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文远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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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曹军复又前来攻城,城上张辽等人眼见敌阵处高悬华雄首级,俱都悲愤不已昨夜引军去救华雄不成的陈纪则更是愧对众人,当下便要亲引一军出城好歹也要抢回华雄的首级来,却又再被张辽喝止,严命众将不得擅自出城,惟恐复又再中了曹操的诱敌之计,平白折上众将及兵马。众将也知张辽此言有理,当下也只得强忍恨意,率军坚守城池。
数日来,曹军攻城尤以今日最甚。数万人马于城下分做数军,轮番攻打不休。不待一波杀退,另一波便又已杀至,犹如潮水一般,杀之不竭。自清晨一直战至黄昏,曹军折损士卒已有将近万余!但饶是如此,犹自死战不休。
眼看曹军此番复又要连夜攻城,却不想突又天降骤雨,春雨如注。此时雨水甚是寒冷,曹军士卒衣甲俱都湿透苦不堪言,这才引军退去。
城上张辽等将眼见曹军退去,这才各自长出了一口气,以为曹军此番攻城死伤惨重,且又是雨水甚急,今晚必不会再来攻城,俱都暂且放下心来。
但众人万没有想到的是,半夜雨水方住,便又有曹军自西南绕过彭城潜至东门偷爬城墙!所幸张辽平素治军森严,士卒无不畏服。故而虽是雨夜,巡城大小士卒却俱都不敢偷懒,使得曹军此计未成。
城下曹军接应人马眼见己方派去偷城之人已被城上徐州士卒发觉,尸首尽都抛至城外,当下竟索性就此硬攻城门。
前者吕布引军去攻陈珪之时,城内原是留与张辽等人约有五万人马,连日大战下来所剩尚还有三万余众,大半俱都屯于曹军只来攻打的西门处,其余三门均各只有三千人马把守。又因不曾料到曹军此番忽舍去数日来攻打不休的西门却又来攻东门,城上士卒不曾提防准备不周,待等曹军甫一攻城,登时便已死伤无数,险些被曹军攻上城来!所幸当晚梁刚巡城赶到,急忙就近自南北两门处调来人马,这才勉强将曹军自城头赶下。
待等将曹军稍稍杀退,梁刚便急忙使人前去往张辽处告急求援。张辽闻听梁刚使人快马来报曹军潜至东门意欲偷城,当下便急忙点起五千兵马欲亲往东门赶去。却不想,此时忽又再听得西门处杀声大起,定是曹军复又来攻西门。于是便使杨大将、陈纪二人引兵马去援梁刚,自己急忙赶回西门。
杨大将与陈纪二人引军急至东门,却恰见那梁刚正引城上数千士卒于城头与曹军激战,于是急忙引军上前相助。城上士卒眼见杨大将、梁刚二人引军来救,当下俱都齐齐欢呼精神大振,登时便合力将曹军自城头赶下。
眼见城下曹军攻城人马已如潮水般暂且退去,三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梁刚便将先前曹军偷城之事讲与杨大将、陈纪二人。却不想,那杨大将待听得梁刚讲其方才因形势危急已分至左近南北二门处各调来一半人马相助守城时,登时便脸色惨白大叫‘中计’不已。
陈、梁二人不解,正欲问时,却见那杨大将急扯住身旁的一名亲卫令其快马前往张辽处告急,使其速往南北二门处增调人马,以防曹军袭城。
陈纪、梁刚二人本也是良将,乍见杨大将此举先微是一愣,旋即却又是俱都脸色大变,醒悟过来梁刚更是被惊得面如土色,心中悔恨不已。当下杨大将使梁刚继续坚守东门,自己则与陈纪各引一千人马急去援南北二门。
却说陈纪引兵马一路直朝北门急赶,仅止用了顿饭光景便已将至城下。遥见北门守城士卒于城头往来巡视,似乎并无异状,陈纪这才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当下正欲传令所部尽都上城助防,此时忽猛听得那城上士卒惊喝连声,旋即便骤见无数火箭有如飞蝗一般自城下急射而来,同时城外喊杀之声更是接踵而至震天动地,似有无数人马正自齐齐杀到。
陈纪见状,心知大事不妙,急忙喝令所部人马上城去救。不想,尚未等陈纪等人冲至城下,便已见无数敌军攀上城来,将城上士卒尽皆杀败,转瞬便已夺了城头,且更又顺城而下,去开城门。
陈纪见那敌军欲开城门,哪里肯让?急忙引军上前敌住。混战中,陈纪这才发觉眼前这股来敌,俱都衣甲甚杂,并非是曹军打扮,却也不知是何处人马。但此时情势危急当下却也是顾不得这么许多,率部拼死力战。怎奈陈纪兵少,只有一千人马,虽是死战犹自抵敌不住,只得节节败退,最后城门终被敌军夺去。
少顷,城门开处,无数骑军自城外涌入,为首一将生得面白无须,目光阴鸷,身后一杆大旗,上书‘泰山义帅昌’五个大字!
