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就业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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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就业奇遇

男人们在领薪水的时候一般不会因为自己是男人而自豪,但如若他们能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走路,情况也就迥异了。吊带背心说要介绍一个陌生的人给我认识,只走了几步路,我心中的神秘感觉就随着她那个半搭在**上的搭包给晃悠得异常玄晕,脑袋里自管寻欢作乐,潜意识中终究还是有些戒惧:这年头什么样的事情都有,要是一不小心给人骗去做鸭甚或被黑店剁成了人肉包子,那真是掉进了万劫不复之境了!续而又想到自己好歹是个男人,跟着吊带背心上刀山下火海又如何!一时东一时西地胡思乱想,好在也不觉得累。一直走出了正校门,还听到这个姑娘在不停打电话——仿佛在联系夜总会的妈咪抑或是肉铺的老板。
夜幕下,有着百年苍桑的学校大门在流光溢彩的灯光里象神话故事里的南天门,气势恢宏俨俨浩荡!传说中被贬的神灵都是从这个门外被打下凡间重新投胎的,运气好的象卷帘大将还能投成个人样,换成了天蓬元帅就背时多了,一掉地就是个猪胎,模样丑怪不说,到了年终还总免不了要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并且轮回万世不得超生,真不幸也。纵使我有再大的色胆,到了这南天门处也不敢过于妄为了,好不容易等到她挂断了电话,我紧赶几步后问她究竟要去哪里呀?吊带背心用电话指着南天门下的一个便民广告牌说到了。

便民广告牌上密密麻麻麻而且密的全是一些被撕得七零八落却又重重叠叠的新旧广告,广告的内容无奇不有,招聘招租招“枪手”招陪读招肯答鸡招酱板鸭招应招女。。。。。。等等,“招”字家族中就只缺“招供”没有上来露脸。有几对才子佳人正轻摇纸扇对着上面的每条信息逐一点评,远远地就能听到那些轻薄戏谑的浅笑。并没见到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在那里等人。
吊带背心本来要径直走到那个广告栏下的,也许是见到那里人多,她停下来把电话收进搭包里,我也只好跟着她若无其事地停下来,两只眼珠子恨不能长出腿来好从额头上跑到脑袋后,把四面八方瞧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非要瞧出一个楚楚动人的美女不可!不过眼睛做不到的耳朵能够补充,广告栏下那些孟浪的声音早已抓挠着耳膜,只听得一个男生啧着舌头正在念:“招合租,本人为在校女生,租到两室一厅住房,价格便宜,现急招人合租,男女不限,有意者请与XXX联系。”
旁边有个女孩子用揶揄的声音说你去撒,那男孩子把口水吞得“咕咚”一声脆响酸溜溜地说可惜联系方式被人撕走了。接着又听到这个男生在念——估计这是个说唱专业的学生或者是拍卖行的实习生——“招男友,本人欲招一个会街舞的男生做男友——咦,女人的裤子邪门,就这么一句话啊,竟然什么联系方式也没有,真无聊啊,唉哟,别揪,我它妈最讨厌被子人揪耳朵了,谁揪我跟谁翻脸啊。。。。。。”在一阵哄笑声中,实习生被一个娇俏的女学生且揪且拽地走远了。
我的心思还停留在那个二室一厅的独居女生那里,暗自盘算着如何好跟玻璃杯商量我就要搬出去住了,要搬出去住的理由真是太多了!跟那女生租住到一起以后,说不定她还能做一手好菜,当我读书晚归的时候,总能碰到她一个人正在寂寂地吃饭,于是我就涎着脸皮找她要饭吃,日久生情,于是在一个有雷雨的夜晚,当她因害怕而敲我的门时,我就一把将她揽到被窝里……理想中的好事想象起来总那么令人快乐,无奈还有现实。当我正要继续联想更多的情节时,只听到吊带背心笑吟吟地问我:
“帅哥,在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没,没想什么呀,你带我见的人呢?”
“你刚才都听到了吗?”
“我听到什么呀?”
“那个要找会跳街舞的人就是我呀!”
“咦——是你!!”

