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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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奴婢了吗?公公!你好很心呀!”诗烟不愧女中豪杰,真有一套对付男人办法,她一边哭着,一边用粉拳捶打着高力宝的胸脯,打着,说着,说着,打着,还不停地哭着,而且越哭越厉害,泣不成声,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哭得高力宝挺不是个滋味的,心里酸酸的,也控制不住自己跟着她掉泪。诗烟哭了良久,终于没有力气了,躺在高力宝的怀里,好像睡着了,像熟睡在妈妈的怀抱里婴儿,像回乡的游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室内安静极了,没有任何的声音,只能听见诗烟轻轻而又均匀的呼吸声。吐出的气袋这一股清香,用文雅的说法是吐气如兰,抚在高力宝的脖子上痒痒的,觉得很惬意。
良久,两人的体力似乎得到了恢复。诗烟睁开了眼睛,痴痴的望着高力宝,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眼神里像流淌着碧水一般。高力宝心疼地说:“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他不再冷酷而是紧紧地抱着女人,抱着自己的宝贝,好怕他再被一阵风给吹跑了。高力宝决定见面之前做了许多的准备,让李诗烟的一通哭泣全给冲跑了。自己已经没了思想,没了主心骨,只能由诗烟的眼泪随意支配了。
“起来吧!在这次与栗人杰的争斗中,多亏了小姐,你有很大的功劳,功不可没呀!”
“看公公你说的,我一个女子能有什么功劳,都是公公有过人的才智,是公公洪福齐天啊!”李诗烟不失时机地拍了一下高公公的马屁,这一招屡试不爽,高力宝一听这话开怀大笑了,脸上的沟辙更深了。
“咳!”高力宝长叹一声。
“公公!为什么事叹气?”李诗烟现在已经止住哭泣,一脸温柔,低声地问道。
高力宝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半天,很平静的问:“你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回宫?”
诗烟不再问了,也不回答,又开始了哭泣,而且比以前哭得更痛了。
高力宝看到他又哭了,一脸茫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搂住娇躯,轻轻的拍打着,就像哄一个小孩子一样。
“好好!我们说点别的,这些天你过得怎么样,肯定受了不少罪,该死的栗人杰没有让你受苦吧?!”高力宝只好转移话题,避免场面的尴尬,陷入僵局。
“奴婢到没受什么苦,只是苦了春梅,她受尽了毒打酷刑,伤的很重。”“你没受苦就好!”高力宝抚着诗烟的头发轻轻的说。
“谢谢公公,难为大人还想着我们,处处为我们着想,害怕我们受罪,奴婢真是荣幸之至”诗烟不冷不热地,不严不淡,言语中带着怨气。
“咳!你也知道,前几天,正是要紧的关头,我也很累呀”。两人都不再说话,场面又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这样,李诗烟均匀的呼吸,轻轻的吹拂着高力宝的脸颊,吐气如蓝,像有一只小手抚摸着,痒痒的,享受极了。诗烟躺在高力宝的怀里,静静的,柔软的身躯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软的,感觉特别好。两个坚挺而饱满的**贴在高力宝的胸前,两只手搂着他的脖子,而他的脑子里却产生了种种幻想梦想,美妙极了!
终于,高力宝还是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以后你打算如何生活?”这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高力宝早就想问她,但他不敢问。害怕就此失去心爱,成为永远的别离,所以一直忍到现在。然而她不愿和自己一块儿回宫,那就必须问一下,这个问题就必须解决,他祈祷苍天,希望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不让他远失去挚爱宝贝。
听到这话,诗烟从高力宝的怀里挣脱出来,站到了他的眼前,像披上一层霜,一脸的不高兴。
高力宝被这突然的举动惊呆了,惶惶的,不知所措,他不知说错了什么,呆呆得看着美人。心想,女人真是世界上最难琢磨的动物,变幻无常,而且来无影去无终,说变就变。
“公公!你说今后诗烟应该如何生活?!”美人向深爱着她的人,提出了这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面临心肝儿提出的问题,高公公尽管考虑了好几天,还是无法回答,因为他还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他最大的愿望当然是美人永远躺在怀里,永远属于自己,但现在确实不现实。他站起身来,开始在屋里来回走动,考虑如何回答这一世纪难题。此时,这一问题回答起来,要比“歌德巴赫猜想”难得多,高力保心里在翻腾,内心正在经受着无以伦比的、难以忍受的磨难。
“难道公公还想让奴婢回到宫里吗?”李诗烟也等待着公公作出决定,她多么希望能有一个理想的结局,她有一个好的归宿。
“难道你不想享受荣华富贵吗?”高力宝反问道。
“世上没有人不想荣华富贵,升官发财的,现在每天锦衣玉食,受认尊敬,像神仙一样的日子,多好哇!我也很希望和心爱我的人生活在一起,受着公主般的宠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然而,却享受不到人间的欢乐,男女之间的情爱,只能忍受难耐的寂寞,漫漫的长夜,冷泪湿透枕巾。”美人把自己想法和盘托出,道出他对现在生活的不满足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
“这是什么意思?”高力宝没有完全听明白。
“当初,公公把我从风月场上赎出,花了大笔的银子,奴婢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公公视奴婢为珍宝,每日穿金戴银,奉若心肝,实心实意地爱着奴婢,这些我怎能忘记,一辈子都忘不了!奴婢理应报答公公的恩情,奴婢也没有一日不思念大人。只是,宫里人员众多,人家都是主子,又有那么多的规矩,实在令人生畏,日后,我是遵守呢?还是不遵守,如果不遵守,对公公影响又不好,所以我不愿进宫受此拘束。”

“那怎么办?”高力宝惊奇地问。
李诗烟知道让高力宝放弃到手的胜利,遁迹山野是不可能的。搞政治的人士视权利如生命,让政治家放弃权力就等于要他的命,就故意说:
“奴婢也不舍得离开大人,想用毕生的时间来侍候大人,报答大人的恩情。现在,大事已定,大人意满志得,我想,不如随奴婢隐迹乡野,学学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下’,轻轻松松的享受余生,过过逍遥自在的日子,难道不比在宫里受罪强吗?范蠡与西施功成身退,难道不也名垂青史,成为千古佳话了吗?”
