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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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来名骑兵灰头土脸地跟随着基度山马后驰进司汤达城的北门。星期五一脸苦相夹在骑兵们中间随着队伍行进着,一路来蹩脚的骑术已经让他吃够了这匹烈马的苦头。城中居民们都跑了出来看这支几乎人人挂有彩的军队,不少人还对着星期五指指点点。
“听说就是这家伙救了伯爵大人。”
“据说他只用了一招就打倒了那个可怕的恶魔。”
“啊?真的吗?高手高手高高手哇!”
“女儿啊,看到没,以后你如果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就要嫁给这样的人。”
“好象他是个奴隶?听说是从皇家伐木场那边买过来的战俘。”
“对面的英雄看过来,这儿的女孩很漂亮。”
“你是我的英雄,吻你一万次。”
“英雄英雄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
“你看他身边还有个绿油油的矮人也。”
“对对对,那个矮人真绿。”
“怎么他还不如我帅?书上不是说杀死恶魔的英雄都是帅GG吗?”
幸好队伍很快地通过了大路,进入城中心的城堡,否则星期五在这诸多口水喷洒之下必晕无疑。卡路里更是因为别人在随便评价他的肤色而咬牙切齿。呼啸山庄里发生的事看来已经传遍全城,很快就要传遍整个理想国,然后将会在无数次的添油加醋中传遍整个亚斯图利亚斯大陆存在人类的地方。
这种事,大家本来都已有心理准备。星期五只是想不到不过隔着三天路程,一件事就会被传得如此无边无际。靠,老子一招把自已打死了,这可行性倒是存在,但这种事老子是万万不会干的。
眼前的城堡建造得颇为壮观。看得出那个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基度山理想国十大杰出中年的称号不是白来的,军政都很有一套。基度山下了马,示意星期五和卡路里下马跟着自已往里走,士兵们不用指挥,一个一个下了马忙自已该忙的事去了。
跟着眼前这个假伯爵往里走,星期五看到一大堆穿着华衣丽服的人满脸谄笑地迎了上来。
“大人受惊了,下官已在鄙宅备好酒菜,为大人压惊。万望大人晚上赏脸一行。”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基度山大人英明神武,千军万马中八进八出都毫发无伤,个把小小的妖魔鬼怪自然是不堪大人雷霆一击,还用你压什么惊。应该是庆功才对。”
“对对对,下官失言,今晚请大人务必赏脸到鄙宅庆功。”
“大人……”
“大人……”
“大人……”
星期五突然之间觉得城堡外街道边的那堆乱吐口沫的居民变得很可爱,至少他们说话只不过令人想逃跑,不至于要吐。看到眼前的假货不动声色,开门七件事般一个个支应着,心里倒有三分佩服起来。
看到身边这个自已一直认为是个乡下小子的家伙并没有表现出乡下人进城的样子,假基度山多少有些意外。于是他笑呵呵地拍着手,一把将星期五推到众人面前,说道:“诸位国之梁柱历来对基度山之释奴政策多少有些许异议,其实奴隶间也颇多能人异士,这次若非此人,基度山就再也不能与诸位大人亲密如此了。”
贵族们大都一愣,基度山这次是被一名奴隶所救,众人都已有耳闻,但却想不到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家伙。大多数人都以为是旁边的矮人,毕竟矮人族是以力大无穷而闻名,砍死恶魔倒是合情合理的。
星期五只有苦笑,他实在是拿不准假基度山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在贵族们正在考虑是否有必要自降身份去和一个释放奴隶打招呼时,基度山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从今以后,星期五就是伯爵城堡的大管家。”
一堆人都呆住,贵族们都深知城堡大管家的权柄,以后要面见眼前的大人物就必须要对这个释放奴隶低声下气,伯爵治下大小领主的贡品税项也都要经过这个释放奴隶之手。
傲慢的贵族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和一个鄙贱的奴隶打交道,和两个奴隶一起站在这个大厅里已经让很多人浑身不舒服了。更何况已有不少人受人所托,要来谋这个已空缺了三个多月的肥缺。
一呆之后,一个反应很快的年老贵族马上提出异议:“他会不会写字和算账啊?”
其它的贵族立即都会心地笑了起来,亚斯图利亚斯大陆上,文化教育水平并不高,文盲占了绝大多数,一般说来,只有贵族和神父才识字,一个鄙贱的奴隶怎么可能有机会学会写字算账。
“从军前,我曾经在狄更斯修道院学习过五年。”
星期五并不知道城堡管家到底有多大的好处,而且因为呼啸山庄里那个四管家,使得他对管家这一行也没什么好感,本来是打算要推掉的。但看到这帮子人的嘴脸,他心底十分地不爽,于是便冷冷地丢了一句话过去。
这次连假伯爵都呆住。不会吧,本来是要借这小子来修补自已整个计划的一个可能缺陷,打算不管怎么着都以报恩为名,硬让他当上管家。想不到这小子竟这么专业对口。
一瞬时,克鲁心底涌起一个想法:一定是天堂里的父亲在护佑着我,这次的计划是上天注定要成功的。
※※※
时间过的真快,很快就过了三个月,季节切换成冷冷的寒冬。
屋外不断地飘着雪珠,星期五和卡路里懒懒地呆在温暖的屋子里烤着火,猫三狗四地说着废话。
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星期五明白为什么假基度山不合情合理地在呼啸山庄的悬崖下把他干掉。原因其实很简单:变身魔法是在无时无刻地消耗MP的,纵使假基度山是GM级魔法师,也只能维持十多个小时,之后便需要休息,以便回复MP。

换句话来说,他一天里要有十个小时左右不能以基度山的面目示人,这就是星期五还能活着的唯一理由。在不能露面的时间段里,假基度山需要一个同谋,来隐匿他的真面目。因为真的基度山实际上是有百分之五十是死在星期五手上的,所以这假货对星期五倒是放心得很。你要卖我你也死,这两个人怎么着也算得上一条绳上两蚂蚱。
“你到底怎么弄死那个恶魔的?”
