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卅五回 龙王庙外神秘人细说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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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云枫娉婷二个乍见得打窗外射进的那柄晃晃短匕,却都不先忙去查看,只同是并步赶来窗前,欲待搜寻那深夜飞刀之人。岂知,二人仅是因了这片晌的停怠,揭窗看时,左近已是没了丝毫人物影迹,便是方才的那等衣袂舞摆之音也都消散得难于耳闻了,只依稀能够见得于远方的几栋低矮房舍的檐脊之上,尚不断地有个模糊难辨的黑点在作着蹿跃,霎目间,竟去得更远了。
楚陈二人见到如此,也只能是发一声慨叹,自知是难以追上人家了。不觉得,同都又在心内暗道了声:此人好生了得的轻身功夫!
一时,两人也只好回转向屋内,彼此一个顾盼,便即朝着那戳立在桌面上的短匕望去。只见那匕,入木并不很深,只是约莫有半寸的尖端钉在了桌面之内,其余者尚都暴露在外间,显然那匕首在发射时,施用者使力并不很大,似乎并不是要有意伤人。
接着,只听娉婷又轻发一“噫”,并举手向着那匕首所在微指了一下。云枫不解,本来一直都瞧着那匕的双目不觉得又再凝了一凝,细看下,竟也是一“咦”,跟着又再追了句:“婷妹,那下面可有东西!”说时,已是并了上去,待作查看。
云枫近身来看时,方见那匕首尖端与桌面之间尚还钉了一看来似是封信笺之物,于是,这才知晓,原来方才那人临窗飞刀竟是为了给自己二人传信。
当下,云枫又再望了爱侣一眼,便着手将桌上匕首拔出,并取下了穿着的那封信。那信并无封皮,不过只是薄薄一纸,上面字迹也并不工整,显非是善于杜撰之人所书,只见寥寥几字道:西郊龙王庙,携宝剑同至,恭候尊架。
读信毕,云枫将之撂下,狐疑着瞅瞅娉婷,嘀咕道:“这什么意思?”娉婷也瞧了一番那字纸,颦眉微忖一刻,也是颇感疑惑,只好耸耸肩,摇了摇头。
云枫再将那纸拾起,反复又查看了三五遍,终于还是放下,向娉婷言道:“西郊龙王庙,携宝剑同至?他说的……可是莫邪?”
娉婷想想,即点首道:“该当是罢,咱们再没旁的剑了呀!”
云枫又道:“那么……此人是谁?他又怎会知晓咱们的莫邪之事呢?”
这番娉婷倒未用多想,即接道:“想来你我行走江湖,到处都是闲杂耳目,难免将事情暴露,那人便是知道了宝剑之事也不足为奇。至于他又是哪个?待到见了后自然知晓。”
云枫怔道:“怎么?咱们要去么?”
娉婷冷冷一个轻笑,道:“自然要去。哼,倒要瞧瞧,究竟是何人在捣什么样的把戏!”
云枫紧忙又道:“这不大好罢,怕会是处凶险的陷阱呢!我看,当还是小心行事才好,毕竟尚不知对方底细。”
娉婷撇撇嘴道:“怕什么!那许多的大风大浪你我都经得了,还会惧了而今这个?”
云枫仍还是有所迟疑,说道:“话虽如此,只是明枪易躲暗……”
娉婷未等夫君说完,便即断道:“哎哟,管他那许多呢!就去罢!”说着,便举手来拽云枫衣裳,作势欲行。
云枫见执拗不过,知道娉婷端的是个心中藏不得事的主,此番是说什么也要去一瞧究竟的了,于是也只得无奈应下,之后却又道:“哦,那竟不用与屠大哥他们知会一声么?”
娉婷笑道:“你且不瞧瞧现刻都什么光景了!这般晚了,人家两口子在房内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你现若进去了,不忒煞风情么!”
云枫一时未能纳过闷来,只随了一句:“煞什么风情?”
娉婷方待解释,忽而想到如此的事情,教女儿家怎好说得出口,不觉娇靥一个羞红,即不再答言,只道了声:“快走罢,说那许多劳什子!”说时,闪身至一侧,向着床榻之上将早先藏好的包裹莫邪宝剑的那个布囊取了来,于是便待出行。
云枫忙又阻住道:“哎,婷妹,你竟真带着这个么?”
娉婷眨眼道:“人家教带,自然是要带着了,不然咱们去干什么?”
