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将军冒险不为己 韵女侠扬帆起新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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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小心!!”
天韵一声断喝响彻夜空,清扬猛一回身,眼眸一抖,随即“啪”一声飞身将剑踢飞……
那柄长剑在漆黑的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银弧,“咚”一声笔直地插在船板上!
只听得“轰”一声,清扬和阿烈面对着的那堆箱子猛地四散飞开,几个士兵躲闪不及,被飞出的箱子重重地压在了地上——
十个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的年轻女子突然出现在阿烈和清扬面前,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统一的黑色面纱,黑色束腰,黑色快靴,手中的长剑闪出冰冷刺目的银光。
唯一比较显眼的是她们黑色翻领的右边领口处,一朵刺绣精致粉色蔷薇静静地吐露着柔和的光芒,美丽中似乎蕴藏着某种强烈的情感,透露着让人生畏的力量。
众人在一瞬间被惊得目瞪口呆。
天韵那种奇怪的感觉瞬间着陆,但更加奇怪的是,她想喊居然喊不出声,目光像是被这群黑衣女子强烈地吸引住一般,让她无端地感到窒息。
愣住的众人中,清扬最先反应过来。寒光刺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银弧,被她紧紧地攥在手中,她冲着身边的士兵大喊一声:“你们在等死吗?快点!”
这富有威慑力的声音响彻夜空,这才把那些已经被惊成木偶的士兵们的魂儿给唤了回来。说时迟,那时快,船上瞬间又是一派刀光剑影,长剑的寒光漫天闪烁,刺得天韵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
但很快她就发现,黑衣女子出手的速度比他们要快得多,而且几乎被刺过一剑的官军就很难再站起来,几十个人的队伍瞬间只剩下二十多人,而且还在以飞快的速度减少着……
虽然阿烈所率领的那一部分已经冲了上去,谦非的部下们也已经上得差不多了,可天韵分明有种强烈的预感——
再这样打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又是十个黑衣女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官军的阵势越来越溃败,现在仅仅有十几个人在奋力抵抗……
现在该怎么办?搬救兵?不,不可能,这里离若叶和翡翠都太远,等到援兵赶来,见到的就只能是死尸一片,说不定人家会在这里设下埋伏,再去杀更多的人!
车到山前必有路,可路……究竟在哪里啊!
天韵焦灼地四处乱看,只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出了汗,在一片又一片越来越凄厉的喊杀声中,她的目光突然一亮——
但愿……就是它了!
“可恶!”站在天韵身边的谦非“唰”一声抽出剑,“你呆在这里别动!”
“等等!”天韵一把拉住正要冲出去的谦非,“你要去送死吗?”
“你想做什么?”谦非被天韵拽住动弹不得,温暖的眸子里透出担忧与焦灼。
天韵四处张望几眼,一眼瞄到自己身旁的一匹战马,她动作麻利地飞身上马,冲马下的谦非喊道:“快,跟我走!”
谦非呆呆地望着天韵,一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天韵瞪着他一脸茫然的神情,恨不得给他一巴掌,“犹豫什么啊?快!!!”
谦非回身望望港口处,船上的火光亮成一片,他的眸中流露出为难的神色:“不,不行……”
真是个书呆子!天韵不由分说将他强行拉上马,没等他坐稳,那匹马在天韵的指挥下长嘶一声,居然猛地冲上了岸边的高崖!
飞驰的两人身后,码头上一片火光冲天,几个同样打扮的黑衣女子策马紧跟着他们两人也冲上了高崖!
“我们这是去哪里?”谦非好不容易坐稳,只觉得天韵带着他飞驰的速度越来越快,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越来越响的风声中听不到了。
“反正不是带你去送死!”天韵回头望了一眼,见那几个追赶着他们的黑衣女子越追越近,她眉毛一挑,明亮的眸子里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坚毅与自信,对谦非说:“你要是信得过我欧阳天韵,那么一会儿就抓住我的绳子!”
