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卅七回 计中又计左丘鸣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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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云枫乍见娉婷仰身倒来,只道是她遭受了何等歹毒袭击,慌忙惊呼着展臂相迎,此举也全因是匆忙间未察究竟。待将娉婷揽至怀内,云枫这才觉到,原来娉婷身上竟委实并未伤到哪里,方才之仰倒似乎只是因着吃了如何的一个外力之突然冲撞所至。一时,云枫不觉大惑,便发言问道:“婷妹,你觉得如何?”娉婷娇怯怯地倒在情郎怀内,又得闻情郎那关切一问,倒是很生受用,嘤咛一声,并含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家并无妨碍。
这边厢,屠友勇和梅三娘却是同时惊“咦”了一声。跟着,另外那三个金沙帮众也同是发起一个惊呼。先后几人,目光都是凝注着屋门口方向,显得骇异非常。
云枫见爱侣无恙再因听了身旁几人的呼叫,便紧忙先将爱侣扶坐而起,并着,二人也是双双向门边看去,也不免瞧得微是一怔。
只见门口处伫立着一瘦削挺拔的青年男子,五官端正,眉浓目大,面堂红润。此人神采奕奕,立于那边,隐然有着几分一方霸者之气,竟是不怒自威。
云枫见得那名青年,心内先是暗叫了一赞,继而却又想起方才娉婷的一干情形,忙又敛去了惺惺之心,只是瞪目向那青年问道:“阁下何人,方才可是你施的偷袭么?”
这边,那几个金沙帮众也都纷纷喝问道:“不错,你小子是哪个?竟敢于此地撒野,难道不知我金沙帮的厉害么!况且,此地更还有……”
未等那几个说完,青年男子却首先答起了云枫之问,只见其先是谦和一笑,接着言道:“啊,抱歉,方才由于事发紧迫,在下竟不得不出此下策,不想竟是惊了大驾,恕罪恕罪。”其神态显得对于楚云枫倒是颇为恭谨。
云枫一时不甚了解,即狐疑一哼,又道:“阁下何意?”
那青年却是笑而不答,只又转向娉婷,作揖一礼,道:“哦,姑娘,可否先将挂于你袖上那物归还与在下?”
闻言,娉婷一诧,即低目向自家手臂上看去,也不知怎的,首先看去的便是先时骤然感到一阵麻疼的左臂(原来她方才便是因为左手腕上猛吃一疼,这才会下意识地仰身而倒),只见到,左臂上那条砸花的罗袖上竟是钩吊着一金澄之物,那物半尺长短四寸宽窄,却不知究竟何物。娉婷见得奇异,便伸手将那金物取下细作观瞧,只见那物还是正反两面,均都刻有一字——其正面(瞧来似正面),乃是一个“沙”字,略小,而下又镌一帆船图案,其背面却是一个较大字体,名“云”——此物瞧来倒颇似个令牌。娉婷见了好一晌,终是未能弄懂,于是便将那面小牌举前,娇斥道:“哼,你方才便是以此偷袭我的么?”此言一发,其余人众均都向着娉婷手中看来。
那青年却仍是含笑,恭敬言道:“恕在下冒犯。姑娘,方才一刻,见得你立时便要进食那糕点(举手指指娉婷眼前桌上),仓促间及不得发言警醒,遂才出此下策。若是此举惊了姑娘或是将姑娘弄得伤了,啊,那在下实在抱歉!”说着,又再朝着娉婷一礼。
青年一席话,却又是教云枫等更加大惑不解起来,一时只又同都向方才其所指的桌面上瞧去,只见确然便是早前娉婷正欲吃食之物。
屠友勇最是心急,便即叫道:“哎,我说小子,你究竟有何企图,快快言明了罢,少在一旁与我们打哑谜!哼,那糕点到底怎的了?”
青年见问,目光微地一转,只又瞥向他身边不远的三个金沙帮众,口内冷冷道:“这个……恐怕就要问问他们三个了!”
