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九臂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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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云一来担心“花花太岁”严尚等人再度追击,二来幽兰不能行走,背部之伤又钻心地痛,不便行动,便和幽兰在山洞中待了两日。
待幽兰的疼痛稍微减轻一点后,陆天云驮着幽兰便爬出了山洞,准备重上药王山庄,请求“药王”李时珍替幽兰疗伤。
陆天云和幽兰伤心地别离了君山岛,别离了那处茂林修竹的家园,渡过了洞庭湖,往岳州府而去。
他们不敢进城,只是在城郊找了一间乡村野店住下。一住下来,陆天云便忙着给幽兰找大夫。可请来了好几个大夫,也没法治好幽兰的伤病。都说这已是无能为力了,除非扁鹊重生,华佗再世。
幽兰对自己能否重新站立起来已经失去了信心。现在虽然有陆天云的左右相伴,但行动的不便,胸背处钻心地疼痛,均令她大为苦恼。她曾经是一个多么活泼可爱、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可经了这一场变故,她突然变得郁郁寡欢起来,曾经所有的快乐和天真无邪都被“白面书生”王懿这一掌拍碎了。这也难为她了,从一个能蹦能跳的健康人,突然变成这样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落在谁身上都是一场灭顶之灾,更何况是落在这样一位含苞未开的女孩身上!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幽兰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糟,有时也到了令陆天云难以忍受的地步。但陆天云静下心来一想,也就完全忍受下了,反而对幽兰多了一份理解和关爱,这也使他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稳重。

陆天云和幽兰在乡村野店待了三两日,两人身上因无多余银两,陆天云便买了一辆破旧的人力车,自己再修补了几处,便推着幽兰往药王山庄的方向而去。
陆天云推着幽兰只能慢慢地前进,到达蕲州时已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了。
到达蕲州后,陆天云的心情已是异常复杂,但他没有在蕲州城内耽搁,只是推着幽兰直直地径往药王山庄而去。
再次走在这条幽长的小道上,现在觉来是这么的漫长。静谧的山道和幽篁的山谷总给陆天云一种不祥的感觉。通过巨大的石牌坊,放眼万花谷,只见谷中有稍许的凌乱,陆天云的心不禁忐忑不安起来。陆天云快速地推着幽兰穿过万花谷,然后驮着幽兰直上药王山庄。
药王山庄的大门洞开着,陆天云驮着幽兰焦急地转了好几个房间,却是不见一个人的踪影。
最后转到柴房处,猛然见着一位衣衫褴褛、精神颓废的老者盘膝坐在一个草垫上,陆天云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老者乃是火旺叔。陆天云急不可耐地喊道:“火旺叔,这是怎么啦,怎么啦?!”
火旺叔缓缓地张开眼睑,看了看陆天云,有气无力地说道:“哦,是天云吧!”
陆天云重重地点了点头。
……
火旺叔暗运了一会内力,慢慢地站了起来。陆天云忙扶着他坐到旁边的一张小凳子上。
陆天云又急不可耐地问道:“火旺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火旺叔苦笑了一下,缓缓地道:“唉,具体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只知前些天来了三个很面生的人,先是请药王兄出山一趟,说是替他们的大护法疗伤。药王兄具体地询问了一下,叫他们将他们的大护法带来药王山庄治疗,可他们死活不肯,两下就搞僵了,他们就动手要绑着药王老兄走。刚好我赶到,明珏、明喆也都在场,便一同出手制止他们的行动,两方便动起手来。谁知这些人心狠手辣,手下一点情面都不留,所以我才被他们打成重伤,明珏、明喆也被他们砍杀。”说到这,火旺叔已经颓然不语了。
陆天云又赶忙问道:“那建玲呢?”
