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名利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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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庞贝的而且确是天下第一大城。纵使是在前世爬过万里长城的星期五也不得不感叹这城池的巨大雄伟,几百年来的积累并非浪得虚名。
但城里的人他就不敢恭维了。至少眼前看到的这一堆人他就不喜欢。尤其是一个无论从那个侧面看去都是笑眯眯的半老头子。
还好眼下这一大堆子正在叽叽歪歪的人物都跟他星期五线性无关,他老哥子只不过是作为伊力亲王殿下三千食客中的一个跟在大队人马后面到京城来混口饭吃,能够有一饱权贵们表演的眼福不过是衍生而来的福利。
懒得去听那些少油无盐只有蜜糖的社交辞令。星期五正百无聊赖地举目四顾时,突然感觉有人靠近他身边,回头看去,却是宫廷法师老梅林。
“这种场面很无聊吧?年轻人。”
梅林一向对他挺友好,但不知怎么地,星期五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古怪,不太愿意接近他。
“哦,场面很令人感动。殿下看来很受诸位大人的拥戴呢。”
星期五口不对心地随口应道,虽然他不是什么交际天才,但由前世今生的惨痛经验里,逢人只说三分话这基本的要素他还是学到了的。
梅林嘴角边挂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微笑,突然间附到星期五耳边悄声说道:“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其实这里面有很多人恨不得殿下明天就死。”
星期五吓了一大跳,交浅言深,这个梅林想要干什么?
“殿下非常欣赏你,我想你也不会是到京城来白吃的吧?”
靠,有免费午餐谁会不来吃,你白痴啊你。想归想,不敢说。
“为主上分忧是吾等为人臣者的本分,我只希望你千万不要辜负了殿下对你的知遇之恩,好自为之罢。”
说完最后一句,梅林仍是带着那丝可恶的微笑,很优雅地背手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TMD,法师都是些神神道道的变态,走黑道的如此,走白道的也如此,星期五心里暗骂,他开始意识到食客这份职业或许并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吃饱了遛达遛达过日子的美差。天上掉馅饼的事估计只有美梦中才存在,差一点的梦里或许还真没有。
※※※
眨眼之间,来到京城就已经有了几个星期。
这段时间里星期五每天都清闲得很,吃完饭——伙食很不错,通常都有鱼有肉,用不着他去找把剑到大门口边大唱食无肉。至于出行是否有车,星期五是无所谓的,他的物质要求一向不算高——到城里东逛逛西瞅瞅,还弄到了几捆羊皮纸书每日瞧上那么一段,小日子过的就甭提有多滋润了,整一个有书真富贵,无事小神仙的典型。
但伊力在京城的日子可就比他星期五难过得多了。这小帅哥整天忙忙碌碌的,回京之后的这段日子,星期五只见过他三次,而且每次都是说不上几句话就会有人有事来打断。星期五有时候甚至怀疑现在这个常常皱着眉头风一样走路的伊力是否真的就是当日在司汤达城和他一起走马放鹰谈天说地东西扯淡的英俊青年。
