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心中有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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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是这样顽固地浮现在我的脑海,每一丝快乐,每一点忧伤,每一声哭泣都仿佛一粒永不糜烂的种子,都会在适宜的土壤里发芽、生长、开花直至结果。
现在,我想起了小时候那种秘密的乐趣。那样的秘密埋藏在心中是那样深,以至于从来没有人发现过。它深植心中,总在某个甜蜜的时刻发芽、生长,却从来没有结果和开花。
那是一个多么可笑又可羞耻的秘密啊!而要讲述这样一个秘密又是何等困难啊!正如卢梭说的,最难出口的倒不是罪恶的事,而是又可笑又可耻的事。卢梭对朗拜尔西埃小姐早熟的恋慕在如今看来又算得了什么呢?或许卢梭在狂热的言辞中闪闪烁烁地向我们瞒过了什么呢?
我记得的那个秘密难道真的无法言说吗?亦或真的没有意义呢?也许,我们都被羞耻折磨着,也都被虚伪所困扰,因此我们才变得如此沉默。实际上,我还是相信它本身存在的单纯的意义,那天真的背后是少儿被秘密吸引的无知,至少,它能够映照着我们最初的生活与思想。
事情实际上非常简单。那是一个相当明朗的日子,有太阳的光芒,有田野浪漫的气息,我和两个小姑娘一起爬上屋后的高山去挑柴。仿佛在家中就已经有过隐秘的商量,那就是怀着一种察看异性**的奇妙协议。我已经忘记了当时具体的年龄,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其中一个小姑娘和我一样大,而另一个则比她大两岁,是她的姐姐。她们俩仿佛合谋好要顺理成章地看我的**,但或许她们也被一种奇妙的**所支使,所以她们走到了一起。
我们真的被这个奇妙的计划充盈着,在爬山时我们都没有感到太多的困难。那时的我确实朦朦胧胧被这计划深深诱惑着,因为我跟在她们后面显得慌慌张张。仿佛一个没有过性经验的新郎,我的心突突地跳得厉害。
她们姐妹俩是用挑柴作掩护的,因为凭白无故上山总让人觉得可疑。实际上,在家里的某个角落也照样可以完成这样的秘密行动,但我们却似乎凭直觉感到不安全。也许,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个做姐姐的成熟,她提议到山上是最妥当的。因为我们都似乎感到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它仿佛关系到我们的生命一样重要。
挑柴事实上是不很困难的一件事情,对于农村的女孩来说,它几乎是天天要完成的一项任务,而实际上,这样的女孩往往不过十岁左右。这次,她们选了个轻松点的活儿,那就是拾干树枝及耙松针。这是任何小孩都会做的,因此,我就非常合理地成了个帮忙的人。能够挑得起柴担的当然是那个做姐姐的小姑娘,她天性就是一个活泼轻盈的小精灵,她爱笑也爱玩,更会做许多可爱的游戏。她的体态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风流。
我就这样受着一股奇异力量的牵引与诱惑。到山顶平旷处时,我感到体内一股暖流直冲下体,仿佛一种无形变成有形,突然站立起来。坦白地说,那时的我还小得无法知悉肉欲和性这样的字眼,更无法知道它们的内涵。而对下体发生的变化,我只隐隐感到一种茫然失措的渴念,这样渴念没有真实的目标。
我们三人急切地找了个更隐蔽的地方,那里有茂密的松林,透过缝隙隐约可见山下的村庄。我们决定用游戏的方式解决谁先脱裤子的问题。我们一起伸出手掌,找出那只不同向背的手,那就是先脱衣服给另外两人看的人。
结果是那位做妹妹的小姑娘先脱,她想抵赖,却被她姐姐凶了一眼,又被我不依不挠地阻挡着。我们仿佛都深信:如果这位小姑娘不先脱的话,那么这个神秘的游戏可能就要结束了。
奇怪的是,她姐姐不知安慰了她什么,她突然开始解裤子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睁睁地看着她缓缓地褪去下体的衣服。
那是一片雪白的领地,白得有点刺眼。我本能地感到了一点不好意思,但强烈的诱惑与神秘并没让我的眼光移开。我的好奇远远超越了我那还未眠醒的**。我多么想用手触摸那神圣得让人窒息的领域啊!
