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路上夜
和方圆分手之后,开车回家的路上,金葵还是忍不住和高纯谈到了周欣。
金葵说:“我不是生气你,我是讨厌她。反正我认为她这种人不配当画家,画家好歹也算是搞艺术的,热爱艺术的有她这样的吗!”
因为有了金葵出走的虚惊,高纯尚且心有余悸,所以他的回话,也就格外小心:“在公司兼职也不妨碍热爱艺术吧。”
金葵不忿:“兼什么职呀,不就是二奶吗,要是真给老板当助理能一天只上半天班吗?我真佩服她,半天给老板当二奶挣低俗的钞票,半天拿了老板的钞票玩高雅的艺术。拿当二奶的钱去把中国的绘画艺术推到全世界去,你说她这到底是高雅还是低俗!”
高纯嘴比金葵笨,口吃地反驳道:“咳,说话别这么绝对嘛。人家也未必是当二奶去了,陆老板既然看中她,愿意付高薪请她上半天班,她上班挣钱然后去养她的艺术事业,何错之有呢。你呀,就是刻薄。”
金葵说:“我怎么刻薄啦,要是有个富婆不管你懂不懂做生意都让你去做助理,一天只上半天班,还高薪供着你,怎么样,你干吗?你要干也行,那就不许再跳舞了!别拿那份脏钱把舞蹈都给弄脏了。”
高纯还试图替周欣解释:“我也没发现她跟陆老板有那方面的事呀。可能就是陆老板喜欢她,想追她。可到现在为止,我真没发现她和陆老板有那方面的事,连拉手之类的事我都没看见过。”
金葵嘁了一声:“这种事能让你看见吗。”停了一下,又说:“那边钓老板钱,这边又请你吃饭,约你上她家想钓你,这是正经人干的事吗!”
高纯满嘴说不清地:“钓我?你怎么胡说呀!”
金葵瞪他一眼:“正经?哎,她这类型的,你是不是挺喜欢啊?”
高纯随口说:“她这类型呀……还行。”见金葵抓了把柄的眼神,马上又更正:“我喜欢她干吗呀!”
金葵说:“不钓你干吗让你给她当教练呀,她放着正规驾校不去,非让你教她学车,什么意思呀!”
高纯:“就是学车呗,能有什么意思?”
金葵:“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你还真答应她!”
高纯:“我答应她是为了……”
金葵:“是为了助人为乐吗,你自己都不信吧?”
高纯:“我答应她是为了你呀!为了咱俩呀!”
金葵:“为了我?”
高纯:“她付费给我,她答应按学车最高的标准,付费给我。”
金葵眨着眼,不说话了。
郊外白天
两天之后,周欣学车的课程在郊外一处路静人稀的地方正式开始,虽有高纯的耐心指导,周欣的起步停车总是磕磕绊绊……
公寓白天
每天,他们学完车后就一起回到周欣的公寓,周欣常有些杂事请高纯搭手帮忙。高纯有一辆汽车,周欣的一些完与未完的画作,就常常借座从公寓运到画坊,从画坊运到公寓,方便了许多。
独木画坊白天
高纯的车子停在了画坊的门口,他帮周欣将那些画框搬出汽车,搬进画坊。两个画家出门帮忙。在画坊里正和别人争论着什么的谷子看见了高纯,脸上马上现出疑心和厌恶的表情。
谷子看到周欣给高纯倒了矿泉水,看到高纯说了句什么周欣立即会心一笑。他立即中断了与别人的争论,走过去对两人变相干预,他对周欣问道:“哎,不是说好了明天我去帮你搬过来吗,怎么今天自己搬过来了?”
周欣依然冷淡谷子:“高纯反正没事,我就让他搬了,省得你还要找车。车子高纯就有。”
谷子一旦责问周欣,周欣总是淡淡处之,把谷子的恼怒架空别处。谷子也有谷子的办法,他竟然往高纯手中塞了三十块钱“车费”。这举动立即将高纯置于“帮工”的位置,不让高纯享受这份人情。
高纯摆手:“啊,不用……”
谷子不由高纯推辞,一本正经地说道:“啊,谢谢你了,你也不容易。啊,车上还有东西吗?没有啦,那你没事了。”
高纯看了周欣一眼,有些尴尬。周欣也有些尴尬,仓促间尚不知怎样应对,谷子和周欣已经说开了艺术,拉着她向他刚刚拿来的一幅画走去:“你给我看看这个,我按上次说的重新把调子处理了一下……”
周欣再回头看时,高纯已经走了。
公路白天
在高纯离开独木画坊的时候,一辆从云朗来的旅行轿车挂满征尘,恰正开上北京宽阔的长安大道。车子在经过**广场时未及旁顾,直奔金葵暂住的车库来了。
马路白天
此时高纯则没有守在独木画坊外面照例继续执行监视任务,他估摸周欣短时间不会离开画坊,便开了车子高速朝东方大厦驶来。
车库外白天
云朗来的旅行车快速驶至高纯金葵住处的巷口。
东方大厅白天
高纯把车停在东方大厦楼外,他在大厦的值班台前找到一位物业的值班员,试图探到一些和百科公司相关的情况。
“麻烦您我想请问一下,这楼里有没有一个叫高龙生的老板开的公司啊?”
