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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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不晴不雨出妖怪。这是如蛇般蜿蜒在好运大峡谷里把理想国和乌托商业联邦链接起来的这一段大陆公路真实写照。
眼下正是那种晴得不能再晴的大晴天,所以此时出现在诸位神仙妖怪们面前的三个人当然不可避免地全身披挂三十年功名——至少老梅林的白袍法师称号现在我看就很有商榷之余地。
“再往前走上二里地,树林子里有间小旅馆。”
左看右看了半天之后,卡路里满有把握地说道。矮人本来暗绿的皮肤如今沾满了黄色的尘土,这形象连色盲也看得不怎么顺眼。
其时天色已经颇晚。一整天都把自已倒贴在天上眼光热力四射,在大陆公路上四处对着旅人们抛媚眼的太阳,那得意的小模样儿早经看不见,只能靠着西边远远的群山后面冒出来的几丝光亮来猜测酒后驾车的阿波罗今天又成功地没出车祸。
伴着太阳神的离去而渐渐昏暗下来的大陆公路开始变得安静,大大小小的商队就象一盘盘泼向沙地的水,一霎时便消失了。而公路两边的大大小小城镇,却灯火通明,一个个如同午夜应召女郎一般,在全世界的卸妆时候才开始花枝招展。大路上只有零零散散错过缩头的商旅,一个个在埋头前进。已是传说中的神仙强盗土匪妖怪僵尸鬼魂出来活动的时候了。
“二里地?卡路里,矮人语言里二里地到底代表多远阿?”
问话的老法师精神上已经要接近崩溃。今天西游三人组已经在卡路里的带领下摸黑走了N个二里路,那个矮人口中有上好麦酒供应的路边店仍是踪影全无,最糟糕的是,现在西游小组已经完全偏离了大路,走到一个矮人死鸡撑硬颈也要号称自已认识路实际上三个人谁也不认识路的地方,而且夜色中寒气越来越深重,已经有人开始冻得咬牙切齿了。
“我靠,星期五。你很冷么?磨什么牙齿。靠,别老拿你那大而无神的眼珠子瞪着我,老子今天加了个魔法盾,对闪电完全免疫。靠!你还瞪,信不信我扁你。赶快弄出点亮光来,让我弄点柴火,今晚在这对付一晚算了。”
面对老法师的责难,矮人开始王顾左右而言他。已经学会如果别人说“星期五”这三字就给出相应反应的现行白痴伸出右手,捻了捻姆指和食指,咿咿呀呀地吟唱起来,伴着“叭”地轻轻的一声,一团明亮的火光在他指头灿烂开来,登时他身边不大的范围柔和地明亮起来。
地上很快燃起了一堆篝火,三个西游者跌脚围坐在火堆旁边大眼瞪小眼。一个白袍法师,一个矮人工匠,一个无业白痴——这队伍很可能是亚斯图利亚斯大陆有史以来最有创意的远足组合了。
组队目得?当然是取取经打打怪跑跑任务掐P长LV为日后投身PK事业作准备了——哦,不不,SORRY,事实上他们是西行求医,去找梅林师N年前的某个老同学——此君据说新近已经掐够几千万P成长为GM级医生,在西边某个大城市悬壶济世顺便自已奔小康——看看有没有办法把一个白痴改造成有文化有理想有钱途有艳福的四有新人。
※※※
丰年祭行刺事件。273年丰年祭那天里发生的事情,后世的书上若有提到大多以此为标题。至于此事对历史的影响,史学家们却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个阵营,口水仗打了几百年都没得出个结果,把老百姓们都弄烦了,可是平头百姓们那知道假设真有人敢弄出个真凭实据的结果来,肯定会被全世界学者围着秒杀。
你得想想,大伙儿身上有多少职称啊职务啊德啊能啊勤啊绩啊之流之流需要靠着这种事儿来搞定?你又不是K。M,怎么就敢下这个手?所以说嘛,人不能光顾着自已嘴巴里那口子粥米,也得时时顾着广大人民群众的工资职称福利等等问题,不胡搞乱搞的同志才是好同志。
我真的想做个好同志,不过,丰年祭行刺事件这事儿发生在那万恶的旧社会……所以我小声地随便说说不会影响大伙儿评职称吧?