我认真地把这个女孩子审视了一番,路灯下她的团脸上写满了稚气,胎生的细绒毛还没有完全消褪干净,根根都含着笑意,眼神中更是流露出做成了一件恶作剧的得意。我不解地问她:
“你跳街舞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会。”
“可是你冰溜得好撒,我每天都在看你溜冰啊,我觉得你那就是在跳舞。”
“你还真有心呐!可我真的不会跳街舞啊,我都二十四岁了,再说我要考研呢。”
“那你还在溜冰场上翻筋斗呢,哦,好帅啊!你要教我。”
“那你说你要带我见什么人呢?”
“我撒,你咋这笨撒,我就是人撒!”
“你?!”
“是啊,我叫温瑞红。记着啊,温瑞是复姓。

我差点想问她们家跟温瑞安是什么关系,想了想温老先生跟街舞比之于我更跟她扯不上关系,也就没有问。我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她,并送给她一个绰号叫大脸猫,她笑了笑没反对。
我们家乡人人自幼习武,我也不例外,有一定的武术基本功;到了大学,在田径队的健身房里,为了好玩,我跟一个重庆石柱的男生学跳霹雳舞,还在学院‘冬之魂’大型晚会上表演过,得到了好评!
别人跳街舞我看过,若是换成了我,那些基本动作一定差不到哪里去。只是我都二十四岁的人了,独自在某处草坪上施展几下拳脚,偷偷地闪跃腾挪一番,权当过把瘾倒还可以,若是堂而皇之地跟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掺合在一起,可就真有些不文不类了;再说,我真的想通过考研改变命运呢。
大脸猫仿佛看到了我灵魂深处的犹豫不决,灯光下她的脸色变得越发地神彩飞扬:“我说你啊,好端端的一个人发什么神经要考研,真是书呆子!”我惊慌地望着那张大脸,一时竟然哑了。
“呆了吧?呵呵!你呢,我算是了解多时了,在单位里碰破了头皮,正躲到学校里养伤来了吧!”
我越发地愕然,曾经的往事袭上心头,千头万绪真是不知从何说起。
“喂,别盯着我看撒,我都是从溜冰场上的朋友那里了解的撒。以我说,你要是在单位里干得不开心,可以跳槽撒,不一定非要死读书咧。”
“跳槽?!你说得容易,我是被捆了脚的蚱蜢——跳不走啊。”
“那你跳过没有撒?”
“没有。”
“唉,不是我说你,你一个生猛鲜活的男孩子真幼稚啊,你已经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工作后碰到挫折你就逃避,说明你是生活中的弱者撒!读书还不是为了生活,如果生活得不如意,你读再多的书又有什么用呢?你以为你能逃到什么时候?现在你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没影子的考研上,考上了当然好,若是考不上呢?”

没道理听这丫头说我幼稚,更气她咒我考不上研,我老着脸没好气地说:“考不上我就辞掉工作出去打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嘿,在跟谁赌气撒!明说吧,其实我也是一边打工一边在读自考。不过,我是在给我二姐打工,她开了一家贸易公司,身边正缺乏人手,我看你一表人才,很想帮你咧。”
我心里一怔,讷讷地问道:“你要帮我?你又能帮我什么?!我所学的专业跟你二姐所从事的贸易行业完全对不上口,她又能要我做些什么呢?”
“专业?!所以说你是书呆子撒,你倒是本科生,可是你的专业都用上了没有撒?我二姐原本是一家大型超市的企业主管,她可有本事了,你要是去了,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跟她学习企业管理撒,难道不比你考这没影子的研要好些?”
许久以来,对前途的迷失与对考研的畏惧在这个姑娘的一番话面前忽然化作鸟兽散。我内心涌动着巨大的感激,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有这么好的机会,是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是我自愿找你的撒,那你说你教不教我撒?”
“好啊,教你有什么困难!只是你说的事太突然了,我要回家去想想。”
“你不会现在就回家吧?”
“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想早点回去写一份求职简历。”
“当然有事啊,写什么简历?!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就是一份好简历撒!其实我刚才的话有真也有假,真话就是我的确想带你见一个人,假话是指那个人并不是我。”
“莫非是你二姐?”
“嗯,聪明。”
。。。。。。
正说话时,从校园里逶迤走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少妇,那女人把紫红色的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又任随晚风把其中的几缕吹散到脸庞上;胸脯高耸得离奇,仿佛不服气台湾新评了“波霸”;腰更细得如同《红楼梦》里林黛玉画瘦梅时用的湖笔笔尖;夜色下她的臀部圆滑而上翘,象江南老农留用作来年春种的红薯种子,又仿佛黄山山腰上昂首拱出的迎客松,路人纷纷对其行注目礼,我悄悄躲在温瑞红身后吞口水。眼瞅着那少妇径直向我与温瑞红走来,我都看得呆了,神不守舍中只听得温瑞红介绍道:“我二姐温瑞芳,二姐,这是我的同学于云度。”
温瑞芳脸含笑意把手伸向我,南天门下她的眼光褶褶有神,我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在她的注视下正迅速地穿过时光隧道缩小缩小直至无影!毕达哥拉斯认为人的灵魂可以脱离**而存在,并举例说他自己的灵魂就曾经在别人的身体里生活了二百零七年,在温瑞芳的注视下相信我的灵魂也已经找人生活去了!神魂既不在身上,握手自然成了条件反射的客套,温瑞芳摇了几次见我都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困窘地望着温瑞红,可怜我那时候傻子一般,根本没意识到正在与别人握手。
大脸猫在一旁看出了什么眉目似的,笑嘻嘻地说:“你们俩较劲吧,我谁也不帮!”
她一句话把我的神志从无影无踪处喊出了元身,急忙脱了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温瑞芳把脸转向妹妹说:“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同学吧。嗯,于云度,要是你愿意,欢迎你来我们公司发展。”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简单、干脆,我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去温瑞芳的嘉华公司里求职,很快就办妥了相关手续,开始了试用期生活。嘉华公司是专门从事纺织品代理业的独资公司,温瑞芳给我的待遇非常高,是我原来在养老院里工资的五倍。我内心里深知这样的工作来之不易,表面上它到来得离奇而又搞笑,其实它包含着太多人的期待、太多人的宽容与尊严。每天早上我早早地就到办公室里打扫卫生,工作内的事情我竭尽全力办好办周全,工作外的关系我掏出心来与同事谒诚交往,生活开始展现出她全新的一页。

