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山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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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城楼上的青龙开始向城下投掷燃起的木柴,意图封闭城门。
此刻,宽州城中已是一片火海,畏火乃是狼之天性,这城中聚集的成百上千的野狼,顾不得搜寻人迹,纷纷向城门边涌来,想要在青龙卦闭城门前逃窜出城。
而那少年涅鲁古正通过乐音引导行尸与恶狼厮杀,阻塞在通往城门的大街上。狼群拥塞而不得过,一只青白色的老狼似乎是头领,长嗥一声,转而向涅鲁古扑来。
涅鲁古毫不畏惧,闪身一避,提脚踢向老狼腰间。他这一脚又快又准,狼腰又是狼身最为脆弱之处,本来足以将这只头狼踢成重伤。
岂知这老狼意然似武林高手施展轻功般,在半空中凌空一翻,避了开去。而落地时身形一转,由狼形化成了一个身瘦体长、白发青须的老者,叫道:“原来是你这小鬼在捣蛋。”伸爪抓向涅鲁古的咽喉。
涅鲁古小小年纪,如何经历过这等异事,惊愕之际,那老者利爪已到眼前。
化狼为人的老者堪堪得手,突然有一根燃烧的巨木横空而至,砸向他的头脑——原来旁边的白虎认出来,这幻化**的老狼分明就是假扮佟百川,设计重伤清涧城主种世衡的那个“贝先生”,急忙抛出了手中巨木。
贝先生顾不得伤敌,向后一窜,躲开了当头砸来的巨木,
白虎已举起月牙铲追来,誓将他拿下夺取“狼毒”解药。涅鲁古也恨他出手狠毒,挥动手中那件奇异乐器,上前夹攻。
贝先生跟随狼王纵横驰骋大漠数十年,岂同易与,空手应付白虎、涅鲁古,犹是游刃有余。
三人斗得紧要之际,忽听身后轰然巨响,瓦砾四射,尘土飞扬,只见那东城门上的城楼连带着大片城墙,竟然倒塌下来。
原来,涅鲁古夹攻贝先生之时,自然停止了吹奏,那些行尸没有了乐声激引,立即瘫痪在地。狼群通过长街,冲到东城门下,又开始用利爪挖掘土墙。宽州城土墙本就年久失修,又已经狼群半夜的挖掘,早已是摇摇欲坠。此刻狼群为活命,更是拚尽了全力,转眼间挖断了墙角,令城楼倒塌。
白虎大吃一惊,不知道青龙生死如何,而与贝先生这等人对敌,哪容你有丝毫松懈。闪开他的月牙铲,欺进身前,伸出利爪在白虎胸前抓下一大片血肉。
贝先生还待补上一爪,将白虎立毙手下,涅鲁古抢上前来挡住了他。贝先生眼前满城大火,若是缠斗下去,狼群更多损伤,长嗥一声,让过涅鲁古和白虎,率群狼越过城楼残墙,冲出城去。
宽州城化为火海,狼群大部却已逃去城去,城主“玉石俱焚”之计功败垂成。而青龙生死未卜,自己与城主都伤在贝先生爪下,身中不治之毒,白虎不由得瘫倒在地,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而涅鲁古眼见四面红火、黑烟、灰尘一片,也难以拖着他个算是于己有救命之恩的大汉。
就在此刻,忽然传来一阵尖啸,一只有金雕大小的巨大蝙蝠飞越城区,在半空中盘旋。
涅鲁古一喜,也是一声尖啸,哪巨蝠降落下来,将涅鲁古负于背上,又在他的指挥下,用后爪抓起半昏迷状态的白虎,飞出了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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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正堂存放着水晶棺椁,旁边守护着半人半兽的巨灵猿魈。白景泰乍见之下,不免心中惊异,怔立当场,杨绫儿更是吓得缩到了门后,无邪却是好奇得四外张望。
而那状似猿魈的巨灵乍见这许多人一拥而入,“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伸臂拦在棺木之前。但见它身高愈丈,站在地上,几与梁齐,黄晴黑面,两臂极长,**的身体上肌肉虬结,遍布黑毛,张开如盆大口,发出呵喇之声,如传说中的洪荒怪兽一般骇人。而更为奇异的是,这巨灵裸露在外的身体各处关节上插着寸长钢针,让人见了,更加的不寒而栗。
白景泰不知道这是何人眷养的灵兽,野性还未完全驯化,急忙将无邪和元重掩在身后,手按刀柄,以防不测。
就在此时,一个苍劲的声音沉声道:“太山,不要对客人无礼!”