也许是看到伊力的可怜像,也许老是吃白饭心里不太好意思,星期五心里倒真的想帮忙起来。只可惜这种官场里外的事,尽管他前世熟读厚黑学,却是毫无实践经验,就算想帮忙也是个耗子拉龟,无处下口。不过关心之下,现今京城的形势他也算是了解得个七七八八了。
现在京城或者说是整个理想国内除去皇帝菲力的谪系之外,主要分为两大派别,一个是亲王伊力一系,一个是宰相唐金一系。忠忠奸奸倒很难说得清楚,如果按鲁迅先生的说法,伊力这一边可以算是属于可以让广大人民安心当奴隶的,唐金这一边则是属于让广大人民想做奴隶亦不可得的。
抛开其中几个理想化的人物不谈,双方最大的的矛盾倒不真真正正在于政见不同,而是权力由谁来行使。表面上大家都笑嘻嘻的紧紧握着手,互道着今天的天气哈哈哈,桌子底下却都在踢来踢去。近日来因为基度山的死而留下的西北权力真空,更使得整个权力斗争更趋于白热化,两边都在到处挑对方毛病,借着种种方式打击对方,抬高自已。
这天在庭议时又发生了大冲突。导火索仍旧是基度山留下的土地分配问题。西北的一堆大大小小诸候都已经剑拨弩张,随时有开战的可能。皇帝菲力还在那儿不紧不慢,举棋不定。
伊力是真急,去年的王座战争已经将整个理想国的国力极大地削弱,可以说已经跌到了立国以来的最低谷。而西北历来民风骠悍,盛产粮食,是理想国征兵基地和天下粮仓,现在在位的大小诸候又大多是国内比较能打仗的武将。
再加上西北有大量的金银矿,朝中权贵大部分都和那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真要打起来了,以王室现在的实力很可能就要控制不住局面,理想国很可能从此就国将不国,说不定就会给周边小国联合起来给灭了分社肉。
而唐金的策略就是一个字——拖。他就是要拖到伊力不能再等,不敢再等,作出最大的让步。
就在双方在菲力面着争来吵去,两个西北大公候选人胡图和图胡几乎就要在宫殿上动手扭打起来,唐金伊力菲力都快要弹压不住局面的时候,待从前来报称,神圣桃源王朝的使节团已在理想国边境军的护送之下到达了都庞贝。
家丑不可外扬,于是双方立时罢了手口,文武百官以伊力和唐金为首一起出宫去迎接使节团。一路上,胡图和图胡还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完全看不出刚才这两个人都还想着要掐死对方。
※※※
外国使节来贺理想国新皇登基,算得上是整个国家的一件大事。所以菲力决定在大较场接受远方使者的献礼,同时布下命令,所有自由公民均可到场观礼,以让子民们知晓今上的威风。
星期五夹在伊力的家臣食客们中间,站在大较场边上临时搭起的棚子里,没精没神的,人山人海对他来说并不新鲜,大较场再大总也不会大得过广场。献礼之类的礼仪,看起来跟看猴戏也差不了多少,这时,较场里本来一片沉闷的嗡嗡声突然间弱了下来,几乎要听不到了。星期五抬眼望去。

一条龙!
一条巨大的地行龙!
看着那条巨大的地行龙在大较场上慢慢地行进,星期五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只有左大陆才出产龙,右大陆是没龙的,而且产量相当地低。能见识一下这种据说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倒也不虚此行。
但他马上发觉有点不大对劲,这龙跟自已想象中的龙大有区别,放眼看去,只见那可怜的大家伙披红挂绿地胆战心惊地行进在人海中,一副孙子样,没一点强大种族的表现。
看来就算是龙,也是需要天时地利的罢。
只见那条龙慢慢爬到坐着菲力的高台下,趴下身去,一副任君宰割的臣服样子。
较场上顿时欢声雷动,老百姓们为自已的皇上威名连龙这般强大的生命都甘心臣服而欢呼不已,看来我们又产生一位英明神武的好主公了!