云枫无法解答,只好道:“那好,你给我,我背着。”
娉婷知道是爱郎不很放心,暗自一想,凭自己现时才恢复的几成武功,带了这宝物,若真遇了凶险,确实难保有所闪失,于是便也不作争辩,只信手将包袱交与了云枫。
云枫接了包袱,先在身上仔细绑扎了一番,待自觉稳妥了,这才并着娉婷,二人由窗上飘掠了出来。他俩不走正门反而夺窗,乃是因为念及夜间背包从正堂出去难免遭人留意与怀疑之故。
且说两人因知得是西郊,于是便展起轻功蹿房跃脊地向城西而去。别瞧娉婷武功只恢复不到五成,但那一身了得的轻功却已能得施展自如,便是楚云枫而今这般的武功,教她跟行起来都是不觉费力,想来,这定也与之早前本就有着深厚的轻功根基有关。
旁不多表。只说楚陈二人由于展了上乘轻功,不消半刻便已到达了西城门。见到主门已关,只好由旁边角门钻出,继而又再展动身形,向着郊外奔去。虽说二人乍来此地根本不知那龙王庙究竟处于何地,但凭着几些江湖经验以及记忆着各地方的龙王庙大都建造于西南或东南方向,这番字纸上即已指明“城西”,那么料来定是处在西南了。于是,这厢两人便即朝着西南寻去。
将行约莫两刻工夫,隐约中,只见到前面一片树林子内果然有一房舍暗影,想来,若是人家,断不会将住宅建造在此地这等幽寂所在,便是有这般的人家,但那座房子瞧来又实在显得有些孤独了,竟不似是内中存在着些许生气的居住之所。
于是,云枫娉婷二人料定,前面那房,七八成便是龙王庙了。
一刻,云枫未等真个入林,便即收住脚步并也将爱侣唤住。跟着,只见云枫也不再有其他动作,只是不住地放目打量起四周以及那树林的深暗处,似是在极力找寻着什么。娉婷见到,知道这是爱郎恐怕此间有诈而小心谨慎的行为,遂也不多言,更还运足目力,帮着查看起来。
少顷,二人同都是没瞧出什么所以来。于是,云枫轻吁一下,说道:“看来此间倒不象有诈的所在!不是咱两个找错地方了罢?”娉婷即笑道:“没有诈还不好么?你怎的尽盼着这个呢?再说,它若真是有诈,又岂是能教咱两个轻易间便探瞧得出的,若那样,可还能叫‘诈’呀!”云枫想想确是道理,想来这世间的一尽陷阱若都是能稍加了小心便窥探得出的,那么又怎还会有着那么多的遭受到奸计陷害之人呢?
云枫正想间,那边娉婷却又搭话了,道:“枫哥,咱们就过去罢,管它是什么龙潭虎**的?凭着咱俩,即便真个斗不过人家,难道还不能自保逃命了么!”云枫听得,只觉这话不错,料想便是此间有季清臣昝占戈那等的骇世高手存在,但想要轻易便将自己俩拿下那也是绝无可能的,于是应道:“也罢,且过去瞧瞧,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当下,二人即并肩踱进树林,径直朝那被自己认为是龙王庙的小舍行去。
慢行盏茶辰光,已是近至了那间小舍之前,放目细看下,见到不差,果然便是一座颇小颇旧的龙王庙,那由于年久失修而变得了一副委琐颓废形象的龙王,尚还强撑起一个看来高大的身形,颤巍巍地坐在那庙内正对庙门的一个也同样是看来不很稳妥的贡案之上。这二者并合在一处,直给人一种似乎周遭稍有动乱便会使其倒塌下来的感觉。
娉婷见到这番光景,不禁倒来了兴致,相笑打趣道:“哈,枫哥,你瞧,看来做神仙也并非是件好事呀,怪惨的哟!”
岂知娉婷话音方落,云枫尚还未及答话,那面的龙王却先发了话:“既然知道本王处境不好,那么便快快将尔等带来的宝物奉献上罢!”
云枫娉婷闻言同起一个惊骇,瞠大了眼目,双双向那庙中龙王瞧去,一时只道真个是那龙王在发话。然而即刻间,两人又都纳过闷来,知觉到那龙王实际是说不得话的,此番那说话之人定是藏身于龙王像之后,而这人十之**便是将自己二人约来者。
于是,娉婷又首先接言,只是话语中仍还是含了几些的玩笑腔调:“你堂堂一个龙王,就算现时处境不佳,但也是不需要咱们凡人的宝贝呀。再说,你怎知我们身边便带了宝贝?就算带了,也未必是要给你的呀!”
那“龙王”听罢回道:“我既然是神仙,自然什么事都知道,你身上带着什么还能瞒得倒我么?而你们既然来了我这小庙,身上又带着宝,那不是献我又是给谁?至于这宝是否只是个凡物嘛,那可是要等看了后方才知晓的哟!快,快取出来教本王见见。”
云枫娉婷两人彼此对视一回,互打个眼色,一时都是没能明了那“龙王”话中所云“看后才知晓是非凡物”之意,只觉得其话中有话。
于是娉婷又再试探着道:“我俩同是凡人,带来的东西自然也只是凡世上的物事,断乎不会超凡脱俗的,想来是不必给你看了罢。”
“龙王”紧又接道:“小姑娘此话差矣。谁说尘世间便产不得仙物了?只要是具有灵气的,能得经过一番精致的打磨雕琢,不怕成不得仙物。更何况,如若它本身便是天上所来,不过只是在凡间被人改变了一番形貌的呢?”
