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子定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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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将军行辕。
众将齐集大堂。由于王弘策还没有出现,都三五成群地议论着。
“王将军,今天大帅召集大家来议事。不知道是什么事啊!”
“末将也不知道啊?”
“李将军,依末将看,可能是要询问关防制事。”
就在众将议论纷纷的时候,王睿一身戎装,从外面走了进来。众将忙上前请安,“小公爷,不知道大帅召集列位来,所为何事啊?”王睿一付一无所知地表情回应着:“列位将军,小将也不知道。”
众将见状也只得退到一边,暗自揣摩起来。王睿径直走到上席,见一人安然地坐在椅子上面闭目养神。赶忙疾步上前,躬身行礼:“二叔,侄儿给请安了!”
那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下,点了点头说了声:“回来啦!”就又合上眼睛。王睿也没敢再说话,就在旁边垂手站着。
这位王睿口中的“二叔”,正是张氏四虎中的老二,王弘策的二弟张弘文。其为人刚直,不苟言笑,官拜刺奸将军,执掌西镇军中刑务。平时王睿最怕他,也最敬重他。
这时,就听外面走进一个人,“李将军?您也来啦!”有人问道。“李将军,莫非是镇西将军?”王睿揣测着,“久闻盛名,倒要见识一二!”
这些年李刚一直驻节在西平郡,抵御着羌国。所以还是第一次看着这位在西镇军中仅次于公父的将领,忙定睛看着他。就见他身材匀称挺拔,脸部轮廓相当深,并且拥有一副不怒自威地容貌。“果然是一位百战之将。”王睿心里暗暗赞道。
过了会,就见护军高喊一声,“大帅升帐!”众人忙停下议论,各自站定。而张弘文和王睿也站了起来。话音落下后,王弘策从内堂走了出来,走到堂上,众将躬身行礼“参见大帅!”王弘策说道:“列位将军免礼!”说着,就坐了下来。
“点卯!”护军见大帅坐了下来,高喊一声。众将各个挺胸肃立。(点卯制度,是军法之一,军中点名,清查人数。)
“征西将军—李刚!”“末将在!”
“刺奸将军—张弘文!”“末将在!”
“安西将军—宋师杰!”“末将在!”
“凉州刺史—姜成!”“下官在!”
“武威太守—向冲!”“下官在!”
“轻车都尉—陆战!”“末将在!”
“长水都尉—杭天行!”“末将在!”
“骠骑都尉—王睿!”“末将在!”
……
过了约一刻的时间,点卯完毕。这次集合几乎把西镇所有的军政官员都召集了,真可谓是精英聚集。王睿不禁热血沸腾起来。
王弘策示意各位坐下后,微微清咳了下,说道:“列位同僚,可知今日本帅召集,所为何事?”
就见李刚坐在椅子上,欠了下身对着王弘策说道:“大帅可是因为羌国大君主暴毙?”
王弘策笑着指了指他说道:“知我者,宗白也!”
李刚笑着说道:“大帅谬赞!”
“对,这次羌国大君主暴毙,三子夺嫡。此是我大周之天赐良机!”王弘策豪迈地说道,“金山之耻终于可以洗刷了!”
(金山之耻,十年前羌国侵入金山城,王弘策率军救援时,由于一时轻敌,以至前军二万余陷入重围,而大队被泛滥的西川河所阻,眼睁睁地看着二万余人进退不得,被十倍余的敌军杀戮。三弟张弘繇也殁于此役,金山也为羌国所夺。后来羌国大君主称臣,且防备甚严,虽王弘策一直想夺回金山,但是也无法下手。)
每每提到“金山之耻”, 王弘策就会流下悔恨之泪。
“但是,大帅。羌国还是我大周的属国。”这时,姜成皱着眉头,提出了异议。“如果贸然出兵,会不会落人话柄。”
宋师杰愤愤地说道:“怎么,他们不时派骑兵来袭击我屯田!”宋师杰身为安西将军,故有如此之说。所谓安西将军就是屯田之最高指挥,掌管数十万屯田军民。
“虽是他不义,但是我们也不可以不仁啊!”姜成的书生脾气上来了,眼睛瞪的老大。“况且他的君主刚死,而我就出军,出师无名。恐有辱我朝仁义之名!”
宋师杰讪笑道:“和羌国这类蛮族谈仁义道德,真是对牛谈琴!可笑可笑!”
姜成正欲争辩,这时张弘文站了起来,大声喝道:“这是大帅大帐,休得放肆!”
听闻此言,两人赶忙抬头一看,就见王弘策面无表情地端坐着,赶忙吓得跪倒在地不敢说话了。
王弘策没说话,只是看着。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大堂有如死寂般沉静。
还是李刚打开了僵局,他咳嗽一下,说道:“大帅,两位大人的话都有道理。请大帅定夺!”
众人也说道:“请大帅定夺!”
