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苏灵薇被迫抛诱饵 夏将军救美反入套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柳烟娟翠堂,夜
月光淡淡,虫声幽幽。
后院青翠的竹林之中,隐隐透出一个女子低低的说话声。
“大姐对你非常失望。好在这次水云港的计划成功了,否则你现在也就没有机会再听我说话了。”
苏水晶紧紧地贴了一根竹子,脊背僵硬站得笔直。月光将班驳的阴影映在她略有些惨白的脸上,细密的牙齿紧紧地咬住苍白失血的下唇,美丽的眸子晶莹如水晶,目光死死地盯住自己的脚尖。
“大姐有命,抓到的那两个人就关在娟翠堂的库房。你负责看好他们,一旦他们逃跑,苏云朵马上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那个女声冷冷地继续,语气冰冷得似乎没有温度。
水晶咬紧下唇,深深地点了一下头,纤细的双手在身后紧紧地绞在一起。
“还有。”那女子话锋一转,道,“李谦非和欧阳天韵呢?”
水晶深吸一口气,似乎努力地稳定了一下情绪,小声答道:“在水云港以东大概有5里处有一处断崖,他们马的蹄印在那里就断掉了……”
一只手猛地抬起水晶的下巴,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正视着面前的女子,那个女子的声音几乎令人窒息:“你的意思是,他们掉到断崖下面去了?”
水晶猛地一颤,脸色如同纸一般苍白,她颤声答道:“很……很有可能……毕竟以最快的速度绕行到断崖下,也要三天时间……而且……从断崖上向下望就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血迹……”
对方轻屑一声,狠狠地掐住她的下巴,突如其来的疼痛令水晶下意识地低喊一声,她的这声低喊反而使对方用了更大的力道,钻心的疼痛令水晶在一瞬间几乎无法呼吸,全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被对方抽走,晶莹的泪水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眼底是深深的恐惧。
“记住,这是最重要的事情。据可靠消息,夏然很可能没有跟叶清扬他们一起去水云港,所以……”女子靠近水晶,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然后厉声问道:“明白了吗?”
水晶被女子掐得几乎已经失去知觉,颤抖着睫毛无法出声。
女子见水晶毫无反应,便又以更大的力量卡住她的喉咙,猛地将她扯近自己,在她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不是希望我把苏云朵带回总坛?”
“不!”水晶拼命从齿间挤出一个字,她费力地呼吸着,泪水隐隐地闪光,似乎马上就要从她美丽的眼眸中滑落下来。
女子轻哼一声,猛地将她甩开,强大的冲击力让水晶身体一晃,跌坐在对方脚下。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
轻巧的脚步声响起,水晶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拼命地咳嗽,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顺着白净的脸颊缓缓流下。
月光洒在她的黑色风衣上,泪水,一滴,两滴,悄悄地打湿了领口上一朵素洁的白色蔷薇……
清扬双眉轻皱,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晃晃昏昏沉沉的脑袋。
奇怪……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她只记得,自己仿佛是在水云港,当最后一个弟兄倒在她脚边的时候,她决定要和面前的黑衣女子同归于尽,可是打着打着,似乎被什么东西猛地刺痛,眼前顿时变得一片漆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昏沉的感觉还在阻碍着她的思考。她定定神,轻咬住嘴唇,猛地将头向后一仰。被重物撞击的钻心疼痛一瞬间消散了她的眩晕,她开始变得清醒起来。
她打量着自己,还好,从头到脚都没有伤。
环顾四周,这里仿佛是个仓库,空气里有一股浓重的药香。她是被双手反绑在一根立柱上,借着从她身后一个小小的窗户**进来的一点象征性的月光,她勉强能看清楚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根立柱,还有一个人背对着她被绑在上面,从那人的衣服来看,似乎是阿烈。在他们的周围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与布袋,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别的人。
看来自己是被那帮黑衣女子带到她们的地盘里来了。门看来已经被反锁,不过屋里有这么多的东西可以踏脚,只要能够挣开绳索,从后面的窗子里爬出去应该不是问题。清扬的双手灵巧地翻动着,试图解开反绑住她的绳索,可她的眉头渐渐皱起——绑住她的绳结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看来不是依靠她的力量能够解开的。
她试图叫醒阿烈,可她叫了好几十声,阿烈一点反应也没有。他背对着她,因此她只能看到他的手,软软地垂着,似乎没有一丝力气,人大概是睡着了,原因很简单,要是阿烈死了,血灵薇才没必要用同样复杂的绳结把他一具死尸绑在这里呢。
漆黑的秋夜一片静谧,似乎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地砖上传来的凉意仿佛能侵入骨髓,清扬下意识地打个寒战,蜷缩起自己的身子。
真是好笑。昨天还意气风发的天下第一女将军,今天就沦为了逆党的阶下囚。
清扬的唇边浮现一丝淡淡的苦笑,她低下头去,轻叹一口气。
阿烈被反绑住的双手微微颤动,随即传来低低的声音:“见鬼啊……这是什么破地方?……”
看来阿烈已经醒了。清扬微微一笑,答道:“我们大概是被血灵薇给带到这里来了。”
“叶将军?”阿烈的声音听起来又惊又喜,“你在哪里啊?”