那三人闻言却是大惊,其中领头那个突然叫道:“呔,你究竟是何人?”神色上竟显得颇为慌张。而另两个人,却是似有意似无意地暗中将一手向自家背上的金叉摸了去。
青年却只作未见,再又一个冷笑,言道:“尔等既然口口声声称自己是金沙帮的人,难道竟不认得那面金牌么?”说时,目光又再瞬向娉婷那只尚自还举在半空的纤掌之中。
那三人也是不自觉地顺眼瞅去,只见得娉婷掌内那面金色小牌时下刚好是镌“云”字的那面露于外间。登时,三人不禁同发一嘘,继而又再将目光转向青年,似乎骇异非常。只听那领首者叫道:“你……你是海云天!”
闻言,云枫等人这边也是愕然,这却是因着万般也难想到金沙帮众竟会不认得海云天、竟会不认得自家的帮主,更也想不到身为帮众竟敢直呼帮主之名。
然那青年神色却很是平和,只是向着那三人轻蔑一哼,以表默认。
三人见得,身上同起一颤。跟着,那领头者却又道:“你真是海云天?嘿嘿,来得好,爷们正等你呢!”说着,眼目向着身边二个伙伴稍作一霎,跟着,也不见其有何先兆,竟霍然抽下背上缚着的金叉,高叫一声,挺叉便向青年戳去。身旁两人也不含糊,自一见头领眼色,那金叉就已取至手中,再见头领发动,便霎地各往左右一分,由两方迂回向青年扑去。
云枫等见得大怔,端的是不解缘何这金沙帮的弟兄一见了帮主便要开打?只是边望着那方边彼此间作着顾盼,互打着问讯目光。
却说那青年。见得身前三人分三向扑至,也并不如何慌乱,似是早有提防。只听其先发一声冷哼,跟着,并步前趋,迎上正面那叉,倏然一个探掌,究竟不知他使了如何一个手法,一霎眼的工夫,那叉的把柄处便已有部分落入了他的手里,另一部分自然还是握在那领头的金沙帮众手内,至于那叉之尖刃处,却只是堪堪贴着青年胸前划过,未伤得其丝毫。
那领头帮众经历突变,心内骤然一凛,待要应变,却已不及。
只见青年右手中仍然紧握着那金叉把柄毫不放松,肩上则是微动,蓦地向前一顶,接着右手中也是攥着那叉向身内一带。看时,那领首的金沙帮众便是一个不自觉地前冲,胸前空门大露;再而,一个闷响接一个闷哼,那人却已跌撞着退了开去——闷响是青年人肩头撞击金沙帮众胸膛的声音,闷哼自然便是那金沙帮众由于吃疼而不自觉所发。
就在那领头帮众退去之时,另外两名帮众又刚好挺叉刺来,左右同至,无分先后,一取青年左肩井,一取其右肋,皆是要命所在。
青年仍还是不有所忙乱,将手中那柄“领头帮众”退下时所留下的金叉在掌内一转,挺出尖刃,同着,身体也是向左侧一晃,疾速期向狠袭自己肩井那人。但见青年手内金叉乍晃,闪出数道耀眼光芒,齐罩那人,连同那人手中金叉也都被笼在光芒之中。
左边那人似是见得一骇,竟不知怎的,手内一松,金叉脱出。只听“锵”的一声,那叉便被绞了入青年掌前的那团金芒之内。那人吃骇又失了兵刃,如何敢再逗留,惊叫一声,跌步即退。
再说右边那个,本拟着与同伴同时赶至,挺叉毙掉青年,竟不料仅是那一霎眼的工夫,先后竟是两个伙伴全都莫名其妙地退去,心内好不觉得诡异。正在其稍有怔愣那当,只又感眼前一花,遽然闪起一团金光。那人匆忙间也不及辨认何物,只是下意识地将手内本来击向青年肋间的金叉迎上一举,待要接应来物。不想,那叉方一举出,便觉叉上一震,霍然又传来一股强大引力,手下一个把握不牢,便将叉脱手撒了出去,同时,其自家也是因吃了那大力一震,少不得倒足继着先头两个同伴之后尘退下。
定目再看时,那青年却已然凝驻身形,含笑而立。其手中犹自举着那只金叉,叉的锋刃上却还绕着另外两叉,此时,他正摇晃着手中那叉,如此,那两柄“叉上叉”也就随着一股巧力在那叉的刃口上打着盘旋,竟不落散下来。
三个金沙帮众相扶站定,目含惊异地望着那个耍着叉的青年,一时竟都是有些傻了眼。
青年瞅瞅那边三人,笑笑,说道:“你三个的叉法练得可是实在太差,如何似是金沙帮的人,莫不是今日头回用叉罢?哈哈哈哈。”说时,手下一顿,三叉同停,跟着再又一个发力并喝道:“还你们!”只见那三柄金叉立时便又划着夺目金光纷向三名帮众飞去,每一柄都朝向一人。瞧来,那手法却端的纯熟精巧。
而那三个金沙帮众使叉虽不怎的,这接叉的手法却是一流,见得三股叉攒飞而来,并不着慌,均是足下一个撤步,上身一闪,将叉尖让过,继而探手一抓,便握上了那叉把柄。跟着,同又将叉一转一摆,再次朝向那青年。
青年见到,笑赞道:“不错,这番接的倒还象那么回事。咦,你等可还是要再来么?”