值班员似乎对这个问题十分茫然:“高龙生,哪个公司的?”
“好像是百科公司吧。老板是叫高龙生吗?”
“百科公司有的,老板叫什么不清楚。”
“百科公司有电话吗,您能帮我问问吗?我想找一下高龙生。”
值班员是个小姑娘,对这种眉清目秀的求助者当然不会拒绝,认真地查了一下号码本,替高纯拨通了百科公司的接待电话。
“喂,是百科公司吗!我是大厦值班台,这里有一位先生要找你们那里的高龙生,请问可以让他上去吗?什么……”
电话那边大概问了句什么,值班小姑娘转问高纯:“他是哪个部门的?”
高纯摇头:“不知道,应该是个头头吧。”
值班小姑娘对电话那边转达:“不清楚什么部门,你们头头有叫高龙生的吗……哦,好,打搅了啊。”
小姑娘挂了电话,对高纯回复:“他们那里没有这个人,没有叫高龙生的。你要找的是百科公司吗?”
高纯说:“是叫百科公司呀。”
小姑娘说:“没有。”
又说:“百科什么公司呀,北京叫什么百科万科的公司可能不止一家吧。”
高纯说不出话,只得作罢:“啊……麻烦你了。”
车库白天
去俱乐部上班时间快到了,金葵穿戴停当,和李师傅夫妇打了个招呼,正要出门,不料被哥哥金鹏堵在了门口。
金葵吃惊地叫了一声:“哥,你怎么来啦?”
话音未落,她的父亲竟然紧跟在金鹏的身后,走进了屋子。
“金葵!”
“爸?”
父亲和哥哥的脑门全都皱着,不难看出他们来者不善。金葵下意识地看看手表,不知今天自己会否迟到,她笑着对父亲说道:“爸,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到北京办事呀?”
父亲没等金葵请坐,没有一句寒暄,迎面便说:“金葵,咱家出了点事,你马上跟我回去,我和你哥就是专门接你来的。”
金葵从父亲的脸上似乎猜到了什么,她想了一瞬,还是把父亲往屋里延请:“爸,您先坐下喝口水吧,家里出了什么事啦?”
父亲堵在门口,说:“不进去了,咱们得马上赶回去,车在外面等着呢。”
李师傅走了出来,问:“金葵,这是你爸爸呀?快请里边坐呀,开水没了我帮你烧点去。”
金葵再次请父亲进屋:“爸……”可这时哥哥金鹏却率先走进屋子,一直走到金葵的地铺前面,强硬地问道:“金葵,这是你的铺吗?你要带上什么,我帮你收拾!”
父亲口气更像命令:“不用带什么,这些东西以后派人专门来拿。”
金葵站在屋里没动,既没去收拾东西,也没听话出门。连李师傅都看出气氛有些不对,父亲的严厉和女儿的倔强,短短几秒之内,似乎已经剑拔弩张。
金葵说:“爸,咱家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现在回不去,就是回去也得把今天的课上了,然后还得跟我们俱乐部请假。那么多学员都是交了钱的,我不能说不去就不去了。”
父亲对女儿当着外人如此顶撞感到愤怒,整个面庞都在索索打抖:“咱们家,咱们家快垮了你知道吗?咱们家快活不下去了你管不管?我和你妈,从小把你养大,我和你哥,这么多年供你念书,我们吃苦受累,费神操心……现在,咱们家是死是活就看你了,你要真是见死不救的话,你还算人吗!”
金葵也抬高了声音,她的声音和父亲同样激动:“您让我怎么救啊,我欠家里的恩欠家里的钱我以后一笔一笔都还给你们还不行吗,我给你们养老送终还不行吗,我不是商品我不能让你们谈个价钱就把我卖了!”
父亲一掌打在女儿脸上,弄得李师傅眼都直了,上去拉劝父亲:“哎哎,小孩子不会说话您别跟她生气,屋里坐屋里坐……”但金葵父亲的骂声立即把李师傅压在一旁,完全没有了劝解的余地。
“你现在就把我气死,把你妈气死,你还给谁养老送终!”
金葵哭了,哭着夺门而出,被哥哥金鹏追上拉住:“金葵,你上哪去,你看爸都气成这样了你上哪去?”