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无牵无挂,忽然能拿双份工资——我在‘养老院’里还有一份‘养老金’,心情既惬意又别扭,钱拿得多了自然高兴,可是我不为原来的单位做一点事,却受用那份薪俸,总觉得做了亏心事似的,有时候真想一鼓作气跑到原来的单位里办掉辞职手续,好心安理得地过日子,可是潜意识里又总想着拖一天是一天吧,它给钱我就接着,不给钱,正好可以了却这件心事,真要让自己主动去办手续,天下没有那样傻的道理。想通了这层心事,原来的内忧外困就象废旧品经过加工似的统统化作了对大脸猫的感恩戴德,恨不得在宿舍里挂着她的长生牌位每日上香作辑。心里越是倚重她,就越不敢对她稍有轻浮。大脸猫的家就在大学校园里,每天下班后,我风雨无阻地去健身房陪大脸猫练动作、练体型,然后跟她一起到溜冰场里溜冰,考研的想法早跟着考研指南手册一起被塞进床底的纸箱里任灰尘蒙敝。

校园外有座溜冰城叫“科罗拉多”,借用了美国的大峡谷当招牌,并不只是一味地媚洋,其实是要讨个“客来得多”的好口采,真佩服冠名者的创意;每逢周五、周六,它都是通宵营业,生意非常地好,来到这里的客人很多。
溜冰场的正中间搭建有一个小舞台,总见到有不同的乐队在上面表演,出名的不出名的本土的外来的走**的校园的,应有尽有!当然,人们真正青睐的并不是乐队而是疯狂的舞蹈——霹雳舞与街舞通常在这块小小的舞台上大放异彩:闪烁的镁灯、流动的人群、时尚的打扮、冷酷的面容、灵动的身体、挑逗的动作、野蛮的尖叫等等永远是年轻一代最快乐的梦里天堂。大脸猫每次上去翻滚蹦跳,总有些男孩女孩跟她打招呼说些恭维的话,言语甚是恭敬,行为却有些疏远!
我看在眼里,心想一定是他们把我当成了护花使者的缘故,所以才会这样对待她,那么我就更要教给她一身好本领,免得别人将她小看了!好在大脸猫这女孩子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爱笑,即使有嘟嘴巴的时候也特好哄,所以相处的时候倒也其乐融融,私下里我不止一次认为她是个“傻姑娘”!有一次我兴致来了怪怪地喊她憨婆,她也不介意,温宛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孩。

