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室的里面竟然还有密室。
和外面相比，这里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大半。
没有耀眼的灯火，只有一盏跳动着微弱光芒的铜制油灯挂在墙上。
整间密室的墙壁和地面都是用青砖砌成的，更增加了阴寒压抑的感觉。
跨入室内，江若水就感到一股杀戮之气迎面冲来。
接下来他看到的景象，把他生生吓了一跳。
室内除了一张长形石桌之外，简直就像一个小型的兵器库。
刀、剑、矛、鞭、锤、戟、弓、斧、棍、枪……只要你想得到的兵器这里全部都有。
这些兵器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整齐地摆放在特制的架子上，在灯光的映照下，闪动着森冷的光芒，金铁之气让人遍体生寒。
他随手拿起一把不过一尺长的短剑，只觉得入手甚轻，刚一抽出，只听“叮”的一声，宛若铃音，清脆悦耳，剑身薄如蝉翼，一股清冷之气直迫他的眉睫。更特别的是，当灯光映照在剑身上时，会反射出七彩的光芒，十分美丽。
“此剑名抱虹，长一尺三分，重三两八钱。”楚落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抱虹吗？很美的名字。”江若水盯着手中的剑说道。
“剑是凶器，无论多美的名字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楚落雁平静地说道，“不过这把剑却是个例外。”
“哦？”
“这把剑从出世以来，从来没有染过任何一个人的鲜血。”
“我知道。”
“你知道？”
“不管是什么样的剑，只要饮过鲜血，都会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杀气，但是这把剑从头到尾都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血腥味。”
“这把剑的主人虽然爱剑成痴，但是他又极端厌恶杀戮，所以他用尽毕生心血铸造出这把抱虹剑，却从来不让它现身世间，目的就是不想让它染上任何血腥。”
“那您又是如何得到这把剑的？”江若水问道。
“得到这把剑也是因为机缘巧合，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说到这里，楚落雁话锋一转，“水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单独把你叫进来吗？”
“这我不知道了，”江若水做了个鬼脸，“因为我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我只知道您叫我进来肯定不是为了让我欣赏这些冷冰冰的家伙，而是有话要说，但是又不方便让其他人听到。”
楚落雁笑了一下，但随即脸色又变得有些阴沉。
“刚才我外公在来信中说，在发现太子殿下失踪后，他立刻进宫面圣，在得到皇上同意后全面封锁消息，对外就说太子殿下突然身染重病，要专心治理调养，在痊愈之前，暂不接见外人，也不允许任何人骚扰。这件事除了有限的几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连玄王和皇后也是。”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纸是保不住火的。”江若水说道，“太子若是久不露面，难免引起猜疑。特别是玄王，以他在宫中的耳目，肯定很快就能查到事情的真相。”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太子殿下，而且越快越好。最迟不能超过三个月。”
“那您有什么打算？”
“除了动用天一阁的全部力量之外，水儿，我还需要你的帮忙。”楚落雁郑重地说道。
“您要我怎么做？”江若水的语气也认真了起来。
“我要你暂时假扮太子进宫，在必要时候露面一下，以掩人耳目。”
“我？”江若水觉得很吃惊，“我不过十三岁，太子已经快满二十八周岁了，而且我和太子的身型恐怕也相差甚远，如何能够瞒得过别人？”
“没关系，”楚落雁笑了笑，她伸手从石桌上拿起一幅卷轴，轻轻打开。
卷轴中画着一名年轻俊美的白衣男子，虽然身材不是非常高大，但也长身玉立，眉目间流露出一种非凡的气度，一看就并非常人。整张画笔锋流畅，生动逼真，就好像真人站在眼前一样。
江若水只看了一眼就认出画像里的人是景慕颜。
画像里的人明显比十年前成熟了许多，一种王者的霸气也开始显露出来。
不知为何，他的心开始跳得很快。
“这是前年时宫中第一画手傅圣元在太子寿诞时所画，”楚落雁说道，“画像和本人足有八分相似。”
“您是要我照着画像易容成太子吗？”
“是的，你和太子身型相仿，虽然身高有差距，但是只要在鞋里垫上厚垫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加上每个人都知道太子是有病在身，即使你的身材单薄一些也不会引人怀疑。”
江若水盯着画像没有吭声。半晌，他把目光收了回来，转向旁边的墙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看着江若水入神的样子，楚落雁忍不住问道。
江若水并没回答，又过了一会，他才转过头来。
“楚阿姨，您的办法虽然不错，但是露出破绽的可能性也很大。毕竟宫中的人对太子的日常行为举止都很熟悉了，我对于宫中的情况又完全不了解，稍有差池就会露出马脚，反而会弄巧成拙。”
“这么说，你又有什么好主意了？”楚落雁的眼睛立刻放出了光。
江若水摇了摇头：“谈不上什么好主意，只是我觉得太子离京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我可以肯定的是，换了任何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做出这么不明智的做法。无论他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事情背后很可能有个始作俑者。不管那个人是谁，想必很快会有进一步的动作。而且玄王和澹台遥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使这事与他们无关，但也瞒不了多久。以他们的野心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既然如此，我们与其守株待兔，倒不如主动出击，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你的意思是？”
江若水眨了眨眼，把嘴巴凑近楚落雁的耳朵，轻轻说了几句话。
楚落雁的眼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确定这个办法能行得通？”她问道，“会不会太冒险了点？”
“当然，”江若水微笑着说道，“不过这件事除了您和黄泉之外，绝对不能让天一阁的其他人知道。”
“包括两位护法在内吗？”
“是的。还有您要继续派人监视玄王和澹台遥的动静，有消息随时让黄泉通知我。但是一定要小心，如果被人发现就会功亏一篑了。”
楚落雁叹了一口气。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江若水笑着，忽然开口问道：“楚阿姨，你记不记得我在天一阁这十年的最后五年您教了我些什么？”
“当然记得，除了前三年让你读书并巩固所学武功，接下来我就让你在龙吟客栈里当了两年的店小二。”
“您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因为我觉得对于你来说，最需要加强的不是武功或者学识，而是与人打交道的经验。毕竟你以后要面对的是一种完全无法想象的复杂环境，你必须要懂得察言观色，然后作出合理的判断。你在客栈中能够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也能够学会不同的应对之道，提高你的适应能力。”
“在之前，您考验的是我的武功，那么这一次，我想让您看看我最后五年的成绩了。”
楚落雁看着江若水，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笑容。
“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那么，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吗？”
“有。”楚落雁转过身，指着那些兵器说道，“这里所有的兵器，都是我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收集的，全部都是千金难买的神兵利器。你可以任意选一样作为防身之用，算我送给你的礼物。”
“哦，既然这样，我就要它吧！”江若水轻抚着手中的抱虹剑说道。
楚落雁看上去很意外。
“这把剑并不是这里最好的兵器，为什么你偏偏要选它？”
“因为我也不喜欢闻血腥味。”江若水淡淡说道。
楚落雁看了他好一会，又叹了一口气。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从现在起，这把剑就是你的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你千万要记住。”
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着。
“这把剑虽然不是绝对不能染血，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一旦你用它伤了你爱的人或者爱你的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受到和你伤害的人一样的痛苦。”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