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节 大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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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夏季后,雨水渐渐多了起来,每日里在雨水中穿行,唯一的消遣是看着天空猜测什么时候会放晴,虽然必要的对战训练不可少,可是常规的越野训练却因为倾盆的暴雨暂停,老师们坐拥愁城,学生也渴望着有一天能够走出学校,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拜罗和舞飞赌钱赌得烦了,喜欢上听甄照讲述甜水井的故事,常常坐在无炎的房中,不到深夜绝不离开。
虽然过了一个多月,学校里的人对甄照的好奇心没有一点儿减退,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点,都有大群的人围在他旁边,令人烦不胜烦,甄照却很高兴,看样子他从未与这么多的人一块儿相处,每天都是笑容满面,粘着西门宁问东问西,幸得西门宁耐性好,无论他问出什么千奇百怪的问题都一一的耐心作答,可是宁无炎的脸一天比一天铁青,拜罗和舞飞不敢问他原因,私下追问甄照,神情严肃,只差一块惊堂木就可以升堂问案,“阿照,你说无炎为什么总是板着脸?”
“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子怎么会知道?”
“你和他住一间房,怎么会不知道?”
“他又不说……。”
一边说,一边心虚,宁无炎恼火的原因当然清楚,是因为房间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甄照,无论做什么都不方便,甄照霸占了一半的地盘不说,常常胡乱动他的东西,那些珍贵的古卷,在他手上,就像废纸一样的乱扔,睡不着的时候,疯子一样的在屋子里乱转,碰倒了油灯,灯油洒了一轴古卷,幸好火只烧毁了套子,否则那轴古卷就废了,就这一件事,宁无炎的脸就铁青了近四天,而且因为在赌钱的时候总是输,甄照将骰子带回屋里练习,摇来摇去的声响令宁无炎烦不胜烦,偏偏假装高傲,连话也不和甄照说一句,这般下来,不整天板着脸才怪。
“我看一定是你影响了无炎,从前他虽然不说话,可是也不至于冷漠到现在这个样子,你看,你看,他的脸整整板了一个月,连一点儿转晴的迹象都没有。”柳舞飞一边添汤,一边偷眼打量着坐在一旁的宁无炎,声音之小,简直可以和蚊子媲美,“你的话那么多,一定拉着无炎说个不停……。”
啪!
柳舞飞手一抖,汤勺飞到侯拜罗碗里,溅了他一脸的汤,“舞飞,你干什么?”
抽了绢巾扔到拜罗怀里,眼睛却瞪着甄照,“你干什么?”
刚刚用力将筷子拍到案几上的甄照也瞪着眼睛,面上的神情简直是受了百般的委屈一般,“胡说,天天面对一座冰山,你说得出话来吗?”
正要争辩,却见猴子飞跑进了食堂,“今天下午大校。”
“什么是大校?”
“唉,就是以班级为单位,同年级的按照抽签的顺序进行对攻、然后两人组翻山越岭。”侯拜罗拭净了面上的汤渍,“天刚刚晴,就要大校?”
甄照回头看了看窗外,阴了多日的天空终于打开了一线缝隙,露出瓦蓝的天空,心情立时好了很多,“阿宁,下午我和你一组……。”
“别想,”不待西门宁回答,柳舞飞笑道:“分组的是武昭,他可不是那么喜欢你和阿宁。”
因为上午下雨,原来一天时间的对攻和越野压缩成半天,对攻每班只出了三组,草草的校过,一队人就被带到校门口,各班的总队长拿着名单开始分组,念了很久,武昭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甄照,“甄照,你和胡文归一组。”
“我要和西门宁一组。”
武昭微微有些不耐烦,“西门宁和宁无炎……。”
“胡子,你和猴子一组,我要和西门宁一组。”
猴子和胡文归面面相觑,都不敢答应,只是看着武昭,他紧皱着眉,“甄照,军人讲究的是令行禁止……。”
“我不管什么令行禁止,”甄照满面的不高兴,冷眼看着武昭,”我要和西门宁一组。”
武昭显然是恼了,正想大声斥责甄照,突然看见猴子对自己做了个手势,微微侧过眼,校长站在台上正向这边张望,其他班级的人已开始陆续向校外走去,再和这个蛮不讲理的甄照纠缠下去只会延迟出校的时间,忍住气,“要不你和胡文归一组,要不你一个人一组。”
