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蒙混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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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丫鬟小翠把饭菜送进来,竟发现房内多了一个身穿宫中仆役服饰的杨骞,还肆无忌惮地与公主坐在一起聊天,虽然心中惊奇,也不敢多话,放下饭菜便退了出去。
杨骞早已饿了半天,也不客气,顷刻间便将饭菜一扫而空。倒是一旁的赵宛看得有些吃惊,想不到杨骞一个少年模样,竟有如此饭量。
待杨骞填饱肚子,赵宛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如果你想出王宫的话,我可以送你出去的。”
杨骞也正盘算着如何混出宫去,见赵宛这么说,自然是求之不得,却又犹豫道:“可是,你不会再寻死了罢?”
赵宛苦笑了一下道:“若命中注定我不能与燕大哥在一起,我也只好认命。你放心罢,我不会再轻易寻死的。”
杨骞还待说话,赵宛站起身来道:“我现在送你出宫,你以后小心一点,不要再碰上坏人了。”
杨骞也不再拒绝,跟在赵宛身边走了出去,不料刚走到庭院门口,便有四名宫中守卫迎了上来,吓得杨骞以为自己身份败露,连忙低头躲在赵宛身后。
赵宛皱眉道:“你们拦着我干什么?我有事要出去。”
那四名守卫其中一人道:“请公主见谅,属下等奉了大王意旨,在公主出阁到魏国去之前,不可以让公主擅离此地一步。”
赵宛恼怒道:“这是父王的意旨?你们让开!我要去见父王问个明白!”
那四名守卫互相看了一眼,不再答话,也不让开一步。
赵宛知道自己已被父王软禁,虽然大为生气,却也无计可施,只得折返回头,杨骞跟在她身后,不敢抬起头来。
那四名守卫是从别处调过来的,只道杨骞是这别苑内原有的侍人,打量他几眼,也不在意。
赵宛正欲与杨骞折返回屋,忽然听到有人高声道:“魏国使臣魏伊,奉魏国太子之命,特来向公主送上贺礼。”
二人闻言回头望去,只见庭院之外多了十数人,为首一人身穿官样服饰,垂手恭立,脸上也带着恭谨的笑容,刚才说话的便是他。而他身后之人排成两列,每人手里都捧着贺礼。
那魏伊续道:“我国太子送与公主的贺礼,计有赤红珊瑚一株,碧绿翡翠二块……,”
赵宛正大生闷气,嫌恶地望那人一眼道:“本公主不需要,你收回去罢。”
魏伊怔了一怔,为难道:“公主如果不笑纳的话,小臣回去恐怕要受大王与太子的责罚……”
赵宛冷冷的打断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魏伊正不知如何是好,赵宛已转身欲走,魏伊只得在二人身后高声道:“如果公主不喜欢这些,小臣下次进宫之时再带过其他礼物……”
杨骞心念一转,忽然停下来对赵宛道:“公主,不如由我送这位大人出去如何?”
赵宛惊讶地望他一眼,便明白他的用意,道:“好罢。”
杨骞走到魏伊面前道:“这位大人,公主让我送你出宫,我们走罢。”
魏伊虽不知道杨骞主动提出送他出宫是何用意,却也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二人便行在前头,身后跟着十数人。杨骞暗暗留心路过的宫中守卫,见没人注意他,不由心中大为得意。他不知道宫里的道路,一时分心便走岔了路,众人转弯之时他还直向前走,倒是魏伊叫他一声,疑惑道:“这位小哥,出宫的道路我怎么记得是在这边啊?”
杨骞醒觉过来,连忙笑道:“平时走惯宫里道路,不记得这时是出宫了。”
魏伊也脸上堆笑道:“小哥平时侍侯公主,贵人事忙,还要抽时间送魏某出宫,魏某真是愧不敢当啊。”
杨骞这时怕再走错路,老是注意众人的脚,听到魏伊的说话,便随口应付道:“好说,好说。”
魏伊本来是想暗问杨骞的用意,却得不到杨骞的回答,便又问道:“我看小哥年纪轻轻,便在公主身边任事,将来前途定然未可限量,不知小哥跟随公主的时日有多久了?”
杨骞不得不敷衍道:“唔……我跟随公主的时日吗?说长也不长,说短嘛也不算短,我自己也忘了有多少时日了。唉,承蒙公主赏识,混口饭吃而已。”
魏伊只道杨骞真是赵宛的近侍,趋前问道:“小哥既然是公主身边之人,可否告知魏某,公主她平时都喜欢些什么样的玩意?”
