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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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背景音乐:《西游记主题曲》。大家跟着我来,预备,起: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阿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啊又出发……来来来来来来……一阵阵蚊叮虫咬…一场场幻醒梦灭……)
走啊走啊走啊走,走不完这乡村到城市的路,离不开这荒野里的甘和苦。摸打滚爬了四又五分之三天后,已经是疲惫不堪外加干粮吃完,即将再一次爆发内讧的法师、矮人和白痴三人组,好不容易才从荒野中逃离,身上披着无限好的落日余晖,中大奖般地发现出现在自已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镇子。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三个人已经快要穿越好运大峡谷,到达大陆公路理想国路段的最西端。再往西行,将进入乌托邦的地盘。
这个救命的镇子位置颇为偏僻,并不在来往商旅必经之路上,但象大陆公路边上诸多小镇一般,这个理想国边境小镇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吃喝拉撒吹赌嫖饮基本上都能在小镇里找到相应地方,国计民生都不欠缺。
饿坏了的西游小分队在第一时间便扑进了镇里唯一的小酒馆。人是钢饭是铁,一餐不吃饿得慌。不管是人类还是矮人,法师还是白痴,共性都是一样的。民以食为天,就算是天塌了下来,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一大瓦罐明显渗了水但对三个正嗓眼儿冒烟的老兄而言仍极具吸引力的淡麦酒,一大盆装得满满的热气腾腾但进嘴就知道是隔了不止一夜的肉丸子,再加上几块烤得外焦里湿的黑面包——这一鸡三味就是镇上这间唯一的饭庄兼酒店提供的所谓一流服务。
肉丸子硬着头皮就着麦酒整个咽下倒也无妨,但当看到掰开的黑面包里掉出一块富含高蛋白的馅子——一只据那位绿皮肤的配角说味道还算得鲜美的死苍蝇——的时候,老法师计算错误,引征失败,正式宣告全盘崩溃,再也吃不下去,只好苦笑着坐在一边看着矮人和白痴毫不介怀地扑在食物上大嚼特嚼。也许我真的养尊处优太久了。老头儿想。
除开这三位,酒店子里还坐了不少客人。一般而言,这种小酒店都会是这种小镇子里最热闹的去处。喝点小酒,聊个小天,打听点小道消息,打打架,骂骂人。有事没事,本地的痞子、外来的流氓,多半都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出没。
新落座的三个人很快就引起了原来就泡在小酒店里人们的注意。除了小组中两位成员的吃相实在令人侧目之外,穿着件白色法师袍的老法师也是引起**动的重要原因。
店里现坐着的客人大多数是些小商小贩,周边乡村里赶车跑腿的,再加上三五个无业游民。车船店脚牙,这是出了名的见多识广,什么人物没见过?但大陆上法师数量甚少,并不是天天都有机会见到的,何况这一位居然身上还佩有白袍法师的徽记。虽然他袍子上的尘埃多了一点,胡子白了一点,脸皮皱了一点,没有吟唱诗歌中那种法师味道。但识货的老官一眼就可以看出他身上的袍子是丝绸缝制的,并压低了声音向不识货的人传达着这一发现。
很快酒店里每一个人都向这个方向望了过来。这大陆上有多少人能穿得起丝绸呢?看来这不但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法师,而且他在法师群落里的身份不会太低。小地方出现了大人物。一时之间酒店里静了下来,整个狭小而昏暗的空间里只听见一绿一黄两个老饕牙齿和食物接触后造成口腔内部振动从而发出来的某种有失礼貌的声音。
感受到周围传来的敬畏眼光,老法师紧了一紧手里从不离身的法杖,再次苦笑起来。原来多年不出门,这世界上的一切仍旧没有什么改变。酒店的门吱呀一声响了一下,他眼角的余光立时注意到两名穿着暗褐色服饰的男子一前一后轻手轻脚贴着墙根儿走出了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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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的客栈也很小。被子上密密麻麻都是虱子,也许是嗅到了人气,一个串着一个爬了出来,床边上黑压压一片,破烂不堪的屋顶上顺着屋梁子还有不少在排着队玩空降。看到这情况,星期五第一个就不干了:“这地方能住人吗?别欺负我现在是白痴。虽然俗话说虱子多了不觉痒,但这么多虱子一晚上咬下来,明儿风一吹,准飘起三个儿人干来。”
听了这话,法师和矮人不由得对望一眼,这孩子,不傻啊。
不管是正常人不愿意还是白痴不愿意,反正这地儿算是呆不得了。于是三人小组立即开拨。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当八路。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在小镇子里转过一圈,装满壶中水,买了堆干粮之后,西游小分队趁着天色还不算晚,开始向大陆公路方向进发。
