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 民族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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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小虎又一回独自出现在小城街头的时候,久违的少男少女忽然双双找来了,小虎没有辛酸,因为花妇人仅仅是想要自己唤她一声“娘”罢了。
可惜小虎就是啊!就是唤不出这一声“娘”!
所以少女泣道:“虎妹妹,你是虎啊!英雄的虎怎能害怕娘!”
小虎淡淡道:“可惜虎有了娘!”
少男怒道:“你不听话,我就捉你回家!”
小虎漠然。
少男果然发作了,发一声啸后,直捉小虎,小虎避一回就流了一滴虎泪。
小虎不再避的时候,忽然一声长啸!
这声啸,依然很轻很轻,可是她这一声虎啸,竟然就震倒了小男!
少女怒不可遏,飞身上前参战,好个小虎,好个五彩的英雄,年仅**岁的英雄!蓦然就避开了少女好像是狠心狠命的一击。
小虎道:“小原哥哥,小虎有了娘,小回姐姐,小虎有了娘,小虎呀,真的有了娘呵!”
虎泪如雨纷飞!
少男少女含泪去了。
这一天,中国女排三连冠!
小书捧着大城数十人的感想来和小齐共同欢喜,小齐案头也有几十个相关或是不相关的人送来的金牌战报!
面对着依然孤冷不下的小书,小齐亦是泪如雨下,只道:“小书老师,姑娘们胜了!”
小书方才收敛了些,道:“姑娘们好啊!整个小城,万人空巷!整个祖国啊!幸福共享!”
小齐忽地问道:“小书老师,她们竟是个什么意思呢?”
小书淡淡道:“她们是民族英雄!”
小齐呆了很久,方才喃喃道:“小书老师,有一天,小齐会不会变成这样的英雄呢?可敬可畏!”
小书道:“你好像已经可敬可畏了,而且,小雪说你可怕!”
小齐怒道:“你的儿子不是儿子!简直就是个白痴!简直就是个流氓!”
小书方才看着小齐,好笑道:“你不要急,其实你我也是这样的民族英雄!只是不为人知不为人晓罢了,虽然我们一样好像是个平凡的人,虽然我们一样好像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但是有一天,我们的生命方式有道了,我们的生活艺术展现了,只要是今古未有的新鲜模样,我们就是民间无名的民族英雄!不晓得你听说过没有?我有一个朋友金妤,这个金妤好像实在太平庸,平庸得好像是天下无双!可是她有一个强大的朋友,可怜她这个朋友啊!天下无敌!”
小齐急忙道:“小书老师不要说了,我见过小金姨的朋友,可惜她不肯见我!”
小书默然了。
次日,小齐接到了大齐的病危通知单。
小齐通知了父母。
众人啊!共同来见大齐。
可惜大齐好像不待见众人家,垂危之际,大齐告诉大通:大齐要见大力!
大通泪如雨下,果然以最快的速度请来了大力,大力根本不认得大齐,听说大齐快要死了,当然也是不以为然的意思,只道:“朋友,你今天不死,明天也要死,你今天无病不死,后天突发绝症也要死,什么时候死也一样,所以我劝您啊!死则死矣!”
大齐忽然笑了,不觉叹道:“果然是小书老师的丈夫!”
大力吃惊道:“你也认得我的爱人么!不瞒您说,这些话实际也是小书老师说的话!”
大齐默然,大力知趣退下了,却见妻子正在走来,所以又吃惊道:“小书老师,您来作什么?”
小书淡淡道:“我的朋友要死了,你说我来作什么?”
大力说不得,眼睁睁望着小书进了病房。
可叹大齐见了小书,登时了不得,慌忙叫唤亲人全来了,一面请亲人们共同见识了小书,一面竟是泪流满面!
这时候,齐父齐母向儿子保证了复婚。
这时候,天当然没有下雪的意思。
大齐笑得很艰难,白画进来的时候,大齐几乎就不会笑了,且听白画哭道:“你不要怪我,我就是再不出息,也不能嫁一个残疾人啊!”
大齐方才道:“好妹妹,果然直爽!我爱,不不,我欢喜!”
