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人困阵欲索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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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年道:“这事一点都不难办令徒被太清索仙令重创,缘机子的灵魄已然受到了极大损伤。在下手上有两颗王母在蟠桃宴上御赐的元神再造丸,虽然不能使令徒完全愈合,但也至少有益无害。”原来他本打算先以秦小阳的生死威胁,但一见他面,这念头就不敢再说出口,此刻已经是退让了两步。傅邪清道:“你先说,要我做什么事?”声音竟微微有些发颤。陆仲年道:“也没什么。你是天庭通缉要犯,在下不忍心看见鲜血污染了神农界的山山水水。”傅邪清道:“你是要我们师徒离开神农界?”陆仲年正色道:“正是。不仅如此,以后也不要再回来。”傅邪清冷笑道:“这神农界是炎帝遗体所化,可不归你管。”陆仲年道:“在下在神农界住了两千多年,实在不忍心看见这里无辜的居民因你而死。今日斗胆代替炎帝真神做个决定,想必神农界内也不会有人反对。”傅邪清闻言,一时沉吟不决。此刻阵内女娲镜已奔走多时,仍未找到出路,直使秦小阳心急如焚。他心里不断祈祷:“师傅可千万不要答应了他。如果因为我而害的他老人家以后再也不能来神农界,就算他老人家不责骂我,我也肯定会恨透了自己。”想到这里,他气恼自己不该在殿内贪玩睡觉,进而惹出这么多麻烦,心里一酸,忍不住哭了出来。
只听陆仲年又道:“傅邪清,你还要考虑什么?令徒深陷八卦阵中,多过一分,便多一层凶险。”傅邪清白眉一挑,问道:“你只是要我师徒二人从此不再跨入神农界,是也不是?”陆仲年道:“没错,在下只有这一个请求。”傅邪清冷笑道:“倘若我答应你,你放了我徒弟出来,我杀了你之后再离开神农界,这算不算毁约?”轩辕楚闻言上前一步,急道:“陆大哥虽然过分,可你也不能杀了他,这太残忍了些。”陆仲年微微一笑,把他推在一旁,说道:“我做了这件事情,原本就没打算再活下去。”阵内秦小阳越听越是焦急,女娲镜忽地一声欢呼,叫道:“找到阳门了!我就说在这附近的。”秦小阳大喜,忙道:“赶紧出去!”女娲镜提着他跃出阳门,在空中侧头瞧了他一眼,说道:“娘娘死了,我今天与你并肩抗敌罢!”说的颇为难过心酸。秦小阳只见青光一闪,人首蛇身顿时幻化成一面镜子,捏在了他手中。
秦小阳出了阳门,只觉眼前一亮,阵外竟是白天。他不等脚下站稳,已然开口叫道:“师傅!师傅!”叫声中充满了欢欣喜悦之情。傅邪清闻言一怔,偏头看去,只见爱徒毫发无伤地从殿中深处走出,心头顿时大喜,向他狂奔而去。师徒二人此时重逢,只见秦小阳扑在老人怀中,泪流满面,不住抽噎。傅邪清一边对他好言安慰,一边朝陆仲年、轩辕楚两人怒目而视。陆仲年见到他从五行八卦阵中脱身,又是诧异,又是惋惜,心想:“功亏一篑!功亏一篑!”轩辕楚的脸色却是更加白了。
秦小阳哭的一阵,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只觉这番劫后余生,实在侥幸,以后再也不可贪玩闯祸,引的师傅犯险。傅邪清仔细地检查完他身体,见并无丝毫异样,这才回头向陆仲年冷笑道:“你不逃么?”陆仲年挺起胸膛,说道:“你杀了我罢!我只求你杀我之后,马上离开神农界。”傅邪清猛地欺身而进,问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剑尖已经对准了他喉咙。他这几下动作快如闪电,秦小阳大吃一惊,生怕师傅杀人,急道:“不要!”右手轻抬,女娲镜中一道青紫色的电光射出,挡开了傅邪清的剑尖。殿中三人见到这道青光,均是大惊失色,齐声叫道:“女娲镜!”其中以陆仲年叫的最为大声,瞧他脸上表情,也最是不敢相信。
傅邪清收了宝剑,回到秦小阳身边,问道:“小阳,这镜子是哪里来的?”陆仲年随即闪身而至,他不敢靠的太近,只是停在两步之外,脸上满是关切之情。轩辕楚虽不发一言,眼睛也忍不住朝他脸上瞧去。秦小阳道:“我在阵里找到的。”当下把自己如何恐惧哭泣,如何引的女娲镜来找自己,又如何听见外面三人交谈,女娲镜如何带了自己跃出阳门,一并说了。只是女娲镜和他之间的愚蠢对白太多,他又记得并不完整,干脆略去不提。这番话说的顺序自然,有条有理,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木讷呆傻的秦小阳了。
