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峨眉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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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云被“苍云一剑”带回峨眉山,便被“苍云一剑”收为第五名弟子。
陆天云此时才知道自己还有四个师兄师姐。大师兄俞大猷、二师兄“九臂神龙”张天均、三师兄蔡志诚、四师姐肖雪莹。大师兄俞大猷和二师兄“九臂神龙”张天均已在江湖上闯荡了近二十年,现早已离开峨眉,忙自己的事业去了。只比他大三两岁的三师兄蔡志诚、四师姐肖雪莹也还是小孩,他俩便成了陆天云之玩伴,练武之手足。
陆天云刚到峨眉不久,峨眉派便招来了一场无妄之灾。
原来,峨眉派掌门了无大师正在闭关修炼,峨眉派一应大小事俱由了然师太主持。
一日,青城派掌门无烨长老与了然师太、“苍云一剑”在纯阳殿正谈经论法,一名峨眉派弟子突然送上来一张拜帖。拜帖上只寥寥数行草字:
今奉皇上旨意,特来荡清忤逆,匡扶朝纲,故有叨扰。务请了无大师出关。
落款处只是一只粗浅勾画出的展翅雄鹰。
了然师太不禁惊愕道:“‘漠北飞鹰’哈力?!”
“怎么?是他!”“苍云一剑”和无烨长老均不约而同地惊呼道。
“苍云一剑”扫了一眼了然师太手上的这张拜帖,有点哭笑不得,可他的脸色却是异样的凝重,因为他深知,“漠北飞鹰”哈力向来都是这样“先礼后兵”的。只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漠北飞鹰”哈力怎么知道了无大师现在正是闭关修炼的关键时刻?也许他们正是打听到了无大师正在闭关修炼,才不顾一切地扑向峨眉来。
此时,峨眉派掌门万年寺住持了无大师已闭关多时,整个峨眉派一应大小事俱交由了然师太来处理。见了这张不伦不类的拜帖,了然师太骤感此事非同小可,可惜掌门师兄此时万不可出关,只有靠自己和“苍云一剑”来合计这一场即将到来之决战了。
“苍云一剑”舍弃一生而追随着了然师太这位小师妹,了然师太向来对“苍云一剑”这位痴情的师兄敬重有加。这些年来,峨眉派之所以能在江湖上取得显赫威名,不仅要归功于在江湖上颇受人尊敬的峨眉派第八代掌门人了无大师和“素手观音”了然师太的侠骨柔肠,还要归功于“苍云一剑”也就是闲散道人振元子的全力襄助。
“苍云一剑”和了然师太本是同门师兄妹,“苍云一剑”在不知不觉的日久生情中固执地爱上了他的这位小师妹。可他的这位小师妹却因她一家三十六口的惨遭毒手,执意要出家为尼。“苍云一剑”拿她没办法,就只好悄悄地跟了她的小师妹,隐居在这清秀的峨眉山,自个儿做了个没门没派的小道士,将自己亲手盖起来的略显寒酸的小居室美其名曰“清风阁”,并称自己为闲散道人。后来……
,他又将峨眉派的精深剑术加以改进,托借峨眉之灵气,将峨眉剑术浓缩为“天绝八势”,行成了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天绝剑法,如苍虬过江,彩凤舞蝶,借此在江湖上惩处了数以百计的恶魔枭雄,人们便送了他一个“苍云一剑”的美号,反而忘了他还有一个“闲散道人”的雅号和一个“振元子”的美名。“苍云一剑”虽非峨眉派正式弟子,但已经是峨眉派的一份子,峨眉派凡遇大小事,了无大师和了然师太都要和他商榷,征求他的意见。
现在,虽然是了然师太在主事,但具体的应战部署都出自“苍云一剑”之手。“苍云一剑”一面征询青城派无烨长老的意见,一面吩咐众比丘尼以了然师太的名义分头召集伏虎寺、仙峰寺、广福寺、万年寺等各大寺庙的住持及武僧前往纯阳殿商讨应对之策,同时派人将峨眉派的老弱病残者接进九老洞,防止“漠北飞鹰”哈力的赶尽杀绝。
陆天云虽然被比他大许多的师兄师姐藏于九老洞,但他还是拉着三师兄蔡志诚、四师姐肖雪莹以及了无大师之关门弟子空心,悄无声息地溜出了九老洞。

