巧穷精微。不然元化朴散久,岂特近岁尤浇漓。争新斗丽若不已,更后百载知何为。但令新花日愈好,惟有我老年年衰。
松风想他的一生没有白活,完全对得起自己,不枉来世界上走一趟。别人享不到的福,自己都享到了;别人玩不到的女人,自己都玩到了。现在不必为钱财操心,该在家里享几天清福了,想早日把《葵花宝典》练成,将来称霸武林,完成“一统天下的”宏伟志愿。也许是命中劫数,没想到正月十五的一次宴会,让本已没了色心的色狼又恢复了色狼的本色。雨儿,这个绝色女子的出现,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让他又回到了过去,回到年轻的当年。仿佛在他的骨髓里灌上了春药,好色得嗜好一下子又回到了他的血液中。一度失去光泽的眼睛,又恢复的狼的目光,闪着绿色的光芒。从那天起,他开始食不甘味,夜不宁卧,反复琢磨,如何把这个女子抢到手。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总是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毕竟是巡抚家的人,巡抚也很喜欢,向巡抚要人无疑是虎口夺食,根本就是白日做梦。怎样才能得到这个绝色美女呢?!他一天天的消瘦下来。
“主人,京里来信了,严嵩丞相来信了。”仆人偶然的一句话,提醒了管家,脑子里的灵光一现,立刻有了坏水,笑嘻嘻的对松风说:“为什么不来个釜底抽薪,让严丞相替主人除掉这个王巡抚,没了王巡抚,他们要个丫头做什么,往下的事情不就好办多了”。于是他给严嵩写了一封信,详细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和要求,让家人亲自送到京城交给严嵩,当然也少不了银票,就这样可怜的王巡抚非但无福享受国色天香,没有等到枯木逢春的那一天,反丢了卿卿性命,一口气没上来,一命呜呼了。
王巡抚归天后,松风每天都到王府来,表面上是问寒送暖,内心里怕有什么变故,是来探查情况的。过了几天,王府的丧事办完了,府里的家底也彻底的被淘空了。家乐班子被解散了,这些丫头们也都买给他人了。只剩下雨儿一人,据说夫人把她当女儿看待,不舍得买,要留着将来给自己养老的用的。这一下,可急坏了松风,那怎么能行呢?辛辛苦苦,费那么大的劲,能白费吗?不行!于是他急火火的跑到王家,声称要买雨儿。王夫人这些日子已没了以前的凤光,原来细嫩的皮肤有了褶皱,原来闪闪发亮的眼睛,已经变得无精打采了。办理丧事花去了原有的积蓄,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听说松风要买雨儿,王夫人坚决不买,要留着给自己养老。松风缠住不放,非买不可让夫人出个价,无奈,王夫人只好来了个漫天要价,非一千两不买,一点不还价,原意是让他知难而退。谁知,松风笑了一笑,说道:“小意思,毛毛雨啦!这是一万两的银票,您收好了,雨儿归我了,今天晚上,我让人来取。”说着,松风放下银票,头也不回,飘然而去了。王夫人呆在那里,如作梦一般。在当时的中国,买一个丫头也就几两、几十两的价钱,谁知这位一下出了一万两。乖乖!他不会是脑子灌水了吧?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不过既然收人家的钱,就的把姑娘给人家,让雨儿准备一下吧!
在这个寒冷的夜里,一顶小轿,把雨儿送到长沙城的另一端。随着小轿的颠簸,雨儿的心在颤抖,未来的命运会是怎样,难以预料,而这顶小轿,就像一只小船,在风雨中飘摇,带她从一个苦海飘到另一个更深的苦海。
小轿在一家大宅门前停下。当她走下小轿时,看到那发绿的眼光时,她的心彻底凉了!绝望了!与那个男人的目光一遇,啊!是他!那双色狼般的眼睛,严厉地闪着只有色狼才会发的绿光!雨儿不禁叫苦连天,而这时的老天爷,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只剩下灰色的星星,挂在漆黑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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