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向警局的方向开去，这回是雷斌开车。陈明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队长，这样真的好么，将工作交给那么小的孩子去做。”
“那是他的要求，小看现在的孩子可是会吃亏的。况且他只是要求无息贷款，换回来的结果是我们拥有了一名编外成员，这笔买卖无论怎么想都不吃亏。”
“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他身上闻到异常的味道。你不是说过么，气味越浓烈，就越偏离常识，所能具有的能力就越强。那么，他岂不是……”
“恰好相反，他的力量比你我加起来都强。闻不到的原因不是没有，而是他隐藏的太深了。”陈明辉点燃一根香烟，惬意的抽了一口，“知道我们对待其他异常的态度是什么么？”
“那个，限制其行动自由吧。”
“大致上如此。不过异常所寄托的人可是分很多种的，如果是大家族的话，必须保护他们的安全；普通的超能力的话，就吸收进国家机构；但如果是单飞又有特殊能力的话，就要送到实验室予以保存。”
听到后一种可能性，雷斌狠狠的打了个哆嗦。被当作实验体的日子可谓是生不如死，有时甚至会因为研究性的目的而强制交配，看生下的孩子是否具有父母双方的特殊能力。
“那么，队长你干过那种事么？把人送交实验室。”雷斌在红灯前停了下来趁机问道。
陈明辉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有两次，让人想忘都忘不了。”
听到这句话，雷斌感到自己体内传来物体破碎的声音，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能会那么做，发自内心的恐惧便让他不住的颤抖。
“两次都是对方要求我将他们送至实验室，理由都是赎罪。很可笑吧，罪过这种东西根本不能赎清，想要消除过错带来的影响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人类在犯错后唯一可以得到的东西是原谅。知道我这么跟他们说了之后他们的反应是什么么？他们居然在笑，然后告诉我说，的确，他们可以获取原谅的对象已经消失了，唯一能原谅自己的人只有自己了。”
陈明辉将椅子放低，然后平躺下来。他将烟蒂扔出窗外，用报纸盖住自己的脸。
“所以，在遇到异常之前，我都尽可能的将对方的能力的评价弄的低些，只要不是特别麻烦的家伙，我都会放一放手。毕竟丧失自由的感觉相当难受。好了，理由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让我稍微睡一会，到了也不用叫醒我，你直接走就行了。”
“是，队长。”雷斌大声回答，温暖的感觉重新回到他的身上，让他有了继续前行的力量。
虽然陈明辉看起来对这个社会抱怨颇多，但他是个好人。在他心中，那份纯朴的善良从未消失过。一想到自己以后会成为这样的人，雷斌感到有那么一丝的兴奋。果然，选择成为警察真是太好了。
绿灯亮了，雷斌握紧操纵杆，加速向前冲去，心情与速度的提升一起振奋起来。
————
“走吧。”从心理辅导室走出来后，孙维直接找到张云行，然后强硬的将对方叫出了教室。
“理由。”张云行同样简洁的问道。
“知道么？在过去，仆人敢这么对主人说话可是要浸猪笼的。”
“该浸猪笼的应该是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封建思想吧。”
两人狠狠的对视着，张云行首先放弃了。
“好吧，我可以跟你出去，但首先要把理由告诉我。毕竟我在学校的声誉不错，随便请假影响不好。”
虽然同样是沉默寡言型，但张云行的人气和宋微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宋微的沉默带来的是“无印像”这一结果；而张云行的沉默却给自己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人气。女生把这一点看作成熟，而男生则将这一点视为稳重。当张云行得知是自己的沉默给自己带来这些麻烦的时候，他只能苦笑。毕竟现在自己的形象已经被塑造完毕，想改已经不大可能了。
“真是没办法，这是关于那片土地的策划书。”张云行的胳膊一沉，厚度可以媲美字典的策划书砸到了他的手上。
“我昨晚通宵搞出来的，关于那片土地的每个细节我都有考虑，包括线路的配置，大楼的材料，建筑图纸，土质，地下停车场等。有时间的话就好好看看，没时间的话就翻到最后一页好了。”