游戏接着进行,轮到我了。我几乎是傻乎乎地脱下裤子,露出她们想看的东西。也许那时确实小得可爱,甚至还没开始读书,但在心中却有一种打破神秘的渴望。我和她们一起仔细地察看自己那根挺立的小东西,还用一支小小的芦芨杆摆弄它。说实在,我们还真的不知道如何摆布它,我们用那支芦芨杆轻轻刺它,仿佛它不是我的一样。由于敏感地发抖,加上后面它渗出了一点点鲜血,我们才终于停止了对它的研究与虐待。

接下来自然便是那位姐姐无疑,她很爽快地脱下裤子,大大咧咧地让我们看。我们两个小家伙也便毫不客气地把她那儿掰开来看,又用芦芨杆小心地试探着。她这时也似乎被自己的东西深深吸引住了,她使劲地低着头看,试图弄个明明白白、水落石出。然而,一切就那么简单,那个小小的洞**对于我们则仍是个秘密。我们只知道那是不能轻易深入的地方,它会使人颤抖。
秘密一旦昭然若揭,我们也便没有了兴趣,但一种神秘的同盟和友谊在我们之间萌芽了。我们谁也没有出卖过谁,一直到现在。如今我有种卑鄙的感觉,因为是我先出卖了我们之间那种神秘的协定。也许,这种协定是要一生来保守的。
真的,有谁能够做到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呢?又有谁能够袒露他所有的秘密与**呢?
或许,秘密与诚实本身就是对立存在的。有时,我们被告知要保守秘密,而守信的人自然将被称赞;有时,我们则被告知要坦诚,要把心中的**与秘密和盘托出,于是,真诚的人获得了赞誉。我不知道守约守诺言有什么意义,因为我们几乎都做过悖约与守不住诺言的小人。同样,我也不知道真诚会给人带来什么好处,因为虚伪和隐瞒往往被认定为一个人真正成熟的标志。
在这世界上,畅通无阻的是保守秘密的人,是虚伪与隐瞒的人。如果说保守他人的秘密还有可取的地方的话,那么保守自己的秘密则是十足的虚假了。实际上,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么多可笑的秘密的呢?而这些秘密又有多少折磨着垂死的老人以至于难以瞑目的呢?说到底,任何一种秘密都有昭然若揭的那一天,我真的不知道为其保守了一生的人,他的价值到底在何处?而为他人保守那无端的秘密又有何意义?
我们是多么渴望做个坦坦荡荡、无牵无挂的人啊!但又是什么总让我们心中挂上这样那样的秘密呢?秘密是多么让我们牵肠挂肚,多么让我们不得自由的怪物啊!其实它不就是见不得光明、见不得人的那个东西吗?不就是让我们在夜晚无法入眠的那个东西吗?
我们是什么时候为他人击掌作保?又是什么时候信誓旦旦地许下誓言的呢?为了那个秘密,我们难道不是把生命都陪进去了吗?
没有理由怪罪任何人,我感到惊讶的是,我们是多么小就开始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啊!难道秘密对于我们真的那么重要吗?
穷根究底地想一想,我总觉得秘密是一种可笑的存在。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秘密,就好像没有绝对的公开一样,因此,保守秘密在某种意义上说是荒唐的、徒劳的。既然秘密是发生在两个人身上的事情,那么任何一方的努力都会显得相当可笑。如果秘密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那么保守这样的秘密就显得缺乏意义。也许,坦荡无私更多就是针对这一种情形而言的,它指的就是没有个人秘密的人。
从这一角度上说,日记是个人与他人秘密的忠实记录者(当然,这里指的是那种真诚的写给自己的日记)。记日记的人是个倾向于和自己交谈的人,他所做的仅仅是为了让内心的**得以倾诉,从而获得安宁,因此也可以说,这样的人是真诚的人。至少,他得以把秘密公开在纸上,而不是永远糜烂在心里。而且,他至少会知道,这些日记早晚有一天是要大白于天下的。或许,他本身就是不愿意在死的时候也把秘密一并带走,因此他渴望留下它作为一种真实的见证。因为他不想把虚伪留给后世的人们。
我在想,为什么人们都不敢谈及自己的秘密呢?我们为什么又都希望别人保守秘密呢?实际上,秘密是多么经受不起考验的东西啊!
从本质上说,秘密都不同程度地代表了某种**,正是**阻塞了我们言说秘密的通道。或者眼目的**,或者**的邪念,它们都是秘密滋生的温床。秘密往往就是一种罪恶,而罪恶总是害怕张扬的。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是罪恶,就没有不被别人知道的。很多人以为是严守的秘密,实际上却往往早已街巷传闻。秘密也就是这样捉弄着每一个持守的人,它对于某个对象而言是秘密,但对于别人往往早已不是秘密。也正是由此,秘密往往是不存在的。
让我们想想历史上许许多多有名的秘密吧,哪一件不是秘密呢?而最终又有哪一件是真正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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