火旺叔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好在庞宪、建元他们师兄弟采药未归,只是苦了药王老兄和建玲,都被他们抓走了,说是替他们的大护法疗完伤后就放他们回来。谁知道呢?但疗伤也不至于把人绑架走吧!唉,可惜明珏、明喆两兄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火旺叔已经说不下去了,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陆天云也是黯然神伤。

陆天云将幽兰安置在后厢房,便帮扶着火旺叔收拾凌乱狼藉的山庄,彼此也没有更多的话,因为两人心中都藏着许多忧伤。
现在,整个药王山庄更加沉寂了,黑黢黢的夜色将药王山庄烘托得更加凄迷。陆天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心中藏了太多的无奈和忧伤。自别离师父下得山来,几个月倏尔便过去了。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在他身上发生了太多的变故,也使他经历了一场场生与死的较量。他的思想和心绪,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使他深深地感觉到,这险恶的江湖并非一句空话,离奇荒诞的故事随时都可能发生,生活之中总是充满着腥风血雨,叵测的人心令人难以揣度难以适应。可同时,也激发了他内心深处隐藏十年之久的仇恨。步入这江湖的是非之地,命中注定他只能是一往无前,陷在其中不能自拔,
这些天来,幽兰也总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胸背处的伤虽然暂时平稳住了,但仍免不了隐隐作痛,尤其是颠簸在崎岖的山路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便要来侵扰她。她是一个异常坚忍的女孩,虽然钻心的疼痛让她大汗淋漓,但她始终没有喊叫一声,她不能让旁人特别是陆天云瞧不起,更不想让陆天云担忧和自责。

没有了“药王”李时珍的药王山庄已经名存实亡,再在药王山庄待下去也失去了实际意义。于时,翌日清晨,陆天云推着幽兰又踏上了替幽兰……
寻医求药的漫漫征途。
陆天云推着幽兰刚刚穿出万花谷,一骑快马便往万花谷奔驰而来,在石牌坊前翻身落马。从马上翻落下来的是一位背上插了把七星长剑的四十岁上下年纪的清秀汉子,一身淡雅的粗布道袍更衬出来者的朴实无华和清风飘逸。这位清秀汉子一下马便拦住了陆天云和幽兰。
陆天云弄不清来者是敌是友,好像又在哪儿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但还是本能地拔出了青罡剑。
“咦,你这剑是哪来的?!”清秀汉子一见陆天云拔出那把他再熟悉不过的青罡剑,便惊诧地问道。
陆天云被他这一问,也是一愣,但随即又镇静下来,仔细瞧了瞧这名清秀汉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嗫嚅着道:“你,你是……”陆天云觉得这名汉子凛凛之中蕴着一股侠气。
“‘苍云一剑’是你什么人?!”这名清秀汉子继续问道。
陆天云惊愕了一下,见这名汉子也不像什么恶人,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是我师父!”
“什么?他是你师父,那你一定就是天云小师弟了!”这名汉子也惊异起来,高兴地道。
“你是,你是二师兄……”陆天云猛然想起来了,异常兴奋地道。
“我是你二师兄张天均啊!”还没等陆天云把话说完,这清秀汉子便打断了陆天云的话,兴高采烈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吧!”
陆天云只是简简单单地答道:“还好!”
原来,这清秀汉子正是陆天云二师兄,江湖上称之为“九臂神龙”的张天均。
“九臂神龙”张天均很是感慨地说道:“嗨,一晃又是六七年,那时回峨眉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毛头小孩,谁想你一下子长成这么大一个小伙子了!”
陆天云也很讶异,虽然在峨眉山见过“九臂神龙”张天均一次,但那时他还小,对“九臂神龙”张天均的映像还不是很深,只是经常听师父提起二师兄,对其赞赏有加,也在下山以来的几个月中听人提起过“九臂神龙”张天均的侠义之事,但六七年来没有谋过面,因此猛一相见,倒没有认出来。
“九臂神龙”张天均和陆天云寒暄一阵后,便转变了话题,道:“这一个多月来,我到处寻找你们,可就是没有你们的踪影,今天终于让我找着了。”
陆天云脸上有了惊疑的神情,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到处寻找我们?!为什么?”
“九臂神龙”张天均走到幽兰跟前,很认真地道:“我是受幽兰姑娘爷爷所托。”
“爷爷还活着?!”陆天云和幽兰不约而同地反问道。
“是的,他还活着,只是受了重伤,现时正在碧水潭疗伤,想来已没有什么大碍了。”“九臂神龙”张天均一脸严肃,顿了顿又笑……
着说道:“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这个宝贝孙女!”
陆天云和幽兰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欢笑,但脸上惊疑的神色尚未消停,幽兰急急地连声问道:“爷爷是怎么脱身的?是谁解救的?”
陆天云也狐疑地问道:“碧水潭是个什么地方?”