杨骞怔了一怔,他哪里知道赵宛平时都喜欢些什么,只好含糊道:“公主她喜欢什么东西啊……这个……”支吾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魏伊看看杨骞脸色,认为他是想索要钱财,从袖中摸出一个甸重的钱袋塞到杨骞手中低声道:“这是魏某的一点小小心意,小哥拿去当酒钱罢。”
杨骞有些哭笑不得,仍然道:“公主喜欢的东西……这个,一时很难说得清……”
魏伊以为杨骞嫌少,连忙道:“小哥是常年在宫里混的人,这点钱财确实不入小哥法眼,只是魏某出门之时没有多作准备,还望小哥笑纳,他日必定厚礼相谢。”
两人说话间已离王宫大门渐近,杨骞正担心能不能混过王宫门口的守卫,也没有工夫去理会魏伊。
魏伊也眼见马上出了王宫,杨骞仍是没有什么表示,不由也急了起来道:“如果小哥觉得一时难以说清的话,不如就由魏某作东,请小哥到酒楼慢慢细谈如何?”
这时王宫大门的守卫正向二人走来,魏伊自腰间掏出令牌,递了上去。那守卫只看了一眼便还给魏伊,恭谨道:“原来大人是魏国使臣。”转身喊道:“放行。”魏伊等人便鱼贯走出王宫。
杨骞这时也跟着魏伊等人一齐走了出来,心中大是高兴,记起魏伊刚才曾与他说话,便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魏伊见杨骞也跟了出来,以为杨骞是被自己说动了,连忙道:“魏某知道邯郸王街有一家酒楼甚是出名的,不知道小哥去没去过,不如就由在下作个东道,请小哥去喝上两杯如何?”
杨骞本是好酒之人,又刚从王宫脱身,便满口答应道:“好。”
魏伊大喜,连忙喝令手下之人先回行馆,便携着杨骞的手向前步去。邯郸王街本就是王宫之外,魏伊所说的那间酒楼也是离此地不远。
魏伊满脸堆笑地向杨骞道:“不知道小哥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杨骞道:“唔……我姓石,叫石不信。”
魏伊赞道:“我看小哥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没想到小哥的名字也起得这般好。”
杨骞心中好笑,故意道:“我从出世到现在都没有人说过我这个名字好呢,魏大人可否跟我说说我的名字好在哪里?”

魏伊张口结舌道:“好在……好在……”似乎想到了说辞,道:“奇特!小哥这名字匠心独运,教人听过一遍之后就不会再忘记小哥的名字。”
杨骞哈哈一笑道:“魏大人真是会说话。”
二人说话间便已到了酒楼,魏伊为了讨好杨骞,把酒楼的老板叫来,让他把酒楼里所有出名的菜式都上一份。
杨骞吓了一跳道:“魏大人,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用不着叫这么多酒菜罢?”
魏伊连忙应道:“要的,要的。”又趁机对杨骞道:“不知为何,我与小哥一见如故,如果小哥你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魏大哥便可。”
杨骞看看魏伊将近五旬的年纪,却要自己叫他做魏大哥,愕然道:“这怎么好?魏大人是魏国使臣,我只是宫中一名寻常小厮……”
魏伊神秘的道:“石贤弟不要妄自菲薄,他日石贤弟飞黄腾达,魏某人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石贤弟呢。”
杨骞不解道:“魏大人如何见得?”
魏伊笑道:“石贤弟是赵公主身前的近侍,他日公主嫁给我魏国太子,必将身边近侍之人也带了过去,公主日后贵为魏国王后,石贤弟自然也是身价倍涨……”
杨骞想不到这魏伊居然计算得这般长远,心中想起赵宛终不能嫁给她的燕大哥,倒有些惋惜。
魏伊不见杨骞说话,连叫了两声:“石贤弟,石贤弟?”
杨骞醒觉过来,举杯道:“那就要承魏大哥贵言了。”
魏伊听见杨骞叫自己魏大哥,高兴得两眼都眯起来,连声道:“来!来!喝酒!”
