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此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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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的耿烈烈!可恶的耿烈烈!
那天,她竟对裴蓓亮出了最后一道杀手锏——她气呼呼地起身要走时,又突然折回来,将一只手机和一个小小的火柴盒似的玩意掼在了桌子上。
“我本来是一片好意也不想让你难堪的,可你这样对待我……那你就好好听吧,听听吧,看看吧,反正这是他的东西,你就留着慢慢欣赏吧,什么都不用我说了!”
这个蛮不讲理地入侵了她住宅的耿姓女子,冷冷地说完了这一句,才一扬头,走了出去。
裴蓓一直丧失了知觉似的愣在原地,就像是一段木桩。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极度失败的裴蓓,才从极度的愤怒和鄙夷中恢复了神志。
望着檀木茶几上的这两只一紫一黑的小东西,就像望着一个可怕的手雷。
这个小妖精多可恨哇,她把这两个东西放在这里……那只手机,难道就是他经常使用的那只?不不,他的那只摔坏了,而且,不是在公安部门“保存”么?
不不,这是另一只,价格不菲的新款摩托罗拉——是他本来要送她而她没有要的同一款式的另一只。她记得这种新款手机刚上市时,好像是广告出现的第二天,他就买来了,他兴奋地告诉她:买了一对,他要将这一只送给她。
“你看你看,现在这玩意真神,什么功能都有,你看你看,照的相也特别清晰,来,来一张!你看怎么样?神吧?嘿,这玩意真好!88年我使第一只手机,哈,那时叫大哥大,大砖头似的,拿着都嫌累赘。可我在大班台上一摆,任谁都羡慕!不管怎样,往美国往香港,电话一拨就通!才几年呀,现在就到这份上了……”那天,他殷勤之至,快活透顶,眉飞色舞喋喋不休地对她大讲手机的历史,“现在,差不多人人都有这玩意,生意场上更是离不了,真是方便畅达,商机无限!照我看,这个手机发明人,哎,裴蓓,你知不知道他?我也是刚刚问专卖场老板问来的,叫什么什么马丁•库帕,我看这个马丁•库帕真应该得诺贝尔奖……”
她当然不知道马丁•库帕,更不看重他在这方面的殷勤。出于历来的矜持,她不想教他对她留下这样的印象:她是个贪图东西的人。她看也没有看那只手机,说:我要这干什么?我最烦用手机。
她说得半真半假,她也并非绝对不用。她早就有的,几年前,父亲在参加一个什么庆典活动后,父亲的秘书将这个“新玩意”送给了她:首长他不要,给你。
她开始好奇地看看,试着用过几次后,就丢在一边,她对这些东西真的不怎么感兴趣。现在,她之所以依然不感兴趣,是因为偶尔主动在家里给他打电话时,他的手机十有是“正在通话中……”
要不,就是“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或“已经关机”……
她要它干什么?有一次还是他主动约会,他自己却迟到了15分钟。原因是“手机没电,没法看时间……”她白他一眼,不无恼火地说:“你还不如干脆说手机丢了呢!”
难道,他一直没有明白她裴蓓需要的,是这些小零小碎的“物”么,她需要的是他全心全意的精细雅致而有品位有情调耐咀嚼能回味的情。即使他成了全球首富,她裴蓓也不是因为他的财富才委身于他的!
手机算得什么?
也许她裴蓓又一次错了。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风行手机伊始,一个以财富成败论英雄的社会,手机也成了财富和身份的某种象征。
裴蓓当然又一次错了。以她有限的智商,她根本不会料到在此以后的没几年,手机会如此风行天下,不光是当今社会男男女女必备之物,还会牵扯出无数爱恨情仇。不是吗,来向她挑衅的烈烈。是不是故意向她证明:这只手机是他送给她烈烈使用过的?!
可怜而又无奈的裴蓓!
这只暗红色的小东西静静地躺在茶几上,还有那个小小的火柴般的方盒子,就像……它们到底是一只定时炸弹还是一个别的什么?
这个妖精孽怪般的烈烈掼给她的玩意,肯定不是什么吉祥物!
