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卅四回 僻壤狭路遇群骑巧脱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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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众人梳洗整理停当,用过早点,即商议动身起行,各人均无异议,便如此定下。于是,各自回房收拾齐备了随身物事,便一同出来结算了房店银两,牵马上路。因眼下又多出了一个明净,原先的两匹马自然是不够用了,好在也顺路,均是奔向嵩山,只无非是云枫等人去的是嵩山派,而明净是要去少林寺罢。如此,屠友勇又自花银子特别到集市上为明净挑选了一匹黄鬃的大宛健马,为的乃是能够跟上自己两匹宝马的脚程。此间一干杂事也不消多提。
只说云枫一行五人出得衡水,即打马前行了一日,午间倒是未作过多停滞,只是略微饮食了一回。至得日头西沉尚剩几缕淡红余辉之时,几人已是来到了距离衡水县百里开外的一座城镇南宫城之外十五里处。
时下,路上行路之人已越发稀疏起来,想必是大都回归了家中或是寻到了落脚歇宿之处,便是野地中的闲禽散兽也都归巢不见了,无论人或是鸟兽,此间都将要放下一天的奔波劳碌,略作歇息,一切都只待来日再说了。
路上由于人鸟兽散之故,倒是变得颇觉冷清了起来,使人见了不由觉着有些凄凉,总感一切美好的、活力的、充满生机的物事都已结束了似的。然而,生命、自然本也就如此,万万毋庸人们去为之担心挂牵,因为,今日散了的,明日总还会再来,待明日来时,自又会再是一派欣荣美妙之象。如此,与其悲怜缅怀那些暂时逝去的,倒是不如趁着此番的幽静再找寻出一些白日里所不易留意到的幽静中的美好东西。譬如林中归樵的那一曲以其沙哑嗓音唱出的充满希望的歌声,或是那傍晚所特有的柔弱的风吹草动声,抑或是自家足下踏碾石子的细碎声;若是这些竟都不能提得起兴致,那么,或也可以抬头望望天上的那几片闲闲荡动着并时而变换的游云,再不然就姑且遥望一下远方那目力穷极之处,兴许还能得寻到几线袅袅升出的农家的炊烟。
平常赶路晚了而略觉孤独的人们,都是会如此为自己找些排遣的小事来的,以缓解旅途之劳及那对自己心中目的地极度渴求的心思。只是,云枫他们现时却实在没有这般的好心情——他们发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自打天色稍显有些暗淡路上行人渐少以来,彼此往来朝相的竟已再不是一些似早前的那等平常赶路之人,反是一些配刀挎剑骑马的江湖人士,这些人虽奔走方向不同,但每每经过时,似总都是有意无意地向云枫他们这方瞥瞧上几眼,而且这些人也都是有一个共同的与普通路人大不一般之处,那便是他们似乎都并不急于赶路,不论骑马者还是徒步者,尽都是闲游漫荡着,观花赏景一般,好不奇怪——按说在傍晚行路之人绝非会是如此一副形状。
一时间,看得生疑,梅三娘便首先与丈夫耳语道:“老屠,你不觉得此间有些奇异么?”
屠友勇闻言,也是点头应道:“不错,我早便觉着那几个往来之人可疑了,总都像是在……”
未等丈夫说完,三娘即又截道:“像是绿林人物在踩盘子。”
屠友勇点首不答。
这边云枫也自打马并了上来,后面跟着的是明净那骑。
只听云枫也是打话道:“屠大哥,方才我与婷妹商议着,觉得这刻似乎路上有些奇怪,那干人……”尚未说完,只见屠友勇怀内的梅三娘竖指在自家唇前,发一嘘。云枫未解,却先是收了声,而后又待要张口,不想又被自家怀内的爱妻以臂肘在胸间轻顶了下,转目看时,妻子正示意他前看。于是,云枫又再前望,只见那边来路处又自慢迟过来三五骑高头大马,马上人物也都极其健壮,与早前朝见几人形相相仿。如此,云枫不禁轻语:“咦,又来了几个。”
一时驰近,迎面的那几人本来还一直盯注着云枫等人的目光竟是同都别移了开去,佯装不见,继而策马行去。但云枫等人瞧得仔细,方才那起人于远方时,确然都是在打照着自己这面。遂,各人心中之疑惑更又加重。
片晌,当先又再是三五人并骑而来,同样擦身而过。不多时,又听有蹄声响自身后,跟行了一段,又渐渐小去,最终消散。这般地事情,即又往复了三、四次。
至此,云枫等已全能确定,那起人定然是冲着自己一行而来的了。只听云枫道:“屠大哥,我看这先后几起人非歹即盗,绝非善类。你想他们究竟为着什么呢?”
