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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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有一面峭壁,壁上刻着一首名为《醉剑客》的诗,其诗曰:
俗家经纬脚下踩,凡夫亦得大自在。
难逃情关千般愁,羁心甘为冤家埋。
葫芦盛满几多忧?肩头锈剑最难抬!
默然苦担负义名,独饮苦酒独自哀。
诗中描写的人物是威震江湖的醉剑客。相传,此诗是悟玄和尚所做。
醉剑客原名项毅桓,中原人士,若干年前,他的新婚妻子夏雨姝被沈振义所杀,为报妻仇他只身来到了敦煌大漠。刚到敦煌那天,大漠里刮了狂风,很冷。饥寒交迫的项毅桓想先找家客栈住下。岂料,客栈没找到,却撞见了一群响马。这群响马约莫三十人,个个身强力壮,目露凶光,样子极其可怖。项毅桓性情狂放,加上自己武功不俗,面对劲敌,他倒也无所畏惧。“好狗不挡路,滚开,让爷过去!”项毅桓厉声道。
这群响马的首领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的名字叫西狼。西狼见项毅桓如此狂妄,心中很是不悦,于是对他的手下道:“这人的嘴不干净,你们替他洗洗吧!”
“是,少帮主,兄弟们上!”毛胡子一挥长矛就率先朝项毅桓冲来。
项毅桓不慌不忙,抽出长剑就要迎敌,就在此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项毅桓和毛胡子双双被罩其中。毛胡子惊慌道:“快把网撤开!”
“网撤开,大鱼就跑了。”西狼阴笑道。
项毅桓猛一伸手,掐住毛胡子的脖子威胁西狼道:“臭小子,再不把网撤开我就杀了他!”
毛胡子听项毅桓这么一说,非常害怕,忙向西狼哀求道:“少帮主,您把网撤开吧。”
“撤开?你想得美,为了抓住这条鱼,只能玉石俱焚了,哈哈——”西狼笑着就从箭筒里抽出了一支利箭。
项毅桓见势不妙,放开毛胡子就用剑去割网,这时,西狼手下那帮小喽罗两人一组牵着绳子围了过来,十来根绳索相互交织起来,越勒越紧。终于,项毅桓和毛胡子被捆绑在一起,动弹不得了。见此,西狼又微笑着将手中那支利箭放进了箭筒里。
项毅桓的身体没再做无谓的挣扎,可他的嘴却没有停下来,他朝西狼大声道:“小王八蛋,老子身上就二两银子,今天老子认栽了,你们把银子拿去,快把老子放了。”
“本大爷虽喜欢银子,但还不至于为区区二两银子动心,我看,你的银子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西狼讲完,就将小指伸进嘴里去剔了一阵牙,然后连续地向底下吐了两口唾沫。
项毅桓又开骂了:“小杂种,快叫你的狗腿子把老子放了,不然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西狼跳下马背,径直走到项毅桓面前,弯下身子伸手拍了拍项毅桓的脸道:“你的嘴太臭了,想必嘴里有很多脏东西,我应该帮你清洗一下。”西狼讲完又直起身来向旁边的小痞子命令道:“兄弟们,掰开他的嘴。”
“是!”七八个人应命向前将项毅桓死死按住。又有两个人过来掰开了项毅桓的嘴。西狼阴笑着走过去,缓缓地解下了腰带,在众目睽睽下,亮出了他两寸余长的是非根。那群小喽罗见西狼要往项毅桓嘴里撒尿,不禁乐了。项毅桓却急了,狂叫着挣扎了一番,因无济于事,他终于不动弹了。西狼满足地一笑,就要撒尿。就在这时候,项毅桓不知从哪儿来了一股力气,猛一翻身,身体向左挪了两尺来远。因为在同一网内,毛胡子很自然地被拖到了项毅桓原来置身的位置。西狼的一泡尿全浇在了毛胡子脸上。毛胡子哭丧着脸,嘟哝道:“少帮主放我出来呀,我不能同这王八蛋一齐受苦啊!”
项毅桓瞟了一眼毛胡子的窘态,忍不住大笑:“老兄,尿的味道还不错吧。”
毛胡子气急败坏地向西狼献言道:“少帮主,别跟他玩了,快结果他的性命吧。”
“让他现在就死,岂不便宜他了。”西狼道,“把他带回去,我要慢慢折磨他,我要让他知道,辱骂我西狼的后果是什么。绳子系在马鞍上,把他给我拖回去!”