可刚才那个小妖精说是他遗留给她的东西?不对呀,当然不对,一千个一万个不对。
是不对。现在他的一切物事,都已被封存,哪怕像这种小小的不太贵重的私人物品。
不不,这手机也不是不贵重,当时就听说他是花了万把元才买了两只的。当然,对他来说,一两万的钱也是小菜一碟。不,不管贵不贵,问题是他的这只手机,是什么时候落到烈烈手中的?都怨自己都怨自己,他一出事,自己就不知道想些什么忙了些什么,是的,裴蓓,你只忙着急于证明(是的,这一点大家都可以证明)你和他虽有形式和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但是婚礼毕竟没有举行,这就不是实质性的;你只忙于洗刷自己并且表示自己也是受害者,你对他的一切,特别是他的所有的经济活动一点都不了解,所以有关他的诸如此类的事,无论是谁来动问,你当然是一切都“不知道”,一切都“无可奉告”……
是的,裴蓓,你只忙于恼火、伤心、愤怒,你一直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或不做什么……
是的,裴蓓,你急于想诉说急于要人相信的,其实是尽人皆知的事,事实上,你曾分说的一切都是最确凿的事实,用不着你分说你证明的,你看烈烈,她知道的事肯定比你多得多了,她的所作所为,就比你高明……对,于津生不是说她早已走了吗?她怎么又一下子冒出来了呢?难道说,公安与司法方面的人就没有传唤她么?裴蓓呀裴蓓,你怎么就不曾想到提醒他们要注意烈烈让她也来彻底说清楚呢?听她刚才说的话,难道这只手机里就有与他相关的秘密?
裴蓓在操作科技物品方面的确是十足的笨蛋。你看,她虽然老早也有精巧的价格不菲的手机,却从来只限于有急事时打打电话和接接电话,对于手机的其它功能,她一概不知。在使用方面,真的连扫盲水平都勉强。
不管怎样,烈烈掼下的这两样物件,肯定别有深意。裴蓓你无论如何要看一看,看一看……
她两手颤颤的拿过了这只手机。
哦,确实是锃亮而精致的摩托罗拉。
她首先想起了他的号码。
裴蓓又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两手颤颤的拨了那个曾经熟悉的号码。
她紧张地盯着这只摩托罗拉,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过,说明手机还有电,但是,按通了以后,裴蓓又愣了。
她要说什么?要对它的原主人说什么?这是只要帐户里有钱便永远能够通话的全球通。现在,除了她裴蓓,难道还有别人给他这个虽生犹死的人打电话吗?而她,又想对这只已经使她浑身不自在的一个劲响着铃声的手机,说什么呢?
这是完全可以想见的结果。对着这样一个手机打电话,你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
被戏弄的恼怒再次强烈地涌了上来。烈烈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不,细细想想吧,裴蓓,还是细细想想吧,裴蓓,烈烈再坏,她也决不会蠢到仅仅送还一个手机来戏弄你。
对了,手机里有通话记录、还有短信记录。你怎么就不想想,也许,于津生一直用着两个手机,在裤袋里甩出的是一只,这是另一只——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烈烈手里。
她看了通话记录,是一串她根本不知对方是谁的号码,她要不要挨个再拨一通电话?
这串号码,烈烈这个小蹄子肯定知道是那些人的。也许,她早已将一切有用的信息报告有关部门和有关人士了,你裴蓓在这儿当什么真!
蠢,蠢,裴蓓,你何必为此煞费苦心?当你笨手笨脚在做着这一切时,那个小妖精说不定正在暗地里望着你,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了!
短信记录。对,看看短信记录。
没有记录。显然是早已被删掉了。
她知道他很少发短信,她听他说过,发短信太费事。他说眼下迅速流行的短信,是那些清闲无事又爱搞笑的小青年的最爱。他可没有那个耐心,一般情况下他都是直接打电话。所以,这只手机中“收件箱”和“发件箱”都是个0。
现在,连裴蓓都知道,他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那个男傧相小侯的。那是用他裤袋里掉出的那个手机。当时,那个含意模糊的电话曾教小侯莫名其妙。可是如今,当一切真相都未大白尚不能证明于津生是自杀还是他杀的时候,再看这只不相关的、肯定早已被有关人士看过的手机的短信,又有什么意义?