“待我慢慢地告诉你们吧!我们边走边谈。”“九臂神龙”张天均现在总算舒了一口气。

原来,那日在君山与“花花太岁”严尚等人的打斗中,日光老汉护着陆天云和幽兰逃离后,独自一人抵挡住“白面书生”王懿、“洞庭三鹰”及上百名官兵衙役的追击,苦苦支撑到陆天云和幽兰逃得远离了众人的视线,自己却已是遍体鳞伤了。就在他快要倒下的时候,“九臂神龙”张天均刚好露过此处要到南方去。他本是一名豪气干云的汉子,怎见得如此场面,遂拔出长剑舞动“天绝八势”,顿将“花花太岁”严尚一干人打得落花流水,救下了日光老汉。
当时,日光老汉已是奄奄一息,而君山岛上又无上好的大夫,“九臂神龙”张天均只好背着日光老汉进了岳州城,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总算替日光老汉稳住了病情。
日光老汉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念叨着幽兰,担心幽兰的安危。在日光老汉的强烈请求下,“九臂神龙”张天均背着日光老汉又重上君山岛。
只是,他们两人寻遍了整个君山岛,也到陆天云和幽兰藏身的山洞找过,但仍是找不着他们两人的踪影。
恰在此时,二十年前就闻名天下的幽兰的亲爹“武痴”孤独焱回到了君山。
此时的日光老汉身体虽说非常虚弱,但见到“武痴”孤独焱后,却一下子兴奋起来,沉重的内伤并没有就此击垮这位清心的老人。
令日光老汉感到欣慰无比的是,“武痴”孤独焱的心魔现在已经解脱了许多,他知道自己愧对日光老汉和幽兰,所以才出了碧水潭,回家来找寻日光老汉和幽兰。
可现时的情形是,日光老汉亟须静养疗伤,寻找幽兰的事情又片刻不能耽搁,便只好拟定分头行动。
“武痴”孤独焱本要承担起找寻自己女儿幽兰的重责,可这十几年来,他没有踏出过他潜心修炼的栖身之所——碧水潭,对外界的情形已经非常陌生,只好将这一重任委托给了“九臂神龙”张天均,自己背着日光老汉前往碧水潭,替日光老汉推宫过血,让日光老汉静养疗伤。
待“武痴”孤独焱背着日光老汉离去后,“九臂神龙”张天均独自找遍了整个岳州府,也没有找着陆天云和幽兰,心中不免有些颓然。好在江湖上他的朋友颇多,也有给他出谋划策的,其中之一便是要他前往蕲州的岳王山庄碰碰运气,果然便在万花谷前碰见了陆天云和幽兰二人……


现在,求“药王”李时珍给幽兰疗伤一时也是指望不上了,陆天云只好推着幽兰随了“九臂神龙”张天均离开万花谷,向碧水潭方向进发。
他们一行三人赶到襄阳城时,已经是晌午了,他们选了一处较为火爆的饭庄落了座。
他们刚落座,便冲进来十几个身佩长刀的叽里呱啦的陌生人,头上裹着长布条,上颌的鼻子下方留着一小撮四方须。来人一身长衫打扮,长衫的领口开得较低,一看便知这群人并非中土人士。
这群异样的陌生人一进到饭庄,便把正在的用饭的众食客赶出去十之六七。其中一个中土模样打扮的汉子,大声地叫嚷着:“店老板,赶快把你们最好的饭菜端过来,倘若赐候不周,小心你们的饭庄。”
陆天云已经愤慨得毛发倒竖,但“九臂神龙”张天均却拍了拍陆天云放在桌上的手,又使了使眼色。
陆天云始抬头望了望右边窗台旁的三名道家弟子,又收回头不解地看着“九臂神龙”张天均。
只听“九臂神龙”张天均对陆天云小声地说道:“他们都是武当派清风真人的第三代弟子,足可以对付这十几个东洋倭寇,不需我们出手的,只是……”“九臂神龙”张天均又向陆天云使了使眼色,接着道:“真正的高手在你的身后。”
陆天云转过身去,一眼就望见饭庄的角落处,端坐着一个怀抱长刀的和先前十几个东洋倭寇一般打扮的汉子。只是那汉子冷静得如一樽瘟神。当陆天云望过去的时候,那汉子犀利得如鹰隼般的目光也射了过来。陆天云赶忙转过身来,满斟了一杯酒,抬手和“九臂神龙”张天均干了个杯底朝天。
就在“九臂神龙”张天均和陆天云冷静以对,旁边十几个东洋倭寇还在大呼小叫之时,窗台边的那三个武当派弟子呼地离座而起,走到这十几个东洋倭寇跟前,其中一个声如洪钟的武当派弟子厉声道:“赶快滚回你们的老家去,否则,我等不客气了!”

