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佳期一夕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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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北地还是极为寒冷,天空中滚动着变幻莫测的浮云,寒风吹动大红的嫁衣,迎亲兼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进,地上举目望去还是皑皑的积雪。
玄璧坐在车里,一手扶着轩窗,手腕上笼着的一只金镶玉跳脱与小时候莲妃赠她的那个蓝田玉钏子撞在一起,琮琮的响。这跳脱是临行前冰风给的,他终是在出征前见了她一面,自此一别,只怕不能够再相见了。
两个人都是沉默,最后冰风自怀中拿出这只跳脱给她:“这是当年母亲留下的,你收着,权当个有个念想。”
她接过来,轻轻笼在手上,抬眼看他:“其实三嫂人很好……”除却这样,她还能说什么?
“我知道,”他轻叹一声,“我信守着当日的承诺,只是妹妹,从此你要受苦了,我本指望着等我有了能力可以保护你,可是……”他神色黯然。
她轻轻覆上他的手,只觉得那只手渐渐凉下来,她唤他:“三哥,我生在帝王家,原就是这个命,深宫高墙,我会记着有个人在大漠惦着我。”
“妹妹……”他经不住翻转手来,反握住她,“我策马疆场的时候,会一直想到有个人在大承深宫惦着我。”
没有风,雪花轻轻扬扬地落,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睫毛上,轻盈洁白,她只眨了一眨,便倏然化成了水,晶莹剔透。
“璧儿……”他怜惜地唤了一声。
“三哥,”她怕再说下去终究禁不住,只是感伤,截住他道:“若有来世,我们再策马草原。”言罢,牵过赤电,跃上马背,扬鞭而去。
“主子,在想什么呢?”若惋伸过手来晃了一晃。
若惜轻声道:“风大,还是把帘子放下来吧。”她放下了厚重的帘子,车内便昏昏地暗下来了,如同日暮。玄璧不太习惯坐车,总觉得憋闷。这时候隔着帘幕,听见白漠来给玄阙回话:“禀王子,前方穿过了贝玛山就到漠南的。咱们今晚恐怕要露营。”
玄阙低声跟他说了些什么,白漠就退下了。白溟和白漠是都骑将军白宇的一对双生子,在出发的前几天调派了来,据说他们武功高强,师从洛止仙尊,一个用御魔长索,一个使玲珑短枪,对敌的时候一长一短,配合得天衣无缝。
白溟和白漠与若惜若惋一样,长得极其想象,但是哥哥的声音要比弟弟略粗一些,玄璧曾背地里打趣若惋若惜,说要将她们给了白溟白漠,两个小丫头子竟然也不害羞,还说这下子可得把两人给记清楚了,莫要搞错了才好,直笑得玄璧打跌。
这时候听见玄阙在外面吩咐:“停下来扎营!”
“哥。”玄璧轻唤了一声,撩开帘子看了看天色。玄阙来到马车前,解释道:“前方就是贝玛山了,只有一道峡谷可通,大意不得。”
玄璧点点头,吩咐两个丫头拿出随身带的吃食,招呼玄阙上车吃了一点。用完了点心,士兵们已经搭好帐篷了。她便叫若惋若惜将剩下的吃食拿出一部分,分给将士们。
晚风吹动着大红的衣裙,簌簌作响。玄璧抬眼望着这片熟悉的漠北草原,心下凄然,玛山上皑皑的积雪若在眼前,过了贝玛山就到了漠南了,明日这时,就见不到这壮美的草原风光了。
想到此处,不由长叹了一声,出发时妹妹阿沚抱着她啼哭不止。她素来疼爱这个小妹妹,不由蹲下身子,将那小小的人儿圈进怀里,耐心劝哄。小阿沚胖胖的小手勾在她脖子里,沾满泪水的小脸不住蹭来蹭去,弄得妆都花掉了,只得重新去匀。小阿沚却不罢休,不住哭道:“无论用什么法子我也要把姐姐救回来,你等着,阿沚定然有法子的,一定有的!”她说得那样坚定,仿似真的有法子可以救她,叫她的心越发疼得厉害了。
泪水就这样簌簌地落下来,大滴大滴透过积雪渗到草皮上。这些被眼泪滋润过的草,来年想必会长得一离一离的苍翠吧。
一件斗篷轻轻地落下来,将她瘦窄的肩膀裹了进去,她没有回头只是抓住了肩上那只手:“若惜……”
若惜双手按在她肩上,道:“公主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春寒料峭的,冷风侵人,受了凉可怎么好?”
她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若惜,若是没有你们作陪,往后这寂寞如雪的日子,可怎么熬?”
