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变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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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山庄外,通往司汤达城的路上,出现了一队重装骑兵。三百匹神骏的战马在骑士娴熟的操控下,不紧不慢的踩着整齐的步点行进着。
骑兵们身披黑色重铠,马鞍边挂着巨盾和马刀,手里以直立的姿势持着长矛,矛身是漆黑的,矛尖却在秋天上午并不猛烈的阳光照射下发着耀眼的光。从远远的山坡里望去,整支队伍就如同月夜池塘泛起粼粼水光。
这是基度山伯爵的贴身卫队。只要没有发生战争,伯爵总会在秋日的丝语里回到他最早的封地呼啸山庄去小住一阵。今年也没有例外。
此时,端坐在战马上走在骑兵中间的伯爵正在沉思着。二十二年前他还是一介偏远山区的小领主,封地仅是祖上传下的呼啸山庄及周边的土地,连一个小小的城堡都没能拥有。二十二年后的今天,他仍旧常常回忆起自已当年挥舞马刀第一个冲进洛基城砍下城主克罗大公脑袋亲手结束那场长达十年的黑珍珠战争的场景。
从手起刀落的那一刻起,他的整个人生就此改变,从此平步青云。先是因军功获得司汤达城及周边的封地,接下来的二十二年间,在周边大小诸候们的倾轧下,他不但没有倒下,反而领地还越扩越大,官职也越来越高,而且因为他首创的奴隶释放制度,使他极得民心。
如今他已是拥地千里,握兵十万的大诸候,每一句说话在整个理想国内都是掷地有声。最近的王位之战,他也没有站错立场。可以说,现在他正站在人生成就的颠峰上。人生得意不还乡,正仿如衣锦夜行。每年他都要到呼啸山庄小住,也许就是基于此种心理吧。
而此时的呼啸山庄里,刚刚在丰年祭里把发泄过的奴隶们虽然都象平时一样辛勤地劳作着,但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一点点心不在焉。心里都在猜测:今年的幸运儿会是谁呢?
只有某人正处在一种烦躁不安的异常情绪里。
“你干什么?你一定要把我的脑袋砍掉是不是?虽然我是矮人,但没脑袋我一样会死的!”
大路边的树林里,卡路里很恼火地冲星期五喊道。这已经是星期五今天的第九次失神了,每一次失神都差点让手中的长柄伐木斧和身边的矮人进行死亡之吻。
幸好矮人的身手相当出色,前三次都在间不容缓中躲过,后面六次矮人已经发现他今天整个人都极不正常,精神恍惚,于是注意力倒有大半是放在他身上,星期五的斧子砍过来,矮人轻轻松松就躲过去了。
“啊,Sorry,Sorry。”
星期五回过神来,手中的斧子开始划回正常的轨迹,但没两下,他又开始恍恍惚惚了。为什么要选中我?老子难道真的是古往今来天上地下人妖神鬼中独一无二的倒霉蛋?
时光再一次倒流回五个月前……
※※※
午饭时间,四管家的房里。
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星期五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冷冷的眼睛。第二眼看到的是一个蒙着脸全身着黑的人形。第三眼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四管家。他张开嘴想要叫喊,声带却无法产生振动,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肌肉却无法产生伸缩。全身上下,只有眼皮子还忠心耿耿地服从他的领导,还可以挣扎着眨来眨去。
“不必费力了,你身上中了麻痹术。”
一把似是从北极的冰海里捞出来的身音传入他耳朵。
麻痹术。几乎已经被遗忘的知识从星期五的脑海深处浮上来。我碰到一个中阶以上的法师了。他下意识地想。只听冰冷的声音说道:“你听着,我现在要和你做个交易,我只说一遍。如果你还想要你这条小命的话,最好好好给我听着。”
“到了秋天,基度山这个老贼将会来这个庄园,我和你交易的内容就是:我要你在他经过的时候,刺杀他!”
星期五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妈的,倒霉,碰到神经病了。”
只听见一阵冷笑。
“神经病?不想马上死的话就不要胡思乱想,给我好好听着。”
星期五吓了一大跳,立即记起在修道院学习时帕格尼尼神父对他说过的话:“大陆上据说有一种高级的魔法称为读心术,只有很高级的法师才能够学会。使用者能够用来刺探到对方的想法。不过如果对方精神力足够强大或者意志够坚定的话,就没有效果了。”
这个家伙居然会读心术!
冰冷的声音重新在空气中传播过来,带着种很明显的不屑撞击着星期五的耳膜。
“当然,象你这种无用之辈,就算真的有胆子冲上去行刺基度山老贼,也不过就象个蚂蚁要去咬死头大象。我会给你足够的力量。”
开玩笑!有什么力量能使一个人能够打赢一支军队?星期五在狄更斯城已经见识过贵族领主们排场。他们出行可不是象平民百姓一样单人独骑,而是前呼后拥,更何况现在在理想国里权势熏天的基度山伯爵?个把星期五别说去刺杀,只要在他前面流露出一丝不敬,早就被卫士们斩为狗肉之酱。
应该是读到了星期五的想法。被黑色头罩包着的魔法师清秀脸庞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伸手凭空划了一个六芒星,口中呢喃着奇特的咒文。一阵耀目的白光闪过之后,屋里的两人出现在一个离呼啸山山庄很远很远的山谷里。魔法传送!!