“什么绳子啊?”谦非一头雾水。
“呆子!”天韵没有工夫再对他罗嗦,“我喊三、二、一,你就跳!”
“……”谦非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只觉得耳边“呼”一阵劲风,身体猛地腾空,似乎正在急速地向下坠落,凌厉的风刮得他的脸颊生疼,强大的气流让他根本就无法睁开眼睛,朦胧中只见一道白光扑面而来,他想也没想,便伸手猛地攥住了它……
正急速向前奔驰的黑衣女子们一个不小心没有勒住马,连声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就随着她们的马一起坠下了断崖下的万丈深渊……
穿越漆黑的夜色,跨过迷离的白雾,天韵拽着谦非,两个人都跑得头发散乱,气喘吁吁,却一直没有停下不断移动着的脚步。
突然,跟在背后的谦非脚下一绊,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下倒去,天韵被他猛地一拽,也向前一倾停下了脚步。她双眉微皱,转过身来就要开口抱怨:不为别的,截止到现在他们还没有跑出几里地,谦非已经像这样倒了三次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天韵还没说出的话被一个短而急促的“啊”给噎住,她猛地磕绊一下,目光直直地盯着谦非的脸,声音也柔和起来,“你……出什么事了?”
谦非半跪在地上,双眉紧皱,借着微微的月光可以看清他额头上布满一层细密的冷汗,脸色纸一般苍白,双颊却透出诡异的潮红,听到天韵的询问,他抬起头来,努力地冲她微笑,然而眼底那丝痛苦的暗芒却十二分明显,天韵不由得蹲下身子靠近他。
“你没事吧?”从没有见过谦非这副表情。
谦非勉强一笑,想要起身,然而还没挪动半步,他立到一半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后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瘫软下来,天韵清晰地听到他的一声低喊,声音很小却是分外清晰,她心里一抽,急忙伸出手去扶他。
谦非没有躲开,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躲开。天韵感觉他的手臂冰凉如雪,透出一股冷汗的阴湿。谦非的睫毛在轻轻颤抖,他的右手紧紧地捂住他的右脚踝,天韵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只能看到他那双已经被泥水浸透的官靴,依稀可以看到暗红色的血正从里面慢慢地渗透出来……
天韵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咬紧下唇……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
谦非坐在草地上,天韵半跪在他身边帮他处理着伤口。
谦非不仅仅是伤到脚踝,整个右小腿被磨得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刚才脱他的靴子就差点没把天韵给为难死,因为受伤之后又跑了那么长的时间,血水混着泥水把靴子和他的脚给牢牢地沾在了一起,天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们分离开来。
天韵微侧着头,神情专注而认真,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尽管细心的谦非已经非常努力地压制着想要脱口而出的呻吟,但他不断吸凉气的声音还是让天韵的心一次又次地抽紧:
带着这么重的伤跟着她跑,真不知道刚才那么长的路程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回想起他摔倒时她对他的挖苦甚至是取笑,天韵真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他该会怎么想她!
不行,她不能逃避现实——如果她走了,谦非非死在这里不行,于是天韵强忍着内心的羞耻感,继续厚脸皮地留在他身边。
好在她从营里带来了一些应急的草药和纱布,再动用她还不算过于匮乏的一些医学知识,谦非的伤虽然严重,但治疗起来倒还不是很复杂,她麻利地选药敷药又包扎,还不忘从就近的漓星江里打些水过来,深秋冰凉的江水最适合做冷敷,她小心地将干净的纱布浸在干净的江水里再敷到他红肿的脚踝上,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揉了揉低得酸痛的脖子,满意地低声说道:“好了!”
