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侠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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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相公又对白、杨二人道:“诸位远来辛苦,可坐下稍事休息,等夏大人报讯回来,安排住宿之处。”着人送来些茶点。
白景泰众人奔波一日夜,早已是疲惫之极,坐下来休息,中年相公在主位相陪。
各人虽然腹中空空,但白景泰自持身份,杨绫儿少妇矜持,元重伤重食难下咽,倒是无邪饿得狠了,抓起桌上点心就着茶水塞到嘴中,稍一咀嚼便吞到肚里,连叫:“好吃,好吃!”
中年相公怀中的女孩自从进入厅中,一双妙目便没有离开无邪身上,这时见他吃相狼狈,忍不住笑出声来。更如异花初绽,令人俗念一忘。
白景泰横了一眼无邪,说道:“食不言,宿不语。你用手抓食已是无礼,怎么能边吃边语呢?”
那中年相公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小兄弟必定是久未进食了,足见各位奔波辛苦,”顿了顿,又道:“沿途所遇军情,可否说与我听?”
白景泰道:“正要详细报与相公。”当下将宽州屠城、追敌遇敌之事择要说了一遍。
中年相公闻言面容郑重,肃然道:“自一年前夏国主谅祚亲政,宋夏两国签定了和议,以为边塞从此宁矣,想不到竟会有大队夏军越境开来。而且明珠部虽为西夏国统辖,但部族骁勇剽悍,一向不服从夏国朝庭命令,此次又怎么会参与进来,此事非同小可,我要亲自查探。”吩咐那名为“太山”的猿魈:“你速去后院牵来天马。”
杨绫儿以为这相公也不相信,忙道:“西夏明珠部闯入宋境,屠灭边城,已经被我们击杀了几十人,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丈夫中天镖局局主周仁杰为掩护我们报讯,孤身引开追兵,还望官长速遣人前往接应。”想起周仁杰至今生死未卜,忍不住珠泪滚滚而下。
中年相公站起身来,向白、杨二人深施一礼,正色道:“各位为国效力,不辞辛苦,冒死前来传讯,我谨代表边军将士致谢,并保证速集军马,驱逐胡虏,接应周局主前来清涧城与夫人相会。”
白景泰还礼道:“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白景泰虽是一介武夫,为国杀敌,还不敢后人,愿为相公带路,前往侦查敌情,并接应周局主。”
中年相公闻言面露喜色,放下怀中幼女,走到白景泰面前,拱手说道:“有眼不识泰山,原来尊驾便是铁狮子庄白景泰庄主。能在此地结识沧州大侠,幸何如之。”
白景泰忙称:“不敢。”也拱手道:“阁下气宇轩昂,必是当世高人,恕在下眼拙,可肯将大名赐下么?”
中年人还未等回答,忽听驿站后院传来一声大吼,他闻声眉梢一震,道一声:“失礼!”抱起小女孩,转身快步奔向后院。
白景泰也听出这一声大吼是那只巨灵猿魈所发,他只怕有何异变,相随中年相公而去,厅中只留下了元重
待到后院,公所马厩外正在进行着激烈搏斗,一边正是那只名叫太山的猿魈,而与之缠斗的竟然是那个夏监丞。
白景泰大为惊异,注目观看,只见太山大声呼喝,两个与常人脑袋还要大的铁拳横扫竖击,虽然没什么招法,但蓄着千斤之力,威力也是惊人。
而那个夏监丞灵巧异常,如狸猫,似硕鼠,在烈烈拳风中闪转翻腾,不落下风。这两人一个刚猛强壮,一个阴柔灵巧,斗得旗鼓相当。
太山开山碎石的铁拳无一中的,而夏监丞屡屡反击得手,击中了它一拳一脚。太山皮坚肉厚身如土石,中招也不以为意,反将夏监丞手脚震得生痛。
太山一直打不到夏监丞,恼怒之下,大吼一声,将一根栓马桩连根拔起,以“横扫千年”之式横击夏监丞。他持巨木挟千斤之力,极有威势,夏监丞一时近身不得,反被逼到墙角。
中年相公只恐他一个收势不住,伤及夏监丞,说道:“太住手,不要对官长无礼!”