陆仲年听他说完,忽然哈哈大笑。傅邪清朝他怒目而视,他也恍然不觉,自顾自地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几千年前天界二十八星宿一齐来找这女娲娘娘的掌中法宝,找了几十年都一无所获,今日却让你小子在八卦阵里得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他听秦小阳讲述事情经过,知道女娲镜竟已认他为主,心里又是惊奇,又是嫉妒,还夹杂着许多造化弄人的感慨,这才忍不住大笑不止。轩辕楚嘴巴嗫嚅数次,终于开口说道:“小阳,你因祸得福,有了这女娲镜,以后位列仙班……”傅邪清插嘴道:“仙班算什么东西?我们师徒可瞧不起那玩意儿。”轩辕楚道:“是,是!令徒得了女娲镜,日后必会修道有成,震惊天下。陆……陆大哥的事,能不能就此作罢?”傅邪清冷笑道:“你以为有这么容易?”秦小阳见师傅不肯善罢甘休,慌道:“师傅,我又没事,还是算了吧。”他心地善良,又非常感激轩辕楚敬重于他,因此极是不愿看见三人刀兵相见。傅邪清考虑一会,目光闪动,说道:“陆仲年,你交出元神再造丸,此事我就不再追究。”陆仲年摇了摇头,叹道:“你不说这句,我也会把元神再造丸给令徒吃了。令徒有女娲镜在手,便是女娲大神的传人,我神农界众人甘愿听他号令。”傅邪清奇道:“这面女娲镜虽然是件极厉害的神器,可也不至于能使你们死心塌地的服从,恐怕其中有诈。你想玩什么花样是么?”陆仲年正色道:“女娲大神将死之时曾有吩咐,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秦小阳,你跟我来罢。”竟然把傅邪清晾在一边,不再理他。

秦小阳看看师傅,只见他微微点头,于是跟着陆仲年向殿外走去。傅邪清此前曾听说过这“旱地行舟”陆仲年为人正直刚毅,刚才又见他在生死关头依然面不改色,心中暗自佩服。秦小阳有天地珠护体,他又跟在一旁监视,想来不至于再出差错。轩辕楚送三人出殿,他悄悄拉住秦小阳的手,低声道:“回来以后再找我,我带你坐云玩。”秦小阳早已知道此时不是梦中,云彩对他的诱惑力已大大降低,但仍然点了点头。
陆仲年、秦小阳、傅邪清三人依次上船。这艘船是陆仲年费尽心血制作的独家法宝,名为“翩跹号”,取山峦之间仍能如履平地,有如蝴蝶般随处翩跹起舞之意。陆仲年携了秦小阳的手,郑重问道:“小阳,刚才我逼你们师徒离开神农界,你恨我不恨?”秦小阳笑道:“恨你做什么?”他心地善良纯洁,又见陆仲年光明磊落,哪会怪罪他?陆仲年颇感惭愧,心想:“他果然跟娘娘相似,都是一样的心善。唉,可是娘娘就是因为太过好心而死。”他跃上甲板,把稳船舵,“翩跹号”小船激射而出,果真又快又稳。
轩辕楚早已命人将饭菜送上船来,秦小阳吃了个精光,只觉滋味鲜美,回味无穷。师徒两人在后舱说话。秦小阳道:“师傅,我以后再也不贪玩啦。”傅邪清微笑道:“陆仲年、轩辕楚他们两个,倒也不是要害我们。唉,都怪为师杀孽太重,天庭又咄咄逼人。”陆仲年在甲板上听到这句,身子陡然一颤,心想:“他虽然杀人无数,倒也不是蛮不讲理之辈。”秦小阳正要开口答话,忽然看见舱外一双并在一起的白嫩闪过,忙道:“陆大叔,等等!”陆仲年急忙停船,问道:“怎么了?”秦小阳面红耳赤,说道:“把小……小竺接上来吧,我想跟她说话。”陆仲年心里一奇,转念想起初次见他时他对小竺的痴迷模样,顿时恍然大悟,应道:“我这就去。”原来他赶着回家取元神再造丸,就没有停船和小竺打招呼。此刻听他言语,似乎对小竺非常看重,心想:“他们两个倒也合适。就怕他知道小竺无父无母,心里看轻了她。”又回到刚才所在,拉了小竺上船。秦小阳见到她娇柔的模样,心里一甜,魂儿又飞到九霄天外去了。
傅邪清问道:“她是谁?”秦小阳道:“我朋友啊。”忍不住又牵起她柔软的小手。小竺第一次坐上翩跹号,感觉十分美妙,又听到秦小阳说他们是朋友,心底不由得暗暗高兴。傅邪清笑道:“那个舒灵丫头,为师也答应过要教他功夫的,正要带她来神农界呢。”秦小阳听说师傅还要接舒灵过来,那时身边有两个可爱女子陪伴,从此不用再、写作业、背公式,顿时大喜过望。他想:反正神农界的时间过的慢,那我和舒灵、小竺在这里玩上一年再回去也没什么。傅邪清道:“你要学的厉害功夫,为师也都给你整理好啦。你要仔细认真的学,不会的时候再来问我。嗯,我不在的时候,就让陆仲年、轩辕楚他们指点你,也是可以的。”秦小阳连连点头称是。他拉了小竺在手,对师傅的话忽然有些心不在焉。傅邪清心想:“缘机子的灵魄性格还没完全苏醒,就由得他玩吧。”
注:《史记》认为神农氏与炎帝并非一人,而《世本·帝系篇》《淮南子》《左传》《国语》和《礼记》等书中均称神农就是炎帝,本书采用后一种的说法,意即当前主流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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