这场战事,虽然有无烨长老襄助,给这场战事增加了一点胜算,但“苍云一剑”仍是忧心忡忡。他知道,“漠北飞鹰”哈力的武功高深莫测,即使了无大师不闭关,也未必能胜过“漠北飞鹰”哈力,更何况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而且来势汹汹。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不过,“苍云一剑”对如何应付此次战事,也有了一套自己的趋近成熟的方案。
俗话说明枪亦躲,暗箭难防,他了解“漠北飞鹰”哈力,“漠北飞鹰”哈力不比“千杀手”胡为穷,后者卑鄙下流,前者自恃武功高强,又是西域的武林霸主,向来不暗箭伤人。这样一来,“苍云一剑”便有机可乘。为了峨眉派之安危,他不得不做一回假了。
“苍云一剑”按照胸中既定之计划,吩咐大家分头行动。
“骤雨欲来风满楼”,该来的终究要来。“漠北飞鹰”哈力的拜帖刚刚送到,不出两个时辰,“苍云一剑”正好部署完毕,“漠北飞鹰”哈力便带着“南海三仙”及几十名锦衣卫扑进了纯阳殿,几百名官兵也将万年寺团团围住。
“震兄,十年不见,依然是这么神采飞扬!”“漠北飞鹰”哈力一进到殿中便拱手和“苍云一剑”打了声招呼。
“彼此,彼此!哈兄的武艺又精进了一层。”“苍云一剑”依然遇事不惊。
“这是了然师太了?!”“漠北飞鹰”哈力把脸转向了然师太,拱了拱手,“师太静心佛学,应该是很有造诣了。”
“阿弥陀佛!”了然师太双手合什,稍稍欠身,“鄙派乃修行之所,与世无争,只有普渡众生……
之责,不知各位施主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师太可是要兴师问罪了?!”“南海三仙”中的老大擒海仙人挥舞着大钢叉咄咄逼人。
“众生皆主……,老朽岂敢,岂敢!”
“文绉绉的,啰里啰嗦干嘛?老子听不懂!”使大钢剪的老二驾海仙人已经忍不住了。
“总教头,还跟他们客套什么,来一场痛快的吧!”自称驭海仙人的老三把长篙一挥,一股咸腥的劲风横贯大殿。
“也好,也好,”“漠北飞鹰”哈力捋了捋浓密的络腮胡子,顺势将两手缓缓抬起,“就请大师们赐教吧!”
“苍云一剑”不敢大意,暗运内力紧握青罡剑,满殿便有一股苍虬之劲风。
与此同时,了然师太也将拂尘抖开,“了”字辈的十名大师便齐刷刷地一溜儿排在了“苍云一剑”和了然大师的前面。了然师太再将拂尘往右勿又往左一甩,几百名武僧和几十名比丘尼各亮出手中兵器,从万年寺中分别奔向各自的目标,与众锦衣卫和官兵形成对峙之势。
几乎同时,了然师太、“苍云一剑”与“漠北飞鹰”哈力缠在了一起,十名“了”字辈的大师将“南海三仙”团团围住。
不几,众僧尼和锦衣卫、官兵们也分别捉对厮杀,于是喊声、尖叫声和兵器相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搅扰着整个峨眉山。万年寺上上下下顿时灰尘四起,碎片横飞。
众武僧均是佛门弟子,平时练功都以防身和制人为主,现在碰上的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朝廷爪牙,往往受制于人,死伤惨烈。
十名大师虽然占着人多势众,又有峨眉剑阵相助,但仍旧难以抵挡武功诡异的“南海三仙”。刚开始,十名大师利用手中的长剑形成严密的剑网,将“南海三仙”罩在剑阵之中,还略占上风。但峨眉剑阵是很费内力的,况且“南海三仙”的叉剪篙又配合得这样娴熟,慢慢地,十名大师的剑阵却被“南海三仙”叉剪篙所克制,剑阵的威力荡然无存。十名大师的败绩在所难免,剑阵破除之时,也是大师们的死伤之际。
殿内的“苍云一剑”联手了然师太与“漠北飞鹰”哈力相斗犹酣。虽然“苍云一剑”的青罡剑锋芒四射,了然师太的尺许拂尘威力无穷,但也难以抗住“漠北飞鹰”哈力的一双肉掌。
“漠北飞鹰”哈力的瑜伽功已有相当火候,他的身形虽然迟缓,但满身罡气已将全身护住,每推出一掌,都有一股摧枯拉朽之势。
“苍云一剑”在了然师太飞花拂尘的掩护下使完了十三势峨眉剑法和八势天绝剑法,都对“漠北飞鹰”哈力的一双肉掌无可奈何。“苍云一剑”自觉是江郎才尽了。
