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襄国立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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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在短短的一个多月内,消灭西晋在中原最后的一支力量苟晞部,旋又铲除汉军在中原地区的主要对手王弥部,遂乘胜南下,于十月率兵攻掠晋豫州(治今河南淮阳)诸郡,兵临长江而还,屯于葛陂(今河南新蔡西北),威震江南。
他名义上北汉大将,实际上已经开始了独立行动。
但他没有固定的立足点,虽然百战百胜而飘忽不定,未能掌握到必要的土地和人民,也就是没有立国之本。
永嘉六年,石勒集粮造船,在葛陂修筑营垒,积极准备南下进攻建业。
镇守建业的晋琅玡王司马睿会集江南兵力于寿春(今安徽寿县),以镇东长史纪瞻任扬威将军,都督诸军以防御石勒。
三月,恰逢长江流域大雨不止。石勒军中疫情流行,死伤严重。看来以江淮为据点的方针是行不通的。
在这进退维谷的时候,石勒决定召开紧急军事大会,请将佐们出主意。
刁膺主张先求媚于司马睿,待江南军退,再从长计议。石勒听了愀然长啸。
孔苌等三十多个将领建议分兵几道,夜攻寿春,夺城抢粮,然后破丹阳,定江南,生缚司马家的大大小小。
石勒听后笑著说:“是勇将之计也”。各赐铠马一匹,以示嘉奖。
最后石勒只好问计于张宾:“于君计何如?”
张宾站起身来,说道:“将军前年攻陷京师,囚禁天子,杀害王公大臣,抢掠妃嫔。捋清江将军的头发,也不足以数清将军的罪过。向晋国称臣,他们也不见得饶过你。去年杀王弥时,就不当下江南。现今霖雨不绝。注定将军您不应留此。
邺城有三台之固,西接平阳,山河塞险。如果占据它,以此经营河北,河北定,何愁天下无将军所不能去之处。
晋朝屯兵寿春,完全是担心将军进攻而已。如果听到我们离去,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功夫追袭我军。
将军不如让辎重先行北返,大军则摆出一副向寿春开进的态势,等辎重远去,再整军而还,我军不是进退自如吗?“
石勒听了,又是捋须挽袖,又是拍巴掌,连连称赞,道:“张君之言,果然一发中的。”于是当场擢升为右长史,号“右侯”。
然而,大军北返后,一路上也极不顺利,所过之处无不坚壁清野,筹粮都成了问题。军中又饥又累,以致有的部队出现了吃人的现象。到达东燕地界时,又得到情报说,向冰在枋头聚集重兵,似有所图。
石勒顿时担心如果继续渡河北上,可能会被向冰偷袭。张宾却道:“听说向冰的船只全部藏匿在水库中,我们派轻兵绕道袭取,以济大军,向冰还不拱手成擒。”
流火的七月,石勒大破向冰,缴获了所有资财粮储,军势为之大振。于是长驱至邺城。
当时,驻守邺城的是刘琨的哥哥刘舆之子刘演,他得知石勒将至,便派出重兵守卫三台。
石勒的所有将领要求马上进攻,张宾说道:“刘演虽弱,但仍有数千兵力,而且三台险固,短期内很难打下。万一顿兵坚城之下,附近的王浚、刘琨这两个老江湖乘虚发难,明公您虽拥大军,但始终羁旅飘摇,居无定所,人无定志。这时将军的处境就凶险了。
不如先选择个合适的地方作为据点,广积粮储,先打败王刘,吞并幽并二州,这才是霸王之业啊。
邯郸、襄国,地形险胜。请选择一处定都下来。“
石勒点头道:“右侯言之有理。”最后进据襄国。