到了七月,正是满天流火的日子,有一天我试探着问大脸猫会不会游泳,她心不在焉地说会啊。等了两天没等到下文——她并没有象我想象中的一样吵着要我带她去湖里游泳,我真是又急又不甘心。这天晚上我们两个人又坐在草坪上聊天,已逝的岁月象会眨眼睛的星星一样无疑是经久不衰的好话题,我欣欣然给她讲起了我的家乡。
我的家乡是伏牛山麓下的一个美丽小镇,那里山青水秀,四季分明,民风淳朴。小镇的东边是青黛的远山,重重叠叠的山脊绵延到无穷远处,象一道温暖的屏障;山脚下是一条静谧的小河,河流弯弯曲曲、婷婷袅袅地随山势一直向东流去,河水清澈甘甜,河鱼肥美。小镇的南、西、北三个方向都是平坦的沃野,沃野上良田千倾,泥土喷吐芬芳,养育着一代又一代勤劳俭朴的乡亲!
站在阡陌纵横的原野上极目望去,可以看到一个又一个生机盎然的村庄,人们在每一个村庄里繁衍生息,日子过得欢乐、祥和。春天到来的时候,麦苗从冬雪里苏醒了,郁郁葱葱地挤在一起,象学校食堂里争先恐后排队购饭的花季男女,金黄色的油菜花不甘示弱地迎风竞放,一夜之间把田野装扮得绚烂夺目,蜜蜂与蝴蝶在其中翻飞;夏季里犁子熟了西瓜熟了,小孩子们也都被晒成了黑泥鳅,一个个匍伏在犁树下或者瓜棚后与守场的老农们斗智斗法;秋季是丰收的季节,鸡鸭鱼鹅或健硕或肥美,都能带给人们以不同的喜庆,同时,梧桐树叶也开始变枯变黄,风儿一吹就会“簌簌”地落下,通往学校的小路通常会在一夜大风后铺满厚厚一层树叶,脚踩上去会发出“枯赤枯赤”的响声;冬季的鹅毛大雪终于飞舞起来了,看啊,看这银妆素裹的世界,看这一方无暇的净土,或许你还能穿越时空看见小镇上曾经有过的遥远酒肆、看见许多年前那烈烈古风里某户人家里的一盆炭火。。。。。。家乡啊,我的家乡!
假如某一天你成为这些村庄、生灵的审视者,那种对皇天厚土的感念之情多么令人心旷神遥啊!你甚至会由衷地感念天地间的一切、感念着生命的厚重存在!除非你正死心踏地地追随希腊人巴门尼德,这可是一个仪表非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人物,他强调人们感官世界中呈现的流动变化的万事万物,并不是真实的东西,而只是幻象,所以你从土地里闻到的气息并不是真实的,你自以为得到的赐品也只是一种臆念,对于皇天厚土你也大可不必心旌神摇,因为它们全都是肥皂泡一样的幻象!
天地的广袤同时也缩微了人的存在,除掉飞扬的思想,站在原野上的人更象是如来佛祖法力下现出了原形的六耳弥猴,渺小得不如一只飞鸟的影子。提到猴,中国人是很有感情的,象美猴王孙悟空的故事至今还不晓得养活着多少书蠹与影视界大鳄;一个讨饭的手上若是牵有两只猴立马就可以变成卖艺的,从而不必挨家挨户地讨冷饭而可以堂皇地在闹市上搭场子。人们如此地享用猴的声誉与劳动,正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忽然听到多嘴的西方人赫拉克利特阴阳怪气地说最美的猴子同人类相比也是丑的,真奇怪孙悟空在西行的路上怎么没有一棒打他成孤拐!后来我才从朋友那里知道了真相,嫉恶如仇的齐天大圣并不是不想打,而是那一棒他实在打不下去!原来赫拉克利特这个狡猾的外国人在大难临头的时候灵巧劲一点也不输给猴,就在大圣的一记重棒就要当头砸下时,他一脸谀笑地用中国的官话奉承着说:“最智慧的人同神——大圣您当年官拜弼马瘟乃天界神仙也——相比,无论在智慧、美丽或其它方面,都象一只猴子!”天底下连最智慧的人都不如一只猴子,更何况作为美猴王!话都说到这份上,哪里是兵刃相见的仇人,分明是跨国的好朋友嘛,美猴王要不是顾忌旷工会被师父打考勤,早就一个筋斗带着那异国的好友驾着祥云到花果山旅游去了。
我的童年过得非常快乐,和我同龄的小伙伴有一二十个,现在想来,那真是个好玩得不得了的岁月。每年的夏天都是我们的节日,最好玩的地方当然是那条母亲般的小河了。河两岸都栽有护堤的矮竹,这种竹子只长根不长高,枝叶错杂在一起,人畜都休想钻得进去,但水鸟可以在里面做窝。夏天到了的时候,正是水鸟河鱼都非常肥美的时候,也是我们这些顽童恣意解馋的时候。大家从家里偷了盐,带着弹弓与长竹杆,站在河堤的矮竹外没头没脑地向竹林里射石头,可怜那些水鸟在慌乱中如何能飞出竹林,只好一只只地被射杀掉,一边早有人用长竹杆将鸟从竹林里掏出来,拔毛洗净后撒上盐在火上烤着吃了。