屠友勇不假思索,接道:“还能有什么!哼,他们定是瞄上了那剑了!”
娉婷接道:“不错,我瞧他们也十有**是为着莫邪而来。
梅三娘倒是娇声一笑,言道:“若真如此,那他们可是找错了对手了!且不说武林盟主在此,便是有我们两个人,他们这些个匪子匪孙也休想造次!”此话当然是说她与屠友勇两个这等关外大匪定然是不会将这一起人物放于眼内的。
听得三娘那话,几人也都是一笑,但却稍现即敛,只因刻下委实非玩笑的辰光。
屠友勇跟着道:“婆娘,话虽如此,但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咱们尚有正务在身,万不可多与人家纠缠。”
云枫也道:“不错,不管这起人厉害与否,咱们也都还是能避就避,正所谓江湖险恶。我看咱们还是加紧些行程罢!”说着便欲夹镫催逼马速,却不料怀内娉婷已抢上言道:“恐怕这刻咱们想避都是避之不开了哟!”
几人闻言一怔,紧都抬目前瞻,只见前途风尘滚滚,又听蹄声隆隆,料来竟是有十数劲骑同驰而来。如此,云枫等不觉全都收了缰绳,止住了跨下马儿。
只听明净问道:“真是来找咱们的罢?还能走开么?”
屠友勇闻言,不觉回望了一番身后去路,继而言道:“走不掉了,两头儿堵!”
余人又同都依言回望,一瞧,可不是,只见身后也是奔腾起一片沙尘,不消细看便知定是早先一干朝向而往的那几起人物。如此,众人无奈,只好立定驻马,静待两面来人。
半晌,来人至了跟前,只策马将云枫等人有意无意地围绕了起来,形成包围之势,然而,却又都不作言语,只是不住地在云枫等人面上、身上打量,不时倒是有一两个彼此窃窃私语者,终究不知他们所言为何。
许顷,那屠友勇首先是憋闷不住了,于是出言喝道:“嘿,你等这都是哪山哪寨的?如此围着你家爷爷是要做甚?哼,劝你等还是将招子放明亮些,瞧清楚了,你家爷爷是谁,竟然造次到爷爷头上来了!”
听了这话,那干人里自也有不忿之人,冲口叫道:“咄,哪里来的莽夫,竟敢在爷们面前撒泼,莫不是讨打!”
屠友勇经人一番叫骂,不觉火气更盛,吼叫道:“**你奶奶,哪个不要命的小崽子,有本事站出来,与你家屠爷爷过上一百招!”说着,竟再不他顾,手下一探,先将背上的鬼头金刀呛然掣将了出来。
云枫等见得大慌,齐都暗叫“不妙”,梅三娘更是在丈夫怀中轻擂了一拳,低语道:“糊涂啊你,还没讲几句就先掏了家伙,他们这么些人,你是想怎么跟人家血拼啊?”
吃得老婆一番嗔骂,屠友勇也是省觉过来,心内紧地暗叫道:哎哟,不得了,方才一时心内激火,竟是动了刀子了。然而,时下便是后悔,那手中的刀却也是收不回去的了。于是,只得是强硬着头皮嚷道:“呔,方才那人是哪个,与爷站出来,看爷不卸散了你!”
