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十八回 河边仇友乍相见怒斥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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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谈说而行,彼此间委实也废了颇多的唇舌,这才各自将自个儿要解述的事情说清道明,其间自然还包括云枫的诸般奇遇。不在话下。
只说众人各自讲完了各自的故事之后,天光已然暗淡,好在也已赶在宿头之前到得了一处村镇,并且觅得了一家小栈。
当下众人入栈,吃食歇息,一宿无话。
翌日早间,云枫尚还处在梦乡之中,便被娉婷生拉硬拽般地从其房内揪了出来,说是有紧要事情。云枫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爱侣又要耍什么把戏,颇不情愿地随她出了房,口中还喃喃道:“婷妹,又出何事了?天尚未大亮,你便来喊我!”娉婷也不作答,直是将云枫拉至稍远的一处独间内,举手指着一张桌几,说道:“你自己看罢。”云枫经此一番折腾,已然清醒许多,强睁下眼皮,环视四周,诧异道:“啊,这不是战大叔的房间么?”听得娉婷要他看,当下便顺其所指向那桌上瞧去。
只见桌面之上竟留有字迹,每个字都深入木料之内且横竖笔画圆润,瞧来并非以利物刻画而成,反似是手指书写成的。这原来竟是一封简短的留书,其上写道:娉婷丫头,老夫有事暂去,来日再见,想你有楚郎为伴,自当不会孤单,吾心宽矣。只是前途凶险,一切应谨慎提防,行事当好自为知。珍重。
云枫看完之后半晌无语,只心内叫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叔不是答应了婷妹不走的么,怎的却又走了?当再次转头看向娉婷时,见她早已哭成了个泪人,立时心疼不已,忙上前将之揽入怀中,百般慰抚。一时无话。
此后,一行人继续赶路,倒也未再生出何等事端变故,一路平静,未盈一月,便至地头额尔古纳河。路上情形此却不必要多作表述。
其时,那额尔古纳河一带乃是蒙古草原与北方番邦罗刹国的摸棱边界,之所以称其“摸棱”,乃是因在这额尔古纳河两岸的方圆百里之境实也在没有一寸地方是有明主的,总都是今日你占去一地明日我再霸回一方,确实道来,那里应算是一处战场,两方人马甚或是几方人马都没有能得常踞此地者。况且,草原上的人们,本都是游牧民族,往往一片草场吃净了,便要转战他处,如此,辛辛苦苦拼下的领地便也只好暂时舍弃,至多是派一少部分兵马留驻,进行看管,但却决不敢使留下的人马过多,如若那样,草场便不得休养生息。(朱雀按:虽然那时由成吉思汗开创的大蒙古帝国以及其后裔的元朝已然消亡,但却又都化整为零地各自散碎为部,开始了新一轮的征战,其中,自也有原辽、金的后裔与一些女真族人。)
时下将至隆冬,正值额尔古纳河附近草场歇息将养之时,此番本不该有甚战乱,应算得是比较清宁之节。但事与愿违,战乱虽无,却又将有一场空前争端,那是一场本来不该属于草原上的争斗,然而,冥冥中,上天却偏要它在这里发生。
虽然于早前时候,明朝廷四处派遣密探高手拿人,但最终到得额尔古纳河的人众数量仍旧可观。显然,那些被擒了去未能赶到的人物们,不是运气太差便是那番身手太不利落。如此,也可说,举凡到得此处者,虽非尽数都是武功绝顶的人物,但却已绝无一个庸手了。
楚云枫一行到达此间时,这里早已是闹得热火朝天,四处都是由中原而来的江湖人物,或仨俩一伙,或七五结队,再或是十几成群,总之是散乱各处,但来此却又都为着同一个目的,自是“寻剑”,或者应说是来此“寻死”罢,至少到得最后也总都要寻个无趣,忙忙碌碌终是一场空梦。