这一天,伙伴们在河边上捡到一个罐头瓶,旋开瓶盖一看,里面还有些水,一个小孩子尝了一口后说甜。于是大家一哄而上,抢得不可开交,正抢时,有人提议说何不来个喝水比赛,看谁最能喝!话音刚落,一个大肚男孩傲然挺出人群,举目四顾,紧跟着一个瘦子被大家推搡出来,那瘦子自知不敌,不敢恋战,只喝了半瓶水就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败下阵去;大肚男孩根本看他不起,也不搭话,接过别人递来的瓶子仰头就灌,咕咚之声不绝于耳;自然有人不服,于是站出来继续向大肚男孩挑战,那大肚男孩真是坚强,始终不说话,只管闷头喝水,开始那水吞下肚时还“咕咚”有声,两罐过后,那水声渐而嘶哑,战罢三人,这声音终至于无声无息;等到第四个人上场挑战时,这大肚男孩双脚叉立,顶天立地地站在那里半晌也不搭理,挑战的这个小孩子叫了半天阵,见他久久不理,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他大踏步上前推了一把,只听得“扑通”一声,大肚男孩一头栽倒在地,众人扶起时,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幸亏有人机灵,用脚猛踩他的大肚皮,一阵上吐下泻之后,大肚男孩终于“唉呀”一声还魂醒来。
小伙伴们光着**在沙滩上常玩的游戏是“挑兵”,就是把所有的人分成两班人马,各自站好后,一方就开始挑了,挑兵的一方会一齐喊:爷今个,玩大刀,那边的人马任我挑,挑谁个?挑XXX。另一方被挑中的这个XXX就难受了,他去对方吧,免不掉要受一顿饱打,不去吧,自己这方的人也少不给他一顿招呼。好在这个游戏可以天天玩,每个人都打过别人,也都被别人打过,童年也就在那种嘻嘻哈哈的打闹声中逐渐远去了。

我们村子座落在一大片水域之中,周围共有九个水塘串在一起,唤作九连灯。我在这九连灯中可吃了不少亏,小时候想学游泳,第一次下水竟然被我爸给整了个半死,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跟师父学习武功不专心,把金鸡独立这一招学成了金鸡独掌,他就用那只独掌在水里托着我的肚皮,任随我头重脚轻地在水里猛灌,折磨得我小小年纪就知道了死去活来的滋味,后来才知道他叵测的居心,原来是怕我学会了游泳!乡下人都说河里淹死会水人,只要我不会游泳,老天就断不会有淹死他的这根独苗的道理!哼,真会打算盘!!他倒没想到自己的金鸡独掌已练得小有所成,我在他的掌力下始终挣不脱身,结果被呛得奄奄一息,回家后就高烧不止。这下可惹恼了我妈,我妈是谁啊,就是他当年的师姐啊,你想普天下那些当师姐的哪一个浪得虚名,只一招“河东狮吼”,就大破了我爸的金鸡独掌!没办法,我爸只得又是抓药又是请大仙驱邪,金鸡忙成了铁鸡,我才悠悠好转,他老人家也才算是过了关!当年我都喝了什么药自不必提,倒是大仙驱邪时剃光我头发只在脑后留下一撮毛并送我瓜皮小帽的往事,如今仍然历历在目!
我自已讲得津津有味,大脸猫却听得昏昏欲睡,夜空下,她迷茫的眼神被风吹得时隐时现,象幽远的星辰。我忽然后悔起来,暗暗责骂自己真是恬噪,能有什么故事比两个人这样宁静而温馨地相守更幸福呢?早就听别人说过闭嘴是幸福人生的妙谛之一,那么我这张嘴巴真当得上是黔驴的末技。于是我不说话了,决心要体会出闭嘴的乐趣。
讲故事的人闭了嘴巴,自以为参悟了幸福的所在,听故事的人一直迷迷糊糊地在故事中催眠,四周忽然一片死寂,她倒猝而惊醒,好象在课堂上睡觉时突然被教授揪了出来,第一反应里连忙要把潜意识中残留的记忆作为问题问出来好掩饰内心的恐慌与不安,只听到大脸猫气若游丝地问道:“那后来呢,你后来是怎么学会游泳的撒?”