这山魈巨猿能通人语,闻声立刻回复了沉静,低首垂手退回到棺木旁边。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怀抱着孩子的中年人正从楼梯上步下。旁人还不觉得如何,那夏监丞却是慌忙迎上前去,躬身恭敬道:“是下官阻拦不力,让这几个莽壮路人闯了进来,惊扰了相公,下官这就将他们赶出去。”
白景泰、杨绫儿适才见这夏监丞官虽不大,架子却不小,等闲人全不放在眼里,对这中年人却凭的恭敬,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一时注意力又转到了来人身上。

只见来者是位四旬上下的中年相公,眉清目朗,容貌清癯,一部青髯飘撒前胸,两鬓已略显斑白,颇有风霜之色,一袭青衫陈旧而整洁,有飘逸出尘之势。一打眼就觉得此人气度非凡,绝对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但是儒是侠,是官是隐却又看不出来。
这中年相公怀中还抱着个小女孩,困乏未醒,全身都裹在狐裘中,将脸也埋在中年人的肩窝里。走下楼台后,才睁开惺松睡眼四外打量,忽然看到了无邪正在向她作鬼脸,忍不住“诘”的一笑,醒意全消,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无邪。
众人看清了她的容貌,都忍不住轻声赞叹——这小女孩看年纪还要小过无邪,虽是稚嫩,却是秀美绝伦,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眉宇间却有着一股书卷之气,显得灵气逼人,似乎天地间灵秀之气都集其一身。
杨绫儿不自禁的欢喜赞叹,暗自思讨:“要是我与杰哥的孩子生男如无邪,生女如这小姑娘,该有多好。”
中年相公步入厅中,对夏监丞说道:“大人,驿站虽是朝庭治所,也是为方便过往行人而设,客人深夜来投,怎能拒之门外。这里尚有房间,还可以容纳。”
又向白景泰诸人颌首为礼,说道:“在下护送拙妻遗骸返乡,不得已借厅堂停放灵柩,惊扰之处请多担待。”
杨绫儿踮脚翘首望向那具水晶棺椁,水晶晶莹剔透,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安放着一具冰雕雪塑般的女尸。此女不知道已逝世多久,颜面一如生时,相貌绝美,眉目与中年相公怀中的女孩子十分相似,如一位沉睡中的仙女。杨绫儿不自禁的轻叹:“好美啊!”
白景泰则注意到水晶棺前灵位之上写着“爱妻田灵素之位”,只觉这姓名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于是拱手道:“我等深夜来此,并非是求这一宿一食,只因发现了大队西夏军士侵入我大宋边境,才兼程赶来报讯,不想夏大人对此却置若罔闻。”
那中年相公正要反身上楼,听他如此一说,眼中精光乍现,扫了夏监丞一眼。
夏监丞被他目光所慑,忙解释道:“下官冤枉!这些人深夜冒然闯进来,说有紧急军情,下官一时难分真伪,是以先打发他们上路,等天明查实了才好上报。”
中年相公点了点头,温言道:“夏大人是新近捐资助军,才受朝庭委任的公所监丞,还不十分清楚职责。这等军国大事片刻也耽搁不得,大人可速去报与军中,立即派出探马详查。”
夏监丞慌忙以应,快步离开公所。白景泰原本疑惑这个在赛宝大会上呈宝的夏姓男子如何突然作了朝庭官员,此时忆起当初他在赛宝时争取头奖不得,不取二奖,又献出三千两作军资,清涧城的少城主种谔曾有朝庭必有封赏之说,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给了个从九品的监丞。
且说山魈,灵长目猿猴亚目窄鼻组猴科属。体型粗壮,头大而长,有山魈和黑面山魈2种,膘悍强壮,喜群居,以嫩枝叶、野果及鸟、鼠、蛙、蛇等为食,有时还捕食其它猴类,因此被称为世界上最凶狠的猴类。《山海经》提到的:“南方有赣巨人,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脣蔽其面,因即逃也。”或可印证。
另附《聊斋志异之山魈》:孙太白尝言,其曾祖肄业于南山柳沟寺。麦秋旋里,经旬始返。启斋门,则案上尘生,窗间丝满,命仆粪除,至晚始觉清爽可坐。乃拂榻陈卧具,扁扉就枕,月色已满窗矣。辗转移时,万簌俱寂。忽闻风声隆隆,山门豁然作响,窃谓寺僧失扃。注念间,风声渐近居庐,俄而房门辟矣。大疑之,思未定,声已入屋。又有靴声铿铿然,渐傍寝门。心始怖。俄而寝门辟矣。忽视之,一大鬼鞠躬塞入,突立榻前,殆与梁齐。面似老瓜皮色,目光睒闪,绕室四顾,张巨口如盆,齿疏疏长三寸许,舌动喉鸣,呵喇之声,响连四壁,公惧极。又念咫尺之地势无所逃,不如因而刺之。乃阴抽枕下佩刀,遽拔而所之,中腹,作石缶声。鬼大怒,伸巨爪攫公。公少缩。鬼攫得衾捽之,忿忿而去。公随衾堕,伏地号呼。
家人持火奔集,则门闭如故,排窗入,见公状,大骇。扶曳登床,始言其故。其验之,则衾夹于寝门之隙。启扉检照,见有爪痕如箕,五指着处皆穿。
既明,不敢复留,负笈而归。后问僧人,无复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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