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计取金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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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乌孙的王庭。
骱狳可汗正听着密探的报告。
骱狳可汗已经五十余岁了,黑瘦的脸上有着尖挺的鼻子和细细的双眼,还有着漆黑的胡须,除此之外,他也有一副突出的身材。其实可以说是长的比较怪异吧。他原本是乌孙国的武将,由于娶了前前代可汗的长女,便由左胥都侯做到左贤王,然后即位为汗。
“恩!”骱狳听完密探的报告后,一挥手。密探会意的低头退下。
见密探走后,骱狳问道:“你们怎么看这事?”
坐在其左首的右贤王首先开口:“这次王弘策大军进攻羌国,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乌孙的政权机构共分三个部分:一是王庭,它直辖的地区在乌孙中部;二是左贤王庭,它管辖之地在乌孙东部。三是右贤王庭,它管辖之地在乌孙西部。单于总揽军政大权。单于和左右贤王各在自己的辖区内组织军队并实行统治。左右贤王是乌孙政权左右两个地区的最高长官。乌孙人以左为上,单于以下,即以左贤王为贵,因而权力和地位也较右贤王为高。左右贤王以下是左右谷蠡王,左右谷蠡王亦各建官僚机构于其所辖牧地。谷蠡王以下则有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胥都侯等二十四长。他们被称为“万骑”。那二十四个万骑以下各置千长(千骑长)、百长(百骑长)、什长(什骑长)、裨小王、相、封都尉等官。这些都尉、当户等也是带兵官,他们“各以权力优劣,部众多少为高下次第。”(《周书•乌孙传》)
骱狳听着,微微一笑说道:“左贤王,有何妙策?”
右贤王叫冒顿,是先可汗的侄儿,今年才三十左右,均匀而欣长的身材中散发出百战之士所具有的魄力。
他对骱狳行了个礼说道:“大汗,我军屡次想要进军大周,都为王弘策这老贼所阻。而且上次黑河还将我乌孙十万铁骑全歼。此人不除,我军永无进军大周之望。这次他却趁羌国大君主暴毙之机会,率大军进击。”
他站了起来,走到中央,对着诸将说道:“我记得他们中原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兵不伐丧’,羌国上下一定会同仇敌忾,誓保家园。我想凭依着金山天险,当可阻王弘策大军。而我军趁其后方空虚,直击西凉。而王弘策如若退兵只要羌人能随后掩杀。我想王弘策是插翅难逃!”
冒顿说完后,得意洋洋地走回原位。坐了下来,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我看,没那么简单吧!”这时,左贤王站了起来不温不火的说了句。左贤王名休屠,今年已是七十余岁,做事严谨,身为乌孙国王族的大族长,甚得骱狳的信任和尊重。
见他站了起来,骱狳也不感怠慢,他欠了欠身客气地问道:“左贤王请说?”
“这王弘策,我乌孙与其对抗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休屠王环视四周,就见诸将都露出愤愤但无奈的表情,继续说道,“这次他轻易的率大军离开西凉去进攻有天险的羌,他若是没有万全之策,难道他不怕我乌孙大军突袭吗!”
听到这,诸将无不凛然,“在坐的各位公爷将军,都是吃过王弘策大亏的人。此人不可轻视啊!”休屠说完,对骱狳说道,“望大汗明察!”
骱狳示意其坐下后,说道:“各位公爷将军还有什么话说?”
“我看右贤王之计可行!”左大将站了起来说道。
左大当户站起来说道:“不,我看左贤王之议方是上策!谁都知道王弘策诡计多端。”
“请大汗裁定!”诸将一起站起来说道。
骱狳沉思了一会,说道:“我看先等不要轻举妄动,先派人去看下王弘策在金山打的怎么样!我们再做决定!”