那个中土模样的汉子望了望这三名武当派弟子,又叽里咕噜地对着这十几个东洋倭寇比划了一通,十几个东洋倭寇呼啦啦地站了起来,随之解出了腰间的长刀,一眨眼的工夫,便围住了这三名武当派弟子。
三名武当弟子并非泛泛之辈,其中一人便道:“要打架到外面去打,别打坏了店里面的东西。”随即向身旁两位师兄弟使了个眼色,三人一提真气,便从围着的东洋倭寇头上跃了出去。
十几名东洋倭寇哪肯就此罢休,也随之跟了出去。而四下的看客也围成了堆,围观着这一场不同寻常的打斗。
但墙角的那名东洋人却是无动于衷,似乎这场打斗跟他毫无干系。因此“九臂神龙”张天均和陆天云也没有动,静静地……
等待着。
透过门窗,可以隐约地望见户外的打斗已然开始,刀光剑影之中夹杂着许多“叱喝”之声。东洋倭寇的长刀略微有些弯曲,与中土的大刀全然不同,是一种很有特色的东洋刀。因此,三名武当派弟子面对这样一种全新的东洋刀,一时还占不了便宜,两方便成了势均力敌之情形。一时间,长剑与东洋刀碰撞在一起的“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四下的呐喊之声也骤然而起。三名武当派弟子逐渐摸出了东洋倭寇长刀的套路,也悟出了东洋倭寇手中东洋刀的一些利弊之处,在众人的呐喊助威声中越战越勇。
是时,由于日本国内经济拮据,武士横出,国内物资产少需多,在日本武士道精神的驱使下,铤而走险,集结无数船只出海来到中国、高丽、琉球等国,勾结当地流寇,沿途大肆劫掠。当时,成千上万的日本武士与沿海自称“五峰船主”的王直、“毒王”徐海互相勾结,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令许多民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苦不堪言,也令朝廷寝食难安,人们习惯上称这些武士为倭寇。朝廷也曾派人清剿,可由于奸侫之人当道,清剿倭寇一事总是成效甚微,导致倭寇长驱直入,进入中土。正是在这一时期,在以“五峰船主”王直为帮主的五峰帮的怂恿下,这十几名东洋倭寇才有机会流窜到这襄阳城来为非作歹。
十几名东洋倭寇能流窜到这中土的襄阳城来,也绝非泛泛之辈,最少也是日本国的二流武士,手上还是有几分看家本领的,东洋刀也舞得虎虎生风。但武当是何等正宗的门派,仅仅就是这三名清风真人的三代弟子,也在这十几名东洋倭寇面前逐渐地占了上风。尽管如此,这些东洋倭寇乃是亡命之徒,东洋刀使出的往往是狠毒的招式,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而武当派弟子不愿以命相拼,彼此的战斗便进入了一种胶着状态。但随着众人地动山摇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英雄”、“英雄”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三名武当派弟子大受鼓舞,凌厉之势逐渐压过了东洋倭寇的垂死挣扎。
就在这刀光剑影进入白热化的状态,十几名东洋倭寇渐渐招架不住,眼看就要败下阵来,身首异处,成为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
此时,突然一团人影从饭庄大厅内飘了出来,轻轻地落在东洋倭宼和武当派弟子之间,只挥袖一挡,便将众人分成两堆,一堆是东洋倭寇,一堆是武当派弟子。
只听其操着浓浓的日本语口音说道:“你们的,不要赶尽杀绝!”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令三名武当派弟子目瞪口呆,也令东洋倭寇愣在了原地。
只这一纵身,一挥袖,“九臂神龙”张天均已感觉出这东洋汉子的强劲内力修为,这三名……
武当派弟子倘若与其过招,他猜想不下十招便要落败。因此,“九臂神龙”张天均不敢怠慢,呼地拔地而起,也斜刺里飘到了东洋汉子和武当派弟子之间。
陆天云背着幽兰也随之跃出了饭庄大厅,站在围观的众人之中。
“九臂神龙”张天均的突然飘落,令东洋汉子着实一惊,但随即镇静下来,拱手道:“你的报上名来,我的日本浪人丰巨秀吉。”
“我乃川人张天均。朋友既然有这么好的武艺,不愧为人中龙凤,却为何要西渡而来助纣为孽,烧杀掳掠,残害我中国百姓?!”“九臂神龙”张天均缓缓地却又义正辞严地说道。
丰臣秀吉铿锵有力地辩解道:“我没有。做这些事情的都是这些人!”丰臣秀吉说着往其身后一指,看样子似乎还有一点愤慨。只听其继续道:“我的和他们不一样,我是来中国寻求真正的武艺的,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碰到一个真正的对手。我看中国的武术也不过如此?!”