那领头帮众闻言面上先是一红,而后“呸”了一声,叫道:“兄弟,再上!”跟着,便待要再行挺叉而刺,其身边两人也同着作势。
青年哼笑一下,只道:“不来了罢,退下!”声毕时,但见其手掌轻扬,竟由其中倏地掠出三道金芒,分取向那三个金沙帮众。
三人不及反应,待得欲要回避时却已然晚矣。只听得“哎哟”之声迭起,继而又是一阵“乒乓”乱响。再看时,那三人手中金叉均都已脱落在了地下,然而手中却也还各都多出一物,细一看下,似乎是条金色的柳叶形状的物事,正是富贵人家喜爱随身携带把玩的、紧急时又可充当银钱使用的“金叶子”。只见那叶各个都是叉入三名金沙帮众右手合谷**,入肉虽不深,却是钉入其中,轻易拔取不出,然而也并未有多少血液汩出。看来青年之出手倒真是拿捏得恰倒好处,只消教三人放下兵刃即是。
只说三人吃疼之下同都向自家右手上望去,见了那金叶子,面色俱变,同声呼道:“金沙飞柳!”跟着,那领头者又道了声:“点子硬,扯呼!”说时,见其左手倏然往怀中一探,待取出之时,掌内已多出一瞧来似是某种弹丸之物,未待旁人有所反应,那人便将那只弹丸朝地下一摔。一声爆响,即又腾起一团白雾,使人目难辨物。期间,只是听得一个声音急叫了声:“啊,不好,哼,下流之辈!”听来竟象是那个青年之音。
而待得此间烟雾散去的时候,房内却已只剩了云枫等人及那青年,再无了那三个金沙帮众的踪影。
一时,只见那青年一个顿足击掌,颇觉遗憾地叹了一下,之后便是向着云枫等人这面发一苦笑。
这边,云枫等人却委实还是一头雾水,究竟也不能弄明白方才所发生的一干种种。于是屠友勇便又再首当其冲地发问那青年道:“哎,小……(本还待唤小子,忽觉不妥,便即收了)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几个人怎的没了?方才那阵迷烟又是何物,是否有毒?啊,你又是谁个,真的是海云天?那……”他这一大车问题,连珠炮般地发问出来,只将那青年问得又自是一番苦笑,很是无奈。三娘见了,紧忙将夫君后面还待要再问的话语截了,插言道:“哎哟,你呀,真个急性子,慢些问,待人家公子跟咱们一一解答不好么?”屠友勇经得一提,也是嘿嘿一笑,即不言语了。
青年人见得,也就还以一笑,先谦恭地告了坐,之后说道:“哈,不错,在下正是金沙帮近期才上任不久的帮主海云天,哦,那面牌子便是在下之信物,金沙帮只此一面。”说着,即又指了指仍还被娉婷紧紧攥在纤掌内的那面镌字金牌,又向娉婷含笑道:“哦,姑娘,你……可否将它还了在下?”
娉婷见问,登时省觉,不禁面上一红,“嘤”地一声,赶紧将那牌拿还给了青年,此后只是低头不语。
青年接了金牌,向着娉婷颔首示谢,之后才将牌子收去怀内。
这时,云枫再又问道:“啊,这位兄台,你果真便是这金沙帮的少帮主么?”话一出口,即觉不妥,但却已再难收回,如此,面上也是好一番不好意思。
青年却不以为意,笑应道:“是啊。怎么,盟主你还不信么?”言至于此,突然又似是想起什么,赶忙又站起身形,恭恭敬敬地向着云枫一揖,鞠躬道:“哎哟,尚未参见楚盟主大驾,海天云这厢告罪,盟主莫怪。”
云枫倒是被唤得一怔,紧又回过神来,忙也起身,表示不敢应受,并展臂相扶道:“海兄快别如此,请坐罢,与我,咱们是不必拘礼的。”说着又让了海云天的坐,自己也坐下,即又问道:“咦,海兄你是如何知晓我的呢?”
