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处州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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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想一觉睡着了不用再醒来,就当自己的人生做了一场噩梦,可事实上总是事与愿违,抓了一下身上的被子,意识到自己躺在温暖的床上,身上的冰冷不复存在。
“扬扬,你好些了没有?”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牡丹缓慢睁开眼睛,深刻的五官映入眼帘,她的眼眶瞬间又潮湿了。
“我这是在哪里?”牡丹虚弱地问。
“这是我家。”
“啊!那伯父伯母呢?”牡丹有些吃惊,挣扎着起来下了床,有些慌乱的神情。
程开怀神色黯然,道:“他们不在,听说去了睦州,但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你以后会见到你的爹娘,我是永远也见不到了。”牡丹话音一落,身体一颤,痛苦又重新攫住了她的身子,眼泪如决堤的河水,汹涌而下。
一对有力的手掌抚上了她那柔弱的肩头,蓦然传来的力量让她停止了哭泣,回首间,对上一双带着怜悯的海洋深沉的眼眸,让她心跳顿时失去了节奏。“扬扬,我以后会把你当成亲妹妹看待的。”
她被蛊惑似地点点头,而内心深处却泛起一股深深的悲哀,亲妹妹,只是亲妹妹吗?从前他待她亦如亲妹妹!可是,她能更多地去要求吗?
“你还有个地方要去,不是吗?”牡丹很好地掩饰了内心的失落,藏起了悲哀,转移话题,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只有这样她才能逃离无穷无尽的痛苦的纠缠。
他闻言,眉宇一动,脸上写了隐隐约约的忧虑。
“走吧,我们一起去。”把她一个人留着他不放心。
“恩。”抹抹脸上残留的泪水,强打精神,抬起不太听使换的双脚,艰难地跟着他走出门去。
一座茅屋慢慢入目,程开怀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内心竟然有些慌张,这一切牡丹看在眼里,她紧张地**着自己的手指。
来到茅屋外,程开怀轻轻地叩击着简陋的木门,沉声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蔡利云闻声开门,见到眼前的公子,又惊又喜,忙微笑着问:“程公子哦,你怎么来了?”
说罢,她转身在房内拿了长凳子放到门口,热情地说道:“请坐,请坐!”说话时,方才注意到旁边有一个年轻的姑娘,长得温婉俊俏,一双疑惑的眼睛偷偷地多瞟了几眼。
“是谁呀?啊,是小------哦,是程公子啊,你回家来了。”刚在田间忙完的楚段纪,看到家里来了客人,笑嘻嘻地迎了上来,本来想亲亲密密地寒暄上一番,但一想到身份悬殊,就不敢太放肆。眼睛不经意看到旁边的少女,像一朵美丽的花儿似的,心里就十分地不痛快。
“大叔,你好!”程开怀彬彬有礼地问候开了,注意到他脸上神色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楚段纪皱了眉头,问道:“这位姑娘是谁?”
牡丹一双手拉住了程开怀的一只胳膊,紧密地靠了过去,状似十分亲密,她眼睛凝视了一下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她的身份,多年离乡,她很庆幸村人认不出自己来,否则,自己一个流落烟花场所的身份难免会遭到白眼。
程开怀自然明白她的难处,就微微一笑,回答道:“大叔,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什么样子的朋友?”楚段纪追问,一双眼眸犀利,紧盯着成他,就像看着一个造罪的囚犯。
程开怀被他的目光灼得有些尴尬,他怕自己的回答伤了牡丹,又怕得罪大叔,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措词,感觉牡丹拉住他的手的力量又增加了几成。
楚段纪厌恶地看着公然亲密的两人,眉宇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这回转移目光专注审视了一番牡丹,用命令的口气道:“姑娘,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好!”虽然不大愿意,但是嘴上还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走到远远的一旁,楚段纪压低声音问:“姑娘,你与我说实话,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牡丹思考片刻,鼓起勇气说:“大叔,实不相瞒,其实我是他的妻子。”
惊异于她的坦白,但问出的这个结果显然是触动了他的雷霆之怒,他攥紧了拳头,很想马上跑过去给那个处处留情的小子狠狠的一拳,让他明白脚踏两只船的严重后果!