眼见大齐已是垂危,小齐慌忙请众人不要再发泄感情,大齐狠狠捉着小齐,可惜再没有从前那样害小齐疼手了!
大齐道:“小齐,妹妹,你要嫁一个好人!”
小齐竟是怒道:“大齐哥哥,你要给你的妹妹找个好嫂子!”
大齐又笑了,笑得很轻,方才握着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小书,道:“小书,不要忘了小酒!”
小书一激灵,道:“小酒是谁?”
大齐说不得,忽然喷出了一口鲜血倾在帐单上。
原来相思全是血!
所以大齐以血荐相思!
磨碎桃花红满地,须眉倾倒再难扶。
末了,大齐艰难道:“爹,您养妹妹二十年!妈妈,您养儿三十年!只可惜妹妹好在,儿却要死了!大齐不在的时候,请二老再不要吵了,是妹妹的意思,也是大齐的意思。”
了却平生三句话,呜咽一声回儿家。
悲乎!
小娣来时,夏天正在苦难。
因为在先有了小虎,小娣果然报不上户口,所以小娣果然就只好是个小黑人儿!大捷力挽狂澜,聚敛了数千元巨款,上交了罚款,又果然让小娣变成了白人!只是大捷从此也穷了。
不幸的是,大胜夫妻的生意忽然一落千丈,果然到底了,就果然赔上了血本,真正是一贫如洗一穷二白了,大捷亲情深重,扶持兄弟弟妹,所以他只得又穷了许多,而且欠下了不少外债。更不幸的是,捷妹店里在先就发生事故,客人斗打出了人命,虽有小苗小珠小警侠肝义胆的扶持,到底元气大伤,捷妹虽然没有心灰意冷,却也好像没有东山再起的意思了,当时她将小齐饭店更作小齐酒家,又自作主张辞退了老厨大厨,单留下二厨,请退了大伙计,单留下小伙计。
老厨迫不得已还乡,依依不舍,大厨竟然拱手拜了年轻的捷妹一拜!方才洒泪别去,大伙计不要遣散费,别寻活路。
只是这些也罢了,最不幸的是,金妤从此病了。

金妤好像再也站不起来了。
小虎和小路双双知觉了夏天的苦难。
小书听说了夏天的故事,终于再破一回例,只身来见舅母,舅母会小书,几乎是两大杰出的人物杰出地知识了。
舅母叹道:“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小书叹道:“漫云女子不英雄,万里乘风独向东。”
舅母道:“我听说:学仗于师,师等于父。”
小书道:“我听说:悬壶济世,百代流芳。”
小书顾不上欣赏名医风采,只问着金妤因何生病了,小书在眼前,舅母也没有及时大饱眼福。
然而,金妤的病好像提不起,一提起金妤的病,舅母好像就迷惑了她那杰出的心机,只是茫然道:“神仙好像也会生病。”
小书道:“可是她生了什么病呢?”
舅母道:“神仙也有治不好的病。”
小书道:“可是她连路也不会走了!”
舅母道:“神仙也有不会走路的神仙,所以神仙会飞!”
小书怒道:“金妤是凡人,哪里会飞!”
舅母道:“她会走路的时候,连动也不想动!所以她就是能飞的时候,她也不肯飞!你又不是神仙,哪里晓得她是神仙不是!哪里晓得她的手段!你也只是个凡人,凡人哪里认得神仙!你就是神仙,神仙也有尊和卑,也有深和浅啊!”
小书缓了一缓,道:“她不生小孩,会生病不会?是小娣害她生病呢?还是生小娣就是生病!还是小娣就是病!”
舅母呆了一呆,无奈道:“我原来也是个凡人,哪里晓得神仙的神通!我又是个俗人,哪里能治神仙的病!我只晓得神仙就是不死的人,所以我不伤心。”
小书忍不得,放了正在伤心的舅母,转看着大喜道:“你的儿媳是不是疯子,除了神仙再认不得人!”
大喜叹道:“哪里有这样漂亮的疯子!”
小书只好又看着老舅道:“你的夫人是不是傻子,傻得自以为是神仙人!”