海云天道:“嗨,盟主驾临此地的消息在您尚未到来时便已传开了,此地举凡算得半个江湖人士者均都已经知晓,在下只是首先一个明确了您行踪并第一个前来迎接之人,说不得一时便还会有许多豪杰前来拜见呢!”
云枫听得一愕,自言道:“怪啊,此行我等并未如何声张,每次投宿时于掌柜处所留也都不是我的名字,怎的却有这许多人晓得了我的行踪?”
海云天笑叹道:“啊,这里面其实还是要感谢丐帮。这些时日以来,论起来,最为在乎盟主您行踪的,还要算是丐帮的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担记’着您呢。说实在的,自打盟主一得入中原,便已有丐帮人于暗中盯上梢了,只是盟主您还不曾觉得。”
云枫听得自己等竟早已为人所跟踪,心内着实一凛,轻叫道:“有这事!他们跟我做甚!”
海云天道:“他们跟着盟主,自然是在寻觅机会对您下手,无非是为了阻止盟主去到嵩山呀!不过好在他们于您这一路都还未能觅得良好的时机。”
云枫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地,心内暗叫了声侥幸。
海云天再道:“前几日,我们见得附近地头上丐帮中人出没频繁,于是便生了疑心,少不得擒拿了两个来。这一加盘问,才知道是盟主您要来了,他们已打算在此出手了。因为,若再不出手,此去越近嵩山,便越难奈何您了。”
云枫点点头,道:“不错,待到了嵩山,他们哪里还有可能再对我下手,哼,看来他们是定要我死在路上了。只是,凭着丐帮的势力,想要对我下手却也并非难事啊,为何我赶了这许久的路途,他们竟迟迟不肯下手呢?想来这一路上实在不乏机会呀!”最后这句乃是一个慨叹,似是对于自己一路来未能留意于此而暗自心悸后怕。
海云天道:“盟主有所不知,若在平时,或是仅两月以前,那还真保不准您要在路上被丐帮人或其下属帮派的人给拦了。只是这最近一段时日来,丐帮为了能与嵩山上同盟的众家英雄、帮派的势力相抗,不使自己力量太过薄弱、分散,已尽将大部分的人马都调去了南方,一是为了巩固自己在洞庭湖的势力,二也是为着将来的大战做准备!”

云枫恍然道:“原来如此,想是他们在北方并没留下多少精锐,由于尚对我等还有所顾忌,遂便迟迟未敢动手,只因今日我到得此间,离得嵩山已越发近了,如此,才使得他们有了放手一搏的念想。”
海云天道:“盟主所言极是。”
云枫挠挠头,又道:“只是我又有不解了。既然他们欲加害于我,那么想来最好的出手时机该是早前我等乘船渡江之时了。这点,想必他们没理由不懂啊!却为何那时我等竟是安然的呢?”
海云天笑道:“甚是,丐帮自然知晓此节。只是……哈,那黄河之上尽是我金沙帮的势力范围,莫说他们欲要到水中逞凶,便是去也都是不敢的呀,毕竟他们于此间所留人手是绝对抵不过我帮的,况且更还有许多别门别派的武林人士在此。”
云枫点点道:“不错,正是正是,如此,他们也只好在陆上动手了。”
屠友勇紧又接道:“可是在这陆路之上,他们似乎也并未动手啊,便是丐帮的人影也都没见一个咧!”
海云天神秘一笑,并不直接回应,只反问了句:“这大哥,你道他们真个未曾出手么?”说时,竟由袖内取出一枚银针,拿到屠友勇手边的茶杯前,将针探入杯中,搅了两搅。待海云天再将那针取出时,见得针之入水部分已尽呈紫黑之色。
见此,众人无不大惊,齐叫道:“水中有毒!”
