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与她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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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毅桓在沙漠里狂奔了一夜。黎明时分,他来到了一个较为繁华的地方。此地名曰风月楼。他看见有许多衣冠不整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楼里出来了。又有几个看似粗野强悍的男人陆陆续续地进楼去了。项毅桓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一时竟不知何去何从。终于,他还是跟着一个男人进楼去了。刚一走进去,这个男人忽然转过头来,有些惊讶地打量了项毅桓一番,遂又粗声粗气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在我的后面?”
项毅桓笑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怎么能说我跟着你呢?再说了,你们可以来此**,我就不可以来这里找女人玩吗?”
“天刚刚放亮就有客人上门,这在我们风月楼不多见啊!”这个男人死死地盯住项毅桓,话语里满藏怀疑的成分。就在这时,一大帮强悍的男人就围了上来,看样子,这些人是一伙的。另有一个男人接过话茬,毫不客气地指着项毅桓道:“嘿,看你这穷酸样,还想在这里玩女人,你有银子吗?”
项毅桓摇摇头道:“我目前缺的就是银子,几位借我点如何?”
“哈哈——,他要像我们借银子……哈哈——”笑毕,一男人厉声道:“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想向你们借点银子,好找个女人玩玩。”项毅桓说得一本正经。
“我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里捣乱!”最先跟项毅桓说话的咬牙切齿道,“把他轰出去!”
这时,这帮男人都沉下脸来要对项毅桓动手。项毅桓知道这场冲突避免不了,于是飞身而上,来了个先发制人。“砰砰”地一阵拳打脚踢,这群男人皆被打翻在地,呻吟不止。这一切,皆被楼上的老鸨看在眼里。老鸨朝那群正在地上翻滚的男人道:“你们这群饭桶,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人家一个!”
老鸨骂完那群男人又转头对项毅桓道:“听说你没银子还想来玩女人,我可以满足你,但是你得把你这身好功夫卖给我,你看如何?”
“听上去倒像很公平,我可以考虑!”项毅桓道。
“别考虑了,告诉我吧,你叫什么名字。”
“王四。”项毅桓诳道。
“王四,这些被你打倒的人以后就归你管了,你的职责就是带领他们保卫风月楼的安全。”老鸨道。
项毅桓想,自己逃跑出来,黑虎帮的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暂时在此避避风头也好。如此一想,他便欣然答应了老鸨给他的这个职务,当上了风月楼那帮打手的头儿。
项毅桓虽是放荡之人,可他内心深处却有段无法抹去的悲伤。他妻子夏雨姝的死对他打击很大。项毅桓孤苦半生,好不容易觅得一个能与自己惺惺相惜的女子,又好不容易才冲破夏猛的阻挠与之结成百年之好,可是造化弄人,在他和雨姝婚后的第二天,雨姝就被强盗所害。如此沉重的打击足以让他崩溃,然而他没有崩溃,因为他还有最后一根精神支柱,那就是仇恨。仇恨让他不辞劳苦来到了这大漠,他要找沈振义报仇雪恨。可惜自己与仇敌初次交锋就被弄得如此狼狈。想到此事,项毅桓不禁又气又恨,失落之情油然而生,在被痛苦纠缠的夜晚,他就起床对着油灯发呆。屋子里有架破旧的五弦琴,那大概是某个妓女遗留下来的。项毅桓抚去琴上积压已久的灰尘,拨弄了几下,几个单调的音符划破了夜晚的宁静。项毅桓会弹琴,可是他只记住了几支欢快的曲子。他没有苦中作乐的心境了,唉着气离开了那破琴。这时,他又看见那件羊皮大衣,那是他从黑虎帮偷出来的。除开特殊情况,敌人的物品犹如敌人一样难以让人接受。项毅桓走过去,取下羊皮大衣,怀着愤懑之情将其撕成了两半。就在此时,项毅桓蓦然发现撕破的羊皮大衣里记载着一段曲谱,其名曰《情殇》。项毅桓见此,惊奇不已,捡起来仔细一看,失声道:“真乃神曲也!”。从此,他在烦闷之际,总喜欢用那破琴奏一曲《情殇》以排解郁闷,那低婉流畅的音律总能给受伤的人心灵以安慰。项毅桓心中的隐痛一般是在夜里发作,这很正常,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淹没于白日的喧嚣中不易显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它才如肆虐的洪水涌上心头。项毅桓于是就把这无尽的哀怨溶入音符中,让那些无眠的人儿分担他心中的痛苦与空虚。