“在你身后。不过可能要令你失望了,我和你一样被绑着呢。”清扬语气平静,眼底是她一贯的淡然。
“哦……”阿烈的声音飘忽起来,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我好想睡觉啊……”
“你都睡了一天了,还想睡啊?”清扬不禁哑然失笑,她能感觉到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在水云港的那天晚上了,很显然,水云港附近连栋像样的民宅都没有,谁会在悬崖林立的地方修这么一座仓库呢?
“是吗?……可是我头好晕啊……”阿烈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清扬已经听不见了。
她本想淡淡地笑笑过去,可笑容突然凝固在了嘴边:她突然想起了刚才她醒来时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是那般的诡异,又是那般的难以抗拒…
阿烈的情况听起来和她当初没什么差别,难道会是一种毒药吗?
清扬眉头轻皱,开始呼喊阿烈的名字:“阿烈?阿烈?曹阿烈??”
一片寂静,阿烈冲着她的双手一动不动,似乎人已经昏睡了过去。
清扬不屈不挠地继续喊着,一声比一声高:“阿烈?阿烈?曹阿烈??”
终于有了回音。阿烈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虽然迷迷糊糊低得不能再低,但好歹这告诉清扬他还没有再次失去知觉:“叶将军……干什么啊……”
“阿烈,你听我说,我们很可能是中了某种**药,要想逃出去的话,就必须保持清醒,否则就算逃跑的机会来了我们也把握不住,你明白吗?”寂静的夜里,清扬的声音显得格外的高。她很明白,如果继续这样睡下去,血灵薇想把他们处理掉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好……我尽力吧……”阿烈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说梦话。
清扬眉毛一挑,冲阿烈喊道:“你先检查一下你全身上下有没有受伤?”
“……”一阵沉默过后,阿烈突然倒抽一口凉气,叫道:“我的腿不知道让谁给割了一剑……”
“别急!”清扬眼睛一亮,急忙喊道:“严重吗?”
“不……不严重……血已经干了,只是一动就会痛罢了……”阿烈的声音已经明显地清晰起来。
“现在你还觉得头晕吗?”清扬问。
“不……不了……一点也不……”阿烈答道,“我清醒得很呢!”
清扬的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正中下怀!她口气沉稳地对阿烈说:“就这样,一觉得晕就动你那条受伤的腿,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阿烈又是倒抽一口凉气,声音已经完全恢复到平常的样子,“真是神奇的方法啊,叶将军……”
“这有什么神奇的。”清扬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有钻心的疼痛,才能让人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清醒。”这样的道理她明白得透彻,刚刚狠狠地撞自己的头颅就是一个最好的范例。
“喂,叶将军。”阿烈开始聊天,“你的部下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啊……你是说谦非?”清扬也猛地想了起来,还真是,要不是谦非执意要把夏然和天韵留在若叶,没准现在关在这里的就是五个人了。她眨眨眼睛,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说:“对了,好像一直没有看到他哎……”
“也是。”阿烈也想起来了,“我记的我们当时‘成功’的时候,他就没有从草丛里出来。”
“奇怪……”清扬眉头微皱,心下暗暗思揣,“他难道……逃出去了?”
“会啊?戏做得也太真了,你我都被骗过了,他能逃得了啊?”阿烈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地位悄悄地抬高了。
“那可不一定。你能看出来,谦非的心思很细,凡事他都会给自己留后路,是个少有的谨慎的人呢……”清扬淡淡一笑,“算了,我想他应该是逃出去了……”
“但愿吧。”阿烈也附和道。虽然嘴上都是这么说,可是两个人的心里都是凶多吉少。也是,哪个打仗的希望自己的弟兄们全军覆没呢?
“叶女侠,老夏在我们临走之前送你的那把笛——”阿烈的眸中忽然显出尴尬的神色,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他无比尴尬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笛子是吧?”清扬微微一笑,“曹少侠明说就是了,何必吞吞吐吐。”
“呃……那个……”阿烈满脸不自然,起码他还知道偷听别人谈话不是什么好事。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吹笛子吗?”清扬笑道,话锋微微一转,以平淡的语气说,“再说,我根本就没带那笛子。”
“呵,没带!”那边的阿烈笑道,“我看啊,你就是带了,也能吹,你也不会吹。”
“何以见得啊?”清扬问,虽然她早已知道答案。
“真要我说吗?”阿烈坐直身体,“第一,一柄笛子的声音能传多远?谁知道我们现在离若叶有多远,又不是什么神笛,声音能传遍千山万水。”
“第二呢?”