“少帮主,万万使不得啊,这样把他拖回去,虽能让他吃点苦头,可是我这一身皮肉恐怕也无完好之处了。我一受伤,这混蛋就会很开心,少帮主何必要让他开心呢?”毛胡子几近哀求地劝阻道。
“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西狼道,“这样吧,兄弟们,将这混蛋和毛胡子一块儿抬到马背上去。”
项毅桓被带到黑虎帮时,已近子时,天上没有月亮,星星也没有,夜漆黑得可怕,项毅桓被绑在马厩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项毅桓睡不着倒不是他担心自己的处境,而是马厩里太冷太潮,而且还很臭。除项毅桓外,马厩里还有一个失眠者——那就是毛胡子。毛胡子失眠的原因,除了他对所处环境不适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他整夜都在琢磨西狼为什么不喜欢他。本来,他可以不用陪伴项毅桓受苦的,他几次请求西狼把他从网里放出来,西狼都不理踩,只找一个荒唐的借口来敷衍:“这混蛋狡诈,在放你的时候,他极有可能会乘机逃跑。所以你暂时留在他身边,把他看管好,别让他跑了。”毛胡子想,一定是酒糟鼻给自己穿了小鞋,所以西狼才会找这个机会来折磨自己。去你娘的酒糟鼻,你的心比你的鼻还要烂。毛胡子暗自骂出这一句后,心里舒服了不少。好你个西狼,你听信谗言,对我不仁,那你休怪老子对你不义了。毛胡子在黎明前终于做了个叛逆的决定:与项毅桓合作,教训教训那该死的西狼。他给项毅桓松了绑,然后把绳子在项毅桓身上绕了三圈,并不打结。乍一看,项毅桓被死死地捆住了,实际这条绳索已完全失去了约束力。“好了,一会儿那臭小子进来捉弄你时,你就替我好好的教训他!”毛胡子微笑道。
“你放心,我一定成全你!”项毅桓笑道。
天已放亮。西狼抓住一条眼镜蛇来到了马厩。这眼睛蛇是西狼的娘云姑养的。云姑喜欢养毒蛇、蝎子、癞蛤蟆之类的东西,她觉得这些东西能给她带来好运。云姑曾经告诉西狼,眼镜蛇性情凶猛,毒性很大,若被它所伤必死无疑。西狼觉得云姑有些言过其实,现在,他要用眼镜蛇对付项毅桓,看看它是否真有那么大的威力。
西狼一手抓住蛇,一手捂住鼻子,他冲项毅桓一笑:“昨夜睡得可好啊?”
“老子睡得香极了。”项毅桓瞟了一眼西狼,缓缓答道。
“你肚子饿吗?”
“废话,老子两天没吃饭了,能不饿吗?”项毅桓瞪圆眼睛道。
项毅桓道:“你饿了,我的小蛇也饿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让我的小蛇吃饱了,我就给你东西吃。”西狼说着就将蛇放在了地上。那眼镜蛇张大口,吐出血红的芯子,慢慢地朝项毅桓爬了去。就在蛇距项毅桓一米左右时,它却停了下来与项毅桓对峙着。

项毅桓看了看眼前那条正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眼镜蛇,又看了看正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西狼,忽然挣开罗网,飞身而起,缠绕在他身上的绳索开始盘旋向地坠落。就在此时,项毅桓抓住绳索,猛地抽向了那条飞窜起来的眼镜蛇。结果蛇死了,西狼傻眼了,他没想到项毅桓会反客为主。西狼为此有些恼火,冲上来欲取项毅桓性命。项毅桓武功不俗,西狼哪能如愿。十招过后,西狼渐感力不从心,他正合计着逃走,却被项毅桓一脚踢中了胸膛,随着一声尖叫,他的身体飞出了马厩。
项毅桓乘胜追出,见西狼已被一个穿着鼻环的的男人扶了起来。在西狼背后,站着一大群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却说那个穿鼻环的男人与项毅桓彼此并不陌生。因为这个鼻环就是酒糟鼻。那天去风过无痕劫走夏雨姝的正是酒糟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项毅桓厉声道:“恶贼,快拿命来!”话音未落,双掌已向酒糟鼻攻了去。酒糟鼻猝不及防,当胸挨了一掌。酒糟鼻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敢伤我,我他妈的把你碎尸万断!”语毕,挥动着利刀就朝项毅桓刺去。项毅桓纵身一跃,飞上了马厩房顶。他拆下一根木棍当空劈下。酒糟鼻见状,不胜惊慌,忙朝那帮黑衣人叫道:“你们还等什么,快过来杀了他!”
一时间,黑衣人蜂拥而上,大刀长剑直向项毅桓逼来。项毅桓并非等闲之辈,面对这帮乌合之众,他镇定自若。一挥木棍便迎了上去,一场恶斗后,那群黑衣人皆被打翻在地。再无反抗之力。就在这时,有人拍手称赞道:“好功夫!”
项毅桓见来人身材魁梧,表情冷漠。眼神与那条刚被除去的眼镜蛇的眼睛竟有几分神似。项毅桓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的贵人!”那人很干脆地答道。
“哈哈——,贵人?我呸,我看你一脸贱相,想必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何方牛鬼蛇神,快快报上名来!”项毅桓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西狼受不了项毅桓如此嚣张,便对那人道:“爹,别跟这混蛋罗嗦,快杀了他啊!”