谦非微低的头稍稍抬了起来,他褐色的眼底虽然还是有些痛苦的神色,但唇边的笑容看起来还是自然多了,他望着天韵头上细密的汗珠,口气里略带着感激和歉意:“谢谢你。”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天韵甩着两只手,笑嘻嘻地对谦非说,口气轻松自然。
谦非长长地出一口气,眉头轻舒,含笑的目光凝视着天韵,眼底多出几分不知道该如何名状的神秘神色,而天韵正低头收拾着散落了一地的药酒和纱布,虽然已经所剩不多,但天知道他们还要这样漂多久,所以还是储存起来最为上策。
刚刚收拾到一半,天韵突然听到谦非的声音,口气轻快而又认真,略带几分感叹的意味:“你真是我所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女孩子。”
她没有抬头,笑笑地答:“怎么这么说啊?”还从没有人用“不可思议”这个词语去形容她呢。
“让我丢下叶将军他们不管的是你,把我拽到马上冲上断崖的是你,最令人诧异的是你居然带我跳崖,居然敢用一根绳子将人拴在悬崖之上,脚下是万丈深渊,爬下来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好不容易接触到地面,你居然还让我帮你搬尸体,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的确,刚才天韵的举动是有够疯狂:带着谦非跳崖的那一瞬间,她将出门前随身携带的一根白色粗绳快速地打了个绳套拴在崖边的一块巨石之上,然后凭着那根绳子将他二人贴在崖边,才使他们逃过了坠落深渊的厄运。追赶他们的血灵薇女子没有这番心机,狠狠地摔下了断崖,鲜血将崖下的漓星江水几乎染红,如此血腥的场面天韵非但不躲,还要谦非帮她将他们所乘的那匹马给拽下江去,这一系列的奇妙经历用“不可思议”这个词来形容最贴切不过了。
天韵轻轻一笑,眉毛一扬,抬头,正好碰到他看向她的目光,褐色的眼底真诚而自然,嘴角的笑容干净而纯真,上扬的嘴角略带几丝孩童般的俏皮,口气却又嗔怪如同邻家的哥哥。
她心里一动,按捺住自己想笑的冲动,冲谦非扬起下巴,说:“其实,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呆子的男孩子。”
谦非的眼底蕴藏着明亮的笑意,夸张地扬起眉毛,说:“为什么啊?”
“在对方以一挡十的情况下,不抓紧时间想办法脱身,居然带头冲上去送死;刚才在峭壁上,你居然被吓得一动不动,连爬山都不会了,最后还得我把你给拉下来;摔死的马你居然连碰都不敢碰,真是胆小到了极点啊!”天韵的眼睛亮晶晶的,唇边一抹笑意阳光般灿烂。

谦非愣一愣,两个人都“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一种亲切而友好的氛围散播开来,天韵恍惚间只觉得他们在前世肯定也这样聊过天,不然哪里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过了好一会儿,天韵才缓过劲来,只觉得双颊都快要笑僵了。她望着谦非,眉毛一挑,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说:“对了,我刚才算不算是救你一命啊?”
“当然算了。”谦非礼貌地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我不需要你‘没齿’,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一件事。”天韵冲谦非眨眨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说吧。”谦非望着天韵亮晶晶的眸子,笑道,“可千万别让我再借官服给你了,上次偷我玉佩,这次可指不定看上我什么东西了。”
“我又不是小偷!”天韵点点自己的鼻子尖,两个人又咯咯笑起来,笑声爽朗自然,无拒无束。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天韵冲谦非眨眨眼睛,用比较严肃的口气说,“为什么要出卖我们,把我和夏然送回我家?难道清扬没告诉你不可以让我家和夏家知道我们已经回到若叶的事么?”
谦非眼底亮闪闪的笑意顿时消失,他的目光望向漆黑的夜空,眼神深邃而悠然,声音低沉却清晰:“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到水云港来。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更拦不住夏然,只好出此下策。”
“为什么我们不能来?为什么你,还有清扬,甚至阿烈都可以来?”天韵的声音高起来,她讨厌被人当做胆小鬼,更讨厌别人剥夺她的权利,因此谦非这一句话让她几乎难以置信。
谦非犹豫一会儿,静静地说:“你和夏然都还有很多亲人吧?”
