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汗，沙漠汗……”大夫人在逗着摇篮里的孩子玩，二夫人嘎洛站在旁边微笑着。
这是嘎洛嫁给拓跋力微一年以后。拓跋力微的大夫人生了一个男孩。
“他多可爱呀。”嘎洛说。
“你嫁过来也有一年多了，你也应该生一个了。”大夫人说。
“我也想呀，但这个不争气的肚子总是没有动静。”嘎洛说完笑了起来。
“别急。孩子会有的。”
嘎洛嫁过来以后对大夫人一直很尊重。而大夫人也很喜欢嘎洛。两个人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拓跋力微很忙，但每天深夜睡觉前总是要走进大夫人的帐篷来看看孩子。而大夫人等他看完孩子以后总是要把他赶到嘎洛那里去。他因为娶了两个夫人，大夫人已经搬出拓跋力微的军帐单独住了。嘎洛也单独住一顶帐篷。
两个夫人正说着，拓跋力微进来。他一进来就抱起孩子，对这个刚满周岁的婴儿说个不停。他这个举动使得两个夫人笑得前仰后合。
“夫人你看，这孩子长得真像他爸爸。”嘎洛笑着说。
嘎洛嫁过来之后一直称大夫人为“夫人”，为此大夫人还专门提醒过她：“你也是夫人呀，以后咱俩以姐妹相称好了。”但嘎洛却不答应。她说“我还是愿意称你为夫人，你本来就是首领的夫人嘛。”大夫人觉得嘎洛这是对她的尊重，因此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一个小拓跋力微。”大夫人也笑着说。
“说得不错。他将来应该是拓跋鲜卑的首领。”拓跋力微把孩子放回摇篮里说，“我今年四十九岁，等这个孩子长到四十九岁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会像你一样高大，壮实。”大夫人说。
“他会像你一样有勇有谋。”嘎洛说着笑了起来。
“那么等他长到五十九岁的时候呢？”拓跋力微又问。
“那时侯，整个天下就是他的了。”嘎洛说。
“我们的儿子明天就要满一周岁了，怎么过呢？”大夫人看着丈夫。
“我早就想好了，要按照我们拓跋鲜卑的习俗过。”拓跋力微说。
第二天天还没亮，拓跋力微带着大夫人，大夫人抱着刚满一周岁的婴儿先来到河边。他们把婴儿的衣服全脱掉，把孩子放进河水里洗澡。黎明前的河水清亮、干净而又冷彻骨髓，孩子大哭了起来。夫妇俩哈哈大笑。
接着他们又抱着小孩上山，从山顶上可以望见辽阔无边的草原。草原的东方已经出现了一条白亮的光带。天开始破晓了。
“孩子，你看见没有？你和爸爸妈妈是最先看到曙光的人。因为这里最高。”大夫人高兴地对孩子说，“曙光在祝福你呢，孩子。”
孩子挥舞着双臂咯咯地笑了起来。
拓跋力微带着大夫人和孩子出去的那个早晨，嘎洛也来到了河边。在河水拐弯的地方，有一顶破旧的很小的帐篷，附近有几头牛在吃草。那里住着一个穷苦人家。
距帐篷还很远，嘎洛就喊了起来：“大娘的病好一些了吗？”
她早已是这顶破帐篷的常客了，她知道帐篷里住着母子俩，母亲常年卧病不起，儿子一个人支撑着生活。
听到她的喊声，从帐篷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头发像乱草，也许好些天没有洗脸了，脸上黑糊糊的，看见了嘎洛便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着。
“夫人您好？”他弯腰问安。
“我早就说了别这样啊。按年龄，我应该当你的小妹妹。”嘎洛说。
男人搓着双手不好意思地笑着。
嘎洛弯腰钻进帐篷。里边很暗，一个老女人躺在角落里。她看到嘎洛想坐起来，但没有成功。
“大娘你躺着。”嘎洛说着，坐到了老女人身边。“好点没有？”她问。
“稍微好点，但还是不行。”老女人说。
“别急，慢慢养，一定会好起来的。”嘎洛说着，拿出了带在身上的食物。
“真不好意思，老是让您费心。”老女人说。
“别这么说。说实话，见到你，我就想起我的母亲。”嘎洛说。
一听到母亲这个词，老女人感动了。“哦，可怜的孩子，你母亲好吗？”她问嘎洛。
“我母亲早已去世了。”
“哦，哦……”
“但我思念母亲，有时候看到年老的女人，就想象为母亲。”嘎洛说着。
“唉，真可怜。”老女人在擦眼泪，“你应该经常回去，看看你父亲也好呀。”
“回不去呀，我这个身份……”嘎洛说。
“是呀，首领的夫人，没有我们老百姓自由。”
“前几天我给父亲缝制了一件皮袍子，想找一个人送过去。”嘎洛说。
老女人的儿子一直站在门口。这时候他说：“我给您送去吧。”
“对呀，你替夫人跑一趟。”
“也好，你替我去一趟，不要担心你母亲，我替你照顾。”嘎洛高兴地说。
嘎洛往回走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了。她很高兴，她一直希望与父亲建立一条联络渠道，为此她长时间地物色合适的人选。现在看来，人选已经有了。
有一个联络渠道太重要了，将来一定会派上用场，她想道。这个世界多好，充满着爱，也充满着智慧，她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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