金葵抽泣着说:“我,我上班去。”
金鹏拉着金葵:“你上什么班呀,你上班才挣几个钱!咱家酒楼垮了要赔多少钱你知道吗,你傻呀你!”
父亲大步跟过来,命令金鹏:“先拉她上车,别罗嗦了,回去再说!”
金鹏人高力大,连拖带抱,拉着妹妹朝院外走去。金葵哭叫挣扎,李师傅再次上来拉劝:“哎哎,你们一家人好好说嘛……”被金鹏瞪眼喝开。
“哎!我们家的事你捣什么乱啊!”
李师傅只能松手,止步看着金葵被父兄拖走。李师傅的妻子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在床上连连询问无人回声,她爬下床扶着墙走到门口,以为金葵遭人绑架,颤声向四面大声呼救:“救人啊,有人绑架了!快来救人啊……”慌得李师傅赶忙回身捂住妻子的嘴巴,把她搀扶回屋。
“哎哟别叫,你叫什么,谁让你起来的……”
李师傅的妻子面白如纸:“救人啊……”
车库外白天
金家的面包车就停在院外,车上的随从见老板拖着女儿出来,连忙下车接应。在手接手的瞬间金葵忽然挣脱出来,快步向街口跑去。金鹏带着随从蜂拥追出,金葵已冲过横亘的马路,金鹏等人被阻隔在车流如梭的马路对面。一个戴袖标的交通协管员挥着小旗跑了过来,大声吆喝着不准这帮外地人危险横穿,等于为金葵赢得了脱身的时间。
街巷、商店白天
金葵穿街过巷,一路狂奔,又穿过一个商店的后门,终于拐进另一条人流如织的大街。她瞻前顾后汇入人海,掏出手机匆匆拨了高纯的电话。
东方大厦外白天
这时高纯正开车离开东方大厦。金葵在电话中的述说让他大吃一惊。
小巷白天
二十分钟后高纯把车子开到一个僻静的街巷,金葵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金葵一上车便抱住了高纯,想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一通哭泣和安抚之后,两人在车上做了紧急商议,达成一致然后分手,高纯为金葵拦了一辆出租汽车,目送金葵走远,才驾着自己的车子向另一个方向赶去。
东方大厦百科公司白天
高纯去的地方还是东方大厦,他快步从大厦值班台前跑过,并未理会那位值班小姑娘诧异的目光。他乘电梯直接来到百科公司,在公司的接待处直接求见老板。很快他被人带进陆老板的办公室中,陆老板对高纯不速而来备感意外。
陆老板等工作人员退出后,皱眉问:“我不是说过没我招呼你,自己不要到公司来吗!”
高纯从挎包里拿出了相机,手电等一应工具,陆老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五分钟后,陆老板把五千元现金放在了高纯的面前,意味着接受了高纯的辞职申请。
“这五千块钱我本来可以不结给你的,”陆老板说道,“因为现在并不到你可以辞职的时间。可既然你家里出了急事,那就这样吧。你在这个收条上签个字,咱们之间就算清了。”
东方大厦外白天
高纯拿到了钱,他快步走出百科公司,同时给金葵打了一个电话:“你那儿怎么样,找到合适地方了吗……什么旅馆?就在舞蹈学院旁边?几号房……”
旅馆白天
金葵,已经在舞蹈学院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开好了一个房间。
金葵与高纯通着电话:“你别忘了帮我去辞职。”
路上、观湖俱乐部外白天
高纯驾车急驶,驶至观湖俱乐部门前。
观湖俱乐部白天
高纯跑进观湖俱乐部,他找到俱乐部的一个工人,托她取出金葵放在更衣柜里的衣物。工人问他金葵怎么还没过来,高纯便又托她替金葵辞职。
“她不干了,我们要上学去了。麻烦你替她跟这里的老板辞个职吧,这个月的工钱让老板扣了就行。”
工人大惊小怪:“辞职?哟,怎么啦,怎么不干啦?”
高纯未及答话,目光的余梢,看见金鹏带着一帮随从出现在走廊一端。金鹏也看见了高纯,吼了一声:“就是他,别让他跑了!”
高纯转身就跑,金鹏急起直追,楼道里忽然暴发的呼叫和杂乱的脚步,震动四周,俱乐部的学员和工作人员纷纷惊惶张望,谁也不知此刻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纯的衣服被金鹏的一个随从抓住,紧接着另一个随从也追了上来,高纯左冲右突,拳脚并用,甩开一个,打倒一个,从侧门的安全楼梯突围而出。他在奔跑中听到金鹏不知在冲俱乐部的什么人大喊大叫:“你们应该拦住他!你们应该赶快报警!他把我妹妹拐走了,放跑了他我找你们负责!”
