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被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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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新年到来了。
玄礽的病虽然没有奇迹般的康复,但也是大有好转,命是保住了。已经不需要放血治疗了,我开了一付强身解毒的药方,副作用极小,就是疗效慢了些,我跟玄礽说,先喝一年,不行再说,当时玄礽的嘴角就抽起来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年的调养算短的了。
玄礽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收好药方,放进贴身的衣衫里,
“裴弄泠,为什么要救我?”
我收拾好器具,直起身来,望着玄礽的眼眸,
“玄礽,你要是死了,我可就没有清福好享了,所以,我要你好好的活着,活到我想回来的时候。”
玄礽笑了,我也笑了。
过完年,老侯爷解甲归田,把侯府交给了我,甩手回乡下养老去了,临走时涕泪交加,
“吾儿,你长大了,羽翼丰满了,我终于可以放心的隐退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玄礽没有再找我麻烦,就连玄无殇也相安无事。转眼到了正月十五,我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不速之客,一声叹息。
一身便装的玄礽居然带了几株菊花,即使是皇帝,这也是很难弄到的。玄无殇依然是空手而来。不过他们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气氛沉滞。
没有预计他们会来,我谢绝了所有来访的宾客,只摆了一桌,月影,风清衣,虞美人和虞秋儿都已经坐在桌前。玄无殇显然不屑于跟‘男宠’们一起吃饭,沉着脸让我再开一桌。
玄礽没有介意帝王之尊同他们一起入了席,玄无殇看我一脸不善也只能悻悻的坐了下来,席间的气氛比天上的明月更加冷清。
月,还是那轮皎洁的月,但是,物仍在,人已非。
我沉浸在那莹白的月光里,前世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回放。
后来,玄无殇看出我的异常,提议让我出个节目,尽尽待客之道。我从感伤中抬起头,为难的思索起来,这时风清衣起身欲帮我解围,我拉住了他,玄无殇摆明了要找我麻烦,谁挡也没用,
眼神四处飘忽不定,最终落到了那几株傲然盛开在冰天雪地的菊花上,我起身走向它们,轻轻的抚摸着繁密的花丝,开口幽幽的清唱,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惨白的月弯弯,孤独过往,
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
是谁,在阁楼上冰冷的绝望。
雨,轻轻潭,朱红色的窗,
我一生在纸上,随风吹散,
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
随风飘散,你的模样。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
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花已向晚飘落了灿烂
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
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
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
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
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天微微亮,你轻声的叹,
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菊花残,满地伤,
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
北风乱,夜未央,
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虚无缥缈的歌声消散在漆黑的夜空中,我静静立在树下,任由皑皑白雪落满我的全身。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不知什么时候散了下来,遮去了大半的容颜,宛如暗夜星辰般的璀璨,如黯然神伤的天使一般,冰为容,玉似骨,美得惊心动魄。
身后的饭厅里,不知是谁,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突然,门被大力撞开,一个强壮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洪亮的声音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
“不错不错,难得战神将军有如此的才情,只可惜,中原再也听不到这样的歌了。”
玄礽站了起来,一脸的凝重,
“是你。”
那人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侯府大院。
剑眉如刀锋一般预示着锐利,星目冰封在无尽的寒霜下,月光下,高挺的鼻梁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一如他的阴郁,性感的薄唇此刻微微抿着,嘴角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死神的镰刀一般,让人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而他刀刻般的脸庞,此刻也只能为他带来强硬和冰冷。
感受到那人逼人的气势,我再也无法不去注意那个人,血液渐渐沸腾起来,就像草原上的猎豹遇见雄狮,狭路相逢,必定较量一番。
月亮衬着深墨蓝的夜,孤孤单单地装饰虚无缥缈的天空,间或闪烁着弧形的光芒,寂寞地眨了眨魅惑的眼,没有星星,依旧妖娆地令人不安。
玄礽上前一步,将我揽在身后,
“呵呵,匈奴国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朕在这里赔罪了。”玄礽摆明了自己的身份,希望压制住眼前私闯侯府的莽汉国主。
那人仰天大笑,空气强烈的震动着,大地似乎也在微微颤抖着,
“我派了多少精兵良将都没有将战神将军请到,只能我亲自来请了,战神将军,可否到我国游览一番?”
鹰眸死死的盯着我,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那人根本视玄礽为无物,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连我朝的皇帝都如此对待,恐怕来者不善。
“放肆,私闯我朝靖国候的府邸,还敢如此嚣张,来人啊,速将这干人等拿下!”