她翻到了S卡。有一条,惟一的一条……
“绝无挽回余地,我也救不了你。咱们各奔前程,但愿你还讲点情义。”
这是又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当然不明白是谁。
看完了这条短信,裴蓓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
这条短信说不定与他的死因直接相关。
事至今日,也许惟有她还稀里胡涂。而烈烈她,肯定早已把这件要命的物证交给了公安机关,公安部门看过又还给她的。
你怎么忘了呢?刚才,她一进门不是就说了吗?她不是刚刚冒出来,连医院都去过两次了,她连“有关部门”允许什么人去守护于津生不允许什么人挨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为了洗刷自己,她比你精明能干多了,她还有什么未曾对人说过道过的?
看来,于津生是早与什么人沆瀣一气,真的触犯了党纪国法了,所以对方就来威胁他,要挟他,要不然,他何以如此呢!
不过,就这些吗?是这样吗?他与这个人之间,他与其它人之间,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秘密?烈烈将这个手机交给她,难道仅仅为了向她说明这一点?要是仅仅就这一点,何劳她烈烈自己出面?等到案情完全彻底真相大白时,媒体就会淋漓尽致的将这一切公之于众的。
不管哪个人犯了什么法,等待他的是法律的严惩。尽管相关的事实和真相迟早会公布,但是,问题是与于津生相关的人即使是个大案要犯,牵涉到于津生身上,等于划了个休止符。
有一点应该清楚了,烈烈今天来,目的并非是嘲弄她,更非报复他。
裴蓓终于又唤来了她的好朋友南楠。
南楠到底是南楠,手机和那个“火柴盒”到了她手上不过几秒钟,突然就传出了声响。
“怎么,南楠,这手机还能录音?”
“我说裴蓓,你呀你真是……你看看嘛!”南楠又一次地用那种怜惜的愤懑的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的目光望了望她,随即就专注于她手上的这个“火柴盒”,一边不停地摆弄。
“你连这也不认识么?裴蓓,这叫录音笔!说白了吧,就是窃听器!听,快听吧!”
“啪”的一声,是好像什么开关被人拉掉的声音,几乎同时地,一声被压抑然而清楚的喝问清晰地传了出来:
“你、你还没有走?!你来这儿做什么?烈烈,你,你何苦这样?!烈烈,别人与我作对,要害我!你可不能这样……”——毫无疑问,这惊慌的发问者就是于津生。
随即,一声尖锐而被压抑的呜咽同时响起:“我为什么不能来?是我害你还是你害我?于津生,你要明白,我不是你的奴婢,你要我走我就得走,你想让我什么时候消失我就得什么时候消失!走有什么?我是要走的,我早都想过要走了,我本来连死都想过了,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本来,我是想过和你和她裴蓓一块死!告诉你吧,你刚才要是不来,起码我自己真会闯到你的结婚礼堂死给所有的人看!你来了,好,于津生,说明你还有一点点仁义,你放心,只要你听从我的建议,照我说的去做,我会马上离开你,我等会就去机场。你送什么贵重东西给我我都不稀罕,你想想,难道我是图你的东西?你别假惺惺,好,于津生,我们就照那天你说的那样,我现在就要你真答应而不是假答应,我就要你……”
“不不,烈烈,今天我实在……你松手!现在我实在……你不知道,刚才我接到……”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你还管他干什么?各人是各人的事,今天,你来了就好,现在,我就要你一起到……”
“你听我说,烈烈……
“我再不听你说了,我明白,你有大麻烦了,你为什么连我都瞒着?津生,你哪些事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真要死,我们一块死,做人要讲良心,你折腾我那是我活该,谁教我吃了猪油蒙了心?!我被你绑上了,但你不能再害别人,于津生,津生你去检举,你去自首吧!你完全可以去检举自首的,你要是坐牢我陪你,哪怕你判了无期徒刑我也陪你到底……

“什么,烈烈,你,你是不是去告发我了?!你竟然……
“我没有,你何苦把我想得这么坏?!你到现在还要藏着掖着你的秘密么?于津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该懂得的。你有什么大亏心的事?就是有什么,哪怕要坐牢,早坦白比晚坦白强!天大的事都可以说清楚的。津生,我愿意陪你现在就去对司法部门说清楚!若要人不知……
“什么?!烈烈,你也下井落石!我对你一片心血全白费了,你这没良心的小娼妇!你你竟敢……
“好哇,你骂我娼妇?!好吧,我是娼妇!当初是你仗着权力占有了我……好好好,于津生,别人有资格骂我,你没有资格!于津生,我以为你还是个人,我一直想着你以前对我不薄,所以我才来找你,我想救你,我希望你听我的话,回头是岸,去自首,你可能还能活命,还有出路,你也不至于将你那新娘子也陪进去,你要是执迷不悟,那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你真的是死路一条!于津生,津生,你好好想想……
“你,你给我滚!
