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唐门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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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门,我却有些茫然了。石伯不在,身边也没有人,回去的路…我本就不太记得了。刚才来的时候,又有些紧张,也没顾上去认路,以为石伯能带我来,也能带我回去,可谁知石伯好像忘了我失忆的事情,把我撇在这里,自己做事去了。看了看四周,却没有看见什么人,无论是守卫还是小厮,都不见一个(为什么没想过丫鬟呢,因为整个雾隐阁只有我和严紫筠两个女子!)。想问个路都不行!现在,该怎么回去呢?
正感慨间,突地,斜里窜出一个人来。
那一身火红的身影,不用看清面目,就知道定是唐勋奇无疑。
果然,唐勋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口气是一贯地不正经:“璃儿宝贝,想我了没?”
我皱眉,才刚开口说了声“奇…”就见他脸色一变,充满委屈地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叫我的…”
连这都计较?那以前我怎么叫他的?想想梦中的那一声,我试探地叫道:“唐二爷?”
唐勋奇眼中一亮,但随后他的脸垮得更难看了:“你以前只有生我的气不爱搭理我的时候才这样叫我的…”见我一脸茫然,他眼中哀伤尽现,随即又隐去,扯了个笑容道:“算了,忘了便忘了吧,以后总会想起来的,只要你记得我就好了。”
这样温柔体谅的语气…似乎即使以前的我,都没有听过,我茫然地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唐勋奇又看了看我,转了个话题:“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石伯匆匆离开了,现在没人领你了,你认得回去的路吗?”
我摇了摇头。
唐勋奇笑了起来,这次是真的高兴:“那我陪你走回去吧。”
“好…”我答道,静静地走在他身边。
我住的地方,似乎是整个雾隐阁最繁华的中心,而师父住的,却是最偏远的地方,所以这条路,曲折又漫长。这样沉默地走着,就算四周风景如画,也是索然无味。
我微侧了头,见他也刚好看我(或是一直在看我?),要是现在慌张地撇开眼,倒更像有什么了。我干脆大大方方地朝他轻笑了下,找了个话题:“听说,你连唐门少门主都不愿去做,为什么?”话一出口,才暗叫了声糟,想起严寒说过,唐勋奇不喜欢别人问他有关唐门的事情,我竟犯了这个禁忌!
唐勋奇停下了脚步,原本有些戏谑地带着些微挑情的眼神一下子变了,脸上连笑都挂不住了,沉吟半晌,方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和娘为什么会离开唐门的事情吗?”
没想到,还真被严寒说中了,唐勋奇竟真的跟我讲过这事。可惜的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似乎也想起了我失忆的事情,有些失望,又有些自嘲地一笑,道:“我怎么忘了,你失去了记忆,怎会记得?”然后深深地盯着我,像要把字敲到我心底一般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是这一次,你不要再忘记了…”那一刻的凝眸,似乎要把我的灵魂也吸进去一般。
他的眼睛,似乎蕴藏着千万小丝,一丝一缕地将我捆绑束缚,让我无法动弹,我几乎就要窒息在这种神情又哀伤的目光里,但此刻的他,却又像想起什么一般,深吸了口气,转过眼不再看我,然后,目光拉远,陷入了回忆:“我娘并非唐寰的正室…”
我刚松了口气,却听到他居然直呼唐寰名讳,让我吃了一惊,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父亲,不是吗?
他却似乎陷入自己的世界,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径自说了下去:“其实,是很常见的妻妾争宠戏码,只是很不幸地发生在我身边…在我七岁的那年,唐寰的正室怀了身孕,但可惜的是,不足三月,便流了产,那女人,便污责是我娘下药害她流产,欲将我母亲赶出唐家,而唐寰,竟也没有阻拦…说起来真好笑,他倒还记得我是他的儿子,还想把我留下来,交给那女人抚养!我有自己的娘,又怎会再认别人为娘?!更何况,那人还是将我娘赶出家门的恶妇!我当时,紧紧抱着娘不松手,死也不肯离开娘的身边,那恶妇恨极,便将我母子二人都赶了出来,娘和我饥寒交迫地生活了几年,尝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若不是遇到老阁主,差点就活不下去了…如今,我可算是功成名就了,没想到那唐寰,竟厚颜无耻地找上我们…呵呵,真是报应,那恶妇以腹中胎儿为筹码,除去了我娘和我,谁知竟因此无法再孕,而那唐寰,竟也没有别的子嗣,不得已,才来央求我这个早被他弃之门外的人回去…做唐门少门主?也无不可,只要,他答应我的条件即可。”

听到这里,我算是有了些了悟:“你提的是什么条件?”就算他不答,我也猜得个七七八八,一定是要扳倒那唐寰的正室。
“让那恶妇将正室的位置让出来,将我娘扶正。”唐勋奇说道。
果然如此,但是…“唐寰为何不答应?”若是答应了,唐勋奇此刻已是唐门少门主,又哪有时间在这里闲晃?可唐寰为什么不答应呢?唐勋奇是他唯一的子嗣,是继承唐门的唯一人选,所谓母以子贵,即使唐寰不想,唐勋奇继承唐门之后,也一定会抬高自己的母亲压制唐寰的正室,到时候,那正室也只能保着那个名分,在唐门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不是吗?