眼中已是微现一丝绝望的陈纪,见得此人却是泰山贼首昌豨,登时便大吃一惊,那泰山与彭城相距几近千里之遥,且兼又隔有下邳、东海诸郡,泗水之险,众贼却又是如何到的彭城?
原来,那曹操起军来攻徐州之前,便早已使人前往泰山去结昌豨,许其为泰山相,并割与泰山、东莞二郡。那昌豨原本便因曹操、袁绍二人皆虎视泰山而忧心不已,今见曹操使人前来连结并许以重利,自然是大喜过望,当下便尽起泰山群寇七万余众来助曹操。
群寇一路劫掠直奔任城而来,任城守将却正是昔日与杨大将等人一道降与吕布的乐就。自前番刘鹏征剿泰山来犯贼寇,误中敌伏被吕布救回后,乐就便被那军师徐庶派来屯兵任城,把守徐州门户,以防泰山贼众再来攻扰。
待等昌豨引军杀至前来攻城,乐就当下便率所部士卒于城上拼死力战。泰山群寇屡攻不下,死伤惨重。眼看最后也只得引军退去,却不想此时忽突生骤变---那昌豨引众寇未出泰山之时,便早已设下一计,先选三百精锐贼众,驱赶马匹前往任城,妆做贩马客商混入城内,专等昌豨引兵攻打城池之时,扮作徐州士卒趁乱潜至城下,内外接应一举偷开城门!
当下泰山群寇俱都趁势涌入城中,乐就引军抵挡,但怎奈贼人众多,苦战半日,乐就所部俱都大半战死。乐就犹自死战不退,力斩贼寇百余众,最后寡不敌众力竭而死。
昌豨待夺了任城,当下便复又引军杀往滕城、费县、下邳、东海等处,各城皆以自乐就尸身处搜来的军符为凭,诈做败军赚开城门,乘势杀入城中。各城军吏俱都措不及防,不等告警,便已被泰山贼寇得了城池。
待等下邳、东海诸郡已定,昌豨又以舟辑渡过泗水,一路潜往彭城。正值曹军业已夺下萧关、小沛攻至彭城,于是便又修书与曹操告知已军将至,这才使得曹操定下计来,先以大军围住彭城,使得徐州兵马不敢轻出无从查得泰山群寇潜至。后又撤下其余城外人马只攻西门,引得城内张辽等人将兵马俱都大半屯于西门处,再以分兵之计复又突袭东门,分去城上南北两处兵马,更以暗伏多日养精蓄锐的泰山群寇为奇军,连番设计,以己军数万精锐儿郎性命为饵,最后终是一举攻进了彭城。

陈纪自然是不知那曹操如此机关算尽,眼见原本是泰山群贼此番却又现身于城内,登时大吃一惊,当下正欲引军上前死战。而那昌豨却早已喝令手下众贼急杀过来,且为首者更有数百泰山骑寇,一路势不可挡!陈纪所部皆是步卒,抵挡不住,更是死伤无数,当下也只得率众且战且退。
最后,眼看所剩不过数百余众,陈纪等人已是将死。这时忽见身后一支人马闯来,堪堪敌住原本势不可挡的泰山贼寇,两边一通大杀。陈纪得以死里逃脱,心中一松,急忙转头望去,却是张辽亲引得五千兵马前来相救。
张辽提枪催马杀至陈纪身前,急问道:“今情势如何?”陈纪急喘了口气,丢去手中刀刃早已卷起的长刀,自一旁的尸身上随手拔起一条槊来,答道:“事急矣。城内尽为泰山贼众,人马无数,已失了城门!”张辽闻听是泰山贼寇,当下也是吃了一惊,旋即却又再咬牙恨道:“泰山蝥贼,犹复又敢来再扰?本征(陈纪字)你我当并力向前,誓灭此贼!”言罢,引众朝前杀去,陈纪在后紧随。
张辽此番引来人马皆为徐州丹**锐,虽是兵少,但却俱都各自奋勇向前,悍勇无匹。自然是要远胜于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的泰山贼寇,两边甫一交战,泰山贼寇登时便已抵敌不住向后急退,却又被昌豨使左右亲卫连斩百余逃贼自后逼住,只得复又冒死向前。众贼寇首尾俱都拥在一处,登时践踏至死者不计其数。
一边要杀入城内,一边则却拼死敌住且更是要将来敌逐出城去,两边人马正自相持间,却再有一军自城西急杀而来,为首一将却是吕虔,马颈下悬着一颗首级,犹自滴自不已!