就在“苍云一剑”使完天绝剑法最后一势苍龙搅海之时,“漠北飞鹰”哈力的掌锋卸……
去“苍云一剑”的剑气,直扑了然师太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光从殿内普贤骑象青铜像后呼啸而出,直冲“漠北飞鹰”哈力顶门**而来。
“漠北飞鹰”哈力无法回掌,红光正中要害。“漠北飞鹰”哈力虽然有罡气护体,但还是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后连退三步。
此时,普贤像的肩上已鹤然站立着一位白眉肥耳的老僧。
“你你你——已练成了金刚指?!”“漠北飞鹰”哈力此时已狼狈不堪。
“哈施主,别来无恙!可否用你的瑜伽功与我的金刚指一试?”老僧字正腔圆,不怒自威。
“了无大师,不敢,不敢,叨扰了!”“漠北飞鹰”哈力拱手恭恭敬敬地向老僧一揖,接着大手一挥,随即飘出殿外。“南海三仙”及众锦衣卫一愣,随即紧随“漠北飞鹰”哈力急速而出,寺外的争斗也宣告罢休。

等“漠北飞鹰”哈力等人退出万年寺,“苍云一剑”立时指挥着众僧尼全力救治伤员、清点人数。
峨眉派弟子死伤五成,伤亡可谓有史以来之最。更使“苍云一剑”黯然神伤的是,“了”字辈的十名大师在此次战斗中三死七伤,了然师太也被“漠北飞鹰”哈力的掌锋所创,已成重伤。可了然师太却强忍着双臂的剧痛,坦然道:“涅槃而后寂静,一切皆是劫数,何必神伤,何来悲痛?!”
“苍云一剑”沉思良久,方转向白眉肥耳的老僧,拱手长揖道:“无烨长老,多亏您的易容之术,否则,我等均要葬身这西域老鬼之毒手,则峨眉派完矣,川中名门正派完矣!”
“唉,委实是无可奈何之举,若果了无大师出关,情形绝非如此狼狈。我等惭愧啊!”无烨长老缓缓揭去脸上和头上的人皮面具,甚是无奈。
“多谢长老了,若果没有长老前来襄助,我们峨眉派的一世英明就要扫地了,遭殃的不仅仅是我们川中的这些名门正派,还有许多无辜的百姓也要跟着遭殃啊!”了然师太被两名峨眉派女弟子搀扶着坐到殿中央的太师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唉,这还得感谢振兄!如果不是他想出这一招李代桃僵的办法,合我们三人之力,恐怕也不是那西域老鬼的对手,我们峨眉、青城两派可要输得惨了,恐怕要遭灭顶之灾啊!”无烨长老哀叹了声,随即拱手道:“那西域老鬼被我们吓跑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安排一下青城派日后之事务。”
“那好吧,我们峨眉一派死的死,伤的伤,也需要料理,我们就不强留了,望长老保重。”

“你也多保重,希望早日康复。等了无大师出关后替我问声好,择日再来拜访。”
无烨长老辞别了然师太和“苍云一剑”匆匆下山而去,“苍云一剑”和了然师太……
等人也不相送,只是忙着收拾残局。
峨眉派的这场无妄之灾,尽收陆天云、蔡志诚、肖雪莹和空心眼底,在他们小小的心灵深处,埋进了一层阴影。只是,陆天云和空心骤然升腾起一股正义的愤懑之气,而在蔡志诚和肖雪莹内心深处,却扎下了弱肉强食之根。

了无大师一时半刻出不了关,了然师太一臂业已残废,了然师太遂将峨眉派一应大小事均交由二师兄了觉大师来处理,自己只在清音阁中精心调理,一心向佛。“苍云一剑”便帮衬着了觉大师料理死者后事,替伤者疗养身体。
“苍云一剑”经了这一场杀伐,心也凉了,倦了,累了,遂一心一意隐居在他的清风阁里,精心传授他三个弟子天绝剑法和诸般武艺,定要让他们身怀绝技。因此,资质不是特别出众的陆天云,得以在“苍云一剑”的精心教授下,练就了深厚的基本功。
因了陆天云的凄惨遭遇和年纪尚幼的缘故,“苍云一剑”对其特别用心。首先教授陆天云的是练气之法。正式练功的第一天,陆天云便听到了“苍云一剑”语重心长的告诫:“做一名武者,最重要的是要凝心聚气,心怀慈悲之心。作为一名峨眉派弟子,首先要切记八德八念。就是功高,不专横傲慢;位显,不以权谋私;受荣,不得意忘形;遇挫,不颓唐弱志;临财,不见利忘义;见色,不起淫生邪;待人,不刻薄尖酸;营职,不偷奸耍滑。要聚人和气、守信重义、锄强扶弱。你能一一记住并遵照着去做么?”