“我当然要滚,我可以滚!我早就该滚了!问题是我早就该滚而没有滚,是我有眼无珠!
“你滚,你给我滚!
……”
裴蓓又一次像掉进冰窖似的簌簌发抖。
嘿!人到这份上,还有什么话讲?
南楠望着她,一言不发,但她那双充满同情也充满问号和探究的眼睛,就表明了她想说的是什么,想知道的是什么。
裴蓓一直像哑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脸惨白如雪,两只眼睛就像两个黑洞。发青的眼角周围,不知什么时候爆出了许多细密的眼纹。以前,靠细致的化妆、靠姣好颀长“骨感美人”的身材,靠得体而质地优昂的服装,总能让人忘掉她的实际年龄身份。可现在短短几天,高贵的白领丽人裴蓓,丧魂失魄,像一下子迈入了中老年……
南楠悲天悯人地望着她的这位闺中密友。要是以前,她即使仅仅以这种眼光望裴蓓一眼,自尊心极强的裴蓓也会不依不饶的。现在裴蓓当然是管顾不了。可是,即便天塌不来,自有该顶的顶着,裴蓓你又没有做坏事,不应该教自个儿惨成这样呀!
南楠不能不再次充当不仅仅是悲天悯人的角色。
“裴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当然,这内容确实让人痛恨,让人愤怒,让人……可是,这段话只不过证明烈烈她在‘919’那天来到云林山庄了,也证明他们两人确实有染!关于这里边的事,我们可不要笨媳妇套被子,先把自己套里头。不是吗?咱们先别追究这里头到底有多少龌龊,他与烈烈,对,他们之间的龌龊是他们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不过,你得反过来想想,毕竟,于津生那个混蛋是与她‘好’在前头。将身比身想一想,裴蓓,一个年轻女孩谁要搁上这样的事,谁都不是滋味嘛!说实在,现在我倒有点佩服这个烈烈了,拿得起放得下!从他们当初的行为看,首先,该是这于津生不是好东西,男人女人之间的事,十有是男的勾引女的,烈烈在关键时刻能明辨是非,讲义气,这就很不寻常了……”
“你,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刚才对我说些什么……”裴蓓颤着嘴唇,又蹦出这几个字。
“不管她对你说了什么,关于她,我现在的看法与你稍稍不同。我保留意见好了。裴蓓,你得反过来想一想,于津生这个坑苦了你的混蛋,从此以后,你就不用管他!不管怎么说,你与他总还没有成为事实上的夫妻,对吧?裴蓓,你别拿眼瞪我,我知道你要同我说什么,裴蓓,咱们说句知心朋友的悄悄话,就是他真的跟你睡过了又怎么样?现在谁还在乎这?现在,是什么世情?谁还把女孩的贞操看得那么重?你没听有人感叹连大学校园都是处女难找么,你就是冰清玉洁又怎样?不冰清玉洁又怎样?谁还能光从这一点就高看或低看你三分?现在早就没有这样的量人尺度了!好了,裴蓓,你不用看别人就看我,我在结婚前难道不冰清玉洁么?婚是早结了,离了婚,不照样是女光棍一个!还不如光同居不结婚!所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是早就同你讲过么,裴蓓,现在这世界,别指望什么爱情,别对人说爱情,别对人说什么坚贞不二的忠诚爱情。我反正早已不信了,根本没有什么爱情,也没有什么感情是永恒的,哎,对了,对了,这世上,除了老爹老妈对你的爱,是的,只有父母之爱还可以说永恒的外,其他没有什么感情是靠得住的,爱情是最最靠不住的,你以为现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义士贞妇么?没有,再也不会有了。再也没有什么天长地久的情和爱了……记得咱俩看《魂断兰桥》吧,咱俩都哭得泪人儿一般,都发誓说以后非找个罗杰那样的男人不嫁,可是……”