唐勋奇的眼中,露出嘲讽轻蔑的神色,道:“他怎么敢?那个正室,可是元教教主的嫡亲妹子啊。”
元教?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唐勋奇解释道:“元教,是西夷地区最大的教派,他们教以巫蛊之术见长,唐门中很多药物,都需要元教蛊虫作引,而元教的一些蛊虫又要以唐门的一些密制的毒药为食,所以唐门和元教,有着扯不断的厉害关系,凭这种关系,再加上那恶妇的善妒,若不是我娘早进门,这世上根本就没我了…”见我迷惘地思索,他一愣,随即明白了我是在搜索那关于元教的片段,唐勋奇的神色不豫了起来,嘴角一勾,带着些许酸楚些许恼恨些许埋怨,引诱般地说道,“是不是觉得元教这两个字,很耳熟啊?”
我一时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自然,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定不是为了我而觉得耳熟,是为了飞扬吧?”唐勋奇的脸色来了个突然大逆转,沉下了脸,冷哼了一声,道,“果然,你还是喜欢征服,喜欢抢夺,有对手才有味道,是不是?那尤莎莎不过是新武榜上的第十三名,哪里是你的对手,但有了她那不顾廉耻追求步飞扬的举动,才让你更加用心地把飞扬抓在身边,不是吗?哼,这尤氏一族的女子,尽是这等不要脸面之人,想当年,她的姑姑尤黛便是如此不顾一切,动用一切手段力量地硬要嫁给唐寰,又用种种龌龊手段迫害唐寰身边的其他女子…”
唐勋奇后面那一连串的咒骂,我没听下去,只是听到他前面那段,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以至于他的不耐和抱怨,我都没有在意。难怪元教这名头我在哪里听过,原来是在随意茶楼里听过别人说元教教主之女与步飞扬的八卦啊。
见我了然又默然的样子,唐勋奇更为光火,我看见他的眼睛异常地红了起来。他,该不会要打我吧?正暗自叫糟,他却一把将我拥进怀中,咽呜着说道:“我可把什么都给了你了,你为什么一直折磨我?你记得飞扬,因此记得情敌尤莎莎和她所处的元教;你记得小冰块,因此记得那吃里爬外的汉青;你记得丹晨,因此接受了红绡他们的贴身服侍…为什么,为什么独独漏了我?为什么…我可把什么都给了你了…我可把什么都给了你了…”
这么肉麻的话,却让我在这一刻,深刻地感受到了唐勋奇心底浓浓地哀伤和挫折感,抬起手,就着抱姿,轻轻拍了拍唐勋奇的背,一个无数次停留在口边又咽回去的称呼,这次终于顺畅地喊了出来:“唐唐宝贝…”
这定是以前的我情动时对他的称呼没错,因为我感觉到唐勋奇听到这声称呼后,身体明显的一愣,还感受到唐勋奇那汹涌而出,快要泛滥的激动。
我只觉得眼前一晃,还没从唐勋奇突然凑近的脸中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他的呼吸,绵绵地吐在我的鼻间,再加上唇上的一阵软软的暖暖的触感,温热地让我彻底傻在那里…的ef0d3930a7
唐勋奇,竟这样吻了我!
其实,只不过是嘴和嘴贴了,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闭上了那闪过一丝欢快一丝痛楚的眼,静静地沉静在这场暧昧的氛围里。
我还怔忡于刚才不小心瞥见的,应当是他埋藏在心底的情绪,现在再推开,又似乎太矫情了,毕竟,他表现的,就像一个极度渴望有人陪伴的无助孩童一般,让我忍不下心去拒绝,只是这样…
还没等我理清楚自己的情绪,一阵毫不掩饰的抽气声让我回过神来,一下推开了唐勋奇。
唐勋奇却不想这样和我撇清关系,示威一般地带着占有性地将我搂在怀中,和我一起看向来人——
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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