王弘策这此说话:“羌国乃是虎狼之邦,觊觎我国疆土,以非一日二日之事!其历代大君主都是奸险凶恶之徒,其依靠天险,只要我国一有变乱,就伺机而出,攻城略地,烧杀掳掠。可说得上是无恶不作之极。且我大军一到,只要失利就退守称臣。我们一直是徒呼奈何。”
说着,他站了起来。回过身,走到墙上站住,伸手抚摩着上面的“河西诸郡图”。“十年了,整整十年了。”王弘策动情地说道,“自从金山被羌夺走已经十年了。每次想到这,我就彻夜难眠。都是我的错误,致使我二万手足……”说到这,就哽咽了。
自李刚以下众将纷纷低了头来,悔恨、愤怒、自责都有。
王睿首先抬起头,激动地说道:“父帅,请下令讨伐羌国。”
“是啊,大帅请您下令吧!”众将士鼓噪道。
“现在终于有这一良机。若不抓住,金山何事才能回到我大周版图!”王弘策回过头,咬牙说道:“金山十万子民饱受羌人压迫已有十年了。身为大周镇边将军,怎对的起那些黎民百姓。”
姜成惭愧地说道:“下官糊涂,请大帅责罚!”
“请大帅下令!”李刚首先站起来,恳切地说道。
“驱逐鞑虏,还我河山!”众将士激动万分地说道。
王弘策见状,点点头说道:“列位同心协力,收复金山之日指日可待。”说完,他拔起宝剑,朝檀木桌脚就是一剑,顿时被削起一角。“临阵怯敌者,有如此桌!”
“诺!”众人齐声道。
见众人统一了看法,王弘策坐了下来。
“现在在羌国诸位王子中,以二王子吾司实力最为弱小,为免被另外两人所攻。当然也是为了让自己能爬上君主之位。”王弘策看着下面众将,徐徐地说着。“他已经暗地派人与我联系,求我派兵前去帮他夺得王位。”
听到这,不知道下面谁说了句“窝里斗,我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众人听了“哈哈”地发出哄笑声。
“正是如此,我们正可以借出兵帮助之机,兵不血刃地夺下天险隘口,使我军可以大举进入。”
说完他一指着金山,“只要我军能进入金山,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这真是天佑我大周!”
“金川之仇,终于可以报了!”
王弘策把手一抬,顿时一片寂静。“吾司这小儿,为了表示诚意,还答应送我军所需之军需物资!”
“这样,羌国不是必破无疑!”李刚赶忙接道。
“是啊!”王弘策眼睛闪出兴奋地眼神,“必破无疑,所以本帅令下!”

“诺!”众将士连忙站起身来,躬身听令。
“征西将军李刚!”“末将在!”
“命你为前军行军总管,立刻去准备吧。”
“诺!”李刚一拱手,“末将先行告退!”说完,转身而去。
“安西将军宋师杰”!“末将在!”
“命你立刻将边屯军集合。等候命令!”
“诺!”宋师杰也拱手说声,“末将告退”后,走出大堂。
“凉州刺史姜成!”姜成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快应道:“下官在!”
“命你为督办,筹措大军一应辎重!”
“下官领命!”姜成感动地说道。
王弘策郑重地嘱咐道,“粮草乃军中之胆,惟有粮草无忧,前方将士才能浴血杀敌!文亮定需勉力啊!”
姜成眼中含着泪水,对着张鸿策深深地作了一揖,说道:“下官授此重任,定当肝脑涂地,不负大帅重托!”
姜成下去后,王弘策紧接着说道:
“虽然我军出征羌国,但是乌孙骱狳可汗这老狐狸也不可不防。”
“刺奸将军张弘文!”“末将在!”
“命你为留守使,负责后方一切事宜!”
“诺!”张弘文依然是板着张脸,仿佛没发生什么事一般。
“轻车都尉陆战!”“末将在!”
“命你为本队先阵!”
“诺!”
“骠骑都尉王睿!”
“终于到我了!”王睿大步迈出队列,郎声高呼,“末将在!”
“命你为巡边使,监视乌孙。”
“诺!”
“武威太守向冲!”“下官在!”
“大军出征后,要安抚好百姓,一切照旧。”
“下官身为父母官,自当如此。”
王弘策点了点头,说道:“其余诸将随本帅一起出征。”
“诺!”
……
半个时辰后,骠骑营。
王睿回到自己的军营后,立刻召集军中中尉以上军官议事。一时间,帐内满满当当地挤进了大大小小十余名骠骑营将领!
“什么啊,少将军。”一听完命令后,一个大胡子的中尉就嚷嚷起来,“他们倒是去杀羌狗,噢!凭什么要我们在沙漠地里喝西北风啊!我王刃第一个不服!”