(唱: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飘……)
不过这个冬天不太冷。至少不能算冷。
实际上,此时正端坐在皇家议事厅里的唐金大人甚至已经热得出了一身大汗,因为现在皇家书记官用不含任何感情的语言宣读出来的这份奏章已经是这一天中第十三份对他的弹劾。
可惜议事大厅里的权贵们谁都都没有在眼部改装上一台X光机,导致在各种珍稀动物皮毛制成的华贵衣饰大打掩护之下,前任及现任首相脊背上汗水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奇景无人有幸得以瞻仰。
于是不管是他的朋友抑或敌人,都万分佩服这位宰相大人的镇定功夫——不论由那个侧面看过去,眼下理想国这个数一数二的权臣脸上都是笑眯眯的,看不出因为弹劾而带来的任何情绪波动。
但唐金却有苦自已知。每一份奏章都无异于在向他发出一个强烈的信号——自已摆下的又一只棋子被对方啃掉了。作为三十五年来理想国里的政坛不倒翁,在他身上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绝无仅有。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观察着坐在议事桌对面的阿基米德,这倔老头子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不是忌讳皇上在场,老头说不定已经拨剑而起了,痛失爱女已经令这能够决定理想国权力分配大势的最大一枚权子落到了自已对立阵营的伊力一方。他心里开始诅咒起自已老婆的娘家姓氏来。
自已数年来的苦心经营,竟被她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娘家侄子图胡在一天一夜之间就给一笔抹杀掉了。白痴!这臭婆娘一家子都是白痴!怪不得这数百年来她的娘家整个家族空守着个开国元勋的名号,身为理想国开国以来最古老的贵族,领地却一年比一年缩水,原来是族长一代不如一代。
现任族长图胡居然会为泄胡图力压他取得基度山伯爵封号之愤在皇城根下袭击阿基米德女儿的出嫁队伍,而且竟然真的杀死了阿基米德最钟爱的小女儿,还顺带在都庞贝弄出了一场大骚乱——此等行为,若非白痴,如何能够做得出来?这一次成功的刺杀,无异于宣判了图胡的政治死刑,也挠烂了唐金的老。
看着已方大臣一个一个被对方的声势压得喘不过气不敢说话,唐金大脑高速运转着,不住的分析对比着眼下的形势。对今天的这个庭议,他其实早有准备,只是想不到伊力和阿基米德竟然能使本来支持自已的几名强大诸候都保持中立,失掉了外援使他现在很是被动。那几个肥头大耳的神官则是靠不住的墙头草,关键时刻根本不能指望,看来谢天谢地谢人最后还是要谢到自已身上。

无论内心如何运筹帷幄,起伏跌荡,唐金脸上仍旧笑眯眯地。这个和蔼可亲的表情,王公大臣们已经看了整整三十五年。这期间,无论是亲娘死去还是老婆改嫁,都无法让唐金更换成另外一种表情。几十年来,死在这份笑眯眯之前的强权大贵,尸体更已经可以填满十七八间厕所。“宰相大人的笑容”,已经成为理想国里一条约定俗成的短语。
他心里开始宁定下来,他手里还有两张王牌。
※※※
第二个月亮升了起来,朦胧的月光透过南国早春那朦胧的薄雾穿越掩挡在上空的树枝,照在绻成一团趴在媾火边的星期五脸上,泛起一团朦胧的冷白。笼在月光里白痴那张纯洁的脸上带着孩童般的笑容,或许他正在做着关于人世间的美梦罢。
看着这月光下熟睡着的脸庞,老法师叹了口气,也许身为白痴真的会比较快乐,靠着本能来行动,靠着本能来活着,至少不会象他梅林这样半夜里还睡不着,脑袋里一捆乱麻。
老法师站了起来,火堆对面,矮人打着震天响的呼噜,不远处的那几株小树竟似是合了拍子,微微地颤了起来,和着卡路里用鼻子拉响的风笛共鸣着。又一个幸福的人。
老法师一面苦笑着,一面伸手把头上的连袍帽拿下来以便让自已白发苍苍的脑袋透透气,他总算是明白这个斧子玩得还算不错的矮人怎么会沦落到被人卖猪仔——这个矮人压根儿就没有风险意识。
虽然他们现在还在理想国境内,这一带是大陆公路枢纽,是理想国商业命脉,有重兵屯守着,治安相对很不错,盗贼土匪什么的很少,但也并不是没有。假如出了好运峡谷,进入到乌托邦境内,再这样大大咧咧,就算有一百个卡路里也都会被人贩子弄去卖掉了。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进行这样的旅行了呢?望着周围宁静的群山,呼吸着半夜里湿度很大的空气,老法师的脑袋里浮起了那些少年张狂鲜衣怒马的往事来,一丝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哦!少年时那美丽的梦和理想啊。
星期五翻了一个身,嘴里喃喃地说了几句什么。这轻微的响动立即把老法师从往事的回忆中拉了回来,从梦中跌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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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议的结果几乎如梅林预料的完全一致——但预料会得出这样结果的理由他不能对伊力说:扳倒了唐金,对现在的皇帝菲力有什么好处呢?纵观上下五千年,横比东西九万里,历史上那一个皇帝不是在玩权力平衡的游戏?