我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立意本来就在游泳这个话题上,虽然受了大脸猫的冷落,但她的第一反应并没跑题,由此,我对所谓的闭嘴妙谛说有了新的见解:幸福的妙谛并不在闭上嘴巴一句话不说(不然哑巴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之一),而在于要适当地闭上嘴巴听别人说!我帮大脸猫拉整齐了衣服,在月光下盯着她的脸久久地看,仍然不说话。沉默了许久,大脸猫还魂似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仿佛睡了一个好觉般地悠悠醒来,隐约有两颗泪珠从她的脸庞上滚落,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边用手掌拍嘴巴,一边摇着我的手臂说:“你讲撒,我问了你撒!”
夜风里,陪佳人静坐这么逍遥自在,我是宁愿永远也不说话的了,可是千般理由都难得抵挡住这女孩子撒娇的一摇。
“真受不了你,我自以为精彩的往事,在你听来只不过是催眠的小夜曲!”
“呵呵,你讲啊,我在听啊!”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真的还想听么?”
“嗯!”
“那,后来呢,我就一直怕水的很,天天跟伙伴们在一起,他们在水里游得自由自在,我却只能在岸上帮他们看衣服,真是丢死了人。有一天我实在憋不过,心想就是跟树根玩我也要下水了,偷偷地脱了衣服,我搂着一棵水塘边的柳树根就下了水,没想到我的一个堂姐正在水塘边洗衣服,这个‘敌特’确信掌握了重要情报,衣服也不洗了,一溜小跑就到我爸那里打小报告去了!你想啊,不准我私自玩水可是家法,我爸有私自处理的权限,他老人家在家里久居二把手的位置,不知道窝了多少火,这下子终于有机会施展当家长的权威了,他特地绕了个大圈子到村子里最大的也是他经常习练金鸡独掌的槐树上折了一把槐树枝,拎小鸡般把我从水里拽起来就打,你想那槐树枝上有多少刺啊,这东西伤得了皮肉伤不了筋骨,是祖传的施家法的好武器!末了,他老人家把我打得皮开肉绽,练功的时候总没见到他那么卖力气!瞅着老虎打盹的时候,我衣服也不敢要了,赤身**地只往家里跑,路上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真害羞死了!从此我就再也不敢下水,一直到读了大学,不会游泳便毕不了业,那多狠啊,我才硬着头皮把游泳学会了些。”
“呵呵,我也替你害羞死了!”
“对了,天气这么热,有时间我们一块去湖里游泳吧!”

如果我前次的邀请是大国之间为了建交先派国务卿出来抛眉弄眼的话,那么这一次的直白相约应该算得上是请求建交的正式国书。大脸猫犹豫了半天,最后总算答应了,不过,她说就在学校的游泳池里游。
我说好啊,心里就开始忍不住地窃喜,想起间谍片里的一句台词:不怕你不露腿,就怕你不下水。要知道检验男女关系进展的程度,能否在一起游泳是一项很重要的尺度,孤男寡女一起结伴在水里游泳,首先就有被彼此拖“下水”之嫌;真的下水了,不用说地象一对好鸳鸯;最关键的是游泳池里的着装当得上是男女关系的倒数第二道防线,在约定俗成的语言里,女孩子没能守住最后一道防线意即她的失贞。所以,纵使闭嘴不言男欢女爱,一旦一个女孩子答应跟你一起去游泳,接下来你大可一鼓而攻之。

到了约定的时间,我早早地泡在游泳池里等。这可是一处花花绿绿异常喧嚷的天地,平时看惯了女孩子们擦胭脂抹粉的脸,觉得是看不够的好风景;现在经过池水一泡,一个个都暴露出污浊灰白的真面目,觉得有种千篇一律的单调!但是脸面终究是身体的局部,平时看得到的脸庞既然象白天鹅脱变成丑小鸭一般地令人怅然若失,那么平时见不到的胸臀便宛如一只只野鸡开屏而成了孔雀!那胸臀在碧水蓝天下该绷的绷、该翘的翘,勾勒出女性身材特有的曲线,象一张张无形的弹弓弹得男人的眼睛里火辣辣地疼!
难怪《悟空传》里有小妖女曾质疑唐僧到处讲经布道油嘴滑舌如何能修得正果时,你道这和尚怎么答,他狡辩说世人修小乘他修大乘、世人修虚无他修圆满,意即世人修小乘,所以只能看到身体里作为小局部的脸,他修大乘,当然能看到人体里除脸以外的更大的局部;世人修到了一颗颗少肉的头骷髅,弃之惟恐不及,是谓虚无;他修到多肉的躯体,肉嘟嘟地煞是好玩,所以谓为圆满!这和尚的布道可谓高明,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游泳,要是会的话,就一头扎进水里把所谓的圆满看个饱看个够,从此便不用坐在木鱼枯灯面前苦苦修行了;即便不会游泳也没关系,完全可以把法器搬到水池边,一边饱览秀色修大乘、一边普渡众生当义务救生员,工作娱乐两不误,也算得上是绝妙的修行!