高纯连气都不换,左拐右拐,终于甩掉身后追兵。这条路是他们每晚偷偷进来练舞的通道,九曲八弯都已烂熟。
高纯疯也似地逃出俱乐部的后门。他把车子开出后门的胡同口时,金鹏等人正走出俱乐部正门,看见高纯驾车高速从面前驶过,措手无奈,追之不及。
路上白天
高纯开动汽车,急踩油门,从后门小巷驶出时正逢金鹏等人从前门出来,他们眼睁睁看着高纯的车子从眼前擦身驶过,刚反应过来急起直追,高纯的车子已经尖叫着打着横拐上了马路!
脱险之后,高纯先给金葵打了一个电话,探问此时的安危。
“金葵,我出来了,你没事吧?”
旅馆白天
金葵还在旅馆的房间里等他,她说:“我没事,你知道舞蹈学院的位置吗,我就在……”她把旅馆的地址和房号再次重复给了高纯。
高纯说:“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要先去咱们住的地方拿上东西,然后还得去租车公司把车退了。”
金葵说:“东西先别拿了,我爸我哥他们可能还没走呢。”
高纯说:“你哥你爸已经不在那儿了,我刚才在俱乐部看见他们了。咱俩的行李来不及拿,至少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吧,再说跳舞的鞋子和衣服也总得拿上呀。”
金葵说:“那你快点,别在家里呆太长时间,我爸他们找不到我,肯定还会到咱们住的地方等我回去。”
高纯说:“你把手机开着,除了我的电话谁的都别接,不认识的号码也别接,我拿完东西马上过去找你。”
两人如此这般,彼此约定。
金葵放下电话,心里仍然焦灼不宁。高纯则赶往他们的住处,把车开得如闪电疾风……
车库白天
车库的院子此时显得相当肃静,静得有点异乎寻常。高纯在接近车库大门时警惕地放慢了脚步,推门的动作放得很轻很轻,但车库高大的房门还是发出吱嘎作怪的声响,在寂静中不免入耳心惊。
巨大的车库里,同样静无一声,视线所及之处,不见一个人影。高纯放轻脚步四下看看,连李师傅妻子的床铺都空荡无人。这反倒让他疑神疑鬼起来。这时他隐约听到某些动静,像是什么细小的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他凝神闭气,静息再听,那声音不紧不慢又响了几声,又像是钟表秒针的走动,却比秒针走得迟钝。高纯发觉,那声音来自车库主人垛在这里的那堆废弃杂物的背后,他轻轻走过去,探头去看,在那堆废物的背面,是一个修车用的地沟。地沟很深,藏得下五六个人的,高纯紧张地探头去看沟底,沟底空无一人。这时他才发觉,刚才那可疑的声音,来自地沟外一只水龙头的滴水,滴水落地,湿溅半尺。
高纯悬心稍稳,瞻前顾后地走到自己和金葵的床前,先从皮箱中取出心型琉璃,又把要带的舞鞋和衣物快速塞进一只背包,他把背包背在肩上,起身便走。在车库的门口,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影几乎和他迎面相撞,唬得高纯咣的退了一步,喉咙被自己的吸气封住,胸腔被心的激跳撞痛,才看清那扶门而立的,原来是李师傅病弱不堪的老婆。
“师母?”
高纯松下气来,余悸未消:“您怎么一个人出门呀,我师傅呢?”
李师傅的妻子声气细弱:“我刚去厕所了,你师傅出门给你打电话去了,今天金葵家里来人了,非要带金葵回家去。金葵跟她家人吵起来了,吵完就跑了,你师傅怕你不知道,出去给你打电话去了。”
高纯扶着师母走回床边,说:“师母,这房子我们已经交了半年租金,你们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我和金葵要去考舞蹈学院,我们打算换个地方去住,等我们安顿好了再跟你们联系。”
李师傅的妻子相当意外:“你们,你们要走?是不是因为我们住在这里,影响了你们练舞啊,那我们可以……”
高纯来不及仔细解释:“不是不是,我们得搬到离舞院近一点的地方。师母,我得走了,你替我跟师傅和小君道个别。以后,我们会和你们联系的,我们过一阵还要回来取我们的东西。”
李师傅的妻子起身要送高纯,被高纯按在床上:“你别动了,你躺着,以后要是金葵家的人来问,您就说不知道我们上哪儿去了。金葵说等我们考上了再告诉她家里。”
