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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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大殿,重臣朝拜。
“父皇,女儿愿意领兵出战越耀国!还我朱旭边疆安康!”一身红衣似血,黑发如瀑,眉心一点殷红朱砂,眼神深处薄情血色更是骇人。
她盈盈跪于大殿之上,手持烈焰长枪,烈焰长枪似乎在吞吐着沧海桑田,一时间杀意弥漫。殿下的各位朝臣们又惊又疑地偷偷打量这绝色公主,同时在心里暗暗嘲笑,这公主到底是年少轻狂,说话太狂妄了。
明黄色长袍,坐于大殿之上,那九五之尊的男人眼中闪过赞许,大手一挥:“朱旭国公主初夏听旨,朕命你率精兵五万平定西北越耀国!”
她抬起眼眸,绝美的脸庞让当朝众臣心中一凛,那是怎样的美艳,杀气和妩媚的完美结合,好似地狱修罗。但是她的眼眸中又似乎有着浩瀚的星河流转,那一抹薄情的妩媚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勾走了心魄。
“精兵五千,足矣!”朱唇轻启,说出的却是有如重磅炸弹的话语。
所有臣子均倒抽一口凉气,精兵五千,如何破越耀国十万大军?虽然这位公主从小就显现出不同于常人的特殊才能,让朝中大将自叹不如,但是,才十五岁的女子,领兵打仗毕竟没有经验,如何?
她不答语,玉手一动,自腰间抽出冰魄长剑,剑动,斩断金銮殿一角!纯金的金銮殿就这样被斩掉一角!
“若不颇敌,则如此金!”
所有人眼眸中的怀疑色彩尽数退去,他们怀着崇敬的神色看着这公主,殿上的气氛诡异之极。
那日,她亲率五千精兵,辞别母后,姐姐明月,向着朱旭国的西北方向走去。
宝马焰破,是仅次于烈焰马的良驹,天下最烈的两匹马之一,她一身红衣猎猎,坐于焰破之上,并无头盔铠甲,长发随意散开,在空中四散飞舞若魔魅。发丝丝丝镏金,却带着浓烈的杀意弥漫。
眼神中的红色蔓延开来,终究成为双重瞳仁,手持烈焰,千军万马,无人可敌。
刚刚到达玉门关,便和越耀国的前锋部队交锋,越耀国的副首领长刀斜指,口出妄言:“哈哈……朱旭国的男人都死完啦?要派一个小娘们来领兵……”那男人的眼中除了不屑就是鄙夷,那种眼神让她的神色凛然,戾气狂涨。
勒住焰破,冰魄之剑横于前,“区区越耀国何劳我朱旭男儿上场,本公主就能了决你们!”明明是冰冷杀气的话语,她却用安抚情人的音调说出,那声音中似乎有着迷惑人心的特殊力量,多情而妩媚,眼眸中却是一片冰冷,骇人的森寒。
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越耀国将士遥望眼前的朱旭国首领,看见的却像是一团血色烈焰,却手中拿着剑中之王——冰魄,那是火与冰的最完美结合,她纵马驰骋,无人能挡其一招。
一时间,人心惶惶。
那女子,不着戎装,那女子,不用长刀,那女子,招招温柔却一剑毙命。
越耀国前锋阵亡。
副首领欲逃亡,已经逃到了大漠之上,周围的将领询问她是否要追,她柳眉一挑,从马上跃起,搭弓拿剑,眼神微眯——
“嗖——”
箭破长空。
那一抹薄情血色,勒马返回,天边夕阳,无限凄凉。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初战告捷。
军中无人再怀疑她的实力,单单是那一箭,正中心脏,一箭毙命。那五千精兵没有任何人有那种把握能够在黄沙漫漫中射中一个已经远离了射程的人。
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大漠之上,炊烟袅袅,夕阳西下,孤独寂寞。
二千人马在此搭营,其他三千人在玉门关内。她虽然贵为公主,却依然是简朴,和众位将领们吃一样难以下咽的饭,一样席地而坐,在黄沙中吃有些酸涩的马肉。
通体雪白的白茫茫,趴到她的脚边,她那嗜血的唇边染了一丝微笑,将手中的马肉伸到白茫茫的嘴边:“白茫茫,你吃不吃?在大漠上吃饭很舒服吧,你也想要为国杀敌对不对?”