两人酒过三巡,便一个口称“贤弟”,一个连叫“大哥”,打得火热。
魏伊见与杨骞熟络起来,便道:“石贤弟啊,实不相瞒,你魏大哥自从揽了出使赵国这趟好差事,原是想着回去之后便可升官进爵的。却不料来到赵国后却在公主那里碰了壁,若是就这样回去的话,恐怕会落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所以大哥希望贤弟回宫之后能帮大哥在公主面前美言几句……”
杨骞拍胸膛道:“这个自然!魏大哥的事就是小弟的事。”心中却道:老子好不容易才逃出王宫,决计不可能再返回去。
魏伊听了杨骞信誓旦旦的说辞,自是喜不自禁,又询问起赵宛公主平时的喜好,杨骞自然是天南地北的胡说一通。魏伊也是深信不疑,频频与杨骞碰杯,他酒量远不及杨骞,才十数杯下肚,便有些不胜酒力。
待二人酒足饭饱从酒楼出来,杨骞略无醉色,魏伊已有八分酒意。
魏伊有些走路不稳,醉眼朦胧的道:“石贤弟真是酒量惊人,做哥哥的真是自愧不如。”
杨骞正待谦逊几句,却见魏伊忽然软倒在地,哈哈一笑道:“魏大哥的酒量……”忽然呆呆地望着魏伊身后站着一人,正是独行大盗田沧海,到口的说话便说不出来。
田沧海提起软倒的魏伊,迅速向四周打量一下,对杨骞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回客栈再说。”
杨骞想不到一出王宫便被这独行大盗盯上,只好大叹倒霉,乖乖地跟在田沧海身后。
原来田沧海自昨夜逃出来后总不放心杨骞独自一人留在王宫内,便在王宫附近转悠一下看有没有机会再混进去,碰巧看到杨骞穿了宫中小厮服饰,混在魏伊等人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便一路尾随二人进了酒楼,暗中偷听二人说话,不料听来听去都是关于赵宛平时喜好或是魏国宫闱间的一些秩事,早已大不耐烦,却又碍于酒楼上人多口杂,不便出手。等到二人步出酒楼后便直接点晕魏伊,现身与杨骞见面。
二人回到客栈,田沧海细细盘问杨骞在王宫中一切细节,杨骞也半真半假的回答,只说他藏身的别苑正巧是赵国公主的寝室,后来无意撞见前来求见公主的魏国使臣魏伊,便诳魏伊带他出王宫。
田沧海也不去在意这些,只问杨骞现在宫中守卫情况如何。
杨骞自然知道田沧海对圣魔石仍死心不惜,便故意把王宫里的守卫情况说得简直如天罗地网一般,连只苍蝇都无法飞进去。
田沧海果然皱起眉头,杨骞趁机说道:“现在王宫失窃,风声极紧,我看不如过得三五个月,又或者三五七年……”
田沧海瞪他一眼,冷哼道:“莫不是你本来就欺骗我,这圣魔石根本就不在王宫之内?”
杨骞见他眼中凶光闪烁,心头一寒,连忙道:“那魔教徐老大和毒计书生他们是说把圣魔石藏在王宫之内,我听得千真万确。”
田沧海望了他好一会才收回目光,来回踱步,苦思如何再次进入王宫,忽然瞥见昏倒一旁的魏伊,又望了一眼杨骞身上穿着的宫中服饰,似乎想到什么,在魏伊身上到处乱搜,杨骞只看得莫名其妙。
半晌后田沧海果然搜出一个物事,正是魏伊出王宫之时所出示的那枚使者令牌,然后田沧海又把魏伊全身衣服剥下来,穿在自己身上。他与魏伊身材相差不远,衣服也正好合体,俨然变成了一位魏国使臣。
杨骞这时哪还不知道田沧海想干什么,失声道:“你……你……”
田沧海低头检查一遍,确认没露出什么破绽,便对杨骞道:“你与我再进一趟王宫罢。”
杨骞道:“可是——进去之后若是被人认了出来怎么办?”
田沧海横他一眼道:“这人是魏国的官儿,赵国王宫里头哪会有人认识他?顶多我们待天黑了再进去,那便不怕有人认出来了。”
杨骞心中百般不情愿再次进入王宫,却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只好望着地上被脱得清光的魏伊道:“那这个人怎么办?”
田沧海想也不想就吐出一个字:“杀。”
杨骞心中打了个突,想到这魏伊不久前还与自己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现在却无辜被自己牵连,心中便有几分不忍,口中道:“这等角色哪里配田大盗动手,不如饶他一条狗命,日后或者有些其他用处也说不定。”一脚便把昏迷的魏伊踢得滚进床底。
田沧海有些意外,望杨骞一眼,忽然冷哼一声道:“你自己也命悬我手,倒去枉做好人。若然我找不到圣魔石,哼哼!”他对魏伊的死活倒是不在乎。
杨骞被他看得心中发毛,心想这独行大盗凶残无情,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把圣魔石藏起来,保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来,当下打定主意不将圣魔石的事泄露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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