“那当然。”天韵叫道,“不要岔开话题!”
“我没有岔开话题。血灵薇实在是太厉害了,变幻莫测,令人实在疲于应付,你也看到了,我们这次偷袭已经失败了,因为对方早有准备,与其说是我们偷袭她们,倒不如说是她们偷袭了我们。即使我们商量无数的应对计策,只要有人去,就有很大的危险存在,所以这一次的偷袭,连同去的士兵都是我们精心挑选过的,在他们完全自愿的情况下才批准他们去的。
“正因为太过危险,所以我觉得你们不该去,真的,不是因为你们的身份地位或者是家财万贯,仅仅就是因为你们有亲人,如果你们一去不归,他们又该……”
谦非的声音慢慢地小下去,天韵的眼神在轻轻颤抖。片刻,她轻轻地问道:“那……就算是因为这样,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送回家去,把我们关在营里也可以啊!”
“就在昨天,我刚刚到你们家里去过。”谦非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也许你们忍心让你们的父母如此痛苦,但我实在是无法看下去。
“也许我应该向你们道歉,可我从未后悔,就算是欺骗了你们,伤害了你们,只要能保护你们,做什么我都愿意,真的。”
谦非的声音很轻,可天韵分明能听见一声炸雷响彻她的耳边!
又是那个词,那个天韵恨之入骨的词。
天韵从小就讨厌被人保护,她觉得所有想要保护她的人都在怀疑着她的能力,都在亵渎着属于她的力量,就像是在某种程度上的不信任,而她渴望独立的愿望几乎能够主宰她梦想的一切。
所以,尽管夏然几乎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追她出来为她受伤,可这反而更加激起她的厌恶,让她下定决心要摆脱他。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她对这个人恨不起来,反而会有些丝丝缕缕的感动,让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让她急忙低下头去,不敢让他看到自己泪光闪闪的眼睛?
天韵轻轻咬住下唇,攥紧拳头,竭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说:“谦非……”
那边居然一片寂静,没有他熟悉的回应声。
天韵抬头,眼眸轻轻一抖:
谦非的头沉沉地低了下去,月光让他本来就苍白失血的脸色显得更加憔悴,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他的眉头依然微皱,似乎那种疲惫和疼痛无法从他的生命中消散一般。
天韵的话语哽咽在喉头。紧攥的五指慢慢分开,凝视着他的疲惫居然让她有些微微的心痛。
她轻舒一口气,转过身去。掐一根草茎捏在手心,她微侧着头,眸子在月光的映照下澄澈如水晶,一眨一眨,眼底闪动着一种奇异而明亮的光彩。
“保护别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天韵喃喃自语,轻轻地吸一口冷气,继续思索着,“我有没有那么倾尽心力地为别人付出过呢?”
好像……是没有吧。
她逃婚是为了自己,在柳烟挑引阿烈与夏然打架是为了自己,就算她做了一件在别人看来非常仗义的事情——帮助夏然逃脱清扬与谦非的追捕,可她心里更是明白那还是为了自己,为了让自己在退婚的时候手中的一个分量不轻的筹码,为了让夏然欠她一个大大的人情。
就不能……完全地帮助别人一次吗?
手中的草茎被天韵的指甲掐出了水,绿色的汁液染上了她白皙的掌心,可她却丝毫没有在意。她明亮的眼睛一直在遥望着远方,直到东方静谧的夜色中显露出了代表晨曦的鱼肚白。

谦非的眉心微微一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金灿灿的阳光迫使他睁开了双眼。
天韵正半跪在草地上,笑嘻嘻地望着他。长长的发辫柔顺地散在两肩,双颊微微泛红,如同这崭新的一天一样朝气蓬勃。
“李将军昨晚睡得可好啊?”天韵盯着谦非,笑容灿烂如阳。
谦非意识到自己昨晚的失态,白净的脸颊微微一红:“那个……我太累了,所以,对不起了。”他像小孩子一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然一怔,“欧阳小姐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是啊,是没睡。”天韵点点头,“不过我精神可好得很,昨天晚上我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哦,恭喜恭喜。”谦非笑着站起身来,“什么决定,能跟卑职透露一二吗?”