云枫举目四望着往来此间的一干人物们,有曾在路上朝过向的,有没朝过的,都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彼此照面都不多言语,只是各忙各的,显然,哪一个都想最先寻到那件至宝。云枫一时间瞧得目眩心烦,便自垂首不再去作张望,只在心中叹道:啊,想那至尊至高的功名权势,对世人来说便真的如此具有魅惑力么!一旁的赵德似是瞧穿云枫心思,微笑一下,低声道:“楚兄弟曾经已经拥有过那等尊贵显赫的权名,也感受了那权名所带来的寂寞愁苦与无穷的祸患,此间自然心胸豁亮。然那些人们,却都从未经历过此节,你教他们如何能了然个中滋味?自然都是要亲自一尝之才好。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至黄河心不死啊!”云枫望望赵德,细品一番其言语,默然点头。这边却又听得有人跟道:“更有甚者,直是撞上了南墙、到得黄河,却仍不曾回头、不曾死心啊!”转目看时,见是师兄李敬常,其正缓步跟来。云枫听得师兄之言,自又有感触,面上无奈苦笑一下,不知怎的,心中竟忽而想到陈娉婷之父陈理来,心想此人不正是如赵德所言之“不至黄河心不死”么,想其此生若不坐上那帝王龙椅确是不肯罢休的,只不知若真个教他坐得之后又会否死心呢?想至此节,禁不住又是一声长叹。猛然间,由陈理又联想回此间情境,这才省起时下尚有要事待办。当下,紧忙暂时先撇开赵德等人,向着爱侣娉婷寻去。
再说娉婷,自战百夫留书去后,虽已过去将近一个月,但那一分怏怏不愉之心仍然散之不去,数日来只是少言寡语,除情郎外,也再极少与旁人搭讪,更没了往日那番嬉玩笑闹之态。这刻间,娉婷又自是踽踽独行,一无声息地缀在众人之后,自个儿思念着心事。
云枫行至近前,见爱侣又是一脸愁容,眉眼颦蹙着,好不怜人,一时心内生了疼爱,举步轻靠过去,握上娉婷一只纤掌,柔声道:“婷妹,又在念着战大叔了?”经此一下,娉婷省过神来,转目瞧向爱郎,目中微有莹光闪动,竟似蕴泪,无言地点了点头。云枫轻叹一下,续道:“别想了,越想越是难以释怀,念着些乐事罢。”娉婷樱唇微翕,欲言又止。云枫见了,只得继续慰道:“安心好了,战大叔那么大个人了,武功又那等高绝,这世间能有几人奈何得了他?他留信之中不也说了么,是‘有事暂去’,言下之意,早晚都会再回来寻你的,你这又耽得哪门子心?何苦来得!”娉婷闻言微忖片时,开口嗫嚅问道:“战大叔他能有什么事情呢?”云枫含笑道:“你呀,人家还不兴临时有事啦?你这等心思,岂不太也自私了。”娉婷想想,确是道理。云枫接着又道:“好啦,别再为着那许多劳什子发愁了,若真是愁出病来可是不好了。要知,看着你承受苦难,实比我亲受更来得痛苦。”听情郎如此一说,娉婷心内自是甜暖非常,心中一美,自已将那许些琐事愁情忘得干净,娇靥含笑,一头偎入云枫怀内,轻嗔道:“你就会唬人,也不臊!”云枫见爱人儿心情好转,便即顽笑道:“与你我臊得哪门子,如此便臊,将来日子却要如何过得?”娉婷听其似乎话中有话,略一忖度,旋即省觉,立时羞得面如熟桃,连骂云枫“嬉皮轻佻”,然心内确实在受用得紧。
一番言语嬉闹之后,云枫知情妹心情转佳,这才将话引至正题,说道:“哦,我倒是有件事情仔细着要与你商议呢!”娉婷见爱郎忽而正经起来,便知是真的有事,遂也不再顽笑,问道:“何事?”云枫见问,便即道:“方才我在想,在这额尔古纳河附近尽是草场牧区,皆乃平旷之地,令尊他究竟会使人将那干将剑藏在哪儿呢?抑或是自始至终就根本没有这么柄宝剑,那不过只是个幌子。但他既然是有阴谋的,也总要有个能教他布设阴谋陷阱的处所呀!但我思来想去,这左近实在是难有什么地方能够布下圈套啊!”娉婷经此一提,才自忆起自家大事,赶忙四下一番顾盼,见果如爱郎所言之,附近连绵百数十里尽是平旷草地,唯一不是的,便只是那条千年流淌不息滋养草原无数人民的额尔古纳河了,不觉间竟也是纳闷起来,委实想不出爹爹终究能在此捣出什么名堂来。