只可怜见几个月来都没有过开张记录的小客栈老板娘一坐在地板上,拍胸顿足号陶大哭:“是那一个斩千刀,剁万世,天打五雷轰生儿没**,生女满身疮的贼胚,弄了这许多虱子来害你家老娘……”
客栈的背后的阴影里,一名戴着顶全新狗毡帽的瘦小汉子手里拿着个长竹筒子,探出头来看到三个人往西而行的背影,阴阴地笑了起来。然后他很小心地看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已,于是拿出个塞子把竹筒的开口塞住,一溜烟地往镇子北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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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这才是正确的旅行方法么。吃饱喝足就该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怎么现在弄得就跟混黑社会杀了人跑路着草似的,黑灯瞎火里到处转。
矮人嘴里嘀咕着。他现在对老梅林真是一肚皮的不满。一直以来这向导行当咱卡路里不是都干得很不赖么,怎么说这大陆公路咱也在上面来来回回了好几次。就算前几天一不小心迷了路,咱还是不好好儿地把大伙儿给**来了?这回可好,一出了这个鸟镇子,这个一肚子见不得光东西的老家伙居然就说以后让他来带路,而且还真的硬把咱的带路权给抢去了。
靠。非导游专业出身的,别把大伙儿全给带进水塘里去一起做水鬼就好。
梅林也不管卡路里是个什么心情,给个什么嘴脸,闷声不响往着走着。这个矮人重感情,讲道义,干活肯下力气。啥都好,就是比较糊里糊涂,做事整一个吕布。前几天让他带路倒是带得非常地出色,比老法师自已去带路要出色多了——因为很多时候连矮人自已都不知道下一步会把队伍带到那儿去,他压根儿就是跟着感觉走,不过这样跟在他们后面的跟屁虫们就根本猜不出这支三人小分队的下一处落脚点了——有时候没有计划就是最好的计划。
但是,从今天起,情况要变了,因为很快,西游小组就要离开理想国境,进入一个四处游荡着盗贼土匪强盗的国土,而一直都只是追踪没有出手的家伙们将会没了顾忌——割下你的脑袋往乌托邦的大路上一丢,任谁见了都会以为你老兄是自已命坏,八字不好,不幸碰见土匪强盗黑社会,行事者事后完全可以把自已的手脚抹得一干二净,白白嫩嫩,人见人爱。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正当梅林在盘算着对头们多半要冒充盗贼团伙对他们下手,该当如何如何去避开的时候,一个真真正正童叟无欺如假包换的盗贼团伙已经悄悄地向他们围了上来。
这时西行者们正在通过一个说密不算密说疏也不算疏的树林子。而天色已经要完全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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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偷偷摸摸围上来的强盗们突然间现身,矮人先是一愣,然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就凭这十来个人就想打劫一个矮人+法师的队伍?还真是有敬业精神,果然乡下连盗贼都纯朴。
梅林不象矮人那么直肠直肚,他第一反应就是:这是真的劫匪吗?还是有人冒充的。但很快,法师就明白自已碰上的是什么样的货色了。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果然够敬业,连这个仪式都兢兢业业地执行得一丝不苟。矮人伸手从自已背上摘下大斧,持在手里。老法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握紧了手中法杖,口中连续地低低吟唱了几句很短很短的咒文:VassSat,FlamSat,FlamSat,FlamSat。
伴着低低的短短的咒语声,法师、矮人和白痴身上都泛起一种淡淡的,象草原上初秋天空那种青蓝色的冷光,倘若眼力很好而又非常注意观察,还能看到在那淡青环绕之中时不时会迸起一星半点隐隐约约的腥红来。三个旅行者立即被强力防卫魔法保护了起来,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已经加持了物理反弹,战斗前的准备在眨眼间就由老梅林来完成了。
但旅行者们并没有主动出击,仍然静静地站在原处,等待着对方的下文。这年头,如此模范地遵守各项规章制度从而保证自已打劫行动有理有利有节的强盗已经如同大熊猫,行将绝版,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一批,怎么也得向这些国宝们表示一点敬意罢。而夹在两个伙伴中间的星期五却马上从对方那儿捡得一首歪诗,翻着嘴皮子来来去去地念着,兴致高涨。
待到老大把全折子戏码演完,盗贼们哗啦一声扑了过来。这批家伙肯定已经有好久没机会开过张了,一个个象刚刚经历完六十年代初期似的,脸上尽皆菜色。二十来颗眼珠子都发散着淡淡的绿光,骨碌碌转动着,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三个猎物。那眼光就如同在牢里饿了十七八年之后突然间见着间麦当劳的死囚。