老舅也叹道:“哪里有这样智慧的傻子!果然是个傻子,我又怎能一直任她欺负着玩!”
小书不得不瞪着小兔和小岁,道:“两位学生的母亲是不是神仙?”
小岁惊恐道:“小恩妈妈是神仙么?我怎么不晓得!爷爷老说她是妖精,小书老师,妖精是不是神仙?”
小兔茫然道:“怪不得别人治不好的病她能治,不仅仅是病,连死人见了她也不好意思死了!”
小书道:“可是她好像治不好金妤,金妤好像还是个大活人!”
小岁道:“姑姑是神仙啊!神仙哪里能治神仙!”
小兔道:“姑姑果然是神仙!所以神仙姑姑想生病就生病!想不走路就不走路!”
老舅道:“我的妹妹是神仙,我就只好是神仙哥哥了!可是我怎么不晓得我自己也是神仙呢?”
大喜好意安慰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既然金妤是龙,你就只好是虫了。”
老舅道:“蓬生麻中,不扶而直,我生在金妤先,我也是神仙!”
舅母道:“白沙在涅,与之俱黑,你生在大喜后,大喜是虫,你也只好是虫。”
小书呆呆地看着这老少三代人,喃喃道:“你们好像全部不正常。”
老舅道:“金妤不生病,我们就正常了。”
小兔当时哭道:“姑姑会走路,我也不会哭!”
小书几乎流下泪来,忽然她看见了刀!只是刀也罢了,可是这面墙上全是刀!有小刀,有大刀,有尖刀,有弯刀,有钢刀外,竟然还有金刀!
小书震惊,道:“主人家,这是什么东西?”
舅母叹道:“连你也不正常了,这是刀。”
小书忽然又看见舅母身上也有刀,只好艰难道:“名医,夫人,刀是什么意思?”
老舅呻吟道:“丁香结子芙蓉绦,不系明珠系宝刀。”
小书道:“家长同志,你的太太实在好玩,实在有意思,实在可怕!这样的人,你竟然敢娶她为妻!连你也是她的刀不成!”
老舅气极了,小兔道:“也只是些我家妈妈的玩具!妈妈救了一个人,就留下一口刀,救了许多人,就有了许多刀。姑姑爱娃娃和鱼,妈妈就独爱刀,妈妈用它们宰割活人,活人不仅仅没有死,连病也没有了!妈妈用它们宰割死人,死人竟然就活了!小书老师说好玩不好玩?所以妈妈的刀就是神奇的刀!小书老师,您有玩具没有?既然是老师,不爱学生就爱书了!”
小书呻吟道:“我爱你的妈妈!“
小兔皱眉道:“小书老师不晓得,大喜爷爷说,除了她的丈夫能爱她,连我和小岁也不能爱!”
小书再说不得,只好呆呆地看着墙上的刀,全是能杀死人的刀!小书没有心寒,只是辛酸。刀有刀衣,全是老舅亲自缝制,刀衣破,刀无损。
舅母忽然饿了,想要亲自下厨以敬小书,却是有心无力,大约是太累了的原故。老舅忍着许多泪,请大喜舅母和客人坐好,自己和两个儿子下厨。
众人围着用饭的时候,小书见众人好像正常了,忽道:“金妤的病,是不是要费很多钱?”
老舅道:“果然要治,举家卖了也不够,可是我家的名医根本不肯治!说是明知治不好,果然治不好,只会折损了医家名气!大捷倒是死活要治,可惜他不仅仅不是名医,连庸医也不是!”
小书瞪着舅母,道:“太太为何不治?”
舅母淡淡道:“某才疏学浅,技艺不精,不治丢人,治了现眼,治与不治间,丢人现眼难上难,所以不治也罢,然而,因为是金妤,不治也要治!”
小兔忽然流泪道:“姑姑会不会死?”
小岁怒道:“放屁!神仙哪里会死!”
小书实在吃不下,就只好告别,舅母送她出来,除了握她一握外,再没有动作,连话也不说了。
小书回家就病了一病,病还没有好,她就止不住地忧伤!老爷老人胆战心惊,大力小雪不知所措!
小书病好了,忧伤却断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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