张辽、陈纪望去,却骤见那马颈处所悬首级乃系梁刚!当下二人心中又惊又痛,与梁刚平素交情莫逆的陈纪则更是双目通红,悲恨不已。
张辽眼见梁刚首级,心知如今东门也已失守,兵败城破已是眼前再已无力回天,心中更是羞愤难当,当场便自腰间拔出昔日吕布所赠佩剑,意欲自刎。却被一旁的陈纪死死攀住,断喝道:“今将军虽小,然主公家眷皆在城中,若将军身死则必陷于贼手矣,还望将军以大事为重!”
张辽闻听此言,当下虎躯猛得一震,眼中泛出泪来,宝剑自颈间滑下,委然坠于地上。
陈纪见状,急忙再喝道:“今事危矣,将军切不可再误。纪当死战敌住贼众,还望将军速护主公家小出城!”说完,不待张辽反应,急将张辽坐骑扯转,自后以槊猛刺马股一记,那马登时便惨嘶一声,生生撞开一条路来朝外疾驰而去。
直至冲出老远,张辽这才将马扯住,回头望去,却正见那陈纪率残部直朝泰山贼寇及曹军杀去。登时血光冲天而起,数千丹**锐决死之下,昌豨与那吕虔皆是抵挡不住,连连朝后败走。不过,却已然将陈纪等人围住,转瞬便已隐陷其中。
眼看陈纪引部慨然赴死,张辽脸上早已热泪纵横,兜马回首悲呼道:“本征……”“……速走……”喝声似隐隐自杀声处传来。当下张辽悲吼一声,猛夹马腹急朝外杀去,周遭曹军有胆大者上前拦路,俱都被张辽运枪挑飞,余者尽皆惊惶败走。
待等冲出重围,张辽单骑急朝吕府赶去,沿路撞见不少曹军私入城中民宅劫掠,百姓哭声不绝于耳。张辽眼见情势危急,当下却也顾不得与那些曹军劫掠士卒纠缠,一路催马急赶。所幸如今曹军正与陈纪所部激战,尚未完全进得城内,故而待等张辽到时,那吕布府中虽说早已乱作一团,但其家小却仍俱都尚算安好。当下急忙自府中接出,护持车驾出城去寻吕布。
不想尚未行出多远,便又有数百骑自后追来,俱都高呼休走了吕布家小。此时张辽左右只有十余吕布府中老军护持车驾,身边并无半点兵马,当下便急令车驾从人只管往南急行,自己则回身勒住战马横枪拦住去路。
少顷,身后骑众追至。眼见有人阻路,当下俱都齐齐发喊,一拥而上。张辽却也丝毫不俱,挺枪迎住。枪影闪处,曹军俱都落马,无有幸者!杀至兴起时,复又劈手夺来一支长槊,两手各运枪槊,连挑曹军数十骑。曹军胆气被夺,俱都不敢上前。张辽当下驱马徐徐而退,曹军见状,复又作势杀来。张辽回身一声断喝,曹军尽都丧胆,急往后退。
曹军骑众头领乃是吕虔副将,特奉其命前来专拿吕布家小,今见那张辽仅止一人便使得己军数百骑众无不心怯尽皆惊惶而退,心中忿愤,当下便舞刀而出直取张辽,冷不防那张辽却陡将手中长槊掷来,躲闪不及,登时搠胸而入死于马下,众军大骇,尽皆四散而走。
张辽见曹军众骑皆散,这才急催坐骑去赶车驾护持前行。疾走了约有茶盏光景,自后却再有一支人马追来,当先一员大将高喝道:“张辽休走!”却乃是曹操族弟曹洪。张辽见了急忙拦住,二人斗了约有十余个回合,忽听得身后隐传来哭号之声,原来却是曹洪随行军士截住去路欲夺车驾,随行从人俱已被杀。
张辽见状,心中大惊,急忙运枪逼开曹洪欲夺路去救。不想,复又被那曹洪缠住苦斗不能脱身。眼看车驾便要被那曹军夺去,就在此等紧要关头,却忽见杨大将引得千余人马杀到。曹军并无防备,俱都被尽皆冲散,曹洪见状不敢恋战,只得拨马败走。
张辽当下舍了曹洪催马迎上,那杨大将急道:“今已城破,将军不可恋战,当速去取来温侯家小出城!”张辽答道:“温侯家小今已皆在车内,本欲前去寻汝,不想反被曹军围住,尚幸玉圃(杨大将字)前来解之。”当下二人俱都不敢多留,急忙引军护住车驾,趁乱一路疾行,出得南门前往广陵去寻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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