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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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到教堂的钟声了。铃铛声既清脆又圣洁,似乎是能拂去一切污垢的清风,缓缓的吹过自己的心灵。
虽然平时就能偶尔听到这个声音,但最清楚的时候还是在这样一个时刻:眼前满是鲜血和人类的肢体,惨叫声与求饶声依然回荡在而边,死法各异的尸体堆积在眼前,红色的液体密布在自己的全身。
在这一时刻,在这一最接近死亡的时刻,教堂的铃声显得尤为的圣洁与透彻。全世界的一切奥秘似乎都凝结到这些不断摇曳的声音中,为这些奥秘所包裹的自己感受到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舒适与自由。
但当杀戮的余韵停止之后,体内的空虚感比以往更为强烈。仿佛放置了十天的饥饿感,让人难以忍受。全身所有的感觉似乎都消失了,唯独留下这片沙漠般的空虚。
为了消除这份空虚,只有寻求新的杀戮。让更多的鲜血绽放,让更多的死亡铸造那圣洁的钟声。
张信张开白色的翅膀,在皎洁的月光下,他的动作如同古代石像般庄重与高雅,纵使他身上都是鲜血,纵使他身边满是尸体。圣洁的气息来源于他的本质,而与他现在做什么没有关系。
面无表情的看了周围的尸体一眼,他起身飞离这个为死亡所笼罩的小巷,心中饥饿的野兽正在渴求更多的死亡。
————
正当雷斌与报丧鸟勘测学校天台的时候,肇事者张云行被警察请走。至于孙维和李物东等人则被送往了医院,五人至今仍未苏醒。
请这个字可谓是恰如其分,前去拘留张云行的警察得到的嘱咐是“用尽一切代价使对方满意”,故此,三位警察恭恭敬敬的将张云行请上伪装成出租车的警车,什么话也没说便将车开向本市最好的五星级酒店。
一路上,张云行既没有表现出恐慌,也没有倨傲的表现。他看起来一切如常,似乎自己身边坐着的人并不是象征暴力机构的警察,而是陪同自己出行的佣人。反而是他身边的两名警察紧张的要命。在气温为零下一度的寒冷天气里,他们的额头上居然还冒出一层冷汗。
“孙、孙先生,请你走一趟是我们上级的决定,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左面的警察小心翼翼的说道。
“的确,是我们上级的问题,我们这些下层警员只不过是工具罢了。”右边那名警察小声的附和道。
听到两人竭力与此事划清界线,张云行不满的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冷淡的扫了两人一眼,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安静,我没法看书了。”
话音刚落,左右两人迅速屏住呼吸,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在这片尴尬的沉默中,车辆迅速向目的地疾驰而去。当车子停下来后,两名警察慌忙跳下车,恭迎张云行的到来。刚下车的张云行还没看清楚环境,便被人揽入怀中。
“好久没见了,小侄儿,今天又惹祸了?”
说话的人是名两米高的,看起来十分健壮的中年男子,脸上满是笑意。他毫不费力的将张云行高高的举起,像掷小婴儿一般将张云行上下抛飞。见到这番情景,两名警察松了口气,敬礼后说:“那么张总司,我们先回了。”
“赶紧走吧,别打扰我们的重逢。这次你又干什么坏事了?是将学校烧了还是抢了别人的女友?”
“没什么,只不过打伤了几个同学罢了。”张云行平淡的说道。
“那可真是小事呢,下次记得闹大点。男孩子么,不淘气点怎么成长呢。”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先把我放下来吧,天上不怎么舒服。”
“还是这么冷淡啊。今天早上怎么了,你老爹发那么大火?”
“家庭小事。”张云行别过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声音下面还是有股难以遏制的愤怒。
男子将张云行放了下来,用力揉着他的头说:“别那么沮丧了,不就是因为你妹妹么。下次我跟他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对于那种顽固的如同化石的生物,你认为有可能么?”