张云行直接将策划书最后一页扯下来，上面用签字笔写着：“缺口还差三千万。”
“知道了吧，这么大的缺口很难填补，所以我以替别人做事为条件换取政府方面的支持，明白了么？”
“真的有这么多么？”张云行皱着眉头问道。
“不相信的话就看完它，每笔帐都有记载的。金钱的主要来源有政府买地时的预估价，银行贷款和我攒下的三百元，我甚至还把明天可能会中的彩金都算了进去，但结果还是这个样子。别忘了，现在你与张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别指望你爷爷会给你拨款。”
捏了捏策划书的厚度，张云行体内每条神经都在大喊放弃。他无奈的将策划书送了回去，拍着对方的肩膀说：“抱歉，我对不住你。今天你想让我干什么就直说吧，我一定全部答应。”
“很简单，买花去，你出钱。”
“买花？”张云行越来越搞不懂孙维想干什么了，“买花干什么，情人节还早着呢？”
“看望病人的时候，花可是基本礼节。”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礼节这种概念。”
“那是当然，先用鲜花打消对方的戒心，然后提出‘只待五分钟’的请求，在聊天的时候巧妙的将对方的兴趣调动起来，使得对方忘记了时间的存在。最后在对方兴致最高的时候结束话题，从容离开，并让对方提出下次再见的要求。这么几次之后，对方的秘密便尽在掌握中。在这一系列的礼节中，花可谓是基本中的基本了。”
“……你那不叫礼节，那叫操纵人心。”
“细节问题就不要多管了，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云生，咱们的新伙伴。”
孙维指着他旁边个子高大的男生说道。张云行自诩还是有几分帅气，但看到那名男生的时，他无可奈何的承认自己与其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对方英俊的面孔似乎已经超出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让所有男生都望尘莫及。
男生一副没睡醒的感觉，他靠着墙站在那里，对任何事物都不在意。在看到男生的时候，张云行感到自己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扯住，强行向男生的方向扭去。
孙维遮住了他的眼睛。在视线被切断的那一刻，张云行的冷汗渗透了他的衣服。
“怎么了？”注意到张云行的异常，孙维问道。
“不知道，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张云行喘着气说道。
“是么。”孙维重新打量着云生，放松对自身的控制去感受张云生所谓的牵扯力，但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对此，孙维并不想理解为张云行的幻觉，毕竟云生是名难得的可以降神的人。
降神是指能够将别的灵魂吸入自己的身体，从而取得对方能力和记忆的一种能力。他们同样可以暂时将自己的身体借出，方便亡灵们用他们的身体完成最后的遗愿。
能够降神的人，其心理上必然有着深邃的缺陷。他们往往对世人漠不关心，只是在某些独特的事物上表现出强烈的狂热。能够成为降神者的人少的可怜，一方面，他们要拥有强烈的寻死之心，这样他们可以更广泛的接触到亡灵。另一方面，他们要有强烈的求生之心，这样他们才可以停留在人世。在这两种矛盾心理的冲击下，他们的内心会被牵扯出巨大的缺口，正是这个缺口使得他们可以容纳亡灵的进入。普通的降神根本不可能完成这样浩大的心理工程，故此他们常常利用药物或是催眠的方式来达到这一目的。而云生只是很简单的就达到了这一层状态，这只能说明对方的心灵已经分化到惨不忍睹的程度。
正常人只要看到降神便会不由自主的被对方所吸引，如同驰骋的河流灌入深不见底的洞窟。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正常人的灵魂被摄取的就越多，最终沦为心理有缺陷的娃娃。而能抵抗这一诱惑的，除了意志极为强烈的人外，也只有同样具有心理缺陷的人。
“我应该属于后者吧，毕竟能填补我内心缺陷的人已经消失了。”孙维静静的用手指在空气中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强硬的将张云行和云生拉出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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