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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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来,这幻影还真是个人才。
手上拿着刚从林镜脸上剥下来的面具,我如是想到。
不同于别的人皮面具那薄薄的一层,这面具,可是完全贴合林镜的脸部特征,几乎没有厚度相同之处,而且,此物透气透水,也没有闷热的感觉,也不知道林颐明怎么弄出来的材料。
独特的还有贴合处的设计。要让别人看不出破绽,边缘的处理可是关键。在这张面具的边缘,竟全是又小又密的吸盘,手放上去,还能感受到那股吸力。要撕下它,可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面具上在脸颊的地方有处破口,那是慕容荻的杰作。在易容方面,林颐明可是大师级的权威人物,他的每张面具,在黑市都标到了天价,平时难得一见的我们,自然也很好奇这东西的独特之处。目前最好的标本,就是林镜脸上的这张,可惜看不出什么破口,也就找不到撕开的地方。林镜当然不会告诉我们,还很得意地看着有些无措的我们。
慕容荻当时就火了,说:“既然这上面是面具,那么划下去就不会见血,但这面具就有了破口,从那里撕开这整张东西就是了。”说了就做,不顾林镜瞬间变色的脸。
活生生撕下一层皮的感觉是怎么样,想必林镜是体会到了。虽然他在整个犹如行刑的过程中一声不吭,但面具撕下来以后,他脸上那一圈已渗出血丝的伤口,还有他惨白的脸色,止不住的额头冷汗表明了这一切。
慕容荻可没有什么同情之心,手上拈着那张得胜的面具,嘲讽地说道:“你要是自己识时务一点,至于弄成这样吗?我…我们巧儿想要的东西,还没有要不到的,瞧,就算没有你的合作,我们不也一样得到了?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何不一开始就主动一点?…”
林镜的涵养显然比慕容荻好,被人这样说,也没有回嘴或动手,干脆闭起了眼睛装作没听到。也许,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的逞强,只能让他更吃亏而已。
而慕容荻一个人在那里说了半天,却得不到对方的任何回应,说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无趣,摸了摸鼻子,停了口。
想到那时候慕容荻有些尴尬又有些不甘的神情,我不禁微笑,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我的思绪。
出什么事了吗?
我看向门口的方向,却是严寒出现了。
“快,快!林镜…林镜那边出事了。”严寒急急地说着。
“出什么事了?”
“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严寒并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催促我。
“好吧。”我应道。
不同于严寒的慌乱,我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气定神闲地走过去,出了门口,严寒就自动站在我身后,倒像是我为他带路似的。
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安静地走到了关押林镜的小屋。
守门的,自然是雾隐阁的人。见到我们来,一色地抱拳行礼:“阁主,严公子。”
我点了点头,还没问话,严寒已抢着说道:“把门打开,你们先下去吧。”仿佛才想起来这有越权之嫌,对我说道:“我们先进去看看,才好说。”一脸的神秘,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怕人知道似的。
我挑了下眉,挥手让那些人退下了。严寒比我更急一步地推门进去,四处搜索,当看到林镜的所在,他幅度不大地松了口气。
转过身来面对刚走进来的我,严寒笑得好不得意:“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也是笑着回答,“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嘛。你要找林镜,而我,则是要找你…林公子,别来无恙啊…”
严寒…哦不,应该是林颐明…他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恢复平静:“你怎么认出来的?”
“幻影的易容术独步天下,模仿起别人来,是惟妙惟肖,连声音什么的,都能装的一模一样。”我半真半假地恭维了几句,这嘲讽的意思,连林颐明自己也听得出来,“只可惜啊,这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装,也成不了真的。也可能,是你真的太急了,没好好调查清楚,忽略了我对严寒的熟悉程度。他动一根眉毛,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要装他,你实在是太失策了。易容术再高,也改变不了眼睛,更何况,严寒对我说话的时候,何曾有过催促的口气?更不可能干涉我的内务,替我指挥属下…就算假以时日,你把这些破绽都练好了,也决不可能装成他,骗过我。我跟他,可是有独特的心灵感应的哦!”
这种心灵感应,其实有一大部分缘自引龙诀和御龙术的副作用,但林颐明并不知道,他也不相信,甚至用鼻子哼了一声来表示。
“就算认出来了,也没什么,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林颐明依旧神色自若,丝毫不介意这是在我的地盘上。
“找到了林镜,那又怎样?”我笑了笑,“凭你,能救他出去吗?”
林颐明一听,反而更来劲了:“若不能救我爹出去,我又怎么会一个人进来?赔本的生意,我们林家是不会做的。”
“这可麻烦了。”我抚了抚额头,装出一副苦思的样子,“看来,你是已经找了后援了。是万俟夕吗?”