时间在这样的空间里跑得象后羿射日用的箭,一晃神,那箭已经嗖嗖嗖地射下了三个太阳,揉揉眼睛,才看清楚有三个身材窈窕的女生正在岸上迤迤然走过。女生们走远了,生理上的冲动却较劲似地追着走,幸好有水给遮着羞,一头扎进水里,手忙脚乱地调整那个羞处,没想到那玩艺儿全然不听话,越发地鼓捣着要探出脑袋来看一眼这热闹的花花世界,惹不起只好躲,奋力在水池里游了两个来回后,它才气咻咻地焉下去,一切恢复了正常;只是再也不敢作射日之想了,整个人只好比是一只潜伏在水里的青蛙一动也不敢动。
正歪眉迷眼地潜伏着时,远远地看到大脸猫抱着一个救生圈径直跑来,一边听到她大声而羞涩地喊着:“云度,快来接我!”水池里立即有数道绿光电光火石般地在她身上来回交错,我内心邀动不已,站在水池里先接了救生圈,再拉她下水时,她却满脸通红地不愿下水!两个人正在僵持,刚才那些还算客气的绿光仿佛找好了焦点,一齐恃无忌惮地在大脸猫的身体上狂轰乱炸。这女孩子平时总是一条牛仔裤,未料到粗俗的包装里竟是这样完整的好身躯,再不下手只怕她会被好色的眼光烤焦!于是我在手上使些劲,大脸猫把眼睛一闭,“扑通”一声砸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浇熄了**的绿火焰,仿佛能听到“滋滋”的响声。
下了水,大脸猫抱着我的手臂死死不放,水并不深,没道理这么早就抽筋吧,我喊了她几声,她才睁开眼睛,一看到自己正好好地站在水里,神情不禁万分庆幸,连忙抓住了救生圈,叫我帮她把这东西套到身上去。
我心里暗暗好笑,嘴里嘀咕着说原来就是这样的本事啊。她羞涩地一笑,没有理我。别人游泳,都是扑通扑通地一阵劈风斩浪,瞬间已经游得无影;大脸猫却不同,她只晓得趴在救生圈上拳打脚踢,任凭救生圈在水里打转转!我开始以为她是在偷懒,后来细看她出手伸腿的招数,纯粹一个乱踢乱打!那只救生圈在她的驾驭下,象一辆没有方向感的碰碰车到处瞎蹿瞎碰;只是碰碰车在断电后会自动卡壳,反观这个救生圈却没什么毛病,脾气也出奇地好,不管主人如何折磨撕打,它始终不泄气。
其实大脸猫一直在跟救生圈怄气,她明明想向前进,那东西却拖着她后退;她明明想左转,这玩艺儿转了小半圈后却分明地右转了。已经到了深水区,倒不能使小性儿把它咬个稀乱或者撕个粉碎来出气,眼看着这姑娘的脸色涨得通红,手舞足蹈得象杨丽萍饰演的梅超风在练九阴白骨爪,我取笑道:“真是‘驴’子可教,到水里游泳也不忘记跳街舞!”
我的话无疑是朝枪口上撞,果然听到她又急又气地说:“云度快来帮我,我怎么使劲都游不动撒!”
“我看你根本就不会游泳!”
“啊!是撒,会游泳用得着带这大个救生圈来。你快拉撒!”
“拉你?!”我心里想你我之间隔着这么大一个救生圈,我怎么拉得够你。
“你在前面拉着它撒,只要你一拉,我趴在上面就会游了撒!”

哦,原来是叫我拉救生圈啊!我心里总算是明白了,存心要把我当纤夫使!可是这样的话压在舌头底下硬是说不出来,别的话一时又想不起,只好硬着头皮去拉纤;一边也在心底里自我安慰,心想按照歌里唱的,等日头落西山后,看我不把你这小妮子亲个够!!
理想里要通过嬉水成就一对好“鸳鸯”,用尽心机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只拉纤的老鼠!常言说老鼠拉木铣——大头在后头,我在水里左冲右突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前面拉,这姑娘四平八稳地只晓得趴在救生圈上享受,时不时还用手拔弄些水洒到我的头上,仿佛看不到我流汗,我这个纤夫就当得不够格似的。从此岸拉到彼岸又从彼岸拉回到此岸,我终于拉不动了,心里真宁愿自己是只大老鼠而大脸猫和她的救生圈是一只小木铣,可是就瞅这姑娘的那张大脸,至少也当得上两只大木铣!呜呼,真累啊!
停下来的时候,我中气不足地说:“舒服吧!其实你应该学会游泳的,总叫别人这么拉,多不成体统。”
大脸猫坐了两趟免费的人力橡皮艇,嘴巴早乐成了救生圈的圆,只听到她一迭声地说:“那你教我撒!我刚才一直在想,什么是‘仰泳’、什么是‘自由泳’,看来你都会啊!”
“是啊,可惜你无法‘欣赏’到我游‘蛙泳’,除非我空出两只手!”我恨恨地冷笑道。出了半天的力,原以为她会怜惜、夸奖几句,没料到她一直在看风景。
大脸猫这才注意到我的反常,她一脸谦意地说:“哎呀,你累了撒?!对不起咧,我就晓得这水有浮力,我还以为趴在救生圈里就象一只皮球撒,你在水里拉着一只大皮球还不轻松自在撒?”
“啊。。。。。。是啊,拉着一只大皮球自然轻松自在,可你是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啊!”
“呵呵,要不你快教会我撒,等我会了后,我也要拉你拿来还!”