海云天道:“何止水中,便是这里的一尽吃食糕点,尽都被他们下了毒了。”
娉婷听了忽然叫道:“啊,难怪你先时不教我吃这点心了。”说时又指了指眼下桌上的那块于先头丢下的糕点。这后,眼中含着感激地向着海云天施以一个微笑。
海云天见得娉婷那温柔一笑,心内不由得随之一荡,面上也突地一红,倒是没了言语。
一时,云枫却又再问道:“那么,他们是何时下的手呢?这又是哪个下的手呢?”
海云天被云枫话语惊醒,回转过神思,回道:“盟主,您忘了是谁将您引来此间的么?”
听得此言,众人这才又都想起早前那三个金沙帮众,禁不得各有惊呼,或大或小,呼毕,又同都狐疑诧异地望向海云天。
海云天见了,苦苦一笑,解道:“诸位莫疑,那三个人实在并非我的手下,他们都是丐帮人假冒的。否则诸位想想,那时我一得现身,他们若真是我帮兄弟,又怎会不认得我来。”
如此众人均都点头相信。屠友勇更道:“哦,我就说嘛,他们口口声声说你海帮主请我们,待到得此间,却又不见你的踪影,实在不合常理。嘿嘿,原来他们竟是根本就请不来你海帮主。”三娘即又打笑接道:“你既然早觉得了,怎的早不说,这不是马后炮么!”一语直惹得在座皆笑。
这后,海云天又自续道:“在下也正是得了消息,这才急急赶来,好在赶得及时,否则……唉。”说时,却是有意无意地瞟了下娉婷。
娉婷会得海云天之意,于是又再一笑,言道:“海大哥你救了娉婷一命,娉婷自是感激不尽,日后有机会,娉婷一定加倍报偿。”云枫接道:“何止救了你一个,咱们大家的命还不都是海兄所救,海兄,先受楚某一个拜谢罢!”说着便要起身行拜。
海云天紧忙阻道:“盟主万不可如此,快快收回罢,海某实在不敢受。海某这些,都是为了天下众家武林同道,盟主要谢,那便尽快赶去嵩山,领着咱们这干人好好的与他丐帮大干一场就是!”
云枫见海云天不肯受礼,又听其说得好一番大义凛然,不觉胸内热血沸腾,旋即点首道:“好。那么,到时候我可是要海兄你来打前锋的哟!”
海云天闻言抱拳道:“海云天义不容辞!”
一边屠友勇本是血性汉子,见了海云天形状,心内也起了爱才相惜之心,嘿嘿笑道:“海云天,我屠友勇喜欢你,今日交你这朋友了,哈哈哈。”
许时又行上两小厮,手内捧了茶点,将前来,把原本桌上的一干所摆尽都换去,匆匆退下。
随后,海云天举手作请道:“哈,诸位,吃喝这些罢,放心,这些都没有毒的。”说时,似乎是为了教云枫等人安心,又再新摸出一根银针,探到茶壶之内,取出时,针尖并不易色。于是,面上又含起了微笑。
云枫也是跟着笑道:“海兄说笑了,咱们怎会再怀疑你呢!你若要害咱们,早前不救咱们不得了,哈哈哈。”如此,众人又都大笑。
此后各人虽因一早便吃了一餐肚内实在并不觉饿,但出于礼数,也都或多或少的饮食了一些茶点,其间又自与海云天闲扯了一些东西南北。
待茶过一盏,海云天便道:“哦,盟主,您既然到来此地,看来也就不必再去投宿住店了,委实不很安全。不如便让海某尽一番地主之宜,请您同着几位朋友到敝帮歇息罢。”
云枫忙客气道:“不了罢,今日已经很是麻烦海兄了,至于到帮上叨扰却是不必了。明日一早,我等尚要赶路,这……”
海云天断道:“嗨,盟主这就是见外了。您既然是咱们的盟主,那么,哪里都是您的家,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呢!况且,海某也正打算率领手下弟兄追随盟主同去嵩山,这赶路一事就更无须担心了。”