抬脚就要走,牡丹却凄惶恳求:“大叔,我知道他跟别的女孩还有承诺,所以他才不愿意在人前公开他和我的关系,大叔你若在他面前点破,只怕我会------”说罢,一行清泪落了下来,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个小子,还会虐待自己的女人吗?楚段纪看她眼睛红红的,想来这女子吃了不少他的亏,看来这小子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好,他叹了口气,一声不响地走回茅屋,牡丹擦了擦眼泪,默默地跟在后面,唇边惨淡的微笑一闪而逝。
楚段纪暴戾的眼神,夹杂着万般的无奈,冷冷地射向程开怀:“程公子,你这次回家可真不巧。”
程开怀嘴角含笑:“我都知道了,爹娘去了睦州,但不知道是何缘由。”
“他们是------”蔡利云刚要说话,眼见自己的丈夫猛盯了自己一眼,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一时间空气凝结在那里。
“那么燕飞妹妹呢?怎么不见她人呢?”程开怀感觉气氛大大的不对,连忙打破这种僵局。
“燕飞真是不听话,硬要跟你爹娘去了,说是要出去见识一下城里的景象。”说话时,楚段纪的语气里含了一丝担忧和气愤。
顿了一顿,程开怀小心地问道:“那么,大叔,有没有雪儿的消息?”
楚段纪看了一眼他,眼里精光毕露,目光寒冷异常,幽幽地说道:“她已经死了!”
程开怀闻言,猛地抽紧了心,满脸的悲戚和失望,木头似的定了好一会儿,良久,才苦涩地抿了抿失却了红润的唇,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歉意:“对不起!”
“所以,你还是走吧。”楚段纪对他的反应有些费解,有了新欢,她的死活难道他还在乎吗?
看着程开怀眼角凝结着浓重的悲哀,然后郁郁离开的落寞背影,蔡利云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要欺骗他呢?”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被丈夫不满地一喝,她不敢多说,只好把心里的疑问好好地收藏。
十里崎岖半里平,一峰才送一峰迎。马车缓缓地行走在崎岖和蜿蜒的官道上,途中经过数个小村落,无尽憨厚的村民,古朴纯良的山风,与繁华的都市大不相同。一坡一岭间,地势险峻,揽群峰入怀,风光奇崛,况此时正值山花烂漫时,尤其桃林漫山,桃花遍地,粉红如霞,灿烂绚丽,美不胜收。
下了山岭,是一段整齐有序的石路,沿途尽是修竹、绿树,还有疏疏密密的茅草丛。
“停下来检查。”到处都有检查的关口,在两浙路,尤其的频繁,程开怀皱了皱眉头,心里盘算着如何应付。
下得马车,看到是宋军的士兵,心下宽慰了许多。
“呵呵,我道是谁啊,原来是程大人!”背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将军正朝他走来,二十多点的年纪,脸上挂着温吞的笑容,仔细一辨认,原来是保安军人刘光世,和自己有过几面之缘,但并无深交,就笑道:“哦,是刘将军,原来你驻守在处州地区。”
“哎,别提了,这可真是个苦差事。”一声叹息里有无尽的苦水。
“敢问这里的明教头领是谁?”
“是洪载。”
“很难缠的家伙?”
“他可是地道的一只狐狸,只守着狭隘的雄关,守而不打,都快把我耗出毛病来了。”
程开怀沉思了一下,正色道;“只守不打,想必此人胸中并无大志,不如劝降,给他厚利,说不定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收伏他!”
“真的?”将信将疑的语气,但是忍不住好奇和兴奋,想确定一下。
程开怀语气笃定:“试一试不见得有什么损失。”
“好!”
刘光世当下就派人去洪载的营地,晓以利害,在诸多利益的诱惑下,窃据处州地区起义队伍领导的洪载,过了几日,真的把处州城池拱手献给了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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