老法师开始觉得奇怪。无论怎么说,自已一方这三个人怎么看也不象腰缠万贯的样子,三人身上物品加加拢来,估计价值也就略大于自已身上这件丝质白法袍。光为这值得三瓜俩枣的破衣服,盗贼们不至于兴奋得直流哈喇子。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从老头的脑海中掠过,但这念头来去的太快,他来不及抓住。而盗贼们已经大声吆喝着扑到了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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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本是场一边倒的战斗,虽然一方只有三个人,另一方却有十五六个人,但实力和人数并没有成正比。老法师几乎来不及出手,在矮人一个旋风斩之后,这个不知该算第N流的盗贼团成员一名不拉地都躺到了地上,昏暗中只听见哎哟哎哟的呻吟声不绝——尽管是正当防卫,但法师也好矮人也好,都不愿意杀人,这帮子家伙也实在不值得他们下手。
“喂,别装死。”
矮人一脚踢在盗贼团老大的胁下,杀猪般的叫喊声立即传遍了整个树林子。
“爬起来,问你话呢。”
虽然不喜欢砍人,但矮人的同情心也并不发达,第二脚紧接着招呼到强盗头子的另一边肋骨。好汉不吃眼着亏,这一回虽然比上回还要痛,但匪首却没有再叫喊,他咬着牙齿慢慢爬了起来。
他面对的是突然间变得极其威严的一张脸。梅林的眼睛就象一块掘自南极的冰,冷得怕人。看到那眼睛,一种奇特的恐惧硬由心底冒了上来,强盗头子不由打了个冷战,下定决心对方问什么答什么,有问必答,不问也答,硬汉子做不得。
“我们这小小队伍,可以说是穷得响叮叮,一点儿油水都没有。你怎么会盯上我们的。”
“饶命啊,大爷,我家里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三岁吃奶娃娃,老婆又年轻,都离不得我啊。大爷,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这世间立即多出了只叩头虫。
“饶了你不是不行,但你先得说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盯上我们?”
小匪首很干脆利落地就把梅林想要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次老法师真的是大大地吃了一惊。不知是谁,已经在整个乌托邦中放出风声来。活捉星期五者,五万金币。找到尸首者。三万金币。搞定之后,直接拿证据到某黑社会老大处领Y。
财币动人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大的数目。已经足以把什么神仙妖怪都勾引出来了。这回麻烦大了。千算万算。没算到对头会来这么一招。往后怎么办呢?
老法师开始陷入了沉思。
而星期五却在一边无聊地搜括着盗贼们身上的物品,小贼们身上很多小玩意还是很有趣的。矮人有点羡慕地看着他开心的背影。靠。当个白痴还真好。起码不用干活。然后他回过头恶狠狠地盯了老梅林一眼。凭什么苦活累活全轮到我?
他弯下腰去。要找躺在地上哎哟连声的小强盗晦气,人老子是不会杀了,但苦头总是要让你们吃吃的。因为现在老子心情不爽。
就在他弯下腰的那一刹那,突然间觉得空气的波动似是有点不大对劲。出于本能,矮人并没有经由大脑,在脊髓的指挥下向左手边做了一次非常帅气的翻滚动作。
嗖地一声,一支羽箭在黑暗中破空而来,插上了原来躺在他脚下的小强盗胸膛上。矮人超长的寿命并不是用来做花瓶的,至少寿命长,经验会比短命的多出来一点。而现在,正是这多出来的经验救了矮人一条小命。
当卡路里惊魂未定地爬起身来时,已经完全黑下去了的树林里突然间亮堂了起来,一大堆人影从周围长身跃出,几乎是同时,上百支火把被点燃了。树林子里开始变得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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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眼前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大批盗贼,矮人吓了一大跳,立即嚷了起来:“!老头!你看你带的是什么狗P大路!”
这回要惨了,对方这么多人,一斧子一个都要砍上半天,看来老子多半又要再当一回奴隶了。卡路里的鼻子连连掀动着,想要打哈揪,空气中似乎带有种特殊的怪味,让矮人敏感的鼻子觉得很不舒服。
法师的脸色开始变得极为凝重,纵使象他这样的高LV法师,单枪匹马面对一整个大盗贼团的机会也不是天天都有的,碰上了说明自已已经撞到大运。星期五却是笑嘻嘻地,本来已经黑了下来的天色,却因为周围百多把火把照得亮如白昼,这情景令他觉得十分地有趣。他再一次念出了刚刚才学会的拦路诗。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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