“这个……”云枫尚自迟疑间,忽闻得身边“咚”地起来一个响动,略惊了一下,转目看时,见明净竟不知怎的,只一头栽在了桌上,不再动弹,直似滩烂泥一般。云枫见状大惊,慌忙叫道:“明净,你怎的了?”正说间,自个脑中也蓦地一阵眩晕,只觉身边诸般物事也似都跟着打转。继而,又听得耳边传来梅三娘的声音:“哼,楚兄弟,看来……咱们不同他去也是不行了。”说罢,也是“咚”的一声,栽上了桌。云枫见得更骇,不知究竟生了何事,寻目再望娉婷及屠友勇两个,也正是晃晃悠悠摇摇欲坠。一时,再向海云天那面看去,只见其面上竟起来了一副狞笑,眼内也暗含着几丝邪气,教人见了,心内不觉生寒,于是问道:“海兄,你这、这是……这茶……”
海云天冷哼道:“楚盟主,放心,这茶里确实无毒,方才不也试了么!嘿嘿,只是……我倒是教人放了一些蒙汗药,哈哈哈。”——这蒙汗药可是不比别个,并不算是剧毒之物,只能将人蒙翻一二个时辰罢了,由于毒性极微,便是银针也都试探不出,因之,通常此药也都被江湖人士所不齿,很少有人施用。
云枫听闻海云天言语时,神思已不很清醒,隐约中只听得“蒙汗药”三字,暗一咬牙,怒瞪海云天一眼,牙缝中仅挤出个“你”字,便再难支持,并着娉婷和屠友勇两个,先后也都倒了下去,不省了人世。
见云枫等全部软倒且无了知觉,海云天又发一个怪笑,自语道:“嘿嘿嘿,想这世间还有哪个能比得我更会算计,哈哈哈哈,任你是什么帮主、岛主还是盟主的,遇了我,都得乖乖上套。”说时,竟是举手在卧倒于桌面上的娉婷的玉面上狠捏了一把,眯缝着眼嘟囔道:“你这小妞,水塑的一般,好不谗人。”一时又象是害怕耽搁了什么,急忙收敛了自家心中杂念,高叫道:“来啊,将他们几个绑了,咱们走。”
海云天话声方落,间门即便敞开,门口处现出三条身影,却正是早前与海云天有过搏斗最后又放迷烟遁逃了去的那三个金沙帮众。只是——三人虽然现身,但却也仅仅如此,并没依着海云天之言前去捆缚云枫等人。
半晌,海云天不见身后三名手下人步上前来,心内微有诧异,但却也并不转头寻望,只是叫道:“哎,我说你三个呆啦,快呀,将他们给我绑了,莫等得一时药劲过了他们醒来可就不妥了,那时咱们可都不是对手!”
片时,那三人仍还只是无动于衷。
海云天又奇又气,便待要起身发作,岂知方欲动作的当,即觉肩头被人轻拍了一记,心内一愕,顺目看时,却不知是谁人的一只手掌已然按上了自家肩上。继而又再听得耳边一个声音道:“算子神童,你确实很会算计,但你千算万算终是没有算到自己也会入了别人家的瓮罢。哈哈哈哈。”海云天闻言大惊,紧地顺着那只肩头上的手掌沿臂向上寻声瞧去,只见得一身形高挺、面色如古铜、眉目端正、相貌神俊并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人物似一天尊般立于身后,此刻其人正目射寒光,直向自己逼来,自家的眼光与之一触,只觉如遭了雷击一般,禁不得身体一颤。这后,海云天却又有所知觉,脱口问道:“你……阁下何、何人?寻海某有……何贵、贵干?”
那人眼光并不收敛,手上也还是按捺着海云天肩头,却也不发功运劲,只冷哼一声,说道:“莫与我装了,你根本不是海云天,你左丘鸣这名号虽不见得响亮,却也是不必要更名改姓!”
那海云天心内又是一震,却还强作镇定道:“你、你说什么,海某不懂,你究竟待要如何?哼,士可杀不可辱,我海云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今个无端栽在你手,我自认倒霉便了,却也绝不会受你之闲气,教你辱没了我的名声。哼,你到底谁个,且通个名姓,如何便说我不是海云天,我金沙帮……”
身后那人见海云天说个没完,面上微显一笑,旋即截断道:“我自然可以认定你不是海云天,因为……我才是海云天!”
