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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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鹿门山暴雨池边的秘室中,陆天云等人均是心思重重。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好心来参加鹿门寺的诗文大会,都是些手无缚之鸡力的文弱书生,现在却要遭如此劫难,他们对现时的朝廷也有了颇多怨言。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悟能大师便引领着众人步出了秘室。
现在天刚蒙蒙亮,缠缠绵绵的雾气还在缭绕着山体。蹚过暴雨池,再回首那秘室,却是隐蔽在飞瀑流泉之中,不知就理之人是绝难发现这飞瀑流泉之下还有如此一间幽静的秘室的。陆天云于是就想,这鬼斧神工的鹿门山中,肯定蔵了许多诡秘,即使是这间不大的秘室和暴雨池中的碧玉石,便有诸多的疑惑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时间和眼下的情景不能容他多想。
悟能大师因要料理劫后的鹿门寺,只将众人送至通往襄阳城的官道,便仍回鹿门寺去,留下李攀龙和王世贞领着众人别了悟能大师,径至襄阳城方向而去。

在往襄阳城东门而去的官道上,反倒没有往日那片车水马龙的景象,只是时不时便有几队藏青道袍的青年人众忙忙碌碌而过,有时还有不少差官夹带其中。而最令人惊奇的是,在过往的马车中,不时传出稚童的啼哭声。陆天云便不解地问道:“他们忙忙碌碌的在忙些什么?”
只听王世贞不无愤慨地摇头叹道:“唉,近几年来,皇上足不出殿,听闻在潜心修道。听说这传皇上道行的人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神秘人物,不过从未听人提起过此人的来历和长相。也许很少有人能见到这位令皇上沉迷道法的大人物。这些藏青道袍的年轻人都是这位了不起人物的弟子。他们的教派叫做冥生教,倒是一个很古怪的教派。所以,不要说这些官差都要让其三分,替其办差,就连严嵩老贼也要让其三分。我估摸着,他们又在替皇上寻找童男童女,助其修炼长生不老之术。哼,这长生不老之术果真有么?!”
“这皇上也真是的,太残忍了!”尚慕蕊嘟囔着。
“慕蕊,不要口无遮拦!”王世贞忙打断了尚慕蕊的话。
“就是的,这皇上怎么能这样?”陆天云一想到自己一家惨死在官府的屠刀之下就愤慨之极,“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皇上也是人嘛?!”
“喂,你们要避讳,怎么能随便指责皇上的过错,这是大逆不道,满门抄斩的!”作为“后七子”老大的李攀龙也忍不住要制止陆天云和尚慕蕊的言行。
“你们都是吃皇粮的人,当然怕皇上,要避讳,可我们是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好怕的!天云,你说是不是?我们还要去打抱不平,制止他们的这种罪恶行径呢!”尚慕蕊始终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陆天云觉得尚慕蕊说得很在理,便放下背上的王世……
懋,身不由己地要去追赶那些马车。
但只听王世贞叹道:“我们这还有一个重伤不起的病人呢,难道你们就不管不顾了么?!”
陆天云一听,也就止住了脚步。是啊,王世懋舍身救了自己一命,总不能抛他不管不顾吧,只有继续背着王世懋缓步而行。
就在他们无暇理会这些冥生教弟子和官差时,突然一骑从他们身后飞驰而来,陆天云只觉一团绿影从他头顶飘飞而过,顷刻便飘到了视线之中的最后一辆马车上。
驾车的官差一惊,还是喝止住了向前奔驰的黄鬃马。
陆天云心中不由得暗暗喝彩。待看仔细后,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心中更是一惊。就在陆天云暗自叫好之际,马车两旁护送的官差挥舞着大刀不约而同地向那位小姑娘砍来。
陆天云真替小姑娘捏了一把汗。
可小姑娘一点也不惊慌,从容不迫地从腰间解下一束足有一丈五寸长的软鞭,只挥舞了两下,她身旁两侧官差手中的大刀便飞向了两边,也使这些官差们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赶马车的官差也撒手而逃。
小姑娘也不去追赶,一纵身便翻入了马车内。
陆天云和尚慕蕊以及“后七子”都不约而同地连声叫好,陆天云更是钦佩不已。
此时,在马车前方十丈开外的冥生教弟子也顿住了**的骏马,五人齐刷刷地转过身来。其中一人轻嘘了一声,随即发一声喊,五人一齐跃下马背,在地上点了两下,便轻而易举地跳到了马车前方,“唰”的一声,一齐拔出了腰中的佩剑,连拔剑的姿势也如出一辙,仿如只有一把剑拔出。
陆天云在心中惊叹之余,又替小姑娘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小姑娘从马车中冲了出来,从五名冥生教弟子头上一跃而过,飘出了两丈有余。
五名冥生教弟子又齐刷刷地转过身去,五柄长剑直取小姑娘五个要害之处。小姑娘也不敢怠慢,身子腾空而起,手中长鞭一抖,如一条腾挪翻转的长龙,形成一股旋转的气流,直向五名冥生教弟子迎去。
身为冥生教弟子,手段又是如何了得!只见他们没费什么力气,瞬间也腾空而起,分上下左右中五路一齐向小姑娘攻去。
但小姑娘的轻功更是了得,只见她的长鞭顿时停住了旋转,笔直地往地上一点,人又飘回到了马车上。
陆天云在远处瞧得真切,小姑娘的功力远不如这五名冥生教弟子,只是凭借绝好的轻功才暂时逃脱了五名冥生教弟子的围攻。若时间一长,肯定是要吃大亏的。陆天云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将王世懋轻轻放下,交由王世贞和尚慕蕊照顾,自己在地上几个起落,便跳到了马车旁。
小姑娘见有人肯帮自己,便打了一声招呼,大……
声说道:“公子,你也是打抱不平的么?!”
