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照歧 第一章 都门帐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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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是战争卷,十三会极其极其地用心地刻画某些东西,譬如……
都门帐饮,连营吹角。
扬州郡城以东不百里即扬州港湾,帝国最大的码头船坞所在。
数月来,数以十万计的兵士战马、行军辎重开始在扬州郡城与扬州港之间的广阔地带驻集,每至夜幕降下,百里之地火光连营,人呼马嘶,其势极是壮观。
元帅大人前日入城,昨日紫龙氏大祭,今日百将升帐军议。
今夜,大军犒饮。
明日……发兵!
篝火百里,火光耀天;辕门正开,狂呼痛饮。
百里连营龙首之地,扬州郡城之外,帅帐。
紫泰然端坐主帅之位,其下乃是副帅卫青;帐中各有列席,数十位将领在座。
青衫与一袭劲装的宫纯绯樱列坐在紫泰然身侧,独紫君竟不在座。
每将身前各有一案席,放置杯盘馐肴。
军侍不断地将坛坛烈酒搬入帐中,这些将军们,实在俱都是酒中豪杰。
其时已入秋末,寒意深锁;寒潮自极北之地掠来,洗礼整个大陆诸国,在帝国中央广袤的大平原地带拂过,袭过扬子江水,给江南征东大营抹上一股浓重的凉。
帅帐之中已然燃起火架,炽烈地噼嘙着热力。诸将的酒兴便越发地高涨起来。
紫泰然正对席间一位满面沉肃之色的中年将领笑道:“豪儿,何时能归入族谱?”
那将领放下酒樽,沉声应道:“回元帅,十年!”
此人名为紫豪,乃是帝国东海水师大都督、紫龙氏至少在表面之上权利仅次与紫泰然祖孙、也是紫泰然堂弟的紫泰赫之子。
紫豪将军年过不惑,生时其父犹未归于宗族,紫豪在族中长至成年,依祖训出离氏族;虽是祖训不可逆,这帝政之中,有谁敢于阻止三大王族的子嗣为官拜将?兼之此人着实勇武非常,不过不惑之年便已经位居东圣紫龙氏数十万大军中骑师大将,此番奉命率紫龙氏二十万铁骑编入东征大军,可谓勇力之证!
这席间更有两对与紫泰赫父子极似的将军,一对是紫泰赫身侧两位俱是满面彪悍的金甲将领,一者五六十岁年纪,另一个却与紫豪相当。
正是此番金鹏氏十五万骑兵五万步卒二十万大军的主将。
金鹏氏位于帝国西北境凉州、并州,境内两成戈壁荒漠,两成黄土高丘、一成山地,余下那五成却是连绵草原,广阔无边,素来生产良马;帝国几乎尽七成的战马来源于金鹏氏。
草原之上游牧之风甚广,几乎人人皆是马上健子,故而若以骑兵素质论,当以金鹏氏为首,唯有那支只有三千之数的终日在北疆之地杀伐纵横的征北骑师可以胜过。
那约莫六十年纪的老将名为金兖喾,金色须发间已有缕缕斑白夹杂,却掩不去满面的彪悍威猛;那与紫豪年岁相当的金色须髯将领名为金银彦,竟是比那老将金兖喾犹要威武几分!
这两人一为金银山的族叔,另一为金银山的族弟,俱是金鹏氏中极权式的人物,类于紫泰赫与紫豪在紫龙氏中的地位。
另一对类似的自然便是来自青蛟氏,一般的一老一少,此二人大不同于紫、金四将的雄猛威武,皆是清矍一流的人物,老者青伦,中年儒将青成;二人笑如轻风,浑不似疆场中人。
这些便是紫、金、青三族于此次东征领导集体中部署下的属于各自宗族真正核心的力量了。
余者众将,皆是出自帝国四方九州诸军中的良将。
这帐中还有两位将领不同于众。
一位白甲老将军竟坐于紫泰然、卫青、紫君青衫之下,较之紫泰赫、金兖喾与青伦更趋向于帅席。这白甲老将神情淡然,白甲肩铠上有龙纹浮绕,赫然八爪,身份呼之欲出!