话至此间,云枫娉婷自也了然于心,知那“龙王”所指的正是莫邪剑之来历。想那欧阳用于锻造干将莫邪二剑之铁石乃是天外坠落的奇石,自然算作是非凡之物,如今就算经了凡人之手而成了宝剑,也当还可称得天物的,便是干将莫邪这么两个名字,也决非一般俗物所能佩得。
虽然话已说得明了,那“龙王”言语中一直所指的便是楚陈二人身上所携的莫邪宝剑,只是因着二人欲要将那“龙王”引出,又不得不继续装傻充愣下去。当下,云枫暗向爱侣挤了下眉眼。娉婷会意,于是又道:“你说得倒是有些道理。只是,我实在不懂,这些与我身上所带之物有何干连呢?我身上带着的可都是凡间物事哟!”娉婷这话问得实在也是有些成心,本来那莫邪便不在她身上,乃是缚在云枫背上的。
然那“龙王”却道:“哎,哪个说你身上无宝?你身上可谓处处都是宝。嘿嘿,便是你那两个又大又圆……”
“无耻!”娉婷听得那“龙王”话语突然轻薄起来,如何还能耐住性子,怒骂一声,也不待再引“龙王”现身,只紧赶在他那后面的一番露骨之言说出之前,腾地将身一蹿,直朝向那庙内的龙王像扑去,暗中还攥了一蓬许久未用了的牛毛银针。
殊不知,便在娉婷动身前冲之刻,庙内那“龙王”也是发动了,径向娉婷迎了上来,只是这番所来的,并非是藏身龙王像后的那个神秘人物,而是那尊硕大的龙王像本身。
却说陈娉婷因着胸中气愤,一时竟不查有变,见得眼前掠来一条黑影,也并不辨认,只将之认作了“正主”,未待近身,便是一个娇吒抖手,掌中的一蓬银针即如散花一般飞洒而去,尽罩向那龙王像。只听得“咚咚咚”连续几声闷响,那一蓬针已全都钉在龙王像之上,然而,那龙王像的前冲势头却并不有丝毫滞殆,仍旧是如恶虎扑食般撞向娉婷。娉婷不单没有料到“对手”在吃了自己毒针之下竟不发出痛苦呻吟,更是不料“对手”竟还有能力继续冲击自己。一时间,娉婷身子处在半空之中而无处借力,再也因是骤出不意,神思上有了许些慌乱,遂根本再做不出闪避或是招架之类的反应,眼看便将与那龙王像撞个满怀。且先不说别个,就是那龙王像再是如何失修腐朽,却也还是由巨木打制成的重物,想来怕不有个二三百斤,娉婷身子那般娇小况又是伤病方愈,若是真被这重物砸上,便算因为身有护体的内功而不至危害性命,那也难保不会是个断骨折肋之局。
好在此间尚还有个楚云枫。云枫一见爱侣临危,疾喝一声“婷妹”,吸足一口真气,身形猛地一霎,便是后发而先至地赶去了娉婷与那尊龙王像二个之间。跟着,但见云枫于空中作势,双掌当胸平推而出,一式“推窗望月”直迎上那像,继而,默念一个卸字诀,尽将龙王像本身以及其因冲击而起的力道一尽化去,同时再将两臂一圈,发力向旁里一带。再看,那龙王像便乖乖地斜飞去了一边,远远砸上了一株老槐。但听轰然一声巨响,那老槐并着龙王像同都应声倒地——槐树自然是被龙王像飞来之大力撞得从中折倒。
如此,娉婷倒算是一番有惊无险。就在那老槐与龙王像翻落地下的同时,娉婷也是被揽在云枫怀内,安然地着落了平地。
然而,事故并未完结。
楚陈二个方才踏实脚步,惊魂都还未及落定,迎面便又闪起一道夺目金芒,倏然跟至。
云枫黑暗之中不得辨清来物,只道是何等歹毒暗器,故毫不敢多怠,紧忙拉起娉婷,足下倒踩七星,直又再退下了一丈富余。立定后,那道金光也即刻敛去,这才能见得出对面已站定了一人,而方才那道耀目光芒似乎便由此人所发。
云枫见得来人,先是一怔,继而发问道:“阁下何人?为何偷袭我俩?”