这次,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但随即又振作起来。他一把将张云行举到自己的脖子上,走向宾馆。
“别管那么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大不了你带着你妹妹离家出走好了。来,我刚从海关那里要来几箱好酒,一起去喝个痛快吧。”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吧。”
“节假日例外啦。”
“我可不记得日历上有说今天是节日。”
“你啊。”男子夸张的摇了摇头,“男人太计较这些小事可是会惹人讨厌的,别管那么多了,一起把酒喝光吧。”

结果当晚他们只完成了一半的目标,男子,事后张云行从侧面了解到此人是自己的叔叔张子节,只喝了半两酒就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自己老婆的坏话。张云行则喝着香醇的白酒,站在十三层高的房间的落地窗旁,与月光一同沉醉。
是就此侵占这个身体,还是回到原来的身体中,这让旅居于张云行身体中的宋微陷入到沉思当中。虽然刚才通过模仿张云行平时的表现骗过了张子节,但并不保证自己可以骗过其他人。张家的影响力虽然没有宋氏那么广,历史也没有那么悠久,但也不排除其中有一些人可以看穿自身的伪装。一旦暴露,那么等待自己的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换回去的话,自己很有可能多一个盟友。虽然从刚才的谈话中可以推断张云行在自家的地位不算很高,但有这样一个靠山还是能给自己的计划带来相当大的便利。不仅在和张家打交道时可以得到相当大的便利,在政府那边也会有不错的好处,可谓是相当好用的棋子。
比较了两边的利害关系后,宋微有了自己的定夺。他一口气将半斤白酒喝干,对着明月轻轻的微笑起来。
次日,张云行与宿醉未醒的张子节一同回到家中。从佣人口中打听到自己的父亲出门之后,张云行轻轻的松了口气。以头晕为借口让佣人将自己领入自己的房间,他迅速锁上门,开始观察身边的环境。
虽然只是一个人的房间,但这里足足有140平米大小。开门便是小型的温室,娇艳的玫瑰倾吐着芬芳的气息。客厅中铺着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内部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棕色的长形沙发搬放在北边的墙上。
由客厅延伸出去的有两间厕所,一间不大的储物间和两扇紧闭的房门。走到房门前,张云行先听了听房间里面的动静。其中一间没有人,另一件则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走进无人的房间,看到房间的摆设,宋微坚硬无比的神经也稍微震动了一下。这个房间过于另类,与自己心中张云行以往的形象完全不符。
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床铺,只有一根绳子挂在东西两面墙上。这个房间同样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各种各样的运动器材和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
“文武双全么?和某人正好相反呢。”这里的某人当然指的是自己上一个身体的主人,孙维。
随手检查了一下运动器材,里面有四十公斤重的沙袋绑腿和钢铁护腕,上面被擦拭的干干净净,依稀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书本虽然多,但并不显得凌乱。各种不同类别的书被码好并整整齐齐放置在简陋的书架上。
“真是难以置信,这真的是富家公子的房间?”
虽然宋微对尘世中的东西不感兴趣,但房间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简单装饰和家具,无法像这样空白。张云行的房间如同炎热的撒哈拉沙漠,没有半分人类的气息,有的只是强烈的执著。
按照以往的习惯,宋微开始寻找主人的日记。书架里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运动器材中也没有。大约五分钟后,他放弃了普通的搜索手段,开始有间隔的打起了响指。第一声与第二声相隔0.2秒,二与三为0.3,三四之间是0.4,依次类推,当第九声结束后,他走向房间的东北角,在地板的空隙中找出了土黄色的日记。从头翻到尾后,宋微发现这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一部纪实性的小说。整本日记只记载了一周的内容,但就是这一周永远改变了张云行的人生。
这本日记中有两个人的名字经常出现,一个是张云行的妹妹张云逸,另一个则是张云行心中的偶像,孙维。
日记上记载的孙维与现在的孙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其中基因的差距甚至比人类和兔子还要远。大致翻阅过一遍后,宋微发现孙维的转变是在大约一年前的事。从那个时候开始,原本的孙维一去不返,只余下无数的懦弱与自卑,从而成为过去的残存品。
“有意思,无聊的时候稍微调查一下吧。”
正当宋微准备再仔细的翻阅一遍的时候,门口传来佣人有规律的敲门声。
“少爷,听说今天您不大舒服,那么晚上的训练还要进行么?”
“为什么不呢?身体的磨炼是每天都要进行的。”宋微模仿着张云行的口气答道。
“况且,这是偷学你们的武学从而填补自身不足的好机会。”宋微在内心补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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