李师傅的妻子显然也知道高纯此去,是要带着金葵远走高飞。她的眼里不禁含了热泪,却只能点头说:“好”,那几个“好”字,就是她万般不舍的祝福。
高纯走出院子,左顾右盼地走到街口,拦住了一辆出租汽车,上车时他拨通了金葵的手机。
“金葵,我把东西都拿好了,你放心吧。好,呆会见。”
高纯把车开上大路,高纯心里的紧张和担忧才彻底松懈下来。他没有回头张望,没有发现已经有个“尾巴”,在他身后若即若离。

汽车租赁公司白天
高纯去汽车租赁公司还了车子,然后又搭上一辆出租汽车,朝舞蹈学院附近的那家旅馆赶去。他在汽车租赁公司从进到出,均在跟踪者的视线之中……
旅馆晚上
他赶到那家旅馆时天已黑了,此时此地与金葵重逢,那种欣慰的感觉如同劫后重生。他们不约而同地拥抱了对方,庆幸这场有惊无险的胜利逃亡。
旅馆的这间房子很小,却有一个“专属”的浴室。晚饭前高纯就在浴室里洗了一个热水澡,身上的污浊荡涤一净,整个心情也随之焕然一新。他洗澡时金葵上街去买晚上吃的东西,走时还隔着浴室的屋门告诉高纯,要换的内衣已经为他摆在床上。
旅馆外晚上
金葵走出旅馆,路过一辆面包车时,车门忽然打开,跟在她身后的两个男子和从车上伸出的几只大手,前拉后推地将她搡进车内,过程简单利落,动作短促突然,只不过三五秒钟,车门便重新关闭,车子悄然驶离,走得无声无息。
旅馆晚上
高纯一边擦着身体一边走出浴室,看到床上放着金葵为他叠好的干净内衣,他一一穿戴妥当,抬手看表,早就过了常规的饭点。他坐下来,拨打金葵的手机,手机通了,却无人接听。
面包车上晚上
面包车朝城外驶去,金葵挣脱无力,只有哭泣。金鹏和几个大汉把她困在后座,父亲手里拿着金葵不停鸣响的手机,阴沉的目光从手机的显示屏上慢慢抬起,投向精疲力竭近于崩溃的女儿。
旅馆夜
高纯再次看表,时针已经指向十点,他反复拨打手机,始终不见金葵接应。
旅馆附近街市夜
高纯跑出旅馆,在附近的饭馆小摊焦急寻找,金葵杳无踪迹。高纯预感出了事情,究竟出了何事却茫无头绪。
车库夜
高纯匆匆跑回车库,半夜敲开车库大门。
他进门就问:“金葵回来了吗?”
睡眼惺忪的李师傅懵懵然摇头答道:“没有啊。你们到底上哪儿去了?”
高纯没有回答,他绝望地四下巡看,车库里确实没有金葵。
李师傅的妻子惊起慌问:“怎么了,怎么了?”
君君也醒了过来,脸上只有惊疑,没有声音。
李师傅又问:“怎么啦,金葵找不见了?”
高纯未答一言,连门都未进,扭身朝巷口跑去。
方圆住处夜
除他和李师傅一家外,金葵在北京唯一的社会关系好像只有方圆,尽管高纯想不出金葵有什么可能会去方圆那里,但他还是连夜赶到方圆的住处。把方圆从梦中敲醒。金葵没在这里。他向方圆讲述了白天发生的事情,也听了方圆对事态走向的分析。
“我估计她离开你以后,可能还是和她家里人通了电话。”方圆说:“她家里肯定真是出了问题,肯定真是有过不了的关了,不然不会这样要死要活地找她回去。”
高纯几乎傻掉:“通电话?不可能!”
方圆说:“我估计她最终还是被她家里人说服了,我估计她家里说服她的理由肯定比较充分,所以她决定还是跟家里人回去。”
高纯脸色发白:“不可能……”
方圆叹了口气,像是感叹高纯的过度自信:“这有什么不可能,你们俩才好了几天,那边毕竟是她亲生父母,养育之恩,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家里现在有了困难,她是这家的人,总不能袖手不管吧。”
“可我们都说好了……说好了在一起,一起跳舞,一起去考北舞院!”高纯的愚钝不化,已经听得出几分气虚,“她不爱那个男的,她怎么帮她家里?”
方圆语重心长:“咳,女孩嘛,心都软,跟你在一起心就向着你,跟她家里人在一起,家里人眼泪巴叉地一说一求,心也就向着家里了,女孩子嘛……”
高纯争吵般地:“她不会的,至少这件事,她不会听她家里的……”
方圆不再做声,很哲理地沉默下来,高纯的自信在他的目光下彻底崩溃,声音中的哭泣已遮掩不来:“……她就是想回家去,也可以告诉我一声啊,她说出去买吃的,她就这样走了吗……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方圆问道:“你没给她打电话吗?她不是有手机了吗!”