却说那一干骑士,见得屠友勇抽刀,便也都再不言二话,一尽取出了家伙,瞧势,端的是说话间就待一哄而上。
云枫见此,知道是再也无法与人家好言好语,只得将心一横,暗道:也罢,要打便打罢,反正只要碰上了强盗,不管述说多少,最后也都是要开斗!如此,面上一个苦笑,手内暗暗捏了两下拳头。继而又对娉婷耳语道:“婷妹,你可能打?不行你便先乘机逃去罢。待此间事了,我自去寻你。”
娉婷轻轻一笑,言道:“安心,我武功也已恢复起四五成了,想来在这么一干强盗手下自保当是不难,你却无须顾我。啊,倒是明净他……”
云枫得言,心内免不得又是一悸,暗叫:是啊,我倒忘了明净了,他武功不高,一时若真打起来那可如何是好!正想间,却听得那面众骑士中又再有人发了话。
只听道:“住手,快快将家伙收了,你们都眼瞎了么,竟自家人不人自家人了!”
此话倒是说得众骑手们好一番讶然,怔怔地相互打起询问的眼色来。此间,便是云枫等人也都是诧纳起来,全想不通那人口中之“自家人”究竟是何意思。
这边,那个方才说话之人又再叫了一声:“我说话你等没听懂么?还不快将兵刃都收了!非等着我替你们收么!”这话一出,果然见效,只见那起马上的汉子们竟一齐动作,毫无拖怠地尽将手中器械收敛了去。跟着,才见由人群中策马行出一看来身形略显矮胖但并非臃肿之人。那人含着笑,行向屠友勇这面,到得近前,将马吁住,继而又向着屠友勇立马抱拳一礼,乐道:“哈哈哈,屠大寨主,别来无恙啊!陆某人这厢有礼啦!”
屠友勇见了那人,仔细一加打量,忽而也是大笑,并收了金刀,说道:“哈哈哈,我道是谁,却原来是陆副总镳头!嗨呀,你这是做甚呐!放着好好的镳你不走,反做起这绿林营生来了。嘿嘿,竟着实唬着我了呀!”
那陆副总镳头却又是笑道:“屠寨主这说得哪里话,陆某人干了一辈子镳局,又岂会突然做起这绿林营生来。哈哈,这都只是场误会。”见屠友勇一脸茫然,便即解道:“屠寨主,你有所不知,我等昨日接了保定一个镳局内的同道弟兄的求助,说他们保的一票暗镳在这边道上教人劫了,又形容了一番那劫镳之人。总镳头见同道中弟兄的忙不能不帮,于是便着我带人来在左近查访。哈,偏巧那时手下人报,说这条道上有几个可疑人物,如此我才率众赶来了。嗨,却没想到竟是屠寨主你,哈哈哈哈!真是罪过!”

屠友勇听得也是一番好笑。这后,便即向云枫等人介绍道:“来,楚兄弟,我给你们引见,这位便是冀州风云镳局的副总镳头陆定远,人称冀州铁飞龙的便是。”跟着又欲将云枫等引见给陆定远,怎知却蓦地里听得一个高叫道:“陆副总镳头,那起贼人就是他们!”声落时,只见得一条高瘦汉子打马穿众行出。
云枫娉婷并上明净三人见了那瘦汉,不觉同是一怔。只见那人不是旁个,正是昨天才朝过向的那一群为难明净的人物中的一个瘦者。
这面那陆定远得言也是一愕,回首向那瘦者道:“什么?你可瞧辨清楚了,当真是他们?”
那人怒目瞪着明净、云枫道:“不错,就是这三个,一男一女还一个和尚。我知道那个男的,他大概姓黄。”
陆定远惊道:“果真如此?”一时狐疑着看看瘦汉,再打量一回云枫三人,随后又觑向屠友勇,竟不知该得如何相与下去才是。
倒是梅三娘见得时机,发问道:“哦,陆副总镳头,三娘有礼了。赶问你方才说的那些求你帮忙的朋友竟是哪个镳局的?”
见到陆定远巴巴望着三娘茫然无措,屠友勇紧忙跟着解释道:“哦,陆副总镳头,这是贱内。”
陆定远闻言,这才回神答言:“哦,兴会兴会。夫人方才问在下那干同道朋友。哈,不瞒夫人,他们是保定义忠镳局的,喏,我身边这位也是那里的镳师。”说着即指示了一下那瘦汉。
三娘却不多理会那瘦汉,只又问道:“那他们丢的到底何物?”
“这个……”陆定远微有迟疑,不知是否该言说出来,于是又再瞧了瞧身边瘦汉,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三娘却不等那面答话,便继续道:“若三娘料得不错,他们丢的定是那传奇宝剑莫邪罢?”