“当然!”天韵跳起来,目光望向波光闪闪的漓星江,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你还记得苏云朵带给你的那封密信么?”
“记得。”谦非点点头,随即又一脸迷惑地对天韵说,“不过我们已经上过当了……那个不是假的么?”
“问题的关键来了。”天韵把目光从江上收回,一脸认真地盯住谦非的眼睛,口气严肃地说,“现在,我有一种直觉,这封信的确是被苏云朵给偷出来的,信上的内容也是真的,只不过苏水晶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信被盗的这件事,所以给我们来了个将计就计。这么短的时间,这么长的距离,他们应该来不及变更这个交易的太多内容,所以从信上,我能推测,这次交易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在水云港,第二,就是在他们要苏云朵去的那个翡翠。
“然而在水云港的这次,你也看到了是个骗局,所以我想真正的交易很可能已经进行过了,真正进行交易的那艘船,现在正在赶往翡翠的路上!所以我想,再回去搬救兵恐怕是来不及了,一旦让她们就这样到了翡翠,再想找到她们就如同大海捞针一样难了!所以——”
天韵右手向前一指,清冽的晨风扬起她额上的刘海,双眸因为兴奋和激动而显得闪闪发亮,声音更是提高了八度:“我决定跟上去!在漓星江上雇一艘船应该不会很难,最好能在江上就把她们死死地咬住,然后再看看她们在翡翠要玩什么鬼花招!”
谦非微微抬起头来注视着天韵,目光里带了几丝惊讶,更多的却是一种由衷的敬佩和赞赏,似乎被她的热情所感染一般,眸子也变得亮闪闪的。
“但是——”天韵的声音低沉下来,她深深地注视着谦非,说,“这是我的选择,不是将军的选择。我无权决定你的去留,如果你想去翡翠,那我必须告诉你,我们没有一个援兵,去的路程想必会非常凶险,如果你想回若叶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雇一艘船,那么我们现在就分道扬镳。”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天韵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她把目光从谦非身上移开,转而去注视水波粼粼的江面,双手却暗暗地掐在一起,额上渗出些微的冷汗。
谦非一言不发,天韵用余光瞥到他眉头紧锁,眼底闪动着迟疑的暗芒,似乎是在犹豫。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如此的心神不定,为什么我会那么害怕他会离开呢……
早知道就不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他,直接在他睡着的时候把他带上船不就好了?
不行,不能那样做,天韵知道被强迫的痛苦,她绝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掉别人的自由,何况去翡翠的这个决定,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不为了自己,去帮助清扬、夏然还有谦非破获这个案子!
她攥紧拳头,算了,听天由命吧!
正当她的希望在谦非的犹豫中变得越来越渺茫的时候,谦非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我和你一起去。”
她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身望着他,他亦注视着她,漂亮的褐色眼眸,目光温暖而坚定。
“太棒了!”
天韵高兴地伸直双臂欢呼起来,眼睛因为兴奋和激动而显得亮晶晶的,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是要去冒险而是去进行一次奇妙的旅行,然而她的眼底却有什么东西在闪着晶莹的光,随着她的跳跃而旋转闪耀。
谦非起先被她的欢呼给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褐色的眼眸倒映出她的身影,嘴边的一抹笑容谦逊而怜惜,目光如同阳光般温暖柔和。
两个人都不知道,这的确是一次奇妙的旅行,就是从今天开始,他们的生命被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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