然而那人却不答话,只是一哼,跟着又再猱身扑来,起身同时,口内并叫道:“还不取剑!”说话间,只见那面又再是金光乍现,如闪电一般飞射而至。
云枫见状,心内火起,气愤来人的无礼,但一时却也无暇发泄,只是先将爱侣轻轻抚开一边,跟着,因听得来人口中教自家“取剑”,也便不加多想,只下意识地伸手在身后一摸,即将那包裹着莫邪剑的包袱由背上脱了开来,当下抖手一展,包袱散开,眼目觑个真切,认清莫邪所在,疾一探手,将剑握牢。
正于此刻,对面那道袭向云枫的金光也已至来其面前不足三尺。云枫应变神速,高啸一声,运足臂力,提剑迎向来光一个横扫,也同是幻起一道耀眼金芒。
只见得两股金光陡然交会一处,发一声惊天彻地的龙吟,迸出一团灿烂火星。待火光敛时,又自响起一个闷哼,此声却是发自那神秘之人。
看时,那个袭击云枫娉婷的神秘人已是拖带着他的那道“金光”跌退了下去,趔趄了好一番方才立身站稳;而云枫则是在这边不晃不摇,浑如一棵根基坚实的百年苍松。
却说那神秘人站定后,倒也不再图谋进击,只是“呸”了一声,继而听其自言道:“看来也是假的了!”
云枫却是不解,惊“咦”一声,向那人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也不多言,只道:“你自己看罢!”说时,便是将手一扬,原先的那道金光即又再闪射了过来,只是这番却远没了方才的那等疾快,更也并非朝向云枫胸面,而是散漫地慢轻划过来,呛啷一声,坠在了云枫足前。
云枫见得更疑,先不去瞧那地上到底何物,只还问向那人道:“你这是何意?”而话音方落,身侧又响起爱侣声音,听道:“呀,枫哥,那不是莫邪剑么!怎的一般模样?”得言,云枫大愕,忙也向着足前那物打量去。原先由于夜深而且又事出突然,本来不及辨瞧那物事为何,而今至于跟前,仔细一瞧,那不是莫邪剑却又是何物!“吓——”云枫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当下一个没留神,竟又将自己手中莫邪丢脱在了地上。这下,两柄莫邪并在一处,更是能得以比照,左右一顾,竟是一般无二。云枫再又惊叫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娉婷也已赶上,也同是叫道:“那是假的么!”这自然是指先刻那神秘人丢来的那柄。
然而,那神秘人却是冷冷一笑,言道:“假的,哼,两个都是假的!”
“什么!”云枫娉婷同声惊道。
神秘人却并不为之而惊,显得很是平常,又道:“你两个耳朵不灵光么?我说此二剑都是假的。就是你们的那个也不是真的!”
云枫与娉婷这回听得真切,不免狐疑着一个对望。接着,娉婷又问:“你怎知这两柄剑是假的?”
神秘人轻笑道:“哧,莫邪剑怎可能同时有两柄?自然其中有假!然而如今出现的两柄又是完全一样,那么两柄自然全都是假的了!白痴都明白!”
云枫却一时间还是没能绕过磨来,不免追问道:“这是何道理!便算是假的,也还是要与真的相仿,不然如何乱真!你如何竟能断定我这柄也是假的呢?”
对面那神秘人听了,真是有些好气又好笑,说道:“你这人,是否脑筋真的不灵光?这还用想么!”
云枫仍然不明所以,尚还要待争辩,却是被爱妻将话接了去,听道:“枫哥,他说得不错,两个都是假的。如若咱们那是真的,那么此刻他的这个便应当是柄断剑了。”云枫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发一声“哎哟”,心内暗道:正是啊,如若我们的那柄确是真剑无疑,那是应当将假的斫断的,就算那假物再能乱真,想其坚硬锋利的程度却是不可与真品相媲!
那面神秘人见云枫形状,不禁笑道:“你想通了?哈哈,咱们都被骗了。”
云枫一时不知该应对何话,遂也只是干笑无言。娉婷却是发问道:“你到底何人,方才你……”一想到方才此人的轻薄之言,不觉又是来气,说话便又待要与人动手。
那人见了,连忙赔礼道:“啊哈,姑娘莫怪,在下向来油嘴滑舌惯了,方才见姑娘欲跟在下打趣,于是便一时斗胆,嘴上说溜了,哈哈,这厢跟你赔不是了。”
娉婷闻得对方说得当真客气,语气中并无做作,也就不好再行追究,只得又道:“你到底是谁?可是你将我俩从客栈中约来?”
那人笑笑,只是不答。
娉婷又再赌气道:“哼,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岂会深夜将人请来这等慌郊野外!”说着,竟又待作势扑上。
云枫急忙将娉婷拦下,并向那人道:“这位兄台,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如若你是友非敌,便还请报个名姓,咱们结交起来也方便。”

那神秘人又是一笑,回道:“你们都还没通报姓名,为何非要问我的,咱们本也就萍水相逢,知道彼此姓名与否,能有多大的干系?”