“别说了,南楠,别说这些……”
“不说就不说。你没有兴趣听,那,我走了!”南楠说着就站起了身。
“不不,你别走,别走……”裴蓓惊恐地拦住了她。“南楠,你千万别走……”
“不让我走又不让我说,你让我在这儿做什么?就和你呆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我……我是让你给拿个主意,你说,我,我下一步该怎么办?”裴蓓想了想,终于把烈烈刚才给她的建议,一一告诉了南楠。
南楠一听,两眼瞪得溜圆。
“裴蓓!若不是你亲口说,我一定不会相信,我一定要说是天方夜谭!我一定要说让我头朝下转十八个旋子给你看!嘿,她耿烈烈要是真能这样做,我真服了,那真是观音菩萨转世!”
“那,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她是图什么?”
“图什么?就是不给她贴金吧,她也是为了挣自己的名誉分、印象分。你想想,于津生不管以后怎样,她烈烈还要在世上混日子呀,她是想表现一把,起码以后无论在不在你们公司,在任何地方都是站得住脚的,都有了豪强仁义的资本。到社会上,也能博个好名声……”
“什么‘在你们公司’?南楠,我压根儿不想,也决不会管那些事!”
“可是,宏翔是民营企业,法律上你将是第一继承人,这是基本事实呀!除非你自己出面很快找好一个代理人,哪怕是暂时的,这恐怕还要等召开董事会再让全体董事讨论……”
“别给我说,南楠,别给我说这些……我一听就头疼!我是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从现在起,如果你不想管,就把于津生这个混帐王八蛋给忘得光光的,把与他有关的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当然,如果你还知道他的什么蛛丝马迹的坏事,也不要给他留半点情面,可以去公安法院检举,可以将其它隐藏的坏人再挖出来,省得他们再消遥法外……当然,你是不知道他的那些生意场的内幕,要不你就不会被他欺侮成这样……”
“不不,南楠,你没有懂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们要不要马上再去找找那个耿……烈烈?”
“你都把她轰出门了还去找耿烈烈?你这会是迷瞪过来还是迷瞪过去了?”
“不不,南楠,你知道她给我撂下这两件东西时,给我说了些什么……我当时是一时上火,轰她出门。现在,真的,我真没想到她……”她想说烈烈真还有点侠肝义胆,但是,这褒扬的话,裴蓓实在拉不下脸来说。
“我的傻大妹子,烈烈当然不是凡人,她的玄机,深着呐!我刚才来之前,转弯抹角打听过了,她还去找过市领导也找过‘猴子’了呢!”
“猴子?”
“看看,你们的男傧相侯保东,你都把他忘了……”
裴蓓不语,她想:她怎么就没有想到主动找过侯保东呢?怪不得南楠口口声声说她没脑子,不虚说!
“裴蓓,我本来也替你想了另一步,我想你本来也可以找找另外一个人,可惜……”
“谁?”
“宁可!你忘了?晚报的大记者宁可!前年五一节春游的时候,我们不是还凑巧一起上了小珠山,同她打过一回交道来着不是?原先,她不是也与于津生交情不薄的么,我们原来不都是夸过她写他的那文章真漂亮么?对不对?她可是铁笔御史一个!”
“宁可?找她做什么?”