我心想我一个大老爷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你当成皮球拉,真要笑歪了别人的牙齿,倒不晓得会便宜了哪家的牙医。

天气这么热,“科罗拉多”溜冰城照例在暑假里引进了真冰,学生们陆陆续续放了假,正是可以提着脑袋不要命地玩的时候,时间上也不再有周五周六之分,每一天都通宵营业。为了扩大影响,溜冰城在每个星期六的晚上都要组织一场街舞比赛,到了月底还有决赛。大脸猫也报了名,磨拳擦掌地决心要拿个好名次。
到了比赛这天,天把人热成了只想缩在壳里纳凉的乌龟!正赶上休息日,我和玻璃杯吃完早饭后就躲在各自的宿舍里睡觉。我这间屋子里的吊扇又锈又脏,转起来后有点象苏制米格战斗机的螺旋桨,风大声音也大!刚搬进来的时候我就想把它拆掉,后来嫌它实在太脏手,就没有管它,天大热了以后,就顾不了那么多,一摁开关,它居然一直还能转,哼哧哼哧地一转就是两年。毕竟是机械,人不能与它交流感情,它哪儿不舒服了决不会喊疼,所以我一边享用它的清凉,一边异常戒惧它会掉下来,你说正熟睡时它要是忽然刮掉一片扇叶,后果怎堪设想啊。处心积虑地跟它周旋了两个夏天,这一次对它实在太没有信心了,我就买了一个小塑料风扇,整天放在床头吹。新伙伴的声音小了许多,风力也小得象新媳妇清早起床后打呵欠吐出的气,只是这吹出来的气并不是早晨的清凉而是头天晚上耳鬓厮磨的热浪,结果一整天都在这一浪接一浪的热气里睡了醒醒了睡。直到傍晚起来冲了凉水澡,这一天才算刚刚开始。
我和玻璃杯也算是无话不谈的人了,我虽然离开了单位,其实心里很喜欢听他胡吹乱侃单位里的人和事。在一起同事的时候,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觉得不过是一团团不同的酒刺和肉;真的离开了,又总会在心里复原那些长满酒刺的肉成快乐的面孔。
就快要出门的时候,我对玻璃杯说大脸猫晚上有比赛,看他能不能带邓泽一起去玩,玻璃杯说这种事能不捧场吗,叫我跟她一块去喊邓泽。到了邓泽楼下,只见一辆军用奥迪轿车正螃蟹似地趴在路中间,既挡路又惹眼,我心想一定是唐飞燕的爸爸喝醉了,否则决不会把车开得这样生猛无恐!

听说要去溜冰城玩,邓泽脸上的表情就象出嫁前夜的新娘子翻看自己少女时代的相片,又是欢喜又是紧张;待听明白只是看比赛而不是溜冰时,那表情就成了初嫁人妇的纯粹的欢喜了。邓泽说正好唐飞燕也在,可以叫了一起去。于是站在楼下喊,她家在二楼,站在楼下喊人得了地利,只喊了一声,唐飞燕便在阳台上探了下脑袋,赶紧又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下了楼,扑面而来的是一簇别致的香气!那香气能在人的身体上打洞似的,可以把通体里的每处毛囊都挖开变成吸气状态下的鼻孔,好闻得快要令男人从容赴死,令和尚快乐涅磐。
许久没看到唐飞燕了,眼前的这个姑娘描眉盘发,已是别有一番风情。她的双眼皮上依稀可辩整形的痕迹,身材也不象原来那样令人看了想要施舍一元硬币似的瘦,只是脖子也跟着粗壮了许多,相书上说脖子变粗不是处女,老朋友重逢倒不好意思一见面就找她印证相书上的话。我们复对唐飞燕讲了来意,不用说她很高兴。出乎我跟玻璃杯意料的是,她掏出一把钥匙遥控打开了小轿车的门让我们先坐进去,玻璃杯在单位里跟着老书记见过几回世面,恍怔之后赶紧拉着我坐到车子后排去,唐飞燕开了空调和音乐,这姐妹俩便一齐上楼请假去了。
等下了楼启动车子,在校园里转了几个弯后,就到了大脸猫的楼下,把她接上车,一行人就直奔“科罗拉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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