此老乃是皇室直属冀幽军团大将,天图也。
天图也是当今皇帝陛下天坤的族叔,更是《八部天龙功》大成之境的高手,地位极高。
另一位不同于众的将军却是这帅帐之中除紫君青衫外唯一不着甲胄的白袍老者。
老者须发斑白,面沉如水,气蕴悠缓,安坐于那处有若停山峙岳,修为强绝如紫泰然也不禁时而瞥过眼神去。
此人静坐不言,稳如昆山,却毫无疑问有动发如电之能。
这老者名为莫从珂,乃本出自龙神武林之中极富盛名的西域昆仑派;六十四式昆仑坐忘剑飞抉浮云、来兮西极,极尽仙姿飘邈,而又厉杀迅捷。
莫从珂身出昆仑,二十载以前龙神江湖之中“西极剑人”之名可谓凶赫。
只是此人最终竟是加入紫龙氏,成为紫龙氏家臣之中的极高位者。
此刻这帅帐之中,若是不论紫君这位异类,只怕当是这位紫龙氏的老家臣在武道修为上仅次于紫泰然大元帅了。
除却如天图也、金兖喾等间或出自皇室与三大王族的将军外,这满帐将众之中,当属那位麾下只有三千骑兵,沦为紫君与青衫“亲军统领”的虬狮上将军为首。
这厮莽躁非常,生就火暴脾性,更在征北营中纵横二十年,血杀不可数;自帝都至扬州郡,三千里地跨三州一十七城不曾止,一路奔驰,昼行夜宿,皆在城池之外,不扰城乡。这一路之上,虽是隐约探听自己与那三千儿郎所属的这位紫龙少主、紫龙大将军,并非传闻那般孱弱,也是武道中人,然而在这莽厮看来,仍旧是和青衫都是到东征军中搏取军功的王孙公子罢了,而自己与麾下众骑,便是那为两位王孙保驾的侍卫!

虽然誓师台下得了紫泰然的保证,却仍旧叫他心头郁恼。
此刻有酒有肉,索性便埋首大嚼,执壶痛饮,浑不顾帐中众将。他常处北疆,与众不识,不去理人,自然没人理会他去。
只是这厮着实粗蛮,边自海吞痛饮,仍旧要断断续续地嘟嚷:“元帅忒也小气,这酒真他大爷的淡出鸟来……”随即便又大呼:“军侍,再来一坛!”
紫泰然端坐帅位之上也不禁好笑地瞥他一眼,这头狮子果真野蛮的很。
紫泰然边与卫青等人低声议讨着军情,边等着紫君的到来。
卫青副帅不过略饮了几杯便停箸,道:“这个阿克拉夫虽是闻所未闻,突然间便成了迦蓝的副帅,然我斥候的信报显示,此人大力搜索兵力,极尽严苛,显然欲与我大军死战一场,想必辛格的意图也定然是要在我大军登岸之初刹我锐气。版南城金城汤池,坚不可摧,与我扬州城对立千年,互为襟肘,辛格毕集二十余万大军于此,阿克拉夫此人严令守城,更是竭力断我绕袭的路径,部兵手段极是诡异,估计定是难缠的人物。”
紫泰然锊须道:“迦蓝人拼凑了一支约在六万之数的水军部于版南港城以西的浅水水域上,不惜血本,将远在北境的舰船也调集过来许多,想是要在浅水上断我一程,版南城下断我一程,妄图消我军士气,再调集兵力在南州道陷我行动,只待北海道辛格攻破北海城,虏获照歧皇室,那时便可任由予取了!”