“这……”云枫倒是被问了个语塞,而娉婷也是险些被气了个七窍生烟,心中暗道:此人怎的如此油腔滑调,竟没一句实在正经之话!
楚陈二人正自怔愣间,却听得身后忽而起来一阵银铃般的美妙欢笑,随之又是个娇美的声音言道:“娉婷妹妹,你两个莫要与此人缠杂,他可是个出了名的话痨!你们不知道武林中有个贫嘴的偷儿叫葛怜才么!”
神秘人闻言不禁大笑道:“哈哈哈,不知这又是哪位仙女姐姐?竟知道葛某的名姓,可否出来一见啊?”
却说楚陈两个听了方才那女声,不免惊喜,知道那女子不是旁个,正是梅三娘,不觉同是回身唤道:“梅姐姐。”
只见打幽暗处缓缓行来两个人影,一个便是那袅娜娇媚的梅三娘,而其身旁还傍有一个高大粗犷的人物,不必多说,即知定是屠友勇。
屠梅二人联袂行近,先是含笑向着云枫娉婷二个招呼了一下。娉婷即轻移莲步,过去迎上梅三娘,问道:“梅姐姐,怎的你们也来了?”梅三娘便乐道:“你个傻丫头,两个出去,也不知先将那灯烛吹了,更还将人家给你们的信笺留在桌上。”听闻如此,楚陈这才省起,早前自己二人因着太急于到龙王庙来探个究竟,竟是疏忽了这许多事情。想来,这也还是他两个江湖经验欠缺之故。三娘即又打笑道:“我与你屠大哥两个本也没曾睡熟,听得你们房内有动静便赶来查看,如此,才知道你们出去了。哈,起先只道是你两个怕在客店内不便,偷偷去了别处幽会,待见了那信才知不是。哈哈哈哈。”一时,楚陈二人只被三娘那话说得好不尴尬,双双低着头,无言以对,惟有苦笑。娉婷更是羞愧得耳根发热,一时又不依着娇唤了声:“梅姐姐,你看你说的!”一语直引得屠梅二人合声大笑。
再说那神秘人,自一见得梅三娘现身,便觉有似曾相识之感,而一时却又思念不起究竟于哪里见过,于是便苦搜起枯肠陈念,倒是未曾留意那方四人的一番嬉笑。忽而,脑内灵光乍现,省然过来,便立即冲着三娘叫道:“你……你可不是梅家三小姐么!”
闻言,众人这才又再将脸同都别向神秘人这边。梅三娘先自瞧了瞧那人,同时也是教那人又再打量了一回她,随后言道:“正是啊,哈,你这偷儿看来还是老样子啊,一点没变!”那人闻言不答,只干笑了笑。
这边屠友勇却是因见自己婆娘与人家喜颜笑语的颇有些耐不住了,于是冲口问道:“三娘,这小子谁呀?”语气中很有着几分妒意。
娉婷这时也是问道:“是啊,梅姐姐,这人谁呀?怎么你们竟认识?”
三娘笑笑,继而又白了屠友勇一眼,佯嗔句“小气”,这才应道:“方才不也说了么,他姓葛,名唤怜才,是个梁上人物。”
却说那葛怜才,自一见了梅三娘的面,也不知怎的,早前的种种油滑贫嘴竟全都没有了,只是干愣在那里,不住地向三娘嘿嘿傻笑。
这面娉婷听得三娘所言,微略想了想,言道:“哦,我省得了,我似曾听说过武林中有一个懂得千变万化的怪盗,叫什么无形……什么敛财的。”三娘接道:“怪盗无形,夜来敛财。”娉婷恍然道:“正是这句。啊,难道便是他么?”
一边屠友勇却又插道:“哼,什么怪盗无形,左右还不就是个偷儿!”
梅三娘见得夫君妒火中烧,心内暗自好笑,当下紧忙贴身过去嗲着嗓音讨好道:“自然啊,偷儿就是偷儿,总都不是可靠之人,哪能比得我这如意郎君呢?”听得此言,屠友勇这才觉得心内受用,一时也是嘿嘿乐将了起来。娉婷云枫两个见了,也是忍不得“噗嗤”笑了出来。而那方的葛怜才瞧见屠梅二人的一番亲昵状,心内却颇不好受,面上也早已变了颜色,只是此间却没会教旁人见得罢了,皆因夜深天暗之故。
一时,娉婷又是发问道:“梅姐姐,你与这人是如何认识的呀?”