玄礽威严的下达着命令,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出来护驾,就连我府上的暗卫也悄无声息。我提高警惕,屏住呼吸,果然,被安插在府内外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连玄礽带来的一小队锦衣卫恐怕此时也都没有命了。
那人桀骜的扫视着所有人,根本不理会脸色越来越青的玄礽,一味地盯着我。
我明白了,此人果非善类,怕是今日在劫难逃,一种叫紧张的情绪渗进了我的血液里。被忽略的玄礽依然冷静的替我打着圆场,但语气里已经剑拔弩张,
“耶律傲,战神将军是天罡王朝的人,岂能由你说带走就带走,你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吧,别忘了你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耶律傲冲玄礽摇了摇头,伸出粗壮的手臂指向我,
“我是他的手下败将,你不配,战神将军,你还没有回答我。”
玄礽的脸瞬间褪尽血色,重病未愈的身体摇摇欲坠。我将玄礽请回客厅,漫不经心的走到耶律傲的面前,强大的气势压迫的胸腔有些憋闷,我竭力扬起头,直视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背上的冷汗慢慢浸透了衣衫,
“呵呵,原来是匈奴的国主啊,难不成还嫌死的匈奴人不够多,本将军今日不想见血,还请你哪来的回哪去,不要打搅我皇赏月的雅兴。”
“哈哈哈……果然是战神将军,能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的人,除了我父汗,就只有你了。”
好狂傲的人,这么目空一切,这么气势凛然,我微微皱了皱眉,嚣张的气焰令我感到很不安,只想速战速决,从来未有过的紧迫感令我眯紧了眼睛,
“耶律傲,你一直在跟踪我追杀我,但我不去,你能奈我何,你忘记那些你派来的杀手了吗?”
耶律傲像看到等待已久的猎物一般热烈的注视着我,不容许我再次逃脱,
“呵呵,我当然没有忘,但是战神将军不肯屈尊,那就只好休怪我无礼了。”
话音未落,身形已经近了我三步,鹰爪直逼我的面门,我后撤半步,侧身躲过,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利刃,手腕翻飞,招招逼向耶律傲的命门,那人虽身材魁梧但身手极为灵活,轻松的躲过我的杀招,就像是戏弄我般不停的向我攻击,我一反击他就防守,我防守他就攻我死**。
月影清衣等人纷纷取了兵器前来助阵,耶律傲带来的都是一顶十的好手,一时间,府里杀成一片,属于冷兵器的刀剑碰撞声在黑夜让人觉得尤其沉闷,穿透双方的嘶喊,只渗到人心底。

直到我察觉到体内的真气续接不上,我停下身形,阴沉的说,
“你下毒!”
耶律傲诡异的一笑,收手迎风而立,衣袂翻飞,金丝滚边的墨色锦衣强调着身体的曲线,玄底绣银的腾龙图案,尊贵无比,
“呵呵,没办法,谁让战神将军如此神勇,我怕匈奴的男儿都死光了也请不来战神将军,只能出此下策了,这也是从中原学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战神将军,我刚学的谚语用的对不对?”
我冷哼一声,此人武功远胜于我,硬来是行不通的,只能智取。
暗暗凝聚着力量,突然奋力全速出击,直取耶律傲的心口部位,手中寒光一闪,耶律傲理所当然的伸手格开,此时,他的肋下露出一出破绽,我另一只手握银针,直直刺向那里的**位,耶律傲已然察觉我的行动,一手擒住我侵袭的手腕,轻轻一捏,一阵剧痛传来,我卸下了手臂的力道,顺势向地面跌去,耶律傲同时化去了我腕上的力道,就在此时,我突然反转手腕,银针划破了那只粗糙宽大的手掌,一溜血珠渗出,滴落在雪白的地面上,像朵朵绽放的桃花。
耶律傲被我偷袭成功,愠怒的伸手钳住我的下颌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我感到牙齿发出格格的声音,只怕他在使一分力,我就永远合不上嘴了。
“战神将军,你以为伤了我的手就能逃脱吗?”
“呵呵,只伤了手当然不行了,但是你怎么就想不到我的银针上有毒呢?”