若惜劝道:“公主不要伤心了,无论如何我和若惋都会陪着你的。”
身后传来钝钝的脚步声,玄璧犹自站着,若惜已经向来人福了福身子。
玄阙道:“你先下去吧,我和公主说一会儿话。”
她方转过身来,冲他展颜一笑。
玄阙也笑了笑,问道:“璧儿在想什么?”这个妹妹从小就依恋他,与他关系最为亲密。
玄璧忽然笑起来,打趣他:“在想烟静姐姐长得漂亮么。”玄阙笑着点她的鼻子,宠溺道:“你这鬼丫头!”晚风吹来,她的发有些乱了,玄阙伸过手来拢了拢,道:“就要嫁到宫中去了,哥哥真舍不得。”
“璧儿也舍不得哥哥呢,可是有什么法子!”她心里突然一酸,由着性子扑到他怀里去紧紧抱住了他。他虽与她关系好,但从不在身体上有所接触,这时猝不及防,她已扑了过来,不由身体一僵,过了片刻方张开双臂,回抱住她。目光由她肩上穿过,落在远处:“璧儿,你心里怨吧?”
只一句话,她就湿了眼眶,但是又不愿让他瞧见,只是低头伏在他胸前,等待渐渐平复,过了片刻才道:“不是不怨的。可是这是我的命!身为公主,不光要为了自己,更要为了漠北万千的子民……”
“璧儿。”玄阙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如此深明大义,难怪漠北人人念着你的好。”这叫她不禁想起出发那日,百里长跪相送的子民,他们将公主车辇所经之处的积雪全部清除干净了,铺上自家的羊皮毛毡,并在道路两旁洒满芳香的烈酒……他们用漠北最上等的礼节来对待她,宛然她便是他们的神。
玄璧低叹一声,没有人知道神心里的不舍和寂寞。燕云十六州和漠北战争孰轻孰重?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只听头顶传来低沉而坚毅的声音,玄阙轻声说:“若是硬碰硬,我们至少也有三分胜算。”
她浑身一颤,惊出一身冷汗,忙道:“硬不得!我这一去,至少还是个太子妃,若是硬来,惹毛了橦岚,蒙城的屯兵就有八十万,况现在胡尔莫又有了变故,其他部族也虎视眈眈,万一兵败,覆巢岂有完卵?”顿了一顿,她又道“哥哥可曾想过?那次在胡尔莫缘何兵败?这次我刚刚回来,怎么承朝就知道了?”
“你是说……”玄阙顿了一下,说道,“这个我和父王早就考虑过了,我们怀疑是查依图,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并且你这次回来,册封绯月公主时大为隆重,只怕周边几个国家早有耳闻……”
“那么就是另有其人。”她喃喃道,“或者王庭里有他的眼线。”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轻举妄动的,回去之后总要找个由头将查依图给办了。”玄阙拍了拍她的肩膀,“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帐用晚膳休息吧,明天就可以见到你灵姐姐了。”这样说着她倒是期待起来,玄灵是在大队人马出发之前快马赶回漠南的。因为进宫册封的日子定在五月,四月不宜出行,所以赶在三月就走了。
但是这一夜她终究没有睡好,趁着若惋若惜睡熟了便出去看星子了,那极远的天幕上闪烁的北极星叫她落下泪来,依稀记起小时候母妃教她认北极星的光景,那是她第一次学卜形象,后来便是跟着霈琰师父学了。
次日一早队伍便出发了,因着可以见到玄灵夫妇了,玄璧倒是兴奋起来,一路上不住和若惋若惜说着话,谈论玄灵的一双小子女。
到了正午十分,队伍已经快穿过贝玛山峡谷了,但是天空却在这个时候下起了雪珠子,那雪粒子竟然有珍珠般大小,打在人脸上,十分疼痛。玄阙高呼:“峡谷天气恶劣多变,大家要小心!”