三娘见问,便舍了夫君,应道:“嗨,这偷儿早年去到江南时倒是曾光顾过我家,只是那时他却没能得手,反被我爹给拿了。本来我爹是要剁掉他双手并废其武功的,然我见着可怜,便央求我爹饶过他罢。我爹见家中也并没损失何物,再因打量这偷儿平日在江湖上虽没什么好名声,但却也并非何等奸恶之徒,于是便饶了他,只是还是着人赏了他五十板子,但后来却也允了他在我家养好了伤方才离去。”
娉婷听得一笑,说道:“哈,那他也真是够胆,竟能偷去了江南梅家!”屠友勇也是似恨非恨地跟了句:“无眼的东西,活该你受罪!”
葛怜才干咳一声,接道:“我那时哪里知道那是江南梅家,我也是受了人家的骗,才会去的。不然,就是给我十个胆也是不敢呀!哈,再说……我若不去,又怎会认识了梅三小姐呢!”这后面一句中似乎还含着别意,只是看来也就只有梅三娘才能了然其中。
梅三娘听得葛怜才那话,紧忙道:“啊,这都是许久以前的事了,若非今日见了他,我倒真想不起来了。”这话实在也是一语双关,一方面似是在回绝着葛怜才什么,另一面又像是在安慰着屠友勇。
葛怜才听了,心内很是一阵酸楚,面上干抽了两下,强作个笑颜,自家心内却是苦苦地一叹。随后,便转开了话题,说道:“啊哈,三小姐,在下听说你多年前便离了梅家,之后即音信皆无,只道是……哈哈,如今见到,风采依然,却不知在哪里享福啊?”
梅三娘冷冷一笑,对道:“我自然有福可享,这你都无须挂念。现今只还说这莫邪宝剑,你倒要说说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葛怜才倒也真个听话,见梅三娘问,便即为之解答,嘿嘿一笑,道:“啊,是这么的……”
原来,云枫等人确是不知,那莫邪剑现今在武林中竟早已不再是个稀罕物事了,各处都是有人在争夺着某柄“莫邪剑”,自然,这些之中绝不会有一柄是真的,这其实也是奸人设的一条阴毒诡计,此间且不作细表,之后自会有所解述。只说那一些“莫邪剑”,自出现之日起,便是闹得沸沸扬扬,江湖各处近来的许多仇杀争斗也皆因此而起,更有些人为了能够找到真的,而不断地去搜寻抢夺那一干假物,只因大家都是抱着如此一番念想:不论剑有多少,总都会有一柄是真的,只要将别人手中的一尽莫邪不论真假地尽数敛来,总会得到那真正的一柄的。然而,众人却是不知,现今于江湖之上所流传的一尽“莫邪”实在都无一真物,那真物早已到得了那个设计之奸人手中。再说而今这葛怜才,他既然是个偷儿,听得有宝物可得,自然也不会不有所动,更不会去想那许多,只要是见得了便即将之偷来,若非真的,到时就是再行扔掉却也不会有何不妥,不过只需费费神再去别处偷来一柄罢了。细想来,葛怜才的这番“集剑方法”确是要比那些个靠与人硬拼死活抢剑的办法来得安然稳妥了许多。
听了葛怜才一番叙述,云枫等人无不骇然,均觉此事实在蹊跷离奇,而其中最觉震惊的当还是娉婷和云枫两个,他两人听了此等消息后,首先想到的自然又是此事是否又与陈理、季清臣危害武林与大明江山的阴谋有关?
一晌,梅三娘又向葛怜才问道:“那……你先后一共见过了多少如此的莫邪剑?”
葛怜才指指地上那剑,回道:“算上现刻你们的和我的这柄,前后我一共见了六柄罢。”此话自然又是将众人说得一惊。想来光是他葛怜才一个人便见了六柄假货,那也可想江湖上而今竟是个什么局面了。
梅三娘想想又再问道:“那么以前的那些剑呢?”葛怜才道:“自然都是扔掉了,我留着那许多假的做甚!”三娘道:“那你就不怕以后找到手的可能会是你曾经扔过的么?”葛怜才笑笑,说道:“还是三小姐聪明。哈哈,放心,我才没那么笨,每个经了我手的,我都已作过记号了,这不,你看。”说时,只见他由地下拣起那柄先时由他带来的“莫邪剑”,近身来指给众人观瞧。只见那剑虽然乍看来无甚异样,但细瞧之下,却是于宝剑握柄处其护手部分上原本镶嵌的一块玉石被磕碎去了一个小坑。这后,葛怜才又再将云枫早前拿的那剑拾起,提在另一手中,以另外的那柄剑的剑托狠狠在其护手上磕了一下,只见那上面的玉石部分也便即现出了一个小坑,同时还听之言道:“此剑既然也是假的,那也作个记号罢。”云枫等人见了,倒也并不阻拦反对。
许时,娉婷似乎突然间因着何事而灵机一动,即问葛怜才道:“对了,你眼下这柄剑可是不久前得的?”