一双璧人正自发愁思忖的当,忽听得耳畔传来一声冷哼,跟着便有人道:“你可瞧准不曾?确是那小子么?”此后又是一人接道:“禀门主,弟子认得真切,确是他无疑,便是其身旁那个也是不错,想他们化成灰弟子都是认得。”先头那人嗯了一下,又道:“你没曾见到那个魔头罢?”后者回道:“没有,那魔头似乎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不与他们一起。”楚、陈二人思路被左近这一番对话语打断,便双双抬目寻声望去,正见得迎面上气势汹汹地行来一干人物,鸦鸦一片,约莫二十来人样子,各个是一身劲装短打,手中均无兵刃,只都紧握成拳,瞧那势头,竟似是向着自己俩这方而来,不觉心内生疑,竟猜不透缘故。
却说楚、陈二人正纳罕间,那一干人已来至近前,竟是二话不说,上来便先将两个人儿团团围上。二人更觉诧异,不明来人何意,见行为恁地无理,心内又惊又怒。云枫方欲开口发问,那干人物中一名阔背熊腰看来似乎是首领之人的粗壮汉子已首先发言,只听其怒瞪着娉婷语意含嗔道:“小子(娉婷仍自男儿装扮),今次看你待如何脱逃!”此话竟说得娉婷着实一怔,望着那汉子直愣了好一晌,也想不起自己竟与之相识。一旁云枫见了爱侣的一副茫然相,便即回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缘何阻路?”那汉子只道是楚陈二人装蒜而故作不知,便冷冷一哼,探手入怀,取出一柄形式怪异的飞刀,示道:“不认得俺们,这个你总是认得罢?”汉子旁边的一名比其稍瘦些的人也跟道:“不错,你们可瞧仔细了,这可是当初你们给咱的。”娉婷乍见得那物颇觉眼熟,待细看下,认出竟是早前由自己手中“送出”的那柄师父季清晨的飞刀,旋即明了个中端的,转目向着来人又自打量一番,见到不错,内中却有一两人是熟脸,当下便低声对云枫耳语道:“这干乃是鹰爪门人。”云枫闻言,也自了然,不觉苦笑。那壮汉见到楚陈俩的神情,知二人已然了悟,便又是一声怒哼,愤道:“相好的,你们承认了最好,好生省了爷们的口舌功!”

这时,本走在头里的李敬常等人忽见楚陈这面似与人生了事故,便都急忙回转了过来。行至跟前,众人先略是瞧瞧那一众鹰爪门人,随即由李敬常向云枫问道:“师弟,这是怎么回子事?你可曾招惹人家了?”云枫见问,无奈摇头道:“不是,他们乃是为着宿怨,鹰爪门的。”这一下,众人才都省悟。
这边那鹰爪门中的壮汉又自言道:“好啊,不想你两个还有这许多帮衬的,哼,那魔头来没来?也一并出来见见罢!”当他说道“魔头”二字时,眼角似是禁不住往旁里偷瞟了一回,语调也较早前没了些许的霸道声势,似是怵极其口中所说之“魔头”。
娉婷知那汉子所问的乃是师父季清晨,心想,这起人许是在自己师父那边吃过不小的亏,再一联想早先耳边听到的那一番对话,不觉暗笑道:你明明知道我师父不在,才敢如此言语,若是他真个在此,你们还敢这般造次,怕不早躲得没踪没影了!当下微一挑眉,含笑道:“怎么,害怕啦?安心好了,我师父他忙得紧,才懒得搭理你们呢!”
那汉子听了娉婷言语岂有不怒的道理,再由于得知了那“魔头”确实不在此间,不觉自家的气势又回转了来,即断喝道:“咄!你个臭小子!先时在克勒沟无端杀我亲子,后又将我等引到那魔头跟前去送……啊(言语中,本是要说“送死”,至得口边忽又觉不妥,急忙改了口),教我又折损了那许多门人子弟,先后十数条人命,今日仔细着老子要与你折算清楚!”