“他武功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杀他呢?”
项毅桓一挥木棍,指着面前的大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曾经是黑虎寨的山大王沈振义,现在是黑虎帮的帮主!”
“沈振义?你就是沈振义,你原来就是那个害死我娘子的沈振义?!”项毅桓的手因激动而颤抖起来。他手中那根木棍利箭一般地朝沈振义的喉咙刺了去,沈振义见势不妙,抽出佩刀就劈向了木棍,一转瞬,木棍被斩成了数段。沈振义挥刀直逼了过去。却说项毅桓报仇心切,不免心浮气躁,加上他此刻手无寸铁。很快地,他就成了沈振义的手下败将。他知道,自己落在沈振义手里难逃一死。于是瞟了一眼沈振义道:“老子做了鬼再来向你索命!”语毕,他从容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候,沈振义却把那冰凉的佩刀从项毅桓的脖子上撤开了。项毅桓睁开眼睛,无限诧异地望着沈振义。沈振义拍了一下项毅桓的肩膀道:“我不杀你,你加入黑虎帮跟着我干吧。”
“哈哈——,你要让我以德报怨,我还没你想象得那么伟大。杀妻之仇不共戴天,你居然要我屈服于你做你的走狗,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项毅桓说着又向沈振义攻了去。沈振义一咬牙,使出一个连环腿,项毅桓的腿、腹、脸、额皆被踢中。项毅桓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沈振义骂了句“不识好歹”后,就命令手下将项毅桓关进牢房。项毅桓被拖进了一个狭小的房间。这房间虽不大,却是铜墙铁壁,这是黑虎帮最近才设立的一间牢房,它主要是用来惩罚违犯帮规的黑虎帮成员,不想项毅桓却成了住进这房间的第一人。看来,不管项毅桓是否愿意加入黑虎帮,沈振义都把他当成了黑虎帮的一份子。
却说这黑虎帮,乃是沈振义领导黑虎帮的余孽建立起来的。他们本来盘踞中原黑虎寨,危害一方。几年前,黑虎帮与一个叫桑决的少年结怨。桑决偶得奇功,内力大增。沈振义对其惧怕不已,为了躲避桑决的追杀,他逃到了这敦煌大漠。做惯了山大王的沈振义怎甘心在此隐姓埋名,安心度日。于是他又四处招兵买马,建立了黑虎帮。这大漠里还有一个帮派名曰飞马帮。飞马帮势力强大,称雄大漠。一山难容二虎,黑虎帮欲取飞马帮而代之,所以沈振义仍在不断地拉人入伙,以壮大自己。他见项毅桓武功不俗,便顿生心计:强迫项毅桓加入黑虎帮!
夜。天寒地冻,牢房里冷极了,项毅桓挣扎着坐了起来。他身上伤痛未消,又想到大仇未报却先身陷囹圄,不禁悲从中来。这时,喝得醉醺醺的酒糟鼻提着一篮子馒头走了过来。
“饿了吧?帮主让我来劝劝你。”
项毅桓连续几顿没进食了。此时看到酒糟鼻篮子里白白胖胖的馒头,顿感饥肠辘辘,他不禁吼道:“嘿,滥鼻头,快把馒头拿来哄好了我的肚子再劝我吧。”
“你叫我什么?滥鼻头!我他妈最讨厌别人揭我的短了!”酒糟鼻怒不可遏,抓起篮子里的一个馒头便朝项毅桓咂了去。“狗日的,被囚禁了还这么狂!”
项毅桓伸手接住馒头,将其送到嘴前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只馒头吃完,项毅桓瞟了一眼满面怒容的酒糟鼻道:“把那篮子馒头留下,你可以走了。”
“你还没答应我加入黑虎帮,我怎么能走呢?”酒糟鼻把篮子放在地上,朝项毅桓走了过来,“只要你加入我们黑虎帮,你便可吃香的喝辣的,再不必在这阴暗的铁笼里忍饥挨饿。”
“如此优厚的待遇我何乐而不为呢?不过我在入帮之前,有句话想对你讲。”项毅桓笑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只要你愿意弃暗投明,一切都好商量,有什么话你说吧。”酒糟鼻怒气已消,脸上有了些笑意。
项毅桓招手示意:“你过来。”
“你他妈的说啊!”酒糟鼻有些不耐烦了。
“隔墙有耳啊,你再过来一点!”项毅桓道。
酒糟鼻又向前跨了一步,与项毅桓的距离相当近了。就在这时,项毅桓猛一伸手掐住酒糟鼻的脖子,一字一顿道:“要老子投靠你们,不可能!”语毕,他用力一捏,酒糟鼻便晕了过去。项毅桓在酒糟鼻身上搜到了钥匙。他偷偷地打开锁,溜了出来。
牢房外也是寒气逼人,项毅桓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时,他发现墙上挂着一件羊皮大衣。于是走过去将其披在身上,一眨眼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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