虽然打仗很有一套,但玩起权术来,在外藩渡过成长期的伊力暂时还远远不如在宫廷中长大的菲力,他的这个英俊学生还很嫩,日后的路还很长,伊力还需要很多的帮助才能真正成长,但他现在却无法让这个在他从小的关注中长大的学生分享他所有的知识。
实际上,象所有的师一样神秘的梅林,有太多的秘密不能和他最得意的学生分享,这其中包括他一生中最大的梦想。
唐金无罪。摆出桌面上的理由是:刺杀现场除了星期五之外,根本没有一个能喘气的生物还能够生存下来。而唯一的生存者却被电成了一个奇怪的白痴。现象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指明主使者。条件不足。本题无解。所有人都有嫌疑。所有人都无罪。所以弹劾不成立。得证。
但理想国国内的权力天平还是倾斜了。暴跳如雷的阿基米德完全投入伊力一边的阵营,整个势力均势就此打破。但天平还只是倾斜,还没有倒,还缺一枚很轻很轻的砝码——非白痴状态的目击者星期五。于是乎这个白痴,突然之间变成了理想国内最炙手可热的物品,理想国权力圈子里的大大小小权贵们都开始为了这个释放奴隶的神经中枢而极力运动起自已的神经中枢。
星期五无形中对权贵们起到了诸如脑白金、昂立一号之类的作用,导致各大商家亦为其疯狂,四处要刮他出来做广告。而伊力身边单兵武力最强大的梅林也被伊力委以孙行者的重任。冰山下面的各路神仙妖怪,也一个一个开始现身抢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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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公公从树缝间探出个头来,笑眯眯地和昨夜迷途的羔羊们亲切地打着招呼。
篝火已经熄灭,露水被早晨的微风吹动着,在余下的灰烬上快乐地打着滚,开开心心地制造着小小的汤圆。不远处有只不知名的鸟儿啾啾地叫着,想必是在做第N套广播体操。种种的迹象都表明,今天象昨天一样,是个好天气。熄灭的篝火边,西游三人组醒了过来。
“今天的天气不错。”
绿皮肤矮人从地上爬起身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老法师看起来有点恶狠狠的目光,立即记起昨天自已是一个极其不称职的导游,连忙说道:“我去做早饭。”立马在老法师眼前消失。
星期五伸了个懒腰。迷茫地看着矮人和法师短短几句交谈之后落荒而逃,以他现在的智商,还无法理解人和人之间除了本能之外的关系。
一阵香气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那是可以吃的玩意儿!星期五极其敏感地抽了抽鼻子,一骨碌爬起身来以非人类的速度向矮人方向跑了过去。
“靠!你小子变成了白痴还这么能吃,I服了U。靠,你吃你那份好了。别过来抢我的。昏,叫你不要抢了你还抢,还抢?再抢我要翻脸了。哎哟,你还真敢……老子咬你。”
接着只听“PorOrtGrav!”“PorOrtGrav!”的吟咏声不绝,伴着矮人的惨叫,还有旁边大受池鱼之殃的法师的哎哟声。
新的一天就在这样的音效声中开始了。
半个小时后,被电得毛发耸然的矮人出现在离大陆公路有二十多里的荒野里,身后紧跟着一个以怀疑眼光盯着他并对他每一次方向的改变都提出质疑的白袍法师,一个满脸漫不在乎,手里拿着根油呼呼的不知虾米三鸟的大腿一面走一面啃,眼眶上有个明显拳痕的白痴。
就这样,一行三人重新踏上西去的道路。而全本西游记也正式开始挂牌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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