“第二……”阿烈的声音严肃起来,“如果自己身陷重围就想着要别人来救,那也就担不起这个‘侠’字了。”
清扬淡淡地一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靠。别看阿烈从小没读过几年书,说出话来还是颇有些嚼头,他说的没错,那柄笛子此时就插在清扬的腰际,可是清扬是不会吹它的。不仅仅是因为她几乎与生俱来的那股侠气,更是因为她不想再令那个她好不容易才确保住他安全的人,再次身处危险之中。
真是奇怪,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的在意他?
也许是保护别人保护习惯了吧……清扬轻轻舒一口气,微笑的眼底却透出满足的神色。
就在此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打断了清扬的思绪,阿烈猛地抬起头来,冲着门开的方向大喝一声:“谁?”
一个与他们昨天见过的黑衣女子装束差不多的女孩子静静地立在门口。见到清扬和阿烈他们惊讶的神色,她略怔一怔,随即无声地向他们走来。
温润的月光像是乳白色的轻纱,为她黑色的面纱覆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影。
领口上一朵白色的蔷薇,似乎在静静地释放纯白柔和的光芒。
她径自走到阿烈身旁,蹲下身来,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包袱。
“你……”清扬盯着她,明亮犀利的眸子里是少有的迷惑,她怔怔地看着女子从包袱里取出绷带和药酒,开始为阿烈包扎腿上的那处伤口。
阿烈呆呆地看着她动作麻利地包扎,淡淡的茉莉花香气飘入他的心脾。女孩子的手指柔软而清凉,剧烈的疼痛很快被她平息下去。
打好最后一个结,女孩子将剩余的东西收进包袱,无声地站起身来,一句话也不说便向门外走去。
她的步子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她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没有回头,更没有解释。
清扬和阿烈愣愣地看着她将门重新关好,两人这才缓过神来,迷惑地眨眨眼睛。
“她……”清扬只感觉自己像是中了某种魔咒,“……什么意思啊?”
阿烈瞥瞥自己已经被包扎好的右腿,褐色的眼底闪过一丝迷惑,既像是回答清扬的问题,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我怎么知道……”
柳烟宾驿夜
屋内没有点灯,夏然独自坐在桌边,双眉轻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先是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然后居然被送到了欧阳府,欧阳老爷急忙通知夏老夫人来领人,夏然睁开双眼看到母亲,第一句话就是“母亲,您没生病啊?”气得老夫人拄着拐棍差点被把欧阳家的地给戳破。接下来就是三张嘴异口同声地询问夏然天韵的下落,他心里已是明白了**分,马不停蹄地带人赶往水云港,看到的情况不外乎官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个码头,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天韵、谦非
、清扬还有阿烈全都不知去向,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收拾了现场之后赶到柳烟已是天色不早,无奈之下他只得暂留客店,明天再赶回若叶。
难道是在水云港反被血灵薇给偷袭了吗?他们又第二次中了苏云朵的圈套?
目前看来似乎是只有这一种合理的解释。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清扬他们是被俘了?那么他们又被带到哪里去了?
夏然轻叹一口气,漆黑的眸子里闪出迷惘无奈的神色。他站起身来,准备去休息。
这时,一个小纸团自窗外飞入,夏然猛地转过身来,左手向前一伸,然后猛地纵身越出窗外,一个箭步飞身跳上屋顶,机敏的双眸四下扫视。
漆黑的夜色一片静谧,只能听到数叶的沙沙声,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夏然微微皱眉,展开握在左手中的纸条,眼眸猛地收紧。
“速到娟翠堂救人,云朵。”
他眨眨眼睛,略一思索,然后飞身跃出……
清扬靠在柱子上昏昏欲睡。疲劳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一旁的阿烈早已睡去,她虽然也竭力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可是眼皮已经沉重得几乎粘在了一起,她一下一下地眨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努力地与瞌睡做着斗争。
正当她几乎就要坠入梦乡的时候,身前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精明犀利的双目猛地睁开,她下意识地要断喝一声:“谁?”
没等清扬喊出声来,一只手猛地捂住她的嘴巴。她眉毛一挑,眼睛蓦地瞪大:蹲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那身材高大的夏然,他一只手捂紧她的嘴巴,另外一只手竖到嘴边,冲她打个禁声的手势。
天啊,他是怎么知道他们被关在这里的?又是怎么从外面那些黑衣女子的眼皮底下进来的?清扬看着夏然闪到她身后去解开缚住她的绳子,真是不明白夏然到底还有多大的本事,虽然马上就要获救,可她的眼底全无将要得到自由的喜色,她下意识地死死盯住门口,神情反而隐隐地透出一丝紧张——为什么总是觉得……
她的眼眸猛地一抖!
仓库的门豁然大开!
夏然正帮清扬解着绳子的手猛地僵住!
数十个黑衣女子无声地走进,她们手持闪光的长剑,将他们紧紧地包围起来……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