海云天听得心内更加了一个惊骇,竟是忍不住脱口“啊”了一声,一时,额头上的冷汗也是随着涔涔而下。
这时,身后那个也自称海云天的人又再言道:“左丘鸣,你也真个有种,算计人居然敢选在我金沙帮的地方。”
“什么!”早前的海云天怔道。
那人续道:“嘿,你自个儿起来见见罢。”说时,手内一松,继而又一个送掌,于那海云天肩上一推,便轻巧地将其推坐了起来。
海云天被一股大力推得前跌起身,险些便撞上身前桌案,强自支撑住以后,这才回身来看,一看之下,不觉瞠目结舌。只见得这屋内此时除那个也自称海云天的神秘人而外,其身后门口处尚还围了六七人,其中自然也有先时与自己一起的那三个“金沙帮”手下,只是这三个此刻却是被另外几人五花大绑地拿着,样子很生狼狈,竟活脱似极三只大肉粽子。一时,海云天无语,只是怔望着三个受缚的手下,口张了好半晌都没能闭上。
海云天不语,他那三个手下中却是有人开了口,说话的是那个先才还颇有几些威风的领头人物,只听道:“左……左丘公子,咱们……哎,这里竟然会是他金沙帮的暗舵!”说话时,委实是一脸的苦涩与无奈。
“什么!”海云天惊言道:“怎的会这样!”说毕,也是显起一个苦笑,并还摇了摇头。
后来的那海云天又道:“左丘鸣,下回再算计人的时候,可千万于事先打听仔细地方,莫象今日这般的,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边的海云天听了那话,不禁将头一垂,苦叹一下,自语道:“哼,智者千虑,终有一失。看来,便是老虎也还有打盹的时候,唉,我左丘鸣真是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呀!”
对面海云天微微一笑,道:“知道便好,下次总不会再犯了。哈,只是,却不知你还否会有下回,今番我便不容你脱走!”说着,面色忽转一寒,低喝道:“左丘鸣,你是待束手就缚还是要先与我走上两手?”
左丘鸣望望海云天,苦叹道:“与你?我岂是你的对手!战不过十招便得输给你!”
海云天道:“那么说,你这就是要就缚喽!”
左丘鸣忽发一个怪笑,言道:“海云天,你想得也忒简单了,我左丘鸣岂真个便是废物,哼,你本事虽大,却也未必能奈我如何!”正说间,也不知其两手如何一霎,一双掌内便各自多出两枚金色弹丸,疾地,再又将两手一扬,叫道:“海云天,后会有期!”声毕,那两手之中的四颗弹丸已由其掌中摔落下地来。
只听得一团噼啪暴响,火星浓烟同时飘攒而起,整间小屋立时便是了个目不见物之局,瞧来竟是比之早前那三个假冒金沙帮众的人物所放迷烟更加浓郁数倍,且烟中还夹带着火星闪烁,更教人难于捉摸。
一时,只听得迷雾之中响起几下拳脚声音,而后便是三两声闷哼。这后,只听得那个后来的海云天愤怒地叫道:“无耻鼠辈,你逃得今日却逃不得一世,左丘鸣,你莫教我再碰到!”跟着便是另一个声音,响自左丘鸣:“嘿嘿,海云天,你空有一身高超本领,却硬是奈何不得小爷,日后也是一般,少陪了。走!”这最后一字,显然不是对他海云天所说。就在左丘鸣那个“走”字尾音落下之时,只又听见房间西首暴来一阵木料断裂之声,这后又是接连的几声衣袂摆动。渐而,什么声也无了。
许时,烟雾渐散、火星尽消,眼前又再转回了清晰。只见得那左丘鸣并那三个假冒金沙帮弟兄之人,一个儿也都没了踪影,惟只剩下一个怒气冲冲的海天云——真海天云。还有几个似乎是被人制了**道而软倒在地下动弹不得的真正的金沙帮众。再有的,便是了间内西侧的一扇未开启的窗户已然被无端破了个大洞。
海天云一个顿足,怒叹一声,也就不再言语,见了软倒地下的一干弟兄,先自上前为其等或拍或揉解开了被制**道。这后,海天云似乎突然省起些什么,急叫声:“哎哟,我竟险些忘了!”说时,旋即转头向着早先云枫等人围坐那方张望去,见得云枫等还都安然存在那里,这才长吁一气,紧忙又是起身,由怀内掏出一只白色小瓷瓶,并步向云枫诸人那面行去,到得近前,将小瓶除塞,拿与到每人鼻前,使各人嗅闻了一回,才自将瓶塞好收起。事后,又不禁摇着头发一声短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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