汉子一番言词,众人这才知晓,原来他便是淮南鹰爪门的门主,铁爪开山彭天虎。李敬常忙上前施礼道:“哈,原来阁下便是淮南门主彭施主,失敬失敬。”那彭天虎微睨了一眼李敬常,见其年纪不很大且又是个“臭道士”,便未将其放在心上,只是傲然不理,更不还礼回应。这方李敬常却算是颇有涵养,并不与彭天虎置气,礼毕之后便退至一旁不再多言。然一边的童未泯却是有些看不过眼,心想:你堂堂一个掌门,却恁地不懂礼仪,竟冷眼待人。当下,童未泯心血来潮,顽心陡生,欲出言相戏一番,于是行上来抱拳道:“啊哈,原来这位扁四(便是)碰填壶(彭天虎)大掌门儿,在下糨糊淆剩(江湖小生)童未泯,仰慕门主许久,一直卜嫩(不能)得见。嘿嘿,今日一见,果真见面不如闻名啊,不,四(是)闻名不如见面呀!哈哈哈哈。”这“闻名不如见面”之言本是含着褒赞之义,可教童未泯此番这么先错后对的一说,使人听来,感觉着实别扭,竟似是说得言不由衷,话中有话。
彭天虎听出人家语中暗含讥笑,不觉面上很是挂将不住,脸色猛沉,双目圆睁如铃,瞪视童未泯,直似是眼中欲喷出火焰来,然嘴上却是一时间语塞,接不下话去。
彭天虎旁边那人见到掌门被人家奚落得无话,也便动了怒气,一时站将出来,冲着童未泯叫道:“小子,你说什么?是否作死!”童未泯含笑回道:“嘛(什么)?作死?不不,俺不咬(要)死,俺还没有火(活)够咧。”那人道:“哼,没活够就管好你口里条子,再若多嘴杂舌的,少不得爷帮你把他割下来!”童未泯仍是一脸嬉皮,假意害怕捂口道:“嘛?拉舌头!使不得、使不得,没了舌头可四(是)不好。嘿嘿,况且,这根舌头在俺罪戾(嘴里),怕大爷你不好拉着罢?”那人登时大怒,吼道:“好小子,你有种。哼,今日便看看爷是否能割了你那条子!”说着,只见其右掌曲指成爪,高啸一声,直向童未泯当胸抓来,声势端地凶猛。童未泯却是不惧,仍是呵呵一乐,不趋不避,竟反而挺胸迎上,并道:“等你来。”跟着,便见其胸前衣襟霍然间鼓胀开来,直如一只充气皮囊,待那人堪堪一爪抓来,方及衣衫尚未真个触及体肤,便听得砰然一声闷响。再看时,那出爪欲伤童未泯之人已自被弹飞出去,直飞了一丈有余,这才平平落下地来,摔得委实不轻,但也并未真个伤损到哪里,饶如此,却也不免惊出一身冷汗,浑想不通方才自己是如何被对手“打”飞的,只疑是撞上了何等邪祟。
至此,彭天虎方才瞧出童未泯武功不俗,适才那一手竟是上乘的内功“鼓气弹物”,免不得心内大凛。
这边童未泯却仍是“不依不饶”,继续嬉笑道:“这位爷,贺必(何必)呀?而今咱们陡四(都是)来此寻宝的,怎的宝还没检到(见到),便先自动上叟(手)咧!嘿嘿,你就那么信即(心急)啊?”这话说得确实调侃,竟惹得边上云枫等人都是忍不住发了笑。
这一下,彭天虎自然更加震怒,断喝道:“小鬼,休逞口舌之利,有能耐再接老子一爪看看!”说时,真气猛贯手掌,掌面倏翻,霍然变爪,照向童未泯疾探而出,其间竟能闻得虎虎生风,比之先头那人之出爪竟又是狠利数倍。
怎知,童未泯却是一时间不识得轻重,只道彭天虎也不过尔尔,仍还是打算施展“鼓气弹物”将之撞开一边,羞骚其一番算了,便道:“好啊,借着赖(接着来)!”边说边将真气在衣内鼓荡而起。