宫纯绯樱毫无半分饮宴的心思,听到此处更是心头忧虑不已。
照歧国南州道版南城与帝国扬州郡城隔浅水相望,其间水上距离不过二三百里。理所应当的,版南城成了照歧与龙神之间不可或缺的贸易口岸,其繁华、庞大着实是与扬州郡城相当的,自被迦蓝人的战象踏破以来,一直为此次迦蓝大军的副帅阿克拉夫重兵镇守,即使北线压迫照歧皇室最后的力量如此紧迫,也不敢将版南城的兵力缩减,始终在十五万以上,在龙神的动向终于真正确定以后,辛格更是将在攻掠下来的照歧国土各处驻守的迦蓝兵力又抽集部分,使版南城的水陆兵力达到了二十万之巨!帝国兵力若要入境,先海战,后攻城是无可避免的唯一途径,纵是有雄兵百万,要将这二十万迦蓝人在照歧部下的后手吃掉,也必然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紫泰赫却要乐观些:“我东海水师要击破迦蓝人已经残废的水军,如探囊取物,更何况——”
紫泰然却抬手示意他莫要多言,想是那“何况”二字之后必是有玄机的。紫泰赫明白过来,便收了话头,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紫泰然笑着望向帅帐大幕处。
白衣紫发的紫君揭幕进来,其时那些将军们早已喝作一处,雄壮的金银彦直接举着酒坛,指向面相儒雅的儒将青成,口中喝道:“青三儿,来来来,快他娘的跟老子干上一坛!”
那看起来很是儒雅清俊的青成乃是在青蛟氏与族长青冥同辈之中排行第三,不料他话一出口,便与他的形貌极是不同:“格老子的!你个金毛的东西,与你干上一坛又怎样?”他叫骂声中带着极浓的荆益之地的口音,顿时让满帐瞩目。
两人果然举起比之人头颅犹要大些的酒坛,仰头便灌!
紫君恰在此时进来,也不在意。盖因这满帐之中的将军们实在是他亲自参与在整个帝界里挑选的,其共通的特点便是一处——痞性极重。俱都是让朝廷头疼无比的那些在军中“为害一方”将领,而天坤敢于如此大胆下策,自然是因为信任紫泰然能够将这些痞子将军驾驭得服帖。
将领们纷纷向紫君行礼,当行过虬狮身前时,这蛮厮却仍旧没有发觉紫君的到来,他早已弃了酒樽,换了一只吃尽菜肴的大铜碗,三五铜碗便是一坛。他咕噜咕噜又是灌将下去一碗,脸上终于有些满意的意思,口中却依旧嘟骂着口头禅:“他大爷的鸟酒,真是淡出老子嘴里的鸟来!”
正用大手抹去嘴边酒渍的虬狮一抬头刚好看到紫君行过自己的身前,犹豫着是否要起身行礼,至少他还知道自己与手下的三千儿郎都是此人的亲军,至于这漂亮比娘们儿还过分了些的将军是不是什么王孙帝婿,在他虬狮的思维中却是不曾在意的。
紫君略瞥了他一眼,便极快地走了过去,于是这厮心头大畅,不必苦恼是否要见礼了。复又埋下头去,咕噜咕噜又是一大铜碗。
紫泰然指向身侧早已经预设的座位,笑道:“君儿,坐。”
紫君笑着向卫青、天图也、金兖喾、青伦、紫泰赫见礼示意,然而毕竟今时不以辈分而论,诸人俱都不敢当,连忙还礼。
紫泰然没有开口即提今日紫君随落尘出营之事,那便是不会再提了,显然紫泰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并更不在意罢了。宫纯绯樱于座上盈盈地向紫君行礼,紫君只能微笑示意,而青衫却与紫君自幼相熟,不过冲紫君笑了一笑,便自顾地继续他的向宫纯绯樱的搭讪大计。
今日两更,会过七千。第二更会在六点前,弱弱地要一下收藏和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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