“大汗英明!”诸将齐声赞道。
……
十天后的金山城。
黑色的巨岩像一面壁墙一样耸立在西川河的两侧。岩石形成的高达百余尺的断崖,落进河面,西川河的流速比全力奔跑的马还要快,而且气势更为雄壮。在断崖和激流的两种障蔽的阻决下,上面只有一座铁索桥,羌国在对岸修筑了强大的壁垒,配有重兵。所以侵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在金山的城墙上,海牙布来回巡视着。作为羌国的门户,金山的作用至关重要。而作为守将的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特别是国内这种紧张的局势,加上西镇的王弘策虎视眈眈。使得他更加马虎不得。
当他巡视到西川河壁垒的时候,后面有人骑马而来。海不牙转身一看,是百夫长伦步。“他今天不是城关当值吗!跑到这来干吗?”海牙布没有细想,他大喝一声:“你不在城关当值,跑来干吗!”
伦步到了面前后,在马上一行礼,说道:“将军,二王子来了。”
海牙布一楞,堂堂王子在这节骨眼的时候不在国都,来这人迹罕至的边关干吗。但是却不能没有礼数。他急忙说道:“回城!”
这时,吾司已经坐在了他官衙的大堂上,正烤着火。
吾司王子今年二是六岁,他有着羌国人特有的黝红的肌肤,仿佛雕刻而成的深邃五官,笑起来有着足以溶人心志的魅力。然而这,却被与他敌对的另两位王子极其党羽认为是他老奸巨滑的诟病而加以抨击。
同父异母的王子争夺王位,出身的早、母亲出身高贵者往往比较有优势。这在所有的国家都是同理。吾司没有其长兄生的早,也没有其弟有出身高贵的母族支持。但是他却依然成功的集结了国内的支持势力。
但在与其他两位的打压下,他始终无法壮大起来。最后他说是为了争王位,还不如说是保命。他决定和王弘策结盟,靠西凉的军力帮他夺得王位。
而王弘策开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交出金山城。所以他来到了金山。
他边烤着火,边琢磨着下面该怎么办。
海牙布很快的来到了大堂。进去后,吾司一见他,便站了起来,露出他那招牌一样的笑容说道:“大将军辛苦了!”
海牙布不卑不亢地行了礼答道:“末将奉命驻守金山。职责所在,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碰了个软钉子,吾司只得呵呵讪笑。海牙布紧接着问道:“殿下不畏艰险来这金山苦寒之地,不知何故?”
“噢!是这样的。”吾司早知道海牙布会有这么一说,好整以暇地答道,“小王就实话是说了吧!”
“大将军也应当很清楚现在国中的形势吧!”吾司望着海牙布说道。
海牙布虽然远居边关,却也知道国中形势。深知现在国内诸位王子为了王位,已经是暗云密布,一触即发。但作为一个臣子,却不能参与其中。这是为人臣的本分。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略知一二!”
谁想到,发生了他所意想不到的事。吾司“莆”的一声,跪了下来,流出哀伤的表情。“大将军,求你救救小王吧!”话音未落,眼泪已经哗哗地流了下来。
这举动可把海牙布吓呆了,他忙不迭地跪了下来,“殿下这不是折杀末将吗。有话请先站起来再说!”说着,想要搀他起来。
但是吾司却不依不饶“大将军不答应小王,小王宁愿跪死在这大堂之上!”
海牙布没办法只得长叹一口气后说道:“殿下请先起身,末将答应就是了!”
吾司马上止啼而笑,随着海牙布的搀扶,站了起来。海牙布把他往帅座上引,吾司倒也识趣地说道:“这是大将军的行辕大堂,小王怎么能坐呢!还请大将军上座。”
海牙布坐稳后,问道:“殿下要末将怎么相帮呢?”