诗烟痴痴的,仿佛入了迷,脑海里回放着西施那个年代的经典场面:
西施进宫十年了。
吴国遇到了大蝗灾,范蠡觉得越国复国时机已到,让越国进贡大批煮过的谷种给吴国。接着,吴国与晋国因小事闹起了矛盾,范蠡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让手下人扮作晋**队侵扰吴国。夫差即命伍子胥率军征讨晋国。伍子胥劝谏,反被夫差削去兵权。
夫差携大臣桂坤亲自带兵出征,伍子胥再伏地劝谏,被夫差赐死。临死时,伍子胥请求刽子手将他的尸体挂在城楼上,他要亲眼看到越**队攻进吴国。
夫差桂坤不善兵法,很快输得一塌糊涂。勾践趁机挥兵攻吴。夫差两头受夹,迅速溃败。危急时刻,桂坤提剑闯进夫差的账内要取他的人头献于勾践邀宠。幸好忠臣长风及时赶来杀死桂坤。夫差带伤逃回吴国,
人去楼空的吴宫中,夫差高高举起了宝剑,对准西施美丽的胸脯。西施安详地闭上明眸。夫差的手在空中颤抖。
突然一截带血的剑尖从夫差的胸前露了出来。他艰难地回首:“郑旦,你?!”
郑旦手执寒光闪闪的宝剑,面无表情。
“其实,我根本不会杀西施,因为我爱……”夫差睁着大大的眼睛倒下了。郑旦一把拉起泪流满面的西施,往宫外跑去。
迎面碰上越国的军队。
“大王有令,带西施和郑旦两位姑娘回宫等候大王临幸。”一军士面无表情地说。
西施与郑旦对视一眼,苦笑不已。吴宫即将变成越宫,越王也即将成为又一个吴王。
西施再见到范蠡时,他比以前更加英姿勃发,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西施的心不断往下沉。
“范蠡,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西施绝望地问道,“如今吴国已灭,越国已复。”
范蠡顿了一下,避开了西施的目光,喃喃地说:““大王喜欢你。真的西施,其实我是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是,即使走到天涯海角,大王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不无痛苦地说。
西施望着一脸痛苦的范蠡,突然奇怪地笑了。
“好吧。”她说,然后就再也不理范蠡。
第二天,船儿载着西施往越国驶去。
到了河中央,西施站在船头,一身布衣,依旧美丽绝世,风吹起她长长的秀发翩然飞舞,好象她整个人都要乘风而去。
风起云涌。
西施轻盈地落入了水中,越国兵士们一片忙乱。范蠡呆呆地站在船头,海天相接的地方,残阳如血,几只孤鹜斜斜地飞过。
兵士们怎么也找不到西施,她好象化成了水滴溶入了碧波中。范蠡知道,如果回去勾践不会放过自己,便掉转船头而去。从此隐居民间做生意,竟成为商家的始祖,世称陶朱公。这是后话。
高力宝看着诗烟发痴的娇态,也着迷了,更加喜爱眼前的女人。
“那,阿宝怎么办?”高力宝抛出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阿宝仅是个侠客,从来都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不会受任何约束的,过不了这种隐居生活的,不会做一辈子闲云野鹤的。阿宝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是要报答他的,如果大人肯于奴婢隐迹山野,他是断不肯跟随的,不会再打搅我们的。”诗烟在使劲忽悠可怜的痴情公公,给公公灌**汤。
“你真舍得他吗?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不是要报答他的吗?”高力宝问道。
“奴婢是您的人,整个身心都是您的。他不能与公公比,更没有权利来管我们的事。”诗烟坚决地说。
高力宝又陷入了沉默。美人的一席话,化解了他胸中的怨恨,他不再愤怒了,心理得到了很大的平衡和满足。他也在考虑诗烟的建议,尝试着说服自己,跟随美人一起顿迹山野,泛舟于山水之间。然而,他做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呕心沥血,好不容打下现在的局面,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了,他实在做不到。真正的男人应该爱美人更爱江山,两者缺一不可,然而,遇到了问题,应当如何解决呢?
高力宝叹了口气:“不行啊!先帝在世时,对老臣恩比天高,如再造父母,他老人家又临危托孤,把小皇帝托付与我,我决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离皇上而去,做不忠不义之徒。皇上现在还离不了我,过几年等皇上长大一点再说吧!”
李诗烟追问:“那我应该如何办?公公!你这么安排我呢?!”其实,这些诗烟早就预料到了,故意装做很焦急的样子。
“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的考虑一下吧!”高力宝非常忧愁的回答,他也不知如何解开这个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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