老百姓们并不了解龙其实也分三六九等。象这种地行龙只不过是够大件,看起来够威够力,实际是种最低等的龙,是龙类中最大最笨的,基本等同人类中身高一丈六尺的白痴。
看到这样的效果,菲力显得非常地满意。他在高高的高台上站了起来,微笑着伸出双手接受百姓的吹呼。
看到这一幕,所有文武百宫权贵大臣外加星期五都不由地心里一阵喝彩,这菲力还蛮会做广告的。这时谁也不会想到,这条大笨龙除了可以给菲力增加点魅力值,还居然决定了理想国整个西北局势。
※※※
大鸣大放地接待完神圣桃源王朝的使节团。已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西北不断有八百里加急文书来报,几个小诸候已经开始小打小闹地放放焰火捅捅刀子什么的了,几个中等诸候亦已各各陈重兵于边界,随时会乒乓乒乓地大弄起来。
幸好最大最有实力最有资格的两个诸候胡图和图胡,还正在宫廷里互相掐来掐去,希望自已能在宫廷里把大义名份拿到手,以德服人,还没急着跑回领地去要兵戎相见。但局势却再也不能再拖。
伊力方是大力支持胡图的。说起来这家伙可以说是西北最的一个诸候,跟伊力的理念格格不入。但他绝对有一个好处,够老。西北大部分中小诸候都出自他的军门。他接替基度山,相信大部分中小诸候都会卖他面子,西北不会出什么大事,多半安安静静就过渡了。挨过这段多事之秋,理想国恢复元气之后,他也就差不多够时间老死了,那时王室就有足够实力来决定西北走向了。
图胡却是受到唐金的大力支持,这个人野心够大,但才能却配不上他的野心,让他在西北揸FIT,早晚一定要出事。这点唐金不是不知道,但图胡却是他老婆的嫡亲娘家侄子。基度山未死时西北这个大金库他完全没机会去伸伸爪子实在是让唐金记忆太深刻了,这回不管怎么样他也要弄个自已人去顶上。
菲力也很难下决定,一方是自已的嫡亲弟弟,理想国最大的诸候,极得军方拥戴的肱股重臣。另一方是自已登基的最大政治助力,关系网遍天下的两朝宰相。反正两难。他也盘算许久了,和自已的嫡系大臣们也商量了好几次,却都得不出什么好主意。直到昨天老将阿基米德灵机一动,出了一个主意。
“两位爱卿均是我理想人典范,都立下军功无数,但身为一方诸候,除勇猛能战之外,尚需有智有谋,方能很好地进行领地的治理,为国家多做贡献。如今朕有一难题,希望两位卿家能为朕排忧。”
“陛下请说,臣下一定尽力而为!”
都意识到这是庙堂之上最后一博的双方异口同声地答道。
“朕昨夜苦思桃源王朝所赠之龙到底体重几何,如此**如何方能称量出来,以致一晚不能成眠。还望两位卿家有以教我。”
“这个……”
两个人一下都发窘了。其它王公大臣们也都开始了苦思。
这个年代地磅之类东西是没有的,不管一把秤做得如何地大,总也无法去称得起一支龙来。这种问题在民间也许难不倒劳动人民,但这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权贵们一个个思维疆化,倒还真难以想得出方法。
※※※
看到伊力皱着眉跳下马来,把缰绳交给待从,远远地正端着个大饭碗蹲在伊力府中一大堆小孩子里一面看个走江湖的耍猴戏一面扒饭的星期五丢下饭碗跟了过去,他有话要和伊力说。
他想要离开,星期五已经不好意思再在这儿混饭吃了。一日不作,一日不食,虽然星期五作不到这么伟大,偶尔骗吃骗喝对他来说算是件常事,但天天骗吃骗喝,感觉自已被人跟养猴似的养着,他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哦,星期五啊,有什么事吗?”
伊力无论什么时候,对人总是一付很亲切的表情,纵使他现在心里很烦。
“殿下,是这样的……”
正要说出自已的想法时,发现伊力的眉头比往日更是深锁,他马上改了口,走之前也多多少少要报答一下,对对方先表示关心关心也好,虽然没什么实质上的好处:“殿下关心国是,日夜操劳,不知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上忙的?”
伊力看看星期五,这个年轻人倒是有很多奇思怪想,说出来让他帮参详参详也好。于是便把今早庭议的内容说了。星期五愣了一下,就这么简单吗?天上真的要掉馅儿饼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地犹犹豫豫地问道:“问题就这么多了吗?没有别的了?”
这回反而是伊力有点发愣:“你知道怎么把它的重量秤出来?”
废话,前世读小学一年级时我就知道该怎么称大象了。龙和大象还不都一样是一大块肥肉而已。
就这样,本来打算离开的星期五心平气和地继续住了下来,心安理得地受用皇家白花花的米饭,伊力当然不可能会肯让他走掉。
而且不管怎么说,星期五自已为自已辩解,我至少帮助伊力王子解决过一个小CASE,怎么着也得把我算进谋士堆里去吧?既然当上了谋士,自然不能算是个吃白饭的。
星期五本人并不知道,他眼中的这个小个CASE,对于理想国,对于伊力,于对他自已的未来有着多么巨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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