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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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轻轻拍了两下手,把她从那遥远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想不到,一女儿也能唱出如此绝曲。”
半夏淡淡一笑。
“半夏,司马严果然是教了一双好佳人,哀家越来越欣赏你了。”
她依然浅笑不语。
欣赏我啊,好啊,要的就是你欣赏我,我要让君清知道,什么叫做最深切的痛苦。
人间的地狱第十九层。我要他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确实是好词好曲。”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半夏扭过头去,雾隐正站在门边,笑意暖暖。
他的眼神沉谙,他刚刚看那少女一曲之时,竟然似乎看见了那藐视天下的气魄,暗暗心惊。
“今天是什么风,把右相都给吹过来了。”太后揶揄道,这个雾隐,这一个多星期每天都来,莫过于找半夏什么“诗文会友”乱七八糟的。
事实上是,十天前,雾隐来试探过半夏的虚实,但是半夏的武功早已达到了天人之境,饶是雪戮也看不出半分不对劲,偏巧那日雾隐又恰好病发,若非是半夏救了他一命,他也命丧黄泉了。从那日起,雾隐便每日都来,由半夏针灸治疗。
也是从这番所谓“不打不相识”中,半夏结识了赫赫有名的长安三公子。
都不过17,8岁,却都是美到难以匹敌境界的男子,亦唯有半夏的绝世倾城可与那三人相比。
六皇子蝉羽,王者霸气。
少将军雪戮,肃杀冰冷。
右丞相雾隐,温和儒雅。
这三人就是在长安中所有怀春少女的怀春对象,长安三公子。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少年少女,一个一身青衣,一个红衣飒飒。
乍看上去,是何等般配的金童玉女。
手里的石子对着湖水投了过去,只听得“咚”的一声,石子沉入水中,漾起一波一波涟漪。
阳光灿灿,白云飘飘。
“弱柳千条杏一枝,半含春雨半垂丝。”雾隐低头,突然说道,“你可听过此诗?”
半夏摇头。
雾隐的神色中有淡淡的神往:“应该是十七年前的佳句。”
又是十七年前。
为何她每日都活在那一句十七年前?
半夏唇角上扬,勾起一个顽皮的笑容,“阿隐,你知道我最喜欢的是哪一句诗吗?”
雾隐微笑着摇了摇头。
她坏坏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一行倩影,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雾隐也扭头看过去,原来是王妃们,倒真是天香国色,他不由得莞尔:“确实是美人如花隔云端。”
半夏摸摸鼻子:“今日怎么来了这么多陌生的美人们?”
对面莺莺燕燕燕瘦环肥国色天香让人口水直流的美女们一个接一个啊,连她都动容了,在朱旭的时候后宫可没有这么多的妃子,原因嘛,因为皇后是个终极醋坛子嘿嘿。
“过两天圣上要派遣一部分皇子和家眷到江南微服私访,所以今日都来是挑人选的。”
微服私访?
半夏的眼神唰的就亮了。
啧啧,以前看《还珠格格》就特羡慕那一行人出去游玩的,虽然她身负血海深仇,但是人嘛,报仇玩乐两不耽误喽!
“那,都有谁可以去?”雾隐看她笑得一脸无害加纯良,就知道这个小妮子想必是想要去了,这十天相处,他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分明就是一个神经大条爱玩的傻瓜而已。
是傻瓜吗?可是那一闪而过的精明才是所在吧。
“蝉羽,雪戮,我,四皇子,这些是必然要去的了,但是你姐姐是去不了的,她还要在宫中接受培训,剩下的,就是今天来挑了。”雾隐伸出手指,一个个数来。
“那我可以去吗?”如果是有尾巴的话,她真想摇一摇。
“你?”雾隐故作有些头痛地摸了摸额角,“我估计是不行的吧——”最后一个“吧”字特别拖得很长。
“看在我不辞劳苦帮你针灸的份上,你就把我列入你的家眷行列,带过去吧!”两眼放光,半夏此刻的眼神正是为人所熟悉的在现代被成为“宅女”的眼神。
雾隐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家眷,那可不行,我堂堂右丞相,清白的很,还没有丞相夫人呢,这个位子不能让给你……”
半夏甩给他一个“我鄙视你”的眼神。
“谁和你说要用你妻子的身份去了?我是说你可以说我是你义妹嘛,这样多正大光明!”