陆天云点了点头,道:“连你这么一个小姑娘都出手了,我还站在一旁看热闹,也太对不起手中的这柄剑了!”
小姑娘不由得瞥了瞥陆天云手中的这柄青罡剑,赞叹一声道:“真是一把好剑!”
五名冥生教弟子此时没有进攻,也在审时度势,所以陆天云和小姑娘才有时间搭话。尽管如此,也容不得他们多说话,五名冥生教弟子又在中间那名年龄稍长的冥生教弟子的指挥下兴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陆天云和小姑娘对了一下眼神,便一齐向冥生教的弟子攻去。
剑与剑相撞,陆天云手中的青罡剑便发挥了威力,顿时消去了三名冥生教弟子手中之剑迎面攻来的威猛之势,与其战成了平手。另一边,小姑娘的长鞭如探海蛟龙,与上,两柄长剑缠在了一起,锋锐的剑刃反倒奈何不了长鞭。看来这一丈五寸长的软鞭绝非等闲之物,至少也是精钢所制。
频繁的“叮叮”之声映出了陆天云和三名冥生教弟子交战的激烈程度,轻柔的“唆唆”之声便是小姑娘与两名冥生教弟子旗鼓相当的唱响。他们七人六剑一鞭谁也胜不了谁,只是这样死缠硬泡着。
他们这样激战了半个时辰,也都有了倦意,尤其陆天云,虽然近来武功精进神速,但如现在这样旗鼓相当地生死相搏,平生还是第一次,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正在他们斗得难分难解之际,从襄阳城中涌出了一大队人马。走在最前面的一人着一席纯白长衫,个儿颀长,在晨曦的映衬下更显出其风流倜傥、少年得志的英俊形象。紧随其后的一人个头儿稍矮,身体结实而健壮,一脸横肉,两边的太阳血稍稍隆起,一看便知此人的功力已有相当火候。旁边还有一人着一身藏青道袍,年龄稍长,身材魁梧,长须飘飘,乃是冥生教的人,其功力恐怕也不在个头儿稍矮的壮汉之下。
在此三人的后面,跟了两个年轻的后生,一身粗布衣服,不过他们俩人背上的那两个采药的竹背篓反倒特别引人注目。再后面便是三队人马。明眼人一看便知一队是官兵,一队为冥生教众,还有一队便是龙虎堂的人了。
只听那个身材颀长的青年人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都给我住手!”
正在酣斗的七人仿佛很听话地一齐止住了手中的兵刃,不约而同地向那边望去。
陆天云定睛一看,见那颀长的青年人乃是襄阳知府武同华,不由一喜,心想可算盼来救兵了。可一望其身后,还有为数不少的冥生教众,心下不禁黯然,心已冷到了极点。
可小姑娘却异常高兴,对着武同华大声喊道:“武大哥,武知府,光天化日在你的治下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也不管……
一管,也枉做知府了!”
“岚妹妹,你也忒不懂事了,这样一位千金小姐,到处乱跑,成何体统?你要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向恩师交待!”武同华说得很真切,更是当先一马来到了他们之中。
不一会,武同华后面的大队人马和“后七子”等人也汇合到了一处。武同华赶忙跑至李攀龙和王世贞等人跟前,拱手道:“李大人,王大人,让你们受惊了,实乃我这个父母官之过,知府当得不称职啊!”