“将军。在下身为骑兵的军校,不能上阵杀敌!真是有辱骠骑的威名!”愤愤地说这话的人,筋骨强健且身材高大,正是校尉—林虎。
王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却没有回应他们。
看着他不吭声,下面更是议论开了。火气大,干脆骂起娘来了。
这时,坐在王睿旁边的一个壮汉看不下去了,他站了起来瞪着一只眼睛,厉声喝道:“干什么呢,你们!大帅这么下令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只要服从就可以了!有意见就找来我吕抗。”
“但是……”显然那些人都被吕抗的话震慑住了,虽然还有些不服气也只得吞下去了。
这时,就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一名年轻的军官走进来,一抱拳,“末将长弓校尉陈光参见巡边使!”
王睿一见来人高兴地走下来,“玉书,你来啦!”,说着抓住他的手,就往上面引。
“长弓校尉?”王刃疑惑地对着林虎问道,“是干什么的?”
林虎也是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妙才,你带多少来了!”让陈光坐下后,王睿问道。
“弩手二千,大黄弩弓二千副,踏弩一千副。”陈光笑着回答道。
吕抗眨巴着他那只单眼,结节巴巴地说道:“二千弩兵!”
“好,打乌孙可派大用处了!”王睿点点头。
下面那几个军官又开始议论起来,
“我们这次不是只负责监视吗。要这么多弩兵作甚?”
“莫非有别的计划吗?刚才少将军说谁打乌孙?是什么啊!”
就在大家胡乱猜测地时候,就听外面又有人大步走了进来,众人忙停止议论,看着来人。
“末将折冲校尉秦放参见巡边使!”来人身材十分高大,即使是林虎也要相形见绌。
“天安,来!”王睿忙走了下去,拉着他走到里面。
见这情形,下面的军官坐不住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折冲乃是长枪重装步兵。这部队用来做快速机动的巡边任务,好象有许多不妥。
秦放坐下后,一抱拳说道:“末将奉令率四千归大使节制。”
“哦!辛苦你了。”王睿点点头说道。
那些军官一听四千骚动起来,“整整一个步兵方阵!要它干吗?巡逻用的着吗?”这样的疑问充斥着众人的脑海中。
还没说话,就有人走进大帐。
“末将步兵校尉吴远参见巡边使。末将率二千轻兵归大使节制!”
“好!”王睿说道,“既然都到齐了。开饭。”
中军早就准备好了,听到命令赶忙把好酒美食摆设好了。众人依次坐了下来。
还没坐定,王刃就急不可待地问道:“少将军,您刚才说我们去打乌孙,属下不明白。大帅不是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巡边,不使乌孙趁隙偷袭吗!”
同样有这疑问的将领们,也纷纷对着王睿露出想要知道明白的表情。
王睿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心砚给他满上后,一仰脖“渍”地一声,一饮而尽。“果然是好酒啊!列位先同饮一杯。”
既然主将劝酒,众人也不好推脱,都干了一杯。
见众将喝了杯酒,王睿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家认为羌与乌孙,谁为我西镇首敌?”
“那当然是羌!”林虎接口说道,“羌国大君主依托金山天险,屡次出兵衅边,要不是李刚将军镇守西平。祸害大矣……”
“而乌孙,因为上次黑河之役大败,就不敢轻易犯边了!”吕抗接着说道,“末将以为其一时半会因不敢怎么样吧!”
“所以这次趁羌国大君主暴毙,此天赐良机!”王睿用力敲了桌子说道,“所以父帅决定趁乱进取羌国,一雪‘金山之耻’!”
众人一听‘金山’,年长如吕抗、林虎等无不亲历此役,年少如陈光耳熏目染都身以为耻,无不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军心可用!”王睿心中暗自说道,但脸上却未露出一丝表情继续说道:“羌与乌孙虽敌视。然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想骱狳这老家伙应该明白的。当父帅大军开拔后,骱狳定会以为我后方空虚,派大军进逼我西凉城。”
“所以大帅命少将军领军巡边。”秦放说道,“如只是为了提防乌孙大军,大帅该派军骑给将军,如何会派折冲及轻兵呢?莫非……”
“莫非是诱敌深入之计!”陈光兴奋地问道。
王睿见众人都把目光注视着自己,坦然一笑:“正是。当乌孙大军倾巢而出,攻我西凉城之时,我可派人假传我大军进击其王庭,其大惊之下,必定回军。我军再在其沿途骚扰,将其引入燕支山,就可一举将其歼灭。”
众人被这一壮阔的计划深深打动了,面面相嘘。不一会儿,就听到王睿接着说道:“诸位建功立业之时到了!”
“是啊!能参加这么大规模的作战,对于一个武人来说一生能遇到几次!”众人无不从内心发出这样的声音,兴奋的目光、涨红的脸部表情浮现在众人的身上。
“明天大军就开拔去番和!”王睿边说边举起酒杯,“大家为旗开得胜干杯!”
“诺!”众人齐声应道。一时,碰杯声叮当入耳。当夜尽欢而散。
翌日,部队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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