高纯:“打了,她不接。”
金葵不接电话,更加证实了方圆的判断,于是方圆做出早有所料的表情:“啊,也难怪,你们毕竟山盟海誓,她忽然扔下你转身一走……我想,可能觉得无颜再面对你了吧,也许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听到你的声音。”
高纯怔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忽然从沙发上起身就走,弄得方圆措手不及,他茫然喊了一声:“哎,你去哪?”高纯已经夺门而出。
北京火车站白天
从北京出发途经云朗的火车每日只有一班,发车时辰已到,旅客已经上满,高纯是在列车员正要收起车门踏板的那刻奔进站台,在列车启动之前抢上车门。
列车上白天、晚上
列车开动,汽笛呜咽。城市和乡村递次滑过,车窗外交替着山川与平原,清晨与黄昏。
云朗火车站、云朗大街晚上
列车在傍晚时分抵达云朗,高纯在云朗火车站前乘上一辆出租汽车,沿着熟悉的街道进入小城纵深。
云朗潮皇大酒楼晚上
婚宴风波之后的潮皇大酒楼生意果然异常冷清。高纯从正门进入直接上楼。他在二楼找到经理室推门即入,看到屋内正有两人窃窃低语,左侧的一个高纯未曾谋面,看样子就是酒楼的门店经理,右侧的一个让高纯眼迸火星,那就是金葵同父异母的哥哥金鹏。高纯的突然闯入令二人也都吃了一惊,酒楼的经理刚问了一句:“请问你找谁呀?”金葵的哥哥便认出了高纯。
“金葵在哪?”
高纯的口气理直气壮,他已无力控制自己快要发疯的神经。金鹏咽了口恶气冷冷反问:“你找金葵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我要见她,请问她在哪里?”
金鹏目光狞厉,口吻轻蔑:“……你恐怕见不到她了,因为她很忙,她马上就要结婚了。在她邀请的婚礼嘉宾的名单上,好像没你的名字!”
高纯脸孔憋红,眼圈也红了:“好,请你让金葵把这些话当面跟我再说一遍,只要是她说的,我马上就走,永远不再回来!”
金鹏冷笑:“当面跟你再说一遍,她有这个义务吗?你是谁呀,她是欠了你东西还是欠了你的钱呀?”
金鹏的嘲讽让已经激动的高纯失去理性,他冲上去揪住金鹏的脖领大吼嘶声:“你们把她弄到哪儿去了!你们让她出来!你们把她弄到哪去了!你们让她出来!”
金鹏虽然身高力大,架不住高纯突如其来,一下子立足不稳被顶到墙上。酒楼经理连忙上来救驾,外面两个服务生也闻声进来,合力将高纯从金鹏身上拽开。金鹏在身体找回平衡的同时,一拳打在高纯脸上,又狠又准,打得高纯摔在地上。金鹏上去再施拳脚,被酒楼经理好歹劝开。
金鹏气喘吁吁地叫骂:“小兔崽子,我没动手你倒先动手了,你活得不耐烦了还敢找上门来,你,你他妈勾引我妹妹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我告诉你,你只要还在云朗呆一天,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我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金鹏再次上去拳打脚踢,高纯爬起来也要拼命,酒楼经理怕事闹大,命两个服务员按住高纯,自己推着金鹏出门:“老板老板,你消气消气,别跟他废话,跟他废话不值得,这里交给我,交给我……”
金鹏余怒未消,喝令经理:“赶快让他滚,他再敢来你就找人拿菜刀砍了他!出事我顶着。”出门走了两步又一头折回,冲高纯大声恐吓:“我告诉你,你还敢骚扰我妹妹我非彻底废了你不可,我妹妹马上就要办喜事了,你敢破我们家的大喜,我让你一辈子当个残废!你信不信,你信不信,不信你就来试试……”
经理终于把金鹏劝走,又有几个酒楼的保安进来,将拼命挣扎的高纯拖下楼去。他们拖着他出了大门,推着他朝马路上走。高纯口鼻冒血,回头看看酒楼的那几条汉子,个个虎视眈眈。他擦了把脸上的血迹,和他们彼此怒目,然后转身走开。
金葵家晚上
金葵自被父兄抢回云朗,就一直被关在她家二楼的卧室,父母轮番上来好言相劝,金葵躺在床上只给父母看个脊梁,从早到晚都未翻身。天黑之后父亲铁青了脸下楼去了,母亲也叹着气端走了放凉的饭菜。夫妻两人在楼下的客厅里商量对策,似乎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
母亲出于本能,一直替女儿解脱:“葵儿和杨峰不熟,一说让她和杨峰好,总得容她心里翻腾一阵吧。”
但金葵的父亲此时已顾不上分析原因,他说:“可现在已经火上眉梢了,刚才杨峰的助理又来电话了,说已经办好了去香港旅游的手续,问下周三出发有问题没有,没问题的话要去订机票了。我已经答复他没问题了。下周三!下周三以前一定要把金葵的这个劲儿拧过来。我刚才没告诉林助理金葵已经回来了。”
金葵母亲说:“下周三?葵儿以前不是好几次都说特别想去香港吗,现在要带她去香港让她敞开来买东西,女孩子,应该会高兴的吧。”
金葵的母亲的分析,让金葵的父亲略略放心,再冲老婆嘱咐一句:“你告诉她,杨峰已经说了,这次从香港回来,他就帮她联系北京舞蹈学院,他愿意出钱让她上学去。她不就想跳舞吗!”