“有义妹这么对兄长说话的吗?”
“哎呀,我错了,大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啊,拜托啦~”
于是,微服出访的人物中,便定下来了,太子君峥锡,太子妃苏婉柔,四皇子君北影,六皇子君蝉羽,少年将军神策军的将领冥雪戮,右丞相风雾隐,等等等等。
当然,中间有一个人物,那就是,左相孙女,蓝半夏。
×××××
江南风光秀美无双,也难怪有“曾不忆江南”这样的感叹了。
也难怪先帝要四下江南玩游。
人说江南四绝:山秀,水清,风凉,人美。
当时在前往江南的船上谈到这一点的时候,四皇子君北影笑着接口说:“这江南,说是四绝,其实还有两绝,江南的菜色是美味,江南的丝绸更是美轮美奂。”
君峥锡也点头:“其实还有一绝,那便是江南景绝了。”
这两位大爷都是来过江南的主,他们两个一路上可谓是半夏一路追随的主子,寻着个空隙就问江南怎么怎么样,听了这么几日,心里对江南的憧憬更是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想当初,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很喜欢婉约的江南小镇,只是不知在古代又会是何等美景。所以她就一路缠着那两位那两位也就明白了什么叫做牛皮糖了。
所以,当一行人的游船停在了苏州岸边的时候,还未等船夫把船停好,某个女人就已经屁颠屁颠地跳了出来了。
这一路上,她所表现出来的精力充沛和眉飞色舞让所有人都很无语,其他的小姐们基本都晕船,是决计没有她这样每天都要站在船头眺望的,更甚是那一日,她站于船头,红衣翩飞,张开双臂好像要跳下去,大喊一声:
“I’mtheKingoftheworld!”
不知道是什么话,也没有人听得懂,但是她那个要跳河的姿势都看懂了,害得君北影,雪戮,君峥锡,蝉羽这四个武功造诣还可以的人纷纷上去要把她给抓下来,结果是她没事人一样笑得没心没肺,还说他们坏了她的兴致。这位小姐也“一吓惊人”,所有人也都明白了这个丫头胡闹的性子。

是以,当日她下船后,在岸上翘首等望半天,才见各位美女们莲步轻移,姗姗来迟,而且各个一脸病态,都是一路行船颠簸给弄的,这些娇贵千金哪里受过这等待遇。
她倒是无所谓,前前世是个每天在游乐园疯玩的人,前世又是个领兵打仗的人,坐下小船还不至于上吐下泻。
一行人下了船后,男的长得俊,女的长得俏,更有长安三公子和这位半夏小姐的倾国之姿,一路上的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三百,路人当真是回首,回首,再回首。
再加上各个穿的也都是锦衣华服,虽然不是宫里面穿得那种奢侈,但是也不是什么粗糙料子,一看应该也是个“暴发户”级别的。
“喂,臭小子,听说你也来过江南,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一脸贼笑的半夏凑近了那个这笑得多情妩媚的雪戮,讨好地问道。
雪戮低头看了她一眼:“你为何不去问太子?太子下过两次江南。”
细咬银牙,恨得牙痒痒,吃了个钉子!靠不想说就直说嘛!太子和四皇子已经被她给“压榨”干净了,从他们两个那里已经听不到什么新鲜的了,当然要来找你啊!
“呃……雪戮大哥,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楚楚可怜地学着著名的小鹿斑比眨眼睛。
雪戮狭长的桃花眼一眯,半夏便嗅到了几分“大爷我现在很不爽,你别来烦我”的感觉,一般情况下,只要雪戮眯眼睛,就代表——他!很!危!险!