“九臂神龙”张天均也不知其说的是真是假,但听其傲慢的语气,便有点愤慨,有心要与其打斗一场,于是冷哼了一声道:“阁下真是大言不惭!今天我就来会会你这个狂妄之徒!”说着便徐徐地拔出了背上的长剑,拱手道:“阁下请赐招吧!”
丰臣秀吉也瞧出“九臂神龙”张天均确实不是泛泛之辈,便也小心谨慎地抽出了怀中的东洋刀。
这时,东洋倭寇和武当派弟子均往后撤了十几步,众看客也纷纷扩大了圈子。
“九臂神龙”张天均和丰臣秀吉均往后退了两步。丰臣秀吉双手紧紧握着东洋刀,从上往下徐徐地指向“九臂神龙”张天均,直至刀背与地面平行才停止了动作,静待“九臂神龙”张天均的进攻。
“九臂神龙”张天均毫不客气,也毫不犹豫,将长剑高高竖起,首先来了个乌龙掠地式,第一招“苍虬出水”顷刻便已攻出。
只见他一刺一抹一挑,优美的身形已飘至丰臣秀吉身前,就像一个人在独自地翩翩起舞。
丰臣秀吉也舞动着东洋刀,飞快地一砍一格一挡,两人便激战到了一起。
只这一开场,便显现出刀和剑的凌厉攻势,也显露出刀和剑的不同用法。
丰臣秀吉的刀法极快,劲道十足,但“九臂神龙”张天均的剑势并非徒有虚名,他使出的“天绝八势”凌厉之极,连绵不断的剑气仿如从四面八方一同袭来,就像九只手臂握有九柄长剑一般。难怪江湖中人送了他一个“九臂神龙”的雅号。
场中,只见道袍舞动,黑衣飘飞,刀光剑影穿插在这舞动的衣衫之中,如一道道闪电,一束束光亮,旁人见之错以为两人是在合作一场惊心动魄的舞蹈。
他们的刀和剑很少有碰撞之声,有……
的只是刀和剑擦身而过,发出“嗦嗦”的轻柔之声,听来完全不像是在作一生死搏斗,像是在弹奏一曲谐和的乐章。
“九臂神龙”张天均和丰臣秀吉在场中相斗了四五十个回合,谁也没有落入下风,但谁也战胜不了谁。
“九臂神龙”张天均因还有要事在身,也不想跟这东洋浪人硬拼,便一跃跳出了圈外,沉声道:“浪人丰臣秀吉,你我谁也战胜不了谁,还是各自修炼一番后再来一场决斗吧!”
丰臣秀吉本就是一名武痴,兴许其好长时间没有遇到这么旗鼓相当的对手了,一时斗得兴起,哪肯就此罢手?他那把长长的东洋刀仍旧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只听丰臣秀吉嗷嗷地叫嚷道:“不行,我们再斗他个几十回合,定要分出胜负来。”
站在“九臂神龙”张天均后面的陆天云也有点气愤了,他又何曾见过这么死缠硬泡不讲理的人,于是解开了背上的青罡剑,顺势向“九臂神龙”张天均掷去,叫道:“二师兄,接剑!”“九臂神龙”张天均头也没回,一手将先前使用的七星长剑掷与陆天云,一手接过陆天云投掷过来的青罡剑,随声应道:“好的,那就来一场吧!”
日本浪人丰臣秀吉全然不管,举着东洋长刀小跑步地向“九臂神龙”张天均砍来。
“九臂神龙”张天均也全然不顾,挺着青罡剑一扬手,更将“天绝八势”舞动开来,较之前时已是另一番景象。
“九臂神龙”张天均与丰臣秀吉相斗几个回合之后,丰臣秀吉手中的东洋长刀便开始吃紧起来,已经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了。
“九臂神龙”张天均运足内力注于青罡剑之上,待丰臣秀吉的东洋长刀当头砍来,“九臂神龙”张天均瞅准这一时机,将青罡剑硬生生地和丰臣秀吉的东洋长刀对到了一起。
丰臣秀吉的东洋长刀和“九臂神龙”张天均的青罡剑均含了十足的内力,刀剑相撞处顿时溅起无数异样的火花。
众人定睛一看,“九臂神龙”张天均的青罡剑锋已挨着了丰臣秀吉脖项,而丰臣秀吉手中只傻傻地握着东洋长刀的刀柄,刀身已飞落一旁。
丰臣秀吉本还要挣扎,可“九臂神龙”张天均手上的青罡剑紧了紧,丰臣秀吉脖子上顿时显现出一道血痕。只听“九臂神龙”张天均凛凛地道:“丰臣秀吉,你服了么?我今天姑且饶你一命,条件就是快快地滚回你们日本去,不要再踏上我中国的土地!”