“师父,只要是您说的,我会一一遵照您的吩咐去做,也一定能做到。”
“也许你年纪太小,”“苍云一剑”抚摩着陆天云的小脑袋笑了笑,慈祥地道,“还不太明了这些道理,但只要你用心地去想去琢磨,慢慢的就会明白的。现在,只要你能记住就行了!”“苍云一剑”拉着陆天云继续往清风阁旁边的清风崖而行。
驻足清风崖,“苍云一剑”指着下面缥缈的云雾和空旷的天际朗朗道:“天云,我现在正式教授你武功,我要将我毕生的武艺教授于你,你可要用心地练。有句话叫做勤能补拙,武艺的精进在于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受点苦,不受点磨难是绝对成不了一位高手的。”
“师父,我记住了!”
“那好!”“苍云一剑”对陆天云也充满信心,“峨眉一派之武功造诣不仅仅在剑,但剑乃兵器之王,使好剑,可以触类旁通。而剑之要诀在于剑走龙蛇,舞如游龙,击似飞凤。”
陆天云靜心地听着,似懂非懂。忽然,“苍云一剑”对空长吟道:“浮屠善幻多技能,少林拳法世罕有。道人更自出新奇,乃是深山白猿授。……”
“苍云一剑”吟唱完了之后,忽……
然蹲下身来,捧着陆天云的小脸沉声道:“这是我毕生剑学的精髓,那就是剑有形而锋无形,招有式而剑无式。要成为一代剑学宗师,一在勤学苦练,二在细心揣摩。师父引进门,学艺还在个人啊!”
陆天云只是诺诺连声,虽对师父的教诲与叮咛一知半解,但将师父的这些话刻在了心中。他已将师父视为自己的惟一亲人,当作自己的偶像。
因为经历诸多变故,陆天云的心灵已被深深地震撼,他下定决心要学好剑术,为父母报仇,扫清那些恶魔、坏人。自此之后,陆天云铭记着师父的这些话,在跟着“苍云一剑”勤学苦练拳法、掌力、腿功等基本入门功夫外,便是一门心思钻研剑术,没有丝毫的倦怠。
陆天云虽然在师父的呵护下一天天地成长,拳法、掌力、腿功也一天天地精进,剑术更是突飞猛进,和师兄师姐们的相处也日渐和谐,日渐深厚。但他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不如师兄师姐。三师兄蔡志诚家在川中,乃是名门望族,四师姐肖雪莹虽然不知家在何处,但总有高官富贾不时地来探视,就连师父的好友京城有名的编修官徐阶也经常前来探望。
陆天云便不由得有一种落寞感。陆天云常常想,他除了只有师父的疼爱,这世上还有谁来眷顾自己呢?!一种自卑自怜的感觉便不自觉地要来侵扰他。所以,在他小小的心灵深处,隐藏着太多的凄清和寂寞,性格中难免带有孤僻和冷漠。
陆天云亲身经历了洞庭君山上自家的凄惨遭遇,还在观心岭上亲眼目睹了峨眉派与朝廷爪牙在万年寺的残酷战斗,在他小小的心灵深处烙下了深深的印记。虽然他的内心深处受到了种种创伤,但他深深地懂得,这社会弱肉强食的局面始终无法改变,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有效地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亲人。因此,陆天云更加懂得勤学苦练的意义和内涵,更加珍惜师父对自己的垂爱。久而久之,他的武艺反而后来者居上,已超过了师兄师姐,也令师父刮目相看。

随着岁月的流逝,陆天云一天天地成长起来,各项基本功也有了相当火候,深得师父的赞赏。因此,“苍云一剑”才决定将自己毕生的武学精华授予这位关门弟子。
“苍云一剑”经反复揣摩,对八势天绝剑法又进行了改进,他授予陆天云的也正是这改进了的八势天绝剑法。第一势“苍虬出水”,陆天云便练了整整一个月。但师父还夸陆天云有悟性,陆天云真不知这八势天绝剑法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苍云一剑”见陆天云对他的八势“天绝剑法”还存有疑问,便对陆天云很是认真地道:“这八势天绝剑法虽只有八势,但八势中又可衍生出无数的招式,变幻无……
穷。武学的经典在于有招胜无招,无招胜有招,不仅要靠平时的勤学苦练,还要靠实战中的随机应变。因此,我们说招式是死的,而用招是活的,也就是这个道理。”
陆天云点了点头,他已经对剑术的要义有了一套自己的理解,对师父的教诲也能够虚心接受。
“第二势为苍虬出水,”“苍云一剑”对自己的八势天绝剑法娓娓道来,有一点自豪的感觉,“接下来为乌龙翘首、蛟龙竖尾、游龙戏珠、云龙盘绕、顽龙戏水、腾龙过海、苍龙搅海,一共八势。天云,你不要小看了这八势天绝剑法,它可是齐集了峨眉派剑法的精华呢!”