李攀龙和王世贞心里均冷哼了一下,但还是装着很热情的样子,赶忙拱手还礼。李攀龙率先说道:“武大人过谦了!鹿门寺之变也是意料之外,大人请不要自责。”

“你们请放心,等了了眼下之事,我立即拨专款重新修葺鹿门寺,让鹿门寺重放光芒!”武同华的话很有大家风范的味道。随即又转身指了指旁边的壮汉道:“这位是龙虎堂威虎寨的张天宝张寨主。”
“后七子”只是冷哼着,没有答理,眼中充满愤慨之状。
见此情景,武同华又转向右侧,指了指身旁的长髯道长道:“此位就是冥生教四大护法之一的清静道人首座大弟子毕生精毕道长。”
“后七子”只是象征性地施礼寒暄两句。
最后,武同华才指着身后两个背着采药竹背篓的年轻后生道:“这两位大家务必要见的,一位是‘医圣’的大公子李建元李公子,一位是‘医圣’的大弟子庞宪庞公子。”
李建元、庞宪两人赶忙走上前来,与“后七子”施礼相见。
陆天云见了这等繁文缛节,早就厌烦了,只是和尚慕蕊一起照顾着王世懋,冷冷地看着这场上的一切。他突然发现,这武同华和张天宝好像就是昨天晚上带人袭击他们的领头人,但又不敢肯定,便没有做声。
随即,只见武同华拉着那位小姑娘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位千金小姐想必大家都知晓,她就是我恩师徐阁老徐大人的千金徐岚小姐!”
“幸会,幸会,”王世贞也拱了拱手,很礼貌地说道,“在京城我们早就耳闻徐大小姐文武双全,尤其轻功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徐岚此时也变得斯文起来,微笑着应答道:“没有,没有的事!倒是你们‘后七子’冠绝朝野,人品文章均是一流,家父经常提起你们,对你们赞不绝口。我还能背诵你们好多的诗文呢!”接着,便可爱地吟诵起王世贞新近的得意之作《今日还须爱今日》:“化人宫中百事无,道书一卷酒一壶;枝头黄鸟听作曲,西山白云看作图。……”
正在他们几番寒暄之际,也不知什么时候,场中忽然多了一位貌美如花的柔弱小姑娘,站在一旁的李建元赶忙跃出人群,一把抱住这位小姑娘,又上下打量,左右察……
看,连声道:“玲儿,你受委屈了,没有伤着吧,没有伤着吧!”
这位柔弱小姑娘只是伏在李建元怀中嘤嘤地哭泣着。
原来,李建元和师兄庞宪、妹妹李建玲遵照父亲“医圣”李时珍的指示,自大别山的蕲州老家出发,远涉深山旷野,遍访名医宿儒,搜求民间验方,观察和收集药物标本,不想在襄阳城外的一个小山村里被官差和冥生教众弟子拦截,李建玲被官差和冥生教众绑上马车,说什么皇上挑选少年美女童男进宫,谁也不能违抗圣旨。李建元和庞宪师兄弟眼睁睁地看着李建玲被人绑走而毫无办法,只是哀叹不已。好在李建元当时突然想起父亲曾经救治过襄阳知府武未同,因此连日策马狂奔,终于找到了被“医圣”李时珍救治过的襄阳知府武同华。因此,武同华才和李建元、庞宪等人一起赶到此处。
此时,徐岚也停止了吟诵,赶忙跑到李建玲身边,拍着她的小肩膀安慰道:“玲儿妹妹,不要哭了,现在不是安全了吗?!”
李建玲才挣出李建元的怀抱,望着大家破涕为笑。
武同华也走过来安慰道:“建玲小姐,有我在没人再敢欺负你。”接着又戏谑道:“谁欺负你我就抓谁,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四品大员呢!”转而又对旁边的毕生精笑道:“毕道长,‘医圣’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建玲小姐可是自家人了,你看,就不要为难她了罢!”