白溟白漠一头一尾维持着秩序。这一来,原本路就十分难走,现在又加上雪珠子滑溜异常,更是难走之极,花了足足两倍的时候才走出了峡谷,总算有惊无险,但是到了漠南却已经是深夜了。因着玄璧是新嫁娘,中途不得逗留打岔,玄灵夫妇便在他们经过的管道上搭了数十座帐篷,以供队伍栖息。
当晚大家都美美地吃了一顿手抓羊肉,用热水烫了脚睡了。玄璧与玄灵住一起,说着女儿们的私房悄悄话,倒也没有多少离别的惆怅。
第二日,玄灵借说怕她以后会馋羊肉,特地做了顿全羊宴,说什么也要她吃了再走。玄璧心里自是也不想走,多留一日是一日。
这样子到了蒙城已经是四月初了。好在那边车马已经早就备妥了,迎接的官员很是负责,洗漱吃穿的一应俱全,漠北送亲的倒是松弛下来了。
大承果真是风光旖旎,江山如画。一路由北行来,只见花红柳绿,游人如织,处处是漠北从未有过的繁盛之景。车马晓行夜宿,一路上由车窗观望大承风光,日子倒也过得轻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沧河,迎接的官员中为首的是礼部侍郎宗暮白,约过不惑之年,行事甚是周到,这日晚他在梁州的旧宅设宴接风。说是旧宅,实则也是雕梁画栋,假山池沼,极尽奢华之能事,光是一个九曲回廊就有里许长,且都是用楠木雕刻。

这宅子原是先皇景帝爷做亲王时的府邸,当日宗暮白的父亲宗奇伟乃是工部尚书,沧河泛滥,灾情颇重,屡治不止,宗奇伟很是在这河工上出了一番力,修筑渠道,调沧河水灌溉北方地区,一石二鸟,既治了涝灾,又治了旱灾。先帝极为赏识,便赏了自己的府邸给他。
梁州出产一种蜜酿,极为甘醇,名唤“千日醉”,说是若喝醉了,一千日都不会醒过来,贪杯不得,这日宴饮便是用的此酒,虽不如漠北的酒烈,但是只饮几小杯便昏昏欲睡,玄璧用罢晚膳,早有侍婢来伺候,兑好了洗澡水,并在上面撒了层层鲜艳的玫瑰花瓣,伺候她沐浴。
她向来不习惯生人伺候,便道:“都在外面候着吧,只若惋若惜进来就好了。”
两个丫头帮她宽了衣,若惋道:“公主这些日子好似又瘦了不少。”
若惜试了试水温道:“可不是么?来,这水兑得刚刚好,你泡一会子吧,我们在屏风外面候着。”
她坐到澡盆里,用手拨动着水面上的花瓣,入鼻是淡淡的芬芳。热气氤氲,许是贪杯,渐渐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动了,正想叫若惋若惜来帮忙穿衣,只听屋顶上瓦片哗啦一下,若惋若惜惊道:“什么人?”两人飞身而出,上了屋顶。
她揉一揉眼睛,刚想自己站起来,一缕黑丝却在这时飘落下来,那是一人的头发。那人一身黑衣,双手抱在胸前,倒悬在房梁上,笑嘻嘻地觑着她道:“人人都说绯月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
他黑布遮着脸,只露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眉飞入鬓,那眼睛弯弯的犹如新月,具是笑意。
她一颗心突然扑通扑通跳起来,毕竟没有被人这样看过,微眯起眼睛看他,只是觉得头晕晕的,酒劲上涌,双颊不由晕出一抹红来。面上却装着镇定,淡淡地道:“原来是个梁上君子,宗大人住前院,劫财去找他吧。”
他的眼睛更弯了,灿如桃花:“聪明如你,难道看不出我并不是为劫财而来?”
她沉在水里,不敢稍稍动一下,眼前烛影晃动,一股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但是又充满了诱惑力,全身竟渐渐生出暖意。
他翩然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可见是个功夫极高之人。玄璧慢慢运气在指尖,以便他一有动作便袭他个措手不及,但是一提气,便骇然发现全身绵软,昏昏思睡,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起来,唯有那桃花般含笑的眼睛是真切的。
那礼部侍郎,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的,但是这样的高手要在酒里做点文章自不是难事。
酒劲袭上来,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伸舌头舔了一下微干的唇。却不想引来他一声吸气,她一惊,待要向后退去,他已经趋前一步,勾起了她的下巴,轻声道:“可知你这样是在引人犯罪?”说罢竟掀起黑布一角,俯身欺了上来。温热的感觉迅速包围过来,他的唇竟如同甘蜜,令她不由伸手勾在了他的脖子,轻启了丹口想要汲取更多。
他倒像不曾想到她会这样,猝不及防间推开了她,后退了一步。她不明所以,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忍,竟不知怎么生出勇气来,站起身缠了上去,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撅起嘴巴笨拙地吻上去。
他眼里的笑意突然消失了,迷蒙的雾气升腾起来,将她圈进怀里,俯下头来亲吻她,她突然扬起手来,摘掉了他的面罩,可是她醉眼迷蒙,他又站在逆光里,根本看不清面容。
恰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响,一个男子淫邪的声音道:“小美人,你在哪儿呢?可是想爷了?”
他的唇恰好封住了她的,叫她出不了声,继而他轻轻将她抱到床上,裹上被子,自己就躺在她身侧,放下了帐幔。他抱她出来的时候带动了水声,“哗啦”一声响。外面的人听见了,忍不住笑道:“啊,原来小美人在洗澡。嘿嘿,耐不住了吧?”