说完,武昭不再理睬甄照,甄照大怒,涨红了脸,正要争辩,却见胡文归对自己挤了挤眼睛,忍了下来,领了装备,故意趾高气扬的从武昭面前走过,经过武昭时,故意手一滑,长枪掉在地上,正砸在他的脚背上,武昭的脸立时变得通红,甄照拾起长枪,高傲的抬着头,怒声斥道:“胡子,还不快走。”

气呼呼的走出校门,眼睁睁的看着西门宁和宁无炎走远,正想追过去,胡文归飞跑了过来,“甄照,快走吧,如果两柱香的时间咱们没有回来,又得到操场边练独立了。”
想到独立,还真的有些恐惧,提着两个厚木做的,而且装满了水的桶,两臂伸得笔直,一条腿蜷曲,另一条腿站直,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曾经看见过一次旁人受惩罚,单单那满头的汗就令人心有余悸,抱着长枪,顾不得满地的烂泥,加快了脚步跟在胡文归身后。
走出学校,开始的时候四周还都是人,一杯茶的功夫,只剩自己和胡文归,胡文归一边走,一边叹气,一边催促,“甄照,快点儿、快点儿走。”
“走那么快干嘛?”顶着盔甲、抱着长枪,重得就像背着一座山,早已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怎么走得快?好容易挣扎着说出一句话,只想就地躺下。
“再不走快点儿,咱们就要延时了。”
“我又没请你和我一组,”想到武昭不许自己和西门宁一组,气得连疲惫都顾不上了,“武昭为什么不许我和阿宁一组。”
“笨蛋,无论做什么,西门宁和宁无炎都是一组的,听说是校长领了宰相的密令,西门宁负责监视宁无炎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
“因为宁无炎的父亲是长平王,长平王的属国是越州和北州,越州几乎占去了整个帝国的三分之一,听说在的连绵不断的荒山里,住着力大无穷的蛮人,长平王有一支由蛮人组成的军队,而北州传说是羽人的家乡,虽然羽人的战斗力很弱,可是当他们飞翔在天空施放箭矢时,万夫莫敌,长平王富可敌国,你听说过甄金鳞吗?”一边说,一边从甄照手中接过长枪,胡文归用一只手拿着两杆枪,另一只手提着两柄盾牌,“甄金鳞是帝国的巨富,可是他的财富不及长平王的万一,你说大君会放心吗?宁无炎其实是长平王派到帝都的人质。”
人质?没想到西门宁和宁无炎背后竟然有这么深刻的故事,不过阿宁待宁无炎如同亲兄弟一般,绝不会将他当**质看待的,这般的想了很久,突然听胡文归惨叫一声,忙抬起头,却见他顿足道:“糟了,只顾着说话,走进迷宫也不知道。”
无头苍蝇一样走了很久,来来回回都是一样的、高耸入云的石堆,初时心焦集合的时间,待天色渐暗,隐隐有野兽的嚎叫声传来,这才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心慌,猛的顿住了脚步,“胡子,我爬到石堆上看看出路在哪儿?”
踏着胡文归的肩头,甄照用力的抓住一块突出的石块,两脚踏在光滑的石壁上,开始向上攀爬,好容易才爬到顶,迎风站了起来,此刻已是傍晚,天边的火烧云满布天空,在下面时,一堆一堆的石柱似乎没有一点儿规律,登高一望,这才发现石柱将偌大的一块地方围成了一圈一圈的圆,规则至极,这些圆内小外大,无穷无尽的延开而去,似乎望不到尽头一般。
定了定神,仔细的寻找出路,看了良久,只看见一圈一圈的石墙,出口在哪儿,却完全看不到,突然觉得天空风云变幻,猛的一抬头,只觉得漫天的云都集中在自己头顶形成一个旋涡,风从远处吹来,自己如同一片羽毛一般的向上浮起,如同突然而来一般,风突然停止,自己从半空中向下堕落,摔到地上,却不觉得痛,软绵绵的,如同踏在云彩里。
突然看见西门宁从东边走了过来,忙从地上爬起,满面微笑的迎了上去,刚走了两步,却觉得不对,他眼中的神情自己从未见过,有点儿像柳舞飞在看外域表演时的神情,警觉的顿住了脚步,摸索着从地上拾起长枪,用力刺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吓得一愣,就像在梦中惊醒过来一般,曹郦捂着小腹倒了下去,定睛四顾,自己站在学校外的斜坡上,根本没有什么石墙迷宫,胡文归躺在一棵树下,口里直吐白沫,已然晕了过去,不解的摇了摇头,却听武昭在坡下怒吼,“甄照,还不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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