葛怜才不解何意,只应道:“是啊,还不到一个月罢,从一群押镖的蠢货那里来的。”
娉婷闻言一乐,自道:“是了,枫哥,想来这剑定是他们丢的了。”
云枫听得稍怔,旋即也是恍然,应道:“啊,对,是义忠镳局。”如此,屠梅二人也同是了悟。
葛怜才却大惊道:“咦,你们怎的知道那镳局名字,我并没说呀!”
这般的,众人即又给葛怜才解释了一番。末了,云枫又向葛怜才加了一句:“葛兄,你看,既然你这剑已确定是假的了,那望你还是给还回去罢,也免得了我那朋友的麻烦。”
葛怜才听了笑道:“哪有这等事!我葛怜才何许人?偷来的东西岂可再返还回去,宁可教我扔了它。”一时见梅三娘似向自己瞪了一下,紧忙又是跟道:“不过你们也可放心,既然武林中有着那么多的莫邪剑,那么说不定是还会再教那起人碰上别个的,到时因他们见得了剑在别人手里,你那朋友自然也就脱了干系,这倒不必多虑。”
几人一听,也确是道理,于是也就不再追究。
少时,众人却都无话,反是葛怜才,因打量起云枫颇觉得其人气宇非凡,从而倒是起了兴致,于是问道:“这位朋友看来似非池中之物,而且从方才出手来看,也是了得非凡,却不知是哪方高人?”
“哦,兄台谬赞,高人称之不上,在下……”云枫方答言未半,却又被梅三娘给断了过去,只听她向着葛怜才一个轻哼,说道:“他的名字也是你能问的么?自然他不是平常的凡夫俗子。仔细的你也就不必多问了,怕会骇到你呢!”
葛怜才吃了三娘一个憋屈,心内虽感不畅,却也不好发作,只还是干干笑了两笑,倒是再没了言语。
云枫见得,心内颇不落忍,只觉葛怜才此人实在也并不可恶,倒是不应该如此地冷落了人家,于是自又言道:“哦,葛兄,在下贱名确也不足挂齿,你若定要知道,我自也没有不说的道理。”当下,又郑重地向葛怜才见了一礼,随后道:“在下姓楚,草名云枫。”
“啊,怎么,你便是楚云枫?”葛怜才微吃了一愕,脱口问道。
紧地屠友勇又接上道:“怎的,惊着了罢!嘿嘿,算你小子福分菲浅,今日竟能得见盟主!”此话说来时,语气中颇有着几分自豪,似乎能得与楚云枫作朋友实在是件长脸之事。
葛怜才干愣了少顷,即刻道:“啊,哦,原来如此。”话语听来,似乎是有些失望,却不知究竟为何。
娉婷心思敏捷,倒是察觉出葛怜才的心事,于是紧忙接道:“可不就是如此,你这人难道还不信怎的,哼,你当我枫哥愿做这盟主!哧,只怕要你做还做不来呢!”说时尽是装出一副嗔怒神情,教人瞧来,竟像是真个动了火气。
葛怜才见状,只好收敛去自己的“不敬”,忙着辩解道:“不不不,姑娘……你误会在下了,在下绝无此意。”
——其实,葛怜才方才之所以略觉失望,乃是因着他早前委实相出楚云枫绝非出身平凡,见其气质很与平常之人大异,一时便即猜测此人乃是出身富贵公侯之家,然又因想到那时与云枫的一番交手试出其武功也是非凡,觉得若只是平常的纨绔公子是绝非有此等身手的,如此,心内好生纳罕,于是才会有那言说云枫“非池中之物”的一番问话。却说这话教娉婷听了,心内自然有数,生怕葛怜才会来个打破沙锅问到底,于是便赶紧拿旁的言语将之挤兑住,不教其再行发问。
这边屠友勇借了娉婷之言,又再向着葛怜才低叫道:“哼,你个小子,如今既然知道眼前所见是武林盟主,却为何还不赶快行拜见之礼?难不成真是目中无人么!”说时,只又向着葛怜才狠狠瞪了一眼。
葛怜才吃得一唬,哪敢不依,赶忙便要作揖鞠躬。云枫瞧得,紧快拦阻住,并道:“哦,葛兄莫要如此,你我萍水相逢,本就不必如此拘礼,如今虽然彼此认识,但也只可作朋友间的平等相见。况且,看来你又是长我几岁,更不需要如此大礼的见我了。快起罢。”葛怜才见云枫如此,更加在心中确定了早前的一干想法,而行动上却还是顺应了云枫,只是抱拳见了一礼,随后起身,此间,趁着旁人未曾留意间,低声与云枫耳语了一句:“楚兄,小弟瞧得出,你绝对不会是生在世俗中的人物!”云枫闻言即时一个大凛,心内只一个劲狂跳不已,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好一晌方才回转神思,望着葛怜才勉强一笑。同时的,葛怜才自也向云枫还以一个神秘笑容。至于旁人,却端的搞不懂楚葛二人这半天究竟打的是什么哑谜。原来这葛怜才不但精通偷盗、擅长轻功,也还有着几分因貌相人的本事。
半晌,梅三娘又再言道:“楚兄弟,时候不早了,我看咱们打量着也该回去了罢,明净师父独个在客栈中,怕是不甚稳妥,毕竟他武功不高!”