她是第一次躺在一个男子身侧,禁不住浑身似火般燃烧,簌簌发抖起来。恰在这时外面那人走了进来,她亦知道了危险,不由缩了缩,被子里一只手覆过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抓得那样有力,似告诉她不要害怕。外面那淫贼已经进来了,口中叫道:“小美人,我知道你在这里,和爷捉迷藏呢?不要躲了,快出来,让爷好好疼你!”她还不曾受过这样的辱,凭着一口义气,猛地掀开了帐子。烛影绰绰,她看清了来人的脸,是一个随行的五品官员。
那官员来到榻前,一脸淫邪的笑:“小美人等不及啦!来,让爷好好疼你!”他趋近了脸,玄璧早已凝聚了所有力气在右手,突然一下子掴到他脸上,怒道:“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了!凭你也配对本公主称爷!”
那官员冷不妨她有这一招,被打了一个趔趞,恼羞成怒:“小贱人,不给你点儿苦头吃你是不知道爷的厉害!”说罢竟然捋了袖子,一掌向她掴来。
她挥出那一掌,已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这一下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故而瞪大了眼睛,直惊出一身冷汗。那狗官得意地笑道:“现在知道怕了?”话音未落,手却已被抓住,一带一扯间,手臂已然脱落。那官员痛得杀猪般大叫,口中骂道:“贱婢,原来在这里会奸夫!”
但见人影一晃,一柄薄薄的飞刀已经抵在他脖子上了,那刀上星芒闪烁,甚是耀眼。黑衣男子沉声道:“再敢说半个字,要你的命!”
那官员何曾见过这等阵仗,直吓得冷汗涔涔地自额头上流下来,口中说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不敢了!”
那男子道:“你可知道得罪了公主是什么罪?”
官员慌道:“小的该死!小的糊涂!猪油蒙了心!得罪了公主!求大爷放过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高堂,下有哺乳幼儿,求大爷高抬贵手,绕了小的这一遭吧。”
那男子不理他,伸出手道:“拿来!”
“什么?”
“解药!”黑衣男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由刚才的情形,他已是猜到了。
“在,在小的房间的枕头底下……”
恰在这时,外面火光如昼,杂沓的脚步声向这边而来。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轻巧的跃起,上了房梁。
玄璧掩起帐幔,刚套上亵衣,就听见若惋叫:“公主,刚刚有刺客,你怎么样了?”
她已然缓过气来,叫道:“来得正好!给我把这狗奴才拿下!”
若惜若惋已经进来,若惜见她裹着被子,已然猜到了,高声道:“且不要进来。”
若惋待要将那官员扭出去,只闻见一阵骚臭扑鼻而来,原来那狗官禁不住吓,已尿在裤子里了。
若惋骂道:“这样的腌臜泼才也想吃天鹅肉!少不得叫他脑袋挪个地方,省得污了主子的眼睛!”说罢将他推了出去。
若惜帮她穿妥了衣服,问道:“主子觉得怎么样了?”
玄璧秀眉微颦,摇头道:“不碍事,幸而我觉得不对便及时到床上来了,才没叫那狗奴才有机可乘!对了,刚刚你们倒是到哪儿去了?”
这时候外面人声嘈杂,若惋进来通报:“宗侍郎请求见驾。”若惜道:“过会子再说吧。公主能够出去么?”
玄璧勉强撑了起来,只是觉得浑身软软的无力,强忍着不适道:“不碍事。”便由若惋若惜扶着出去了。因漠北女子向来长于马背,此时人又多,用不着避嫌。
宗侍郎深深地行了一礼道:“微臣救驾来迟,叫公主受惊了!请公主降罪!”
玄璧此刻内火上涌。努力克制着,不敢出声,深怕一出声就成了呻吟,额上已经沁出薄薄的汗。
旁人倒还罢了,玄阙是最关心她的,自然看出了异样,问道:“妹妹觉得哪里不妥?”
她知道瞒不过了,方说:“这奴才在酒里下了药。”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宗暮白立时道:“快说!解药在哪里?”
“在,在,在下官的枕头底下。”那狗官浑身发抖,似筛糠。
“还敢自称下官?!”宗侍郎厉声道,“来人!将这狗奴才官服扒了!大型伺候!”那狗官嚎叫着被拖了出去。
玄璧心中暗叹,好险!目光似无意地向屋顶瞄了一下,那黑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离去了。
不一时取解药的人回来了。“禀大人!枕下并无解药!”
所有人具是一惊,玄璧心下着急,这媚药可非同小可,再这么拖下去可要出丑了。
宗暮白道:“慢着,留下活口,本官要亲自审问!”他稽首道:“公主莫急,微臣定将解药给您找出来!”说完带人径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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