闻得此言,陆定远与那瘦汉同是一惊,齐声叫道:“你怎的知晓?”跟着,那瘦者又似是恍然道:“啊,是了,你本就是与那三个贼人一路的。”陆定远紧忙道:“冯镳头,不得无理!”瘦汉无语,只是一哼。
然而三娘却并不生愠,只是微微一笑,向丈夫道:“老屠,看来,还是你与他们说解说解罢。”
如此,屠友勇就很费了一番唇舌,只将那义忠镳局与云枫、娉婷、明净三人的一干误会尽都解释了个清楚,末了又再追上一句:“我这几个朋友尽都是光明正大之人,绝不会做那偷盗之举的。”
这边陆定远听了屠友勇一番解说以后,便即展起一个笑颜,圆场道:“我就说嘛,冯镳头,这定是场误会。想那日你们失镳时本就是深夜,瞧不清楚人物面貌,只凭外形轮廓胡乱猜人,难免是要找错的哟!”后来似又是生怕一句话不能说得圆满,又再加了一句:“好在今日见的都是朋友,见了面便即说开,无事了。若真是陌路之人,怕此时不早已与人家糊里糊涂地开战了。”
然那瘦汉却还只是不依道:“哼,陆副总镳头,此事怕是不能就这么容易勾销作算了罢,仅是人家的一面之词,如何可信。”
陆定远忙道:“哎哟,我与屠寨主相识久已,他绝非是那等乱打诳语之人。”
瘦汉再道:“哼,我便是信他不过!也好,如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在下倒要问问,那小子身后背的那个长形的布包内里装的又是何物?哼哼,我怎么看来,都似是一柄剑罢!”
云枫等人听得着实一凛,要知道,几人时下最怕的便是人家指问自己这包内之物——这自不用说,若是不予解释清楚,那人家是定然要一看究竟的,但若跟人家说了包内之物竟也是莫邪剑,那自己等岂不是要跳进黄河也洗脱不清早前的偷盗嫌疑了么?一时不觉好生为难,竟同都踯躅当场。
瘦汉见了,心内更疑,追道:“怎么?竟是不敢给咱们看看么?哼,莫非竟是我们要找寻的东西不成?”
听得此话,云枫等直是暗暗叫苦,心道:怎的偏偏就能这般赶巧地碰上这等蹊跷事!
一时,陆定远也是问道:“哈,屠寨主,你朋友那包儿里装的到底何物,为了免去嫌疑,不如便光明正大地拿出来教这位冯兄弟见见,见到不是,他自然死心。”
屠友勇迟疑道:“这个……其实……哈哈,嗨,那其实也是柄剑,只是……”话未说完,即被打断。
只见楚云枫立坐马上,表情坚毅冷傲,言道:“不错,这也是剑,莫邪剑!哼,只是,与阁下所丢那个却不是一件,阁下那个定是赝品。话已至此,信与不信全都在阁下,却是不能教阁下你一看的!”
“什么!”闻言者无不惊诧震骇,齐都茫然望向楚云枫,欲待其加以解释明晰。然而,云枫却是再不言语,面色寒俊,似是动了微怒——原来,这也都只是娉婷暗中为爱郎出的一个主意,希望能借着那虚实莫测的一番言语,此间将众人蒙混过去。
而那屠友勇却是不解娉婷云枫之用意,只又蛇足地辩解道:“哦,对,是……是这么回事。”于是,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又将自己等这莫邪剑的来历演说了一番,说到最后,只觉得自己都是有些不信了似的,只是不住的抓耳挠腮,就连那**都似乎难以再安定于马背上了。
屠友勇如此模样,旁人又怎能会再相信其言语,免不得都是打起了狐疑难以信服的眼光。这般情况让云枫等见了,又都是暗暗叫起苦来。
接着,那瘦汉又再发言道:“哼,你这话谁个会信,真是越编越邪乎了!我可是不吃你这套,总知,今日不教我见了那包中之物,你们便休想离得此地!”