丰臣秀吉丢落手中残留的刀柄,狡黠地道:“我不服,你只不过是凭了一柄利剑胜我!”
“九臂神龙”张天均正要发话,却被如潮的喊叫声湮灭。
只听围观众人此起彼伏地高喊道:
“杀了他,杀了他这个东洋倭寇!”
“灭了他,……
看他妈的小日本国还敢张狂?!”
“绝不能放过日本人,他们终是忘恩负义的中山狼!”
……
在如此激烈的呐喊声中,丰臣秀吉不禁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九臂神龙”张天均脚下,颤巍巍地道:“我输了,任君处置。”
“九臂神龙”张天均收回青罡剑,淡淡地道:“你滚回你的老家去吧!”随即走向陆天云和幽兰,退到了一旁。
众人见“九臂神龙”张天均放过了丰臣秀吉,便都狂躁起来,叫喊声乱成一片。
丰臣秀吉见势不妙,赶忙运足内力,在地下一点,匆匆忙忙地飘出了场外。可在仓惶逃离的瞬间,还不忘回过头来,对着“九臂神龙”张天均兀自高声喊道:“一年后再来领教兄台的高招,若不成,我自当剖腹君前!”
“九臂神龙”张天均不屑一顾地摇了摇头,只是拉着仍然背着幽兰的陆天云,撇下兀自群情激奋的看客们一直往前走去。
陆天云初见他的二师兄“九臂神龙”张天均出手,将“天绝八势”舞得如此虎虎生风、神出鬼没、变幻莫测,尤其是倚重青罡剑之利,凭借其深厚的内力一举将日本浪人丰臣秀吉的东洋长刀击为两截,已对其高深的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内心暗中将其与师父“苍云一剑”放在一起掂量了一下,感觉二师兄还要比师父更胜一筹,便由衷地赞叹道:“二师兄,你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九臂神龙”张天均却严肃地回道:“嗳,师父毕竟是师父,永远是师父,我怎么能够和他老人家相提并论呢?!”
陆天云内心只是不解,但也不好发问,只是默默地背着幽兰跟在“九臂神龙”张天均的后面一直往前走去。

因碧水潭坐落在大巴山深处,离襄阳还有不少的路程,“九臂神龙”张天均便在襄阳的集市上雇了一辆大马车,引领着陆天云和幽兰一门心思地向大巴山进发。
当他们行至重庆府地界时,便改了行头。因为通往大巴山的道路已经越来越崎岖了,他们只好弃马步行,安步当车。
此前有一截路陆天云刚下山时是走过的,也感受到了巴人的民风淳朴和无忧无虑的生活情趣。那时的人流比较稀少,偶尔也只能碰到几个极其普通的匆匆过客。可相隔数月,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在这样一条比较偏僻的山路上,不时有几个异样的武士通过。
“九臂神龙”张天均虽然神通广大,但这一个多月来,只顾着寻找陆天云和幽兰,似乎对外界的情形也生疏了。“九臂神龙”张天均也拦住几人问过话,但都只是支吾几声,并没有道出真情。“九臂神龙”张天均和陆天云均感觉到,此时此地定有一场不小的波澜要发生。
如果没有陆天云和幽兰的拖累……
,凭着“九臂神龙”张天均出色的轻功,一两天便能赶到碧水潭。可陆天云的轻功并不让人恭维,幽兰也需人小心地呵护,他们的行动便有点缓慢。
刚进入大巴山,天色便暗淡下来,而此处地界人迹稀少,他们又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只有风餐露宿了。
“九臂神龙”张天均乃在外面闯荡惯了的,便能安然地打座入定。陆天云在峨眉山生活了十年,也经常出没在深山老林之中,也能够从容入定。然而幽兰还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还从未到过这样的大山之中,心下不禁悚然,便紧紧地靠在了陆天云身上。
入夜后,夜莺的鸣唱,秃鹫的聒噪,弄得幽兰心烦意乱,内心惶惶。不过还好,一夜下来,也没发生什么大的事情。
翌日清晨,他们接着又往碧水潭的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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