冷秋君,女,风月楼头牌花魁,这也是一个常常失眠的人。她才貌双全,她希望离开风月楼去觅一个良好的归宿,无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终究只是个青楼女子,整天遭受形形色色的男人的蹂躏。“我的未来在哪里?”冷秋君托着腮,在灯下痛苦地自问。这时,楼下那间破房里又传出了那哀怨绵绵的琴音。好几个夜晚都是这样,当冷秋君黯然神伤的时候,那首忧伤的曲子都会如约而至,似乎那个弹琴人懂得冷秋君的心思,曲子专为她而奏。冷秋君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姗姗地下楼去了。

透过纱窗,冷秋君看见屋子里有一个身着青衫的男人,借着暗淡的灯光,她看到了那男人的表情——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男人鬓角的那缕白发将他衬托得无比沧桑,缠绵悱恻的音符从他那不算灵巧的手指下流淌而出。“看来,他是个和我一样不幸的人。”冷秋君这样想着,悄悄地上楼去了,一连几个晚上,当琴音响起时,冷秋君总忍不住要下楼去偷看,她自己也搞不懂,那个陌生的男人为何会对自己产生如此大的吸引力。
这夜,冷秋君又偷偷来到了项毅桓的窗外,项毅桓依旧在弹奏那曲《情殇》。弹到**时,他突然挺了下来,用责备的口吻高声道:“既然来了就进屋坐坐吧,别像个夜游神似的在外面东飘西荡的。
冷秋君闻得此言,不由得一惊,心想,这男人好机警。她很快镇定下来推门而入,笑道:“大爷所奏之音实乃天籁,秋君寻音而来,因是深夜,不敢贸然拜访。惟恐唐突。大爷不拘小节盛情相邀,秋君谢过了。”
项毅桓见眼前这个女人身材高挑,面若桃花,赫然就是风月楼的头牌花魁冷秋君。他不禁笑道:“在下闲来无事,乱拨琴弦,扰了冷姑娘的好梦,实在是对不住。我这桌上有杯热茶,冷姑娘若是肯原谅在下,就请喝了吧。”项毅桓说着就指了指桌上那杯正冒着热气的茶水。
冷秋君二话没说,走过去抓起茶杯就将那茶水饮尽了。
“在下原来只知道冷姑娘是个才女,不曾想到还是个爽快人。”项毅桓道。
冷秋君笑道:“大爷笑了,说到才华,秋君可远不及大爷您哪!”
“哦?何以见得?”
“大爷刚才弹奏的那支曲子已说明了一切。”冷秋君道。
“你能听懂?”项毅桓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他觉得自己自己找到了知音。
“瞧您说的,刚才还夸我是个才女,现在竟对我没信心了。”冷秋君笑道,“听大爷琴声便知,大爷心中埋藏着一段痛苦的往事。”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冷姑娘也!”
冷秋君笑道:“大爷心中有什么痛苦的事情,能否讲来听听?”
“我看没这个必要!”项毅桓一口就回绝了。冷秋君是个聪明人,一见形式便知项毅桓把痛苦的事情当成了**,于是她巧妙地把话题岔开了:“不说也罢,将痛苦的往事讲出来,犹如剥开伤口的结痂,免不了再痛苦一次。把心中的痛苦通过琴音表达出来或许更好。我每次在感到痛苦的时候,总喜欢找个人喋喋不休地倾述。纵然,我心里的痛苦还是不能减轻丝毫。当听到大爷所奏天籁时,我才有种释然的感觉,那支曲子真是神奇,可是我不会弹奏。”冷秋君打了个哈欠,揉揉因熬夜而略显浮肿的眼睛,微笑道:“大爷就不想知道我因何事而伤心苦恼吗?”
项毅桓笑道:“知道又能怎样,不知道又如何。既然痛苦甩不掉,我们不如把自己的痛苦当成秘密珍藏起来,这样,或许更有意义!”
“珍藏?痛苦在心中积压久了就容易使人崩溃。这些天若是没有您的曲子为我解忧,不知道我现在会狼狈成什么样子。如果我会弹那支曲子就好了!”
“你很想学?”项毅桓问。
“确切地讲是我很想找到一种摆脱痛苦的方法。”
“这简单。”项毅桓顺手拿起了琴旁那张羊皮道。“这张羊皮上记载着这支曲子的谱,以冷姑娘的才智,很快就可以学会。”
“多谢大爷。”冷秋君道,“对了,秋君糊涂,还没请教大爷的尊姓大名呢。”
“我叫王四。”
却说冷秋君拿着那张羊皮回到自己房间,她睡意全无,于是展开羊皮细细欣赏起来。羊皮上写着“情殇”二字,这两个字下面是一段曲谱。曲谱之下还有些密密麻麻的小字,那字迹有些模糊。冷秋君还是怀着好奇之心看了下去。原来这是一篇日志。其言曰:
丙辰重阳,雨。西狼大婚在即,余心甚慰,然决至余所,责余偏心,让余解除西狼紫钰之婚约。余怒斥决,决亦怒,告余西狼之身世:“狼乃云姑与义之子也。”余闻此言,面嗔而心惧,犹恐决述乃实言耳。盈月阿里记。
冷秋君不知道这日志记载的是一段曲折的故事,项毅桓也不知道,他们无独有偶地都只相中了那支曲子——《情殇》,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其实《情殇》上面那篇日志远比《情殇》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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