金葵家外白天
没有找到金葵,高纯不肯离开云朗。次日早上,当金葵家的保姆照例出门买菜的时候,被高纯拦在了巷口。
高纯说:“大姐,你是金葵家里的人吧,我是金葵同学。金葵现在回家了吗?”
保姆直犯愣:“啊,你是金葵同学呀,金葵回家了。你是她哪儿的同学呀?”
高纯说:“您能带我去见见金葵吗,你们家我不认识门。”
保姆说:“这可不行,她爸爸不许的,我带人去要挨骂的。”
高纯掏出一百元钱塞给保姆:“大姐,帮个忙,我好久没见金葵了,我也是咱们云朗的,帮个忙吧。”
保姆说:“不行不行。她家长不许的。”
保姆把钱推回来,高纯又推回去:“大姐,那你给我带个话吧,你告诉金葵,她有个姓高的同学在外面等她呢,你叫她方便的时候出来一下。我姓高!”
保姆犹豫一下,收了钱,说:“我可以帮你传个话,她出不出来我可保证不了的。”保姆瞻前顾后,压低声音,做私密状地对高纯又说:“她要结婚啦,过几天就要跟她对象去香港啦,机票都买好了。”
尽管,金家喜事临门已不是秘密,但保姆的话仍然强烈刺醒了高纯,让他在那个刹那忽然相信,关于金葵结婚的传言,并非空**来风。
“香港……她要去香港?”
保姆肯定地点头:“是啊,他们要去香港玩儿,买东西!他们这就算……算旅行结婚吧。她对象是个青年企业家,经常出国的。”
高纯表情呆掉,口中无言。保姆最后说了句:“没事我走啦,我还要买东西去。”走了两步又冲高纯表白了一句:“哎,你那话我帮你传啊!”
杨峰公司白天
保姆说的那个青年企业家,肯定就是说的杨峰。
杨峰的巅峰实业公司在云朗市中心一幢独栋的楼房里,几乎每个出租车司机全都晓得。高纯一路进门未遇阻挡,他从一楼找到三楼,才被一位工作人员拦住盘问:
“哎,你找谁呀?”
“我找你们老板!”
工作人员一听声气不对,警觉地反问:“你找哪个老板?”
“我找杨峰,请你叫他出来!”
又有一位工作人员上来过问:“您找杨总啊,请问您贵姓?”
“我姓高。”
“您怎么称呼?”
“我叫高纯。”
“你是哪个单位的?”
高纯口吃了一下:“我,我是从北京来的。”
“那你跟我来吧,请这边来。”
工作人员把高纯带到一张接待台前,示意他在此稍等,然后进屋打电话向里面请示去了。电话未完又有一个女人从里边走出,和先于高纯等在接待台前的一个男人谈开了事情,那个男人拿着什么人的几张照片给女人过目,高纯忽然听到他们提到了金葵的名字。
男人说:“这几张照片就是金葵家里给的,我刚到照相馆翻拍了一下。”
女人说:“办出境签证用翻拍的照片行吗?”
男人说:“没问题。云朗公安局的王副局长已经给省公安厅出入境管理处打过招呼了,应该没问题的。”
女人说:“好,你去办吧,名字年龄就照户口本上的写,户口本上的名字也是金葵吗?”
男人说:“是,就叫金葵,我原来也以为金葵是个艺名呢。他们搞艺术的,好多人都有艺名。”
高纯听得脸色惨白,他瞥见接待台上放着几张两寸的彩照,那正是金葵的免冠头像。照片上的金葵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对他的绝望无动于衷。
男人和女人在一边继续商量:“老板和她什么时候走,要在香港呆多久啊?”
“不会太久。这次他们是去买买东西,给女方和她家里人买点订亲礼吧,下周日的订婚酒席还是回云朗办。让你联系照相馆的摄影师你联系了吗?”
“联系了,那天让他们派两个照相的,一个摄像的,是在云朗大饭店吧,我都安排好了。”
“订婚仪式的照片要做一个照片集,你让他们把相册样本拿来我们选一选……”
杨峰公司外白天
高纯没有再等杨峰出来,他走出这家“巅峰”实业公司的时候,那一对男女还在热谈。楼外的阳光刺得他双目流泪,街上的建筑变得混沌不清,一切景物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天与地与他的脑海同时空白……
杨峰公司白天
高纯离开不久,杨峰的助理带着几个身形魁伟的保安从楼道里大步出来,横眉立目地走到接待台前,向那一男一女厉声问道:“人呢?”