“哎哟,我都忘了!”云枫紧接道:“对对,咱们还是快些回去罢!”一时便要揽上娉婷离去,却又想到了葛怜才,于是又道:“哦,葛兄你……是否也同着咱们一道回去呢?”
未等人家答言,屠友勇首先便是不干了,高声道:“怎么,教这小子跟咱回去?没门!我……”三娘听到,不待夫君把话说完,便赶快拽着他去了一边。
葛怜才本也是想与云枫等人同去的,一是因着新交了云枫这朋友,颇想多与其亲近;再也是想多和梅三娘相处一番。但如今见了屠梅二人的恩爱形状,再加之早前梅三娘对其说的一番暗含深意的话语,心内实在受了冲刺,知道自己今生是再难染指梅三娘了,于是心中一番黯然,也就因此生了去意。当下道:“啊哈,楚兄,我葛怜才浪荡儿一个,本就与你高攀不上,今日能得见你并与你有过数句言谈,竟已知足了,倒是不必要同你一起的。”他这话表面虽是说与云枫,其实却是在向梅三娘作着痛苦表述,只是其心内虽苦,却不敢显露于面上。
云枫却不知葛怜才真正话意,仍还劝解道:“葛兄,你不必介意屠大哥那些话,想他只是因为见你先时与我有过打斗,所以对你生了些嫌隙,咱们彼此相处得熟了也便会好的,来,与我们同行罢!”
葛怜才听得险些涌出泪来,好在是强自忍了下去,只漠然道:“哈,楚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你还是不懂……”
云枫确实是没听得真切,遂又追问道:“什么,葛兄何出此言?”
而葛怜才这边自知因心内方才想的乃是另一件事,遂才不查失言,于是忙道:“哦,不,没、没有。哈,楚兄,我是说……你乃武林盟主,身上肩负着沉重的担子,现在满江湖都在寻你,武林需要你!而我葛怜才却是胸无大志之人,向来随波逐流,与你一起,怕会辱了你的名声,更也怕耽误牵绊了你!”
“葛兄,你这就……”云枫未及说完,即又被葛怜才接了去。
听道:“楚兄,咱们既然能够相识,便是有缘,既然有缘,便不会真个分开的。我想,总有一天咱们还能再见,也许就是不久之后。哈,待那时你的事情都完了,咱们再叙岂不甚好!”
云枫闻此,茫然望望葛怜才,口中自言自语嘀咕道:“待我的事都办完?是呀,我有着太多的事情呀!为何偏要让我遇到这些常人几世难遇一件的事情呢!”
葛怜才却又开始不懂得云枫起来,见其似有愁苦,一时竟不知如何劝解,只好道:“啊,楚兄莫要多虑了,咱们江湖上的人,哪个不会有些事情呢?嘿,只是你的事情比起我等这干人来,倒是更来得重大一些罢!”
云枫蘧然一省,知道是自己方才一时走思,于是尴尬一笑,应道:“好罢,那么今日且就别过,只盼来日与君痛饮尔!”
葛怜才笑道:“正是,到时一醉方休!”
如此的,云枫等人便即离去了。临行时,因着葛怜才又加问了句云枫是否还需要留着先时他带来的那柄“莫邪剑”,云枫想想,觉得此剑虽是假物,但却也不妨收个纪念,之后紧又想到时下江湖上竟有着众多的假莫邪,念及众江湖豪杰们正也因此而在互拼着死活,心内不觉竟又生了救世之心,只想要将那一干的假剑尽揽来自己这里之后全部销毁才罢。于是,云枫便收了自己的那柄“莫邪”,并也向葛怜才讨来了他的那柄,之后又再恳求其也一并帮忙自己搜集假宝剑。葛怜才已将云枫看作朋友,自然欣然应下其请托,并拍胸脯保证说“定然不负所托”,随后却又教云枫不如干脆便将那二剑都留给他,云枫想想也无不可,况且此去嵩山,身边总带着这么两件劳什子也颇不便宜,于是也就应允。此后,云枫等即刻回转了客栈,少息一回,至得天明,唤上明净,自各略作盥洗,进了晨餐,并又向柜上买了些能够带上路的吃食,结算了店钱,跨了马,继续赶路向着嵩山去也。这后一路上倒也未再生出何等事端,尚算平安无事,于此不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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