“看在您的份儿上,我就破一次例吧!我们冥生教要做的事情,可是谁也阻拦不了的!”毕生精虽然说得很客气,但态度却是异常傲慢。
陆天云看了徐岚一眼,见其很轻蔑地瞥了毕生精一眼,满眼的不屑一顾。
陆天云心里倒是很佩服她的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反观自己,却是有些怯场,不知所措,不由得有点自惭形秽。但他心里对冥生教的人便有了恨意,心中默语道:“总有一天,等我练成‘定元**’后,定会让你们害怕的!”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武同华又开口说话了:“既然大家都碰到了一块,一些误会也已消除了,倘若大家不嫌弃,就请诸位到府上小憩,也好解一下鞍马劳顿!”武同华作为襄阳的主人,一应大小事当然要他来唱主角了。
武未同不意间瞧见“后七子”及尚慕蕊、陆天云对张天宝及其身后龙虎堂的人仍然充满着敌意,便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赶忙说道:“唉呀,还有一事我倒忘了,就是昨天晚上张寨主与李大人、王大人等也有一场误会,其实张寨主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况且他们要对付的并非你们,目标只是鹿门寺。只是当时月黑风高,难免惊扰了众人。现在世懋兄重伤在身,还是赶紧替他医治要紧!”
张天宝赶忙走到众……
人面前,拱手道:“诸位大人,昨晚多有得罪,小人今儿个就在这赔礼道歉了!”说着,张天宝向众人深深地地掬了一躬。
李攀龙、王世贞等人心中更是怨气难消,况且他们的这种解释也有点牵强,所以也没答搭理。
武同华见状,赶忙接上话茬,笑了笑道:“这不,我和张寨主听说世懋兄伤得不轻,便请了‘医圣’的公子和高徒前来为世懋兄疗伤,也足见张寨主的诚意了!来来来,李公子、庞公子,还请两位不辞劳苦,替世懋兄察看一下。”
李建元、庞宪两人立即来到王世懋身旁,蹲下身来,解开衣襟,只见整个右手已经乌黑。李建元、庞宪两人赶忙各抓了王世懋的一只手腕,将手轻轻地按在了脉门上,凝心静气地号了一阵脉。末了,两人对望了一眼,先是点了点头,尔后又摇了摇头。
此时,陆天云诸人已将张天宝的愤恨抛在了脑后,全身心地关注着王世懋的伤情。在李建元、庞宪两师兄弟摇头之时,尚慕蕊第一个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两位公子,我表哥的伤情怎么样,怎么样了?是不是没办法相救了!”说着说着,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众人见状,也赶忙询问起来。
“王公子确实伤得不轻,这支受伤的胳膊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王公子的五脏六腑都有了损伤,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还有性命之忧。”李建元沉吟一阵,略带忧色地道。
“那就请两位多多关照了,我王世贞在此先感谢两位的恩情了。”王世贞拱起两手,深深地施了一礼。
庞宪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唉,我们也是医术乏力,只可惜才学了师父医术的一点皮毛,实在是难以施手相救,恐怕要辜负大家了。”
尚慕蕊一听急了,立即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哀求道:“两位神医,求求你们了,只要能救表哥一命,就是替你们当牛做马,干什么都行!求求你们了,要不然用我的命换表哥一命!”
在一旁的武同华也哀求道:“两位公子,还是露一露你们通天本事吧,救世懋兄一命!”
李建元和庞宪均是哭笑不得。李建元定了定神,心思凝重地道:“我们也是无能为力!要不这样罢,我先替王公子服一丸大力续命丹,先定住他的心神,缓解一下他的疼痛,暂时护住他的心脉,不致进一步恶化下去。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能坚持个三五天。三五天后,你们一定要到我们药王山庄去,求我父亲他老人家亲自治疗,恐怕还有些生机。”
众人细心一想,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了李建元的这一主意。
因众人各有其事,冥生教众和龙虎堂的人先行撤去,“后七子”也因鹿门寺之变,已经心灰意冷,而且又牵挂朝中之事……
,因此也陆续离去。李建元、庞宪因要完成《本草纲目》的标本采集工作,便吩咐李建玲引领着陆天云、尚慕蕊搀扶着王世懋前往药王山庄。
武同华见状,招呼着从人赶忙牵过刚才的那辆马车,赠与陆天云等人,以便陆天云等人搀扶着王世懋早日赶往药王山庄。
武同华打发好众人后,便招呼着徐岚一起回襄阳城。可徐岚死活不去襄阳城,很调皮地说道:“我要和他们一块去药王山庄,在路上他们再要碰到坏人怎么办?”
“我可以派人保护他们,在我的治下谁还敢对他们无礼!”武同华很自信地说道。
“哼,这可说不定。”徐岚笑了笑道,“再说了,我也很想见识一下药王山庄到底是个什么样儿!”
武同华拗不过徐岚,只好戏谑道:“你这个臭丫头!那好吧,我不勉强你,沿途我会派人保护你们的。”
“不必了!”徐岚只说了这三个字,便骑着那匹白骏马,一阵风地奔了出去,不一会就追上了陆天云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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