按照先王后刘的作战方针,石勒盘踞襄国后,便卑辞厚礼讨好王浚和刘琨。时任晋朝大司马、都督幽冀诸军事的王浚和时任大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的刘琨,名义上同为晋臣,实质上互不买账。

石勒用张宾计,遣使称臣于王浚,王浚原先所依赖的鲜卑、乌桓各族势力均已先后叛离,正感势单力薄时,见石勒向他拱手称臣,喜出望外,居然信以为真,完全丧失了基本的政治敏感性。
也合该年老昏瞆的他阳寿已尽。建兴二年(312年),石勒内外戒严,同时一方面送质于刘琨,向他请和。
三月,渡易水,壬申日,至蓟城下,王浚还以为石勒是来辅佐他的。于是打开城门迎接石勒。
石勒毫不客气,手起刀落,斩了王浚首级向北汉朝廷献捷。幽冀平定。
刘琨感受到了唇亡齿寒的恐惧。他在向西晋朝廷的上疏中写道:“东北八州,勒灭其七;先朝所授,存者惟臣。勒据襄国,与臣隔山,朝发夕至,城坞骇惧。”
为了对抗石勒,刘琨结好于鲜卑拓跋猗卢、段匹石单。
建兴四年(316年),北汉灭晋。石勒发兵进攻刘琨。十一月,破之。刘琨逃奔段匹石单。
太兴元年(318年),段匹石单、末坯兄弟阋墙。
曾与祖逖闻鸡起舞的一代名将刘琨,被段匹石单吊死,同死的有子侄四人。手下将领也四分五裂。
从此,在北方可与各少数民族势力抗衡的汉族领袖再无一人。
太兴二年,石勒与刘曜分裂。在襄国称王,国号也称赵国。历史上称他所控制的河内二十四郡为后赵。
第二年,石勒在都城宴请武乡的父老乡亲,颇有点刘邦当年回沛县的意味。觥筹交错间,宾主尽欢。
其中有个名叫李阳的人,年轻时与石勒家隔壁。两人经常为了争放麻田的水打架。此刻,石勒捉着他的手臂说:“我以前挨了你的不少老拳,你也饱尝过我的毒手吧。哈哈哈。”
在一片和谐的笑声中,拜李阳为参军都尉。
石勒这个胡人皇帝,是个很风趣的人。
他用法严厉,最忌讳别人说“胡”等字,但有次宫殿刚落成时,对出入各门户的法规禁令也才施行不久,很多人常常乱闯禁地。有个胡人喝得烂醉如泥,骑着一匹马横冲直撞,突入宫门。石勒见状大怒,马上召来宫门小执法冯翥。冯翥吓得忘了忌讳,慌里慌张地答道:“向有罪胡,乘马驰入,甚呵御之,而不可与语。”石勒看着他那副紧张模样,也被逗笑了,说道:“胡人正自难与言。”也就不再追究。
还有一次,石勒派参军樊坦出任章武内史,见他衣帽破旧,便问他怎么了。樊坦大咧咧地答道:“不久前被羯贼掳掠,资财损失殆尽。”石勒笑道:“羯贼也太不讲道义了。现在羯贼头赔给你。”樊坦这才醒悟,吓得赶紧频频叩头谢罪。石勒真赏赐了给他车马、衣服、铜钱三百万。
他还是个性情中人。
永昌元年(322年),濮阳景侯张宾病逝。石勒恸哭不止,趴在灵柩上说道:“天不欲成吾事邪,何夺吾右侯之早也。”程遐代为右长史。石勒每次与他商议军政大事,都志趣不合,谈话索然寡味,如同嚼蜡。石勒便常常叹道:“右侯舍我而去,乃令我与此辈共事,岂不太残酷了。”因而一整天没有笑容。
太兴三年,晋朝镇西将军祖逖与石勒隔河对峙。勤练士兵,积蓄粮草,屡出奇兵袭扰勒军。并积极准备进取河北。后赵的官兵也越来越多的逃归祖逖。
石勒深以为忧。于是,亲自到幽州为祖逖修缮祖坟。祖逖的牙门小将童建暗杀新蔡内史周密,投降于后赵。石勒将他斩了,送首级给祖逖,并写信道:“叛臣逃吏,我之深仇。将军之恶,犹如鄙人之恶。”祖逖很感激。从此后赵人逃归祖逖的。祖逖都不再接纳,还严禁手下将领侵扰后赵领土。边境由此得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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