白茫茫似懂非懂地呜咽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吃下了那难吃苦涩的马肉。平时吃惯了好饭的白茫茫也没有挑剔,而是细细咀嚼,咽下。
她眼神幽深,投向偏远的远方,眼中大雾弥漫,一字一顿说道:“只要是伤害了我家人的……皆伏诛。”
那似是宣誓,似是一道符咒,她的一生为其奔波,最终死于自己的诅咒。
她病入膏肓。
她无路可退。
她灰飞烟灭。
她心甘情愿。
“这是大漠的地图,越耀国的驻扎地应该就在这里。”属下说着,用手划过地图,最终停在了一处深山中去。
“越耀国此番亲征,是何人率领?”眉间朱砂殷红,眼眸却是无底的漆黑深谙。她轻轻问道,眼神却是锁定在那地方,似乎是上古的名剑。
“是越耀国赫赫有名的‘黑马战将’,越耀国的五王子,忽迷离。此人虽然年仅17,但是被誉为是越耀国第一的战将。”
“告诫将士们,不要轻举妄动,在我未归来之时,不可轻举妄动!”
话音刚落,那属下再抬头,眼前血红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的唇角上扬,古怪地笑了。
没错,她去夜探敌营了。
没有带着白茫茫,没有带着焰破宝马,只身一人,拿着宝剑冰魄,走在一片黄沙漫漫中。
只是,棋差一招,纵使懂得如何行军布阵,纵使她武艺不凡,初涉沙场,终究忘了兵不厌诈。
是以,当身中迷香的她动弹不得,冷言看着那个优雅万分的越耀国王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
“你的内奸。”
越耀国王子忽迷离不可知否地耸了耸肩膀,他有些邪魅的脸上闪过一丝别样的笑容:“我亲爱的小公主,你忘了吗?兵不厌诈。”
她扭过头,不说话。头发散开来,一片夜空样的璀璨夺目。
忽迷离蹲下来,一身黑衣,像是暗夜中最深邃的璀璨,他扳过她的脸,淡然说道:“不愧是‘青龙凤邪焰长空,红颜薄魅轻地动’的初夏公主,本王子一直盼望有机会和你相见。”
她不语,愤恨地瞪了他一眼,眼神中的一抹血色更加凉薄。如果眼神可以飞刀,她一定要让这个男人千刀万剐!
竟然一口淬在了他的脸上!
忽迷离不怒反笑,钳住她的下巴,“好一个刚烈的公主,本王子就让你看看,我黑马战将的名号不是白来的!我要你两千骑兵,全毁!”最后两个字,似乎是咬牙切齿,他欣赏着她眼中的愤怒。他咀嚼品尝她每一丝痛苦的表情,并以此为乐,笑开怀。

第二日,她便悔恨,为何要夜探敌营,为何要中了奸计。
两千人啊,两千骑兵,就在她眼中,一个个地倒下,他们的血染红了黄沙漫漫的大地,他们连最后的挣扎都没有,任人宰割……
她似乎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若不是她的自以为是,这两千骑兵,又怎么会这样而亡……
被喂下了散尽功力的药物,她手无缚鸡之力,跪在漫漫黄沙中,黑发乱舞,瞳孔染血,竟是流下了两行血泪。
她扭过头,凄艳的魅惑诚然于脸上,一字一句:“我,要,你,死!”
忽迷离大笑起来,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毫不费力地就抓住她细弱的胳膊,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我等着你来杀我的那一天!”
说完,率兵归去,同时带回去的,还有那一身血衣的女子,朱旭国公主,初夏。
初夏被带回去,强行被要挟着住入了越耀国的二王子府中。
忽迷离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是谁,连对着上面的汇报都是“朱旭国二公主,死于战场”。
她悔恨,她无奈,她逃不出来。
她享受王子妃才有的待遇,她不和任何人说话,只是眼神中的染血殷红消失,整个瞳孔是无神的迷茫深邃。
我要如何逃出去?这毒是越耀国的独门毒物,她是无法解开的,还有三千骑兵才玉门关内,若是她能够逃出去,定然可以平定了越耀国……
她想着想着,竟然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候,看见的是忽迷离那双邪魅的眸子,再想想,自己好像是在沐浴?然后睡着了?