星期五已经有点要崩溃的感觉,帕格尼尼神父口中的传说中的魔法一样又一样地出现在他眼着。而且都是由同一个人施展出来的。
这时,他发现自已的身体能动了,舌头也不再打结。于是一骨碌爬起身来,方才的传送魔法造成的震惊让他一下仍说不出话来,只好举目四顾,发现处身之所是一个到处是巨大岩石的山谷。然后他再一次听到那种冷若冰霜的声音。

“你好好看着,看看什么是可以战胜一支军队的力量。”
一阵低语从魔法师的方向传过来,星期五意识到他正在念着某种咒文,回头看去,只见全身被黑衣包住的纤瘦人影伸向前方张开的手心里出现了一个火球,在语调越来越急的咒文下慢慢变大,不一刹,便变成足球般大小,然后无声无息地电射出去。星期五沿着火球的去向急速移动着自已的视线,眼前看到的景象让他感觉到前世今生都白活了。
火球把一百多米外一块三房二厅外加大面积卫生间和超大面积厨房套间大小的巨大岩石完完全全打得粉身碎骨。一块块碎石四散溅了开来,不少还飞越百米,落到星期五的面前,甚至有一块还击中了他的额头,给他头上带来一个大包当做礼物。
这确实是能够独力对抗千人的力量。但是我可能有这种力量吗?星期五想,还是不要搞笑了,要行刺你自已去搞定吧,老子的脑袋还是很重要的。
“你现在看到了吧。”
仍旧是如冰般寒冷的声音。
“您也应该知道,我手无抓鸡之力,虽然我也会两个魔法,不过据我估计,照明术和治疗术是打不死人的。更别说是打散一支军队了。您还是放过我,另觅高人吧。”
“我最后问一次,你愿不愿意?我开出的条件是:只要你愿意在基度山这老贼来到的时候进行行刺,我将赋予你力量,之后不管成功与否,我将会给你自由,你已经看到我有能力让你自由。否则,我要你立即死。”
我靠,你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有选择吗?星期五想。不管怎么样,先答应下来再说,离秋天还有五个月呢。说不定到时这个可怕的神经病一早就忘掉今天做过什么事了。再说,假如能学会他的传送魔法,获得自由倒真不是件什么困难的事。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再加一个条件:我自由,我兄弟卡路里也要自由。”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星期五更加目瞪口呆。
魔法师再一次用传送魔法把二人送回四管家的屋子里。星期五看到他又喃喃了几句,地上的尸体便消失了,然后伴着一个时间很长的咒文,魔法师的身子不断地旋转着,越转越快。
当星期五看着眼前旋转着的人影直到他快要头晕恶心时,人影停了下来,站在他面着的赫然是刚才已经消失的四管家。
四管家递过来一瓶子药,要他喝下。这是一瓶慢性毒药。半年后发作。星期五依言喝下之后,外形已经完全和四管家一样的神秘人物冷冷地告诉他。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别想耍什么花样。
※※※
站在星期五所在的位置,已经能够看到骑兵们手里持着的长矛尖在太阳下的反光了。
他停下手中的斧子,伸手摸弄着口袋里变身为四管家已有五个月之久的神经法师今早给他的一块据说是恶魔的头盖骨的东东,当时那个可怕的神经病还在念了几句咒文之后用一支手杖在他背上击了一下。可他看来看去就是块啃得干干净净之后放在洒精灯上烤过的猪骨头。
这就是神经法师所答应赋予我用来行刺公爵大人的力量吗?星期五苦笑。果然是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次死定了。不是以一堆肉酱的形式就是以毒发身亡的形式。
伯爵的队伍越来越近。其前锋已经开始通过砍柴奴隶劳作的这片树林。奴隶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恭恭敬敬地低下头,把右手按在胸上,面对伯爵的方向保持弯腰鞠躬的姿势。
站在人群最后位置上的星期五也有样学样地照做着。就在他把腰弯下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仿佛跌进了一个火堆之中,一股巨大的热量从他口袋里散发出来,一瞬间便把星期五的全身都包围进去。
炽热!这是星期五现在唯一的感觉。接着他感觉到身上如同被一千把小刀在凌迟着,那种深入骨髓的痛疼感觉是如此的不可忍受。假如此时还有人注意到他的脸部,将会发现他整个脸庞正在扭曲着,眼嘴鼻子都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痛苦地蠕动着。
他的整个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呈现一种妖异的血红色,他肩膀上,慢慢地长出了两支小小的血色肉翅,见风就长,很快就变成了展开长达三米的肉翅。同时,他头上长出一对弯向前方的角来,本来并不是很强壮的身体象发了的面团一样开始膨胀。
就这样,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星期五变成了一个身高三米腰横二米头上长着一对尖角背后背着一对巨大肉翅全身呈现血红色的巨型怪物。同时他丧失了自已大部分的意识。在某种未知因素的驱动下,这个由星期五变就的怪物对天发出一声可怕的吼叫,拍动巨大的肉翅,越过身前全都低着头弯着腰的奴隶群,向正行进到前面林间路的基度山伯爵冲了过去。
站在骑兵队伍的立场,士兵们看到的是一个全身发着妖异血色,如同传说中恶魔一样的东西突然之间从林子深处向他们飞扑过来。
一瞬间,所有的马匹都打着响鼻,恐惧地四处乱窜乱跳起来,马上的骑手根本没法再控制好自已的坐骑。本来整齐得如同阅兵式上皇家依仗的队伍,在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突发事件影响之下,顿时乱成了一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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