万俟夕这个名字,犹如惊雷,将林家父子都震了起来。
“你知道他?”林镜诧异的开口,在这个世上,老一辈中知道他的人,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年轻一辈的,更不可能知道了。
“呵呵…”我不可遏止地笑道,“难道你以为,我抓你,只是为了引出你儿子?只是为了帮严寒报他们血莲教的仇?你跟严寒打的时候,应该也注意到了,他的武功中,有几招,是擎天堡的,那可是他们万俟家家传的武功。你的那几招,是万俟夕教的吧?而严寒的,是我教的…而我的师父,才是真正的万俟朝,他才应该是坐在那武林盟主宝座上的人,而不是你跟随的那个冒牌货。”

“原来…”林镜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下去。
林颐明却在一旁道:“既然你知道他,那你也猜到我已经和他接过头了。如果我在一个时辰后还没有出去,那他的人就会攻进来,到时候…”
“一个时辰吗?那还早呢!”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威胁,脸上的自信笑容一直未变,“我倒是要问问你,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林颐明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于是,我好心地继续为他解惑:“我们一路走来,你可有见到什么人?最粘我的慕容荻,你又看见他在哪儿了吗?我既然早知道你是假的,又为什么会把看管这里的人支使开,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过来听什么吩咐…”
“你…”
“实话告诉你吧,原来那些羽庄的走狗们,我已经把他们转移了,而我的人,也已经潜到庄子外面听候调遣了,现在这整个羽庄,只有我们三个了。也就是说,等万俟夕的人攻进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是一个空庄子了。你说,空庄子的作用是什么呢?要装东西的话,好歹要先把袋子里的东西清空,才能装吧,越空,才能装的越多。还真是感谢你呢,林公子。若不是你,万俟夕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自己进到这袋子里面来呢?”
林颐明愣住了,半晌方道:“就算是那样,我们也已经抓了你了。有你这个所谓的阁主在手里,谅封煦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他们还不是要照样让我们走?”越说到后面,就越是自信,连语气都强硬了起来。
“若真是如此,我还会跟你们一直废话吗?我有那么笨吗?这么明显的错误,我怎么会犯?”我好笑着打断了他的自以为是,“这世上,哪有人,能捉得住我?”
“你武功再好,也没有本事带着两个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吧?你当他们都是瞎的,还是当我们都是哑的?”林颐明还是不相信。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人啊,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我没说要带你们走啊。”
“什么意思?”林家父子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笑了笑:“对我来说,你们两个,不过是引万俟夕的人进来的诱饵罢了。现在,你们已经起到了你们应起的责任,接下来,就没你们什么事了。带着你们,反而是累赘,倒不如,就地解决,也省得麻烦…”
“你!”林颐明不由得倒退一步,可能是,从没遇到过像我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吧。
林镜在一旁插口道:“你要是就这样杀了我,就不担心严寒怪你…”
“怪我什么?”我反问道,“这么久了,你还是看不明白啊。在我和他之间,是他听我的,还是我听他的?就算我叫他去死,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我是帮他杀他的仇人啊,他怎么会怪我呢?”
话说到这里,林家父子已知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林镜被锁囚(本来想把他像温佑鹰那样锁的,只是没那么好材料的链条,也没那功夫去找,而且那样做太没有新意了,所以我们用了另一个方法,找了根泡了药的牛筋将他捆了。这东西的特点就是,越挣扎捆得越紧,同时还会让被捆的人有一种万蚁钻心的痛。吃过几次亏之后,林镜也就老实了。像现在,就算儿子在一旁,他激动个要死,还是连动都不敢动。)自然没办法帮忙,只能靠林颐明了。
林颐明嘛,就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易容术是好的,武功就差多了,连严紫筠都排在他前面了呢。
反过来说,我武功怎么样,他们却是不知道的。看他们那有些惴惴却又有点自我安慰的神情,我就大概猜到了些他们的想法:这人在新武榜上连个名次都没有,应该不怎样吧?大概是仗着师父是万俟朝,几个武功比较好的,就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这才当上那牢什子的阁主吧。
稳了稳心神,林颐明就要准备向我出手。
哎,我都忍不住要说了,难怪你只是排名第九呢,动手还要做心理建设,做准备的啊。
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一手挥出去,不用碰到,用内力就震得他连退了两步,挨到林镜身边,在他诧异得来不及反应的当口,斜迈一步,找准了地方,跺了下脚。
“啊!”“啊!”两声尖叫之后,林家父子已经从我眼前消失。
这可是,连林镜都不知道的,我叫人刚挖的暗格,不大不小的,藏两个人刚好。
刚才说要解决他们的话,是吓吓他们的,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不过后来想想,等事了之后把这两个家伙拔了尖牙利爪,送给严寒严紫筠当玩物也不错,就先留着吧。
随手出去带上了门,我看了看天色。
一个时辰啊,那不是差不多午时三刻吗?时间又是秋天,哎,还真个送死的好日子呢。
万俟夕,就算没了羽庄你不心疼,没了外面这批走狗你还能再训练,但这口气这个面子,你一定会想办法要回来的吧?
你真应该自己过来看看,好有点深刻的印象,因为我已经决定,会想办法让擎天堡成为第二个羽庄,而你,就是那将进中瓮的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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