这叫太山的猿魈不敢违抗中年相公的命令,住手不攻。
夏监丞却叫道:“你这只蠢猴也妄想修炼**,看我将你打回原形!”趁它收手之机,伏地滚进太山身前,出手如风,飞快拔去插在它身上的尖针。
无比奇异的是,太山身上尖针一除,竟然在一瞬间形貌大变,原本是人面兽身,还有三分人的样子,此刻面生黑毛,口露尖齿,撕裂裹身的皮袄,已由猿人变成十足的山魈野猿。
太山不但形貌大变,性情也是暴躁起来,提起两只巨拳,在如铁胸膛上擂动,发出震天雷般的怒吼,向夏监丞扑来。

夏监丞纵身一跃,躲了开去,太山却不追击,反而向人群中扑来。
中年相公知道它神智已失,只怕它误伤旁人,将怀中女孩子放在地上,迎上去欲制服太山。
夏监丞哈哈一笑,乘机钻进马厩,从里面牵出一匹马来。白景泰眼见此马身形如龙,体硕似虎,通体银白,长鬃胜雪,正是当日鬼市赛宝大会上,种谔牵出的那匹折服夏监丞的龙驹天马。
白景泰稍一推断,已判定必是这夏监丞当日在赛宝大会垂涎这龙驹天马,故意献金捐官,以便接近龙驹,伺机盗窃。不想在盗马之时遇到了太山牵马,以至发生了冲突。
那中年相公也猜测出夏监丞的险恶用心,眉头微皱,伸指在那发狂的太山胸中一点,太山如遭电击,摇晃着轰然倒地。
中年相手这一指不停,又点向夏监丞胸口,虽然只是随便一点,却将夏监丞上半身完全笼于指下,让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那夏监丞一惊,只得放松了马缰,伸掌来斫中年相公的手腕。
指掌相交,中年相公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实是蓄有厚劲,直将他半边身震得**。这夏监丞大惊,不敢正面硬对,又如对付太山那般施展小巧功夫游斗。
岂知他在太山铁拳马桩狂舞中无虞,却躲不开这中年相公随随便便一指,连换了三种身法,还是被逼入院中死角。
夏监丞已知眼前这人武功之高十倍于己,更是惊惧,眼见避无可避,就要落入中年相公的掌握,忽然张开嘴,迅捷无伦的向中年相公抓来的右手手指上咬落。
高手对决,竟会施出这等行近无赖的奇招,以中年相公应变能力之高,也不禁一愕,收手后撤。
夏监丞脱却禁制,立刻飞窜到墙角,叫道:“老子已侦知西夏大军转眼将至,大军合围之下,清涧城全城都要化为齑粉,你们早晚死于刀箭之下,还不如把龙驹送给老子逃命。”
话音未落,却见那太山恢复了行动,提起栓马桩正向他冲来,吓得他俯身在墙角下一穿,竟在地上钻出一洞,逃得不知踪影。
原来是那小女孩从地上拾起了尖针,飞快的**太山各处关节处,才使他又恢复了猿人的容貌和性情。
无邪看得诧异不已,跑过来问她:“这是怪人怎么会变成大猿猴?你又是怎么把变回人来的?”
小女孩眨眨眼睛,说道:“太山本来就是一只猿猴呀!妈妈说它在修炼人身过程中,走火入魔,没能进化**,变成了具有魔性的猿魈,必须要用‘定形针’定形,我给它**了‘定形针’,它自然就变回人形来了。”
无邪瞪大了眼睛,全然不解,一时间对这个年纪还要小于自己的小女孩大为钦佩。
白景泰则一心全在那中年相公身上,他自见到中年相公之刻起就一直在猜测此人来历,直到见其出手,心中一动,大声说道:“尊驾莫非便是‘月下纯阳’金台相公么?白某才称得上是有眼不识泰山。”
中年相公摇头苦笑,叹道:“正是金台,却不敢称什么‘月下纯阳’,纯阳真人吕祖洞宾月下飞越洞庭湖是何等的风神潇洒,金台今日如此模样,若是仍然自居此号,岂不是亵渎了仙长。”
原来,这金台实在是北宋年间一位不世出的奇侠,他在幼年时父母被仇家所害,仇家为了斩草除根,将尚在襁褓中的金台掷入长江,幸亏为金山寺主持悟明禅师所救,抚养长大,并授以玄门正宗功夫。
在金台十岁时,悟明禅师的道友,华山双圣之一的“气圣”胡同过访,收他为义子,传授先天功,继而又拜双圣中的“剑圣”田七先生为师,修炼无极剑。十年后,金台武功大成,一身齐佛、道两派之长,不过弱冠之年,便已成为江南武林第一高手。
而后金台在杭州怒拆英雄擂,掌劈杀人王,初出茅庐便已名扬天下,进而剑挑洞庭水寨,报了父母之仇。最后率领白道群雄与黑道诸豪在君山决战,金台在师妹“金针玉女”田灵素的帮助下,尽歼黑道十大豪强,成就“月下纯阳”的美名,几乎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
而金台在声名最盛之时,突然间销声匿迹,十年来江湖中未有任何消息,想不到十年后在这边塞驿所中又现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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