李敬常见状却是大惊,心内急叫一声“糟糕”。要知道,云枫等这一行人中,如今战百夫不在,当属他李敬常武功最高、识见最富,他素知这彭天虎之武功虽不见得高至如何,但那一手铁爪上的功夫却还端地不能小觑了,想其既号“铁爪开山”,那一双爪上的造诣自然非凡所能比。而今得见童未泯面对彭天虎竟自恃武功高强而如此托大,心内自是悚然惊骇。想来,若真是正经交拼互搏,那彭天虎或真个便不是童未泯之敌,三十几个回合便该败下阵来,不过,照如今这势,童未泯若在胸前教彭天虎实实印上一爪,那也是绝承受不来的。想彭天虎之铁爪连山石都能开得,又何况是人之肉身呢?这当真不是玩笑的。只是此中厉害关系,除李敬常外,云枫等其他人却都是不曾了然,都只道童未泯定能再次胜出,遂皆伫立一旁静观其变。
匆忙间,李敬常也来不及出声叫破提醒,只骤一运劲,真气贯足于右掌,舌绽春雷般一声暴喝,蓦然挥掌拍出,岌岌赶在那彭天一只利爪将要触及并撕裂童未泯胸膛前,生生与之硬接了一掌。
只听得砰地一声暴响,跟着那彭天虎也是惊“啊”了一声,足下连倒,踉跄退下。而李敬常则也被震得身形微晃,掌心处也被彭天虎一爪抓出了一道鲜红的血口。
至此,童未泯才自纳过闷来,方省来自己实已是在鬼门关边上转悠了一遭,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冷汗不觉而淌。
彭天虎身形站定,喘息两下,低眼看了看被震得麻木无觉的手掌,见到竟然已红肿了起来,较之另一手却是“粗大”了许多,登时间心下骇然,生怕是中了何等淫邪毒气,吓得慌忙抬目望向李敬常,身子禁不住打颤。
李敬常瞧穿彭天虎心思,冷冷一笑,说道:“放心罢,贫道出身光明磊落,从不施用那些歹毒物事。”
这一下,彭天虎才算是吃了记定心丸,塌实下心来,旋即却又一愕,心道:想这道士掌上既然无毒,却都能将我手掌打肿,这是何等的内力!边思忖边又向着李敬常瞠目打量去,忽见到李敬常腰间佩剑的剑穗之上悬着一块刻有阴阳轮图案的白玉,再一联想才刚其出掌时的姿势与其掌上那股极其阳刚之劲力,心内少不得又是一番惊诧,脱口叫道:“你是武当派的?”
李敬常含笑答道:“小道武当李敬常,彭掌门有礼了,方才多有得罪,望莫见怪。”
见怪?彭天虎而今早已被李敬常之武功吓瞢了,浑没想到一个瞧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的道士,武功竟高至如斯,仅与其对拼一掌便使自己吃了莫大的暗亏,此间,哪里还有什么见怪的心情,只在想此后还不知该如何收场才好。
话说彭天虎正无计可施,不知是该继续与人家纠缠还是就此作罢的当,忽听得左近似有人喧闹,闻叫道:“快走,过去瞧瞧,说有人在那边找着干将剑了。”这倒是真提醒了彭天虎。当下,彭天虎强自抑制住胸中气苦,干笑两下,说道:“啊,道长武功果然了得,姓彭的改日再来讨教。为今正如那位小兄弟所言(指童未泯),咱们寻剑方才是正经。彭某这厢先告辞了,后会有期。”说完,也不理会李敬常有否回应,只自领着一众门人去了。
待鹰爪门众人相继散去,云枫等彼此互望苦笑一回,均叹彭天虎实在是个江湖莽夫,办事太无体统。相笑片晌,娉婷忽道:“枫哥,先头说干将剑在那边,也不知真假,仔细着咱们过去瞧瞧罢。”一语惊醒众人,当下举步,联翩向前方赶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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