“放肆!”陆定远吼道:“冯四,你休要造次!你可知你在与谁讲话!你当屠寨主何许人物?惹毛了他,怕是你家镳局此后在冀北边关的生意都别想做得安妥了!他可是黑龙寨屠……”
未等说完,屠友勇即抢道:“哼,我倒是无妨,莽夫小角一个,只是……哼哼,你们若是惹了我这兄弟,怕你们以后在满江湖的日子都不好过了!”见众人仍是不解,即又接道:“你们道他是谁!哼,他便是当今的武林盟主,武当三丰真人的亲传弟子楚云枫!”说时,面上神色铁青,看来竟也动了真怒——这委实也是受了乃妻梅三娘的指示所为——原来,他屠友勇虽一时未能弄明白云枫方才出言道明包中宝剑是何用意,然而三娘却是心思敏捷,忖度一刻,旋即了然,时下见得一番好计竟无端教自己这鲁直的夫君撞破,免不得心内连叫可惜,只好再行思索出一番计策,于是便也似先时娉婷一般,悄声向夫君吩咐了几声。
却说当真是人的名树的影,那“楚云枫”三字一经道出,在场众人竟是无不惊嘘,紧跟着心内自又都是一番凛然。
只听那陆定远颤战着向云枫道:“什……什么,你、你便是楚盟主?”
此时,那瘦汉竟也是傻了眼,只是干张着大嘴,不知该再接出何许话来。
云枫方要开口答应,登感胸口被娉婷一撞,旋即省然,于是摆出一副冷傲神色,不去作答,只是似怒非怒地冷冷一哼。这后,也再不理会其他,只是将马头一转,一夹马镫,攒起一口真气,高喝一声“驾”,那声响彻四野,足显深厚内功,竟是催马奔出了眼下这干围阵。而一众骑士许是由于早前听得云枫之名号,再又经了云枫一番显示内功,竟都已完全骇住,再不有人敢上前来阻挡,只是任由其打马行去。而云枫之后自不消说,当然便是屠友勇及明净那两骑马,紧随而去。
直过得好半晌,待得云枫一行五人三骑尽都消失于远路尽头的昏暗处,那陆副总镳头才自回转过神,转首怒瞠了身侧那瘦汉冯四一眼,气道:“瞧罢,你惹出多大祸事!哼,看你日后如何向你们总镳头交代!哼,你这又让我如何向我们总镳头交代?我……唉!收队!”一时无语,只是愤愤地带领着一众手下人等策马去了。道路上只余下了那冯四及另外两个同镳局中的趟子手,三个人各都是灰溜溜的,见着渐渐去远的陆定远一众,只觉得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好不为难。
云枫一行去后,直是打马驰出了半里路途,这才相继放慢下来,一忽儿,再也憋忍不得,尽都是大声放笑出来,只觉得今日这事来得固然荒唐,而自己等处理的也委实更加荒唐,但好在,自家却都是没有一句是假话。再说那梅三娘与陈娉婷二个,笑得自然要比其他三人更为欢乐,毕竟这一番“馊主意”可都是她两个合伙想出的,她两个可是今日之大大的“功臣”。此间之话也不消多提。
却只说几人相笑半刻,便又继续赶路,只因着天色已将全暗,生恐黑天行路会真个会碰上事端。好在三匹马均是不差,鞭子催得稍微一紧,即都放开了蹄子狂奔起来。这般地,不消半个时辰,几人竟已赶了十几里的路程,来至了南宫城内,心中这才算是塌实下来。于是,寻了一家店面,草草吃了些东西,便即要了房间,各自歇息去了。
却说云枫娉婷两个人儿,本来赶了一天的远路又经历了晚间那一番荒唐的事故,确都已有些劳累了,一时待要相拥睡下。岂知彼此方欲宽衣,但只听得窗外骤然响起一阵衣袂舞动之声。立时间二人警觉起来,同都向窗外瞄去。正瞧间,只见又由那扇半掩着的窗口中倏然闪进一道白光。二人还未及得反应,那光已掠进房中,再一闪眼的工夫,只又听得“噔”的一声。看时,那道白光已停定在房中摆放闲散物事的方桌之上,不是别个,却是一柄尺长短匕!云枫娉婷两个同是一惊,紧忙起身上前查看。
正是:深夜凶物现,祸福难料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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