那对男女惶顾左右,不知他们问的是谁。
火车上夜
火车隆隆,穿透黑夜。
车窗的玻璃上,高纯表情呆滞,憔悴失形。
车库早上
高纯回到了北京,回到了他和金葵相濡以沫的住处。离开不过短短数日,这里已经人去屋空,一把铁锁封住车库的大门,院里院外凌乱萧索。
李师傅一家显然已经走了。门上的铁锁是那样陌生,高纯用力拉了一下锁头,铁锁发出的声音异常冰冷。
车库晚上
直到太阳西沉,车库的大门才被打开,为高纯打开大门的,是车库的房东。房东的自我赞美,道出了李师傅一家“失踪”的缘由。
“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你问问全北京租房子有没有退租金的,我是看他太在乎这点钱了,天天堵我门口缠我,我想想就这样吧,剩下的月份我退了他一半,我够仁义的了我……”
在房东在场的情况下,高纯收拾了自己懂得行李,并且把金葵的床铺和穿用的东西,一一收拾整齐。
房东问:“这些东西你不拿走吗?”
高纯木然答道:“这是那个女孩的。”
房东说:“你最好一块儿带走吧,我这儿别再帮你们存一大堆东西啦。”
高纯说:“也许过些日子,她自己会回来取的。”
房东讶异:“你们不是……你们现在不在一起了吗?”
高纯没有答话,扛了自己的行李走出门去。房东在他身后说道:“哎,你们要是凑够了钱想再租我这儿就再回来,咱们还是那个价。”
高纯的床板空了出来。而金葵的床铺一切如昨,仿佛这个床铺的主人,今晚还会回来。
高纯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他掀开金葵的枕头,拿走了自己的东西。那块心形的琉璃就藏在枕下。那块碧绿的琉璃是他和金葵的定情之物,他将它轻轻拿起。
高纯走了,他唯一忘记拿走的,是晾在绳子上的那块红色头巾,那头巾是金葵送给他的,也是他们相爱的一个象征,现在,也是他们曾经相爱的一个物证。
方圆家外晚上
那晚高纯走投无路,心里搜索北京的熟人,似乎只有方圆一个。他扛着行李去了方圆的住处,反复敲门无人应声。在方圆家楼下,他拨了方圆的手机,方圆的手机无法接通。
街边夜
夜色深重,高纯在街边的一只长椅上枯坐,他的行李放在一边,把天涯沦落的孤单,写照得十分触目。
小旅馆夜
高纯扛着行李,走向街边旅馆。
高纯在方圆家附近的一家旅馆开了房间。一间房要收四十元钱,还要另收二百押金。高纯倾其所有,凑不够数目。
他把自己的手机交了上去:“我把手机押在这儿行吗?这手机怎么也不止二百块钱吧。”
营业员拿过手机检查一番,疑问道:“这手机好的吧?”
高纯拿起柜台上的电话问她:“你们这号码多少?我拨一个你看。”
高纯按营业员说的号码拨了柜台上的电话。电话果然响了,营业员这才勉强地答应:“那行,你先住吧,明天想着拿钱来换啊。”
营业员为高纯办了登记,高纯又要回手机:“你给我再打个电话。”他最后一次拨了金葵的手机,手机顺利拨通,但和过去一样,无人接听。
金葵家夜
金葵的手机在金葵母亲的抽屉里,金葵母亲听到了响声,她拉开抽屉,把不停振动的手机拿给丈夫去看,金葵父亲看到手机上显示着高纯的名字,他摆摆手,示意妻子不要接听。
小旅馆夜
手机重又交回到营业员的手中,高纯离开时想了一下,又把手机要了回来,营业员不耐烦地:“你到底还押不押?”高纯不语,他从手机里取出SIM卡,装进自己的钱夹,才把手机放回柜台。
金葵家早上
早上,金葵母亲打开二楼卧室的房门,和保姆一起端着早饭走进屋子。金葵不知是一夜无眠还是早已起来,正站在窗前独自发呆。小窗的防盗网上已加上了铁锁。无论里外都无法拉开。
母亲慈眉善目地上前寒暄:“葵儿,昨晚睡了没有?你这样不吃不睡的身体可真要垮了。喝点牛奶吧,阿姨今天专门早起给你蒸的包子。”
金葵没有应声,母亲又说:“杨峰已经帮你把去香港的手续都办好了。昨天他跟你爸说了,等这次你们从香港回来,他就帮你到北京舞蹈学院上学去,你不是一直就想去那儿上学吗。”
金葵慢慢转过头来,一夜之间,憔悴如病,她的目光不知投向哪里,口中喃喃有声:“妈,你们……把我的手机给我。”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