吾司看着他说道:“只要大将军能收留小王,凭借大将军在此地的军力,想来他们也不敢等闲视之。只要能协助将军守住金山天险,挡住王弘策的大军,试问国中谁还敢说小王不能即位为大君主!”说完,眼中冒出异样的眼神,仿佛已经坐上了国君的宝座。
海牙布听完后一惊,弹了起来,“什么?殿下您说王弘策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他自问派出了无数暗探去西镇刺探军情,一无王弘策大军来袭的消息,怎么一个远在国内的王子却会知道呢,不由得产生了疑惑。
吾司从海牙布的眼中看出了疑问,他却是面不改色地说道:“小王不是长子、母妃又出身贫贱,惟一人而已!奈何王兄、王弟要杀而后快。我母妃也被他们害死了!”说着他又泪流满面。
但转眼间,他又露出悲愤的表情,“我不杀薄人、薄人因我而死。难道我就该死吗。所以小王就暗中集结势力。但是毕竟太微不足道了。所以我就一直想立下军功,只有立下军功我才能和他们抗争!所以我就派了死士去西镇,多年的经营终于有了结果。”
“现在王弘策趁着我公父暴毙之机,亲率大军进攻金山!这是个机会,所以我就带了亲信来投靠将军,想凭着将军立下战功,这样虽不见得能得到什么!但是自保有余。”说着,他对着海牙布一拜,“小王知道大将军一心为国,所以恳请将军能留下小王。”
海牙布虽然忌惮吾司的心计,但是他也知道宫闱内兄弟阋墙,骨肉相残之事。这二王子虽然有些奸诈,但也是为了自保。转念一想,毕竟他带来了王弘策大军就要到来的消息。他沉思以后做出了决定,“那殿下就留在军中吧,但是望殿下遵守军规。”
吾司高兴地说道:“那是自然。”
海牙布见这事归一段落了,忙问道:“不知道王弘策的大军什么时候到达金山,有多少人马,何人带队?”
吾司说道:“王弘策这次是亲率大军而来,约八万余,前军李刚于昨日前从西平出发。估计今晚就会到达对岸吧!”
“王弘策亲自来啦!”海牙布不觉倒吸一口寒气,光是李刚就已经难对付了,这几年来,羌人屡次想要出兵进攻西镇,都为李刚一人所阻,要不是有金山天险,怕李刚早就打进羌国了。这次还加上个更强的王弘策,看来这次难对付了。
他转过头来对着吾司说道:“幸亏殿下通知末将,否则末将还蒙在鼓里呢!”
吾司神色凛然地说道:“大敌当前,随时可能亡国灭种。我辈男儿自当舍身卫国。请大将军派小王前去驻守桥头壁垒以阻王弘策大军。”
海牙布不禁一惊心想,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能把你放在风口浪尖啊。他笑了笑,婉转地说道:“殿下,您才来军中不久。恐怕对金山的防务不怎么熟悉!还是末将先来说下吧!”
金山,原是大周扼守祁连山和连云山的雄关,从西平穿过白径就可以进入羌国疆界,群山环绕,而金山正是咽喉要塞,其北有百谷山,其南有双龙山,两山夹峙。而且还有汹涌的西川河环绕,可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殿下!”海牙布见吾司还在那津津有味地看着金山的地图,不禁提醒了下。“哦,小王失态了!只是小王有一事不明,想来金山如此险要,我军是怎么攻下的啊?”
“噢,那是因为当时金山城中有我军暗探,其守将也是一时糊涂,结果为我军所乘。”海牙布显然是不愿多说什么,只是略微说了下就转移了话题,“末将以为殿下不熟金山地形,故末将愿守西川壁垒,请殿下留守城池,以做策应。”
“恭敬不如从命!小王定当竭力而为!”吾司说道。“那末将先行告退!”海牙布说完,转身而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吾司露出灿烂的笑容,这时就听见背后有人阴冷地说道:“殿下!”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声音,吾司还是觉得脖颈后面突然有些寒毛倒竖。他转身说道:“贵使下面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从吾司背后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人来,此人面色铁青,鹰目薄唇,相貌森严冷峻。“殿下,马上公爷的大军就要到了,在下自会通知他金山城已经在殿下的手中了。剩下该干什么殿下乃聪明之人,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了!”
吾司赶忙说道:“是是,小王这就去布置!”说完转身就走,他实在不愿呆在那男人的视线范围,那简直就是受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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