半夏是何等懂得察言观色的主,这次微服私行,是把报仇的事情几乎忘了个一干二净,原因也简单的很,君清不在没有什么好报复的,倒不如好好享享清福。
如此一来,她前前世那种顽劣的性子便暴露出来了。
算了,她是不对雪戮那个看似温柔如春实际上危险度高达99。9的万年冰山报什么希望了,还不如用自己的眼睛去品味这花花世界,古人说的好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一行人由着君峥锡带头,走在苏州的小道上,君峥锡果然是个“苏州通”,径自就带了他们去到苏州最好的酒楼——醉仙楼去了。
其他人都很热衷于到酒楼,尤其是那些娇贵的美女们,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但是——
醉仙楼,忒俗的名字,半夏在心里已经对这个酒楼不抱任何希望,加之她在队伍的最末尾,又看见一家人多得不能再多的好像是青楼的地方,色心大起,人家穿越的爱情故事多少都是从青楼开始的哇,看看那《X火如歌》,多么好的例子啊!
于是,她就小心翼翼地闪人了……
头发一拢,加之她本来穿得就是男装,看上去只觉得是一个美公子,正太型的美公子。
怡红楼。
唉,是不是古代人都比较繁琐,这名字也忒俗了,但是……酒楼和青楼不能相提并论,名字越烂里面越好!这个叫什么来着,哦哦对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进去后,马上就被彻底萌翻了……
哇呀呀,比皇帝的后宫还好看!
莺莺燕燕,燕瘦环肥,当真是各色美女齐聚一堂,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个女人,绝对是个韩剧型的。
韩剧是啥?就是又臭又长。当然,这是仿韩剧的,又好又长。
进去的时候,里面正有一个绝色女子在弹曲,那曲子忒熟悉,熟悉没有办法不熟悉,正是她前世传出来的曲子《一剪梅》!李清照的《一剪梅》!
那女子弹奏的的确是天上佳音,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唱出词,只是弹奏完毕后长叹息:“玉琴得此好曲,只是不记得词了,在座各位谁若是能填词,玉琴便跟了谁……”
乖乖,好大的诱惑力!
仔细想想,也确实不应该有人知道这词,当日她只唱了那么一遍,又能有几人记得。
周围议论纷纷。
她不禁凑上去问道:“玉琴姑娘是谁啊?“
那人把她归为路人甲:“连玉琴都不知道,苏州第一名妓,玉琴姑娘!今日是玉琴姑娘的开苞日,若是谁能填词,她便跟了谁!”
开苞……这也太直白了吧?让她这么一个纯洁的少女听到,多不好意思哇!
不过,谁让她是佛心万里的蓝半夏呢,当然是不忍心看着美人落入色男之手了,所以——
她当然要拯救美人于水深火热中!
说白了,不过是你自己色心大起而已,看多了BL,也想感受一下GL了而已。
这么想着,她便站起身,大喝一声:“我能填词!”
众人回头看去,却见一个红衣少年站于众人之间,红衣如血,黑发如瀑。
有人嗤笑:“哪里来的无知小娃……”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
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
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
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
玉琴已经是泣不成声,“公子绝对……”
绝对?这叫原创好不好?
刚刚得意了一下下,就觉得呼吸一滞,被什么人拉住了衣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人点在了昏**上,虽然她可以自移**位,但是实在是毫无防备,就晕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什么人换成了白色的,她从来不穿除了红色以外的衣服,也不知这是何来。
这时,门开了。
雪戮端着一盆水出现。
白色衣服……白色衣服……
她明白了,这是雪戮的衣服!靠,只有这小子天天孤魂野鬼一样穿白色!
“你打昏的我?”镇定自若地压下去暴扁他一顿的冲动,问。
雪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衣服谁换的?”
对面那个人脸上依然是挂着那种灿烂中却是冰冷的笑容,指了指自己。
“为什么?”还好她不是古人,不然古代女子早已经因为失节投河了,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前世有忽迷离今天又有雪戮呢?
“有人要对你下杀手,衣服上有毒。”
依然是平平淡淡的话语。似乎刚刚想起来什么一样,补充了一句:“本来我也想让婢女换的,我们遭到了蓄谋已久的暗杀。”
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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