这个问题卡路里已经无数次追问过星期五。他总是不大相信伯爵大人在呼啸山庄里宣布星期五和卡路里获得自由时说出的理由。别人不清楚,星期五那两下子他是清楚的,而且事发当时,他本来就站在星期五前面一点而已,怎么事完了星期五却跑到一公里远的悬崖下去了,矮人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点。
“唉啊,我说老哥哥,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正好一小刀子捅在恶魔的罩门上。”
罩门?难道恶魔是练金刚罩铁布衫之类武功的?有罩门?矮人仍旧不大相信,但也暂时再无话可说,反正他也没和恶魔打过,真有罩门也说不定。
隔了不到十分钟,矮人又开始问同样一个问题。星期五想:小子行啊,连疲劳轰炸这种刑讯手段都这么在行。正要再一次滴水不漏地回答时,挂在床头的铃铛零零零地响起来。
星期五立即闭上嘴,苦着个脸慢慢地站起身来,往城堡接待大厅里走去。一面走一面嘟哝着:这么早就要弄我去做挡箭牌,你的MP也太少了点吧。这几个月间他已经完全了解到和一堆自命不凡的贵族老爷们打交道是何等样的一种痛苦。
※※※
跨进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接待大厅,星期五看到了一袭黑衣的基度山正和一个白衣胜雪的年轻人坐在厅里的大沙发上言笑甚欢。他慢吞吞地走过去,立在基度山旁边,打了个千,说:“大人唤我有何事体?”
基度山斜眼看了他一下,然后回头对年轻人笑了笑,说:“殿下,这就是城堡的大管家星期五,当日若非是他,鄙职就再也无法见到伊力殿下您了。”
星期五往被基度山称呼为亲王的年轻人方向看去,顿时愣了一愣。他看到了刘德华的脸型,郭富城的眉毛,黎明的眼睛,周润发的微笑,有生以来,发育得如此完美的帅哥他可是第一次看到,想起自已很中国的脸,心里不禁有点发虚。
在他发愣的时间里,亲王殿下已经长身玉立起来,很亲切地向他点了点头。星期五立即听到了张的声音:“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古人诚不我欺也。”
看到如此亲切的脸和听到如此亲切的声音,星期五多少有点感动。虽然因为他的思想其实是另一个比较平等的世界,从来就没觉得过自已低人一等,但在今生里,不管他自觉不自觉,按这世界上其它人的观点,他是一个奴隶,就应该是受人鄙视的一类。
这几个月来和他打交道的贵族嘴脸他实在也是看的够了。看到理想国内如今的第二号人物如此的谦和可亲,不禁感叹起来。
贵族礼仪他是懂的。从前十月教过他。狄更斯修道院里更是作为一门必修课来开设的。所以他回复过来之后很快向伊力鞠了一个躬。很真心地说道:“愿为您效劳,我的殿下。”
※※※
伊力在基度山的城堡里住了下来。
在假基度山的默许下星期五很快便和这个外表极是俊朗的年轻人混熟了。他和伊力常常一起外出游猎,效野跑马,言笑无拘。
伊力发现虽然星期五的武力并非自已想象中能击杀恶魔那样的强大,甚至可以说是弱得可怜,看来杀死恶魔完全是走了狗屎运,但是星期五在不经意之间表现出来的见识却似乎远远地超越了这个时代,对许多事物的见解都出乎伊力的意外,却偏偏又很有道理。吃惊之下对待他是越来越亲切友好。
并不知道自已正在沾前生带来的永远无法改变的记忆和思想的光,星期五本人觉得,因为自已和伊力蛮谈得来,所以大家做做朋友,一起玩玩,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再加上伊力本人从小到大身边要么是些警告他不许做这事不许做那事的老头,要么就是一批阿谀奉承之徒,再就是对他毕恭毕敬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喘的下人。所以突然间有这么一个不拘礼法又有很多新鲜见解的同龄伙伴觉得很是开心。殊不知此事却已引起了贵族们的极大不满。
“整天和一个奴隶混在一起没上没下没君没臣象个什么话。”
“看来亲王殿下还是太年轻啊。”
“传说中贤明决断的伊力竟然是这样一个不明礼法的人,真是令人失望。”
“幸好登基继位的是英明神武的菲力殿下。而不是这个糊里糊涂的伊力。不然国家一定有难了。”
……
转眼间寒冬已去,春天就在人们不经意之间踏歌而来。
伊力归国的行期日近。此时伊力已经差不多要对星期五的见识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在术数、格物、炼金等方面的知识可以说是宫庭师都远远不如的。如果不是碍着星期五的释放奴隶身份,他或许就要让星期五正式地进宫当个文官了。
就算是这个样子,伊力也多次向基度山提出,他希望把星期五带回京城。当然,这件事假基度山是打死也不会答应的。
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小事,却改变了我们这个故事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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