那现在这个是,什么状况?虽然她是一个来自现代的孤魂,不在意什么名节什么玩意的,可是!这个人,血海深仇!
“我以为你会一个巴掌打过来。”忽迷离见她没有动作,轻笑一声。“你们朱旭的女子,不是把名节看的最重要吗?”
“卑鄙小人。”初夏嘴唇动了动,说道:“战争有内奸,卑鄙!”
忽迷离愣了一下,继而大笑,笑完后说道:“小公主果然是非同凡响,到这种时候还记得战场上的计谋,是应该说你保家卫国忠心耿耿还是说你冥顽不化傻到家呢?”
她撇过头去。
“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人。”他把她放在床上,说:“冰凉的冰泉之水也能睡着,呵,莫非是想要死了?”
“即便是我死,也要死在你后面。”
依然是简单恶毒的话语。
忽迷离剑眉一挑,“夫唱妇随?好注意呀。”
靠,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虽然忽迷离是一副帝王受的好胚子,虽然她初夏是个**狼,但是不代表见了帅哥就要以身相许!
“我若是放你回去,让父王向你们朱旭提亲,你可愿意?”他突然幽幽问了一句。
两千条人命,岂可原谅?
“宁死不屈。”
忽迷离哑然失笑。他站起身来,修长完美的身材却显出惊人的落寞,他遥望远处的荒漠,眼神中的神色是她所不懂的缠绵悱恻,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出,只是摆了摆手,再摆一摆。
两日后,他放虎归山。
临行,他告诉她:
“若是永远无法原谅我,我倒宁肯不曾和你相见……初夏,为何我要遇见你……”
她毅然扭头走入漫漫大漠中。
他不是坏人,她知道,那王子妃找她麻烦的时候他也挺身而出,呵,知道,都知道……她记得当那王子妃要她跪在地板上,用沾了盐水的皮鞭抽打她的时候,他是怎么样闯了进来,一巴掌打了过去,然后,眼神中带着痛惜,有如抱着珍宝般的呵护她……她都知道啊……
但是,知道是知道,只是不能原谅。
永远不能。
回到玉门关后,率领三千将领,连夜行军朝着越耀国而去。
此番领兵迎战的依然是忽迷离。
她立于越耀国千军万马前,瞳孔是一片骇人的迷情血色,红衣猎猎,黑发飘飘。
她看到那军队中,那黑色的身影。
她的眼神变得幽黑,眼珠转了转,手中的烈焰指向了不远的前方。
忽迷离,你会后悔放我回去。
扔下冰魄剑,烈焰在手,何人可敌?!
千军万马,对她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几乎是样样用上,五行八卦,无人可敌。
慷慨高歌,一曲悲恸天地。
狼烟起
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百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
杀!杀!杀!
她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字,杀!
烈焰长枪吞吐烈焰,焰破纵横,在千军万马中若一团红色烈焰,所过之处,狼烟四起!她的衣衫血红,已经不知道那是敌方的血液还是它本身的色彩,烈焰枪沉浸在痛饮鲜血的畅快中,更是锋利,她便如同一个红色的飓风,席卷了整个战场!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朱旭要让四方来贺
……
她杀红了眼,竟然没有人近得了她的身,最终,忽迷离终于站在了她的身旁,忽迷离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色。他躺在地上,渴望再看这心爱的女子一眼,只一眼,便是万年。
红色,红色,忽迷离眼中只剩下红色。
漫天漫野的红色啊,红的好像是撕裂的夕阳,绝望悲恸……
明知未果,仍待伊人。
他不是她的对手。
天下间,论武功,没有人可以挡其三十回合。
他终究败在她的长枪下,他无怨无悔,能死在她手下,他甘愿,只是……满是血腥的枪尖就指着他的咽喉,他闭了眼睛:“动手吧。”
没有痛苦的感觉。
再睁开眼睛时,那抹艳红色已经远去,听得那冰冷利刃般的声音:“我不欠你了。”
身边一个未死的将告知:“初夏公主请我们转告……王子……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他大笑。
在绝望的荒漠中,沙坟如浪,飞沙走石间,他大笑,笑着笑着,眼神酸涩,背影单薄的似乎会随风倒下。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终究是错过了。
夕阳西下。
他竟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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