“做什么?请她再相帮替你做篇文章呀,裴蓓,你看着吧,你的麻烦事还少不了的,你以为从此以后就没有人来找你麻烦了?这个问那个查的,要办那些个大坏蛋的大案,不把知情人相关人查个底朝天是不会罢休的。祁副书记为什么亲自给你打电话,让你‘好好配合调查’?我看你现在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那个劲,你什么准备也没有,裴蓓,你应当有个书面材料,对了,就是,嗯,你要将你前前后后所知道的、你自打与于津生交往开始的关的点点滴滴,都写成书面的东西,写成文字留下来,省得今天说个这,明天说个那,人家都搞不明白,还以为你在帮他隐瞒什么……对,这也是为你去世的老爹好,省得他在地下不得安息,当然,也为他于津生好,不管他好不好得起来,你总不希望他背个罪人的名义成为伴你的阴影吧?裴蓓,她耿烈烈的主意做起来难,但做点你能做的事就不难,你真应当把与于津生的结识经过以及你所了解的一些情况……”
“我了解?我了解他个屁!”裴蓓说着又动了气,一丝鄙夷而骄傲的冷笑重又挂在了嘴角,马上,她又是从前那个裴蓓了。“我老爸与他根本没什么牵连。我才不找什么宁可呢!”
“看看看看,你又来了,裴蓓呀,我说你这个傻冒……你想找人家人家愿不愿意帮你的忙都还两说着呢,你倒拿架子了?我刚才说的这些,也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你现在即使想找到宁可,也办不成事了,你还不知道么?她被车撞伤了,一直在医院里躺着,听说,就是在你们出事那天……”
“什么?她被车撞了?这也同我有关系?!终不成好端端的我也是罪魁祸首了?”
“谁说你是罪魁?裴蓓,你这是说的那儿跟那儿呀?好了好了,你呀你,说说就又上来小姐脾气是不是?现在跟你说话真困难,你就不能好好理解别人的好意么?”南楠这回可真的有点生气了,她第二次二话不说的站起身来。
“别,别这样,南楠!”裴蓓再次拉住了她,霎时间眼泪汪汪。“南楠,你也对我这么狠心么?你不知道,我,我是说,我是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看你是什么也没有好好想,净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我刚才劝你的话,看来都成了浇鸭背的水了!”
南楠再次气冲冲地坐下,一边瞪着裴蓓一边想:怪不得有人说宁给聪明人当奴才,不给糊涂蛋当军师!像裴蓓这样的,就是一个弱智,弱智的弱智!
嘿,就算她弱智吧,那么你南楠又是怎么搞的?错把狗尾巴花当仙草,把这样的弱智当成可点拨可说可诉的好朋友,真算睁眼瞎一个!你看你看,你一直掏心掏肺地对待她,可她,一转眼就会将你的好心都当作驴肝肺!真是够气人的了!裴蓓呀裴蓓,你这个糊涂蛋,你要知道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真是的!
裴蓓见南楠气鼓鼓地瞪她,真是又伤心又气急。她知道南楠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看看,现在连南楠都没有患难朋友的情份了,人只要一落难,真是会“虎落平阳被犬欺”,不是吗,连南楠这样的朋友现在也明显摆着对她不耐烦了,看来,今后真是谁都靠不住!人在困难时,真是檐头滴落水,点点在心里啊!连南楠都明显的这样,她哪里还能听我把心里的疙瘩讲出来再细细帮我分析分析吗?算了算了,就让它永远烂在肚里就让我带到棺材里去好了!裴蓓,你好可怜,裴蓓,你也不如一了百了就像那个冤孽一样,也找个什么地方纵身一跳,就完事了……
就在如此这般自怨自艾地想着时,裴蓓的两行眼泪又唰的流下来了……
“你又来劲了,刚才我是那句话说错了?你这是哭的什么呀!我的祖宗!你倒说说看?!”
南楠依然不管不顾地对着裴蓓大喊大叫,可是,糟了,面前的裴蓓竟又像下到沸水里的面条儿,面色惨白,从椅子一下软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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