我努力从喉间挤出完整的一句话来,脚已经离开了地面,下颌剧痛无比,脖颈断裂般的牵拉着,突然,我被大力扔了出去,重重的摔在雪地上,滑出去几丈远才停住,胸腔内气血翻涌,我呕出一口鲜血,但脸上的笑容比雪地上绽放的血花还要娇艳,
“耶律傲,咳咳……本将军再教你一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咳咳……”
耶律傲瞟了我一眼,但是眼中的冰寒已经可以冻结所有的一切,只见他抽出腰间的宝刀,直直的砍向受伤的手臂,手起刀落,眼见就要血洒满地。
“住手!已经迟了,这毒遇血即散,你就算断了手臂,也于事无补了。”
我一声大喝,摇晃的站起身来,擦净嘴角溢出的鲜血,
“耶律傲,我可以给你解药,但是,你不能为难他们。”
血迹斑斑的手直直的指向已经被俘的月影和风清衣等人,就连玄礽的身后,也站着几名骁勇的护卫。月影身上已经挂彩,风清衣被点住**位扔在地上,虞家兄弟脖子上明晃晃的刀反射着泠泠的月光。
耶律傲长笑一声,阴狠的目光像要把我立刻手刃一般,他向我一步一步的走来,
“战神将军,你府上的侍卫已经死光了,我不会在乎再多几条人命的。”
不带一丝温度的语气令在场的人打了一个寒战,我努力站稳着身体,体内的药效发挥,力量渐渐的流失,
“耶律傲,我阻止不了你,但是,他们要是少了一只手臂,我也自断一臂,他们若是被废武功,我也会自断经脉,同样,他们其中若有一人魂归九天,那你就永远没有机会和我较量了,我想,这不是你想要的。”
就凭虞秋儿领到的命令是不伤我分毫,只能以此一搏了,成败全在那人的手中,而筹码,就是所有人的生命,包括我的。
果然,耶律傲被我决绝的话镇住了,没有下令杀了月影他们。我蹒跚的走到月影和风清衣的中间,拉住他们的手,与他们并肩而立,大有同生共死的架势。
月影和风清衣紧紧的握住我的双手,我也紧紧的回握他们,心灵的交汇尽在十指交错间。一旦认定是我的人,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护,说我傻也罢,我就是这样护短的人,除了我,谁也不能动我的人。
耶律傲不停的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最后,终于让了一步,
“战神将军,只要你跟我走,我保证他们不会有事。”
我轻笑一声,
“我不跟你走,你也活不长了,有你陪葬,值!”
“呵呵,战神将军,我相信你不会喜欢大家在地府里见面的。”
看来我不跟他走,今天的事没法了解,也只能就这个台阶下去了,原来我也能成为解救别人的筹码。我松开月影清衣的手,准备走上前去,月影和风清衣同时拉住我,不让我前行一步,
“不行!”月影低声喝道。
“泠,我们一起共赴黄泉吧,我不会让你孤身涉险的!”
即使能在一起,也要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想要守护的人,百年之后,我才明白祁喧当时的用心良苦,人都是这样无私的。
但是,死者长已矣,生者何其苦!
可惜,没有人会愿意抛弃生的希望,我也是,只要我们活着,就会有希望。我挣开他们的手,走向耶律傲,直视这那双鹰眸,
“我去取解药,你看好你的人,要是谁刀拿得不稳,划伤了我的人,你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耶律傲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我快去快回,我带着月影和风清衣走向后堂。
一进后堂,风清衣急忙拉着我说,
“泠,快走,我们还能撑一会儿。”
月影也是这个意思,把我往后门推去,我制止了他们,拉起他们的手,凝视着他们的眼睛,
“月影,清衣,我这一去恐怕不会很快回来,耶律傲意不在你们,所以你们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我走后,你们要照料好侯府,不许去找我,在家等我回来,听明白没有?”
月影死死的攥着我的手,墨玉般的眼眸闪着悲决的火焰,
“不行!”
我把脸一沉,挣开月影的手,
“月影,不听主人的话,我把你赶出侯府!”
风清衣刚想说话,我一抬手,制止了他,
“还有你,清衣,这里你最老成,就命你统领侯府,要是我回来看到侯府有一丝破败的景象,当心你的后半生就在床上过吧。”
“还有,月影,清衣,记住我的话,好好保护玄礽,防着玄无殇。”
月影和风清衣当然是不依,但已经被下了迷药的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我挣开他们的钳制,走出后堂,玄礽看到我去而复返,眼睛中闪动着愤怒的火焰,好像在冲我吼着,为什么不走!
虞美人看到我出来,爬着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大哭,
“泠~~~你为什么还回来~~~你不能跟那个人走~~~~”
虞秋儿拉开虞美人,郑重的对我说,
“裴弄泠,今天我算重新认识你了,你是条汉子,我敬重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美人的,等着你回来。”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从始至终一直一言不发的玄无殇,走到他的身边,附耳说到,
“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除了你,没有人能把我府里的影卫全部悄无声息的杀光。你想杀的是玄礽吧,居然拉上所有的人陪葬。但你算错一点,你没想到耶律傲会这个时候来,虽然那些影卫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他们是我的属下,这个事我先给你记着,回来再找你算账。”
走向脸色阴沉的耶律傲,那个身材异常魁梧的人居然微微的躬下了身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走吧。”
我看也没看他,径直的走出了侯府大门,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吼声,但我听不到了。
因为,当大门在身后徐徐关闭的那一刻,一直苦撑着抵挡药性的我直直倒在了地上,冰冷的雪花凉凉的覆上了我的脸,我的唇,接着,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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