陆天云笑了笑。
“苍云一剑”见陆天云还只是小孩心性,也不去管,继续阐释道:“也许,你即使学会了我的天绝剑法,若不去加以磨砺,到江湖中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三流剑客,因为剑术的威力还要靠实战经验,还要有强劲的内力来支撑。现在也不说这些了,你记住师父的话,慢慢地把这八势揣摩好,也可以自己随意去发挥。这八势要练好练准,对于你,恐怕也得花上一两年的时间了。”
陆天云虽然对天绝剑法还存有一丝怀疑,但听了师父的话后,还是按照师父的教导一步一个脚印地练下去。就在这一年里,三师兄蔡志诚、四师姐肖雪莹双双离开峨眉山前往皇城北京而去,他们是师父好友徐阶徐大学士兼礼部侍郎亲自来川将其接走的,那阵式何等华丽何等荣耀!
陆天云虽然与三师兄蔡志诚、四师姐肖雪莹不是很亲密,但他们的同门情谊犹深,有他们在的时候,还能够互相照顾,相互玩耍,彼此对剑。可他们一走,陆天云就变得更加寂寞了。不过,这反倒促使他更加用功地去练习和揣摩“天绝八势”。
就在“苍云一剑”教授陆天云“天绝八势”一年零两个月之后,陆天云已能将师父的八势天绝剑法舞得虎虎生风,得心应手。这倒使“苍云一剑”感到万分欣慰。

寒来暑往,秋去冬来,陆天云在峨眉山练武习剑一晃就是十个年头。十年来,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仇恨,无时无刻不在受着为父母报仇雪恨的煎熬,没有忘记要回洞庭君山上去。嘉靖三十三年初夏季节,也正是陆天云一家惨遭杀害的第十个年头,他毅然向师父提出要回洞庭君山去祭奠双亲,尽一尽儿子的孝心。“苍云一剑”当然无话可说,也力主陆天云早一点去闯荡一下外面的世界,开阔眼界,增长见识,磨砺锋芒,还可为朝廷为老百姓多出点力。
临行时,“苍云一剑”将自己身上的青罡剑摘下,授予陆天云。
陆天云坚辞不受,但还是拗不过“苍云一剑”。
“苍云一剑”略带幽默地嘱咐道:“江……
湖不比这峨眉山,也许步步充满艰险,时时受到性命的威胁,但也可以给自己创造许多磨砺的机会,增长阅历,增加功力。这青罡剑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了,但对于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来说,是能够派上大用场的。行走江湖,切记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苍云一剑”顿了顿,随即戏谑道:“你们都长大了,翅膀也一天天地在张开,离开我是迟早的事。这样更好,几十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尽头,我也可以清静清静了,和大师们论论道,参参佛。”可陆天云知道,师父虽然如是说,但内心深处也是很伤感的,正如他内心的茫然一样。
离开峨眉山,陆天云免不了要去辞别峨眉派掌门人了无大师。因为自了无大师出关后,了无大师常常和师父论道,互相参悟,也时常为陆天云指点一二,陆天云从心底尊崇这位深不可测的峨眉派掌门人。在陆天云眼里,除了师父之外,最令他敬重的就是了无大师了。临行前,陆天云特意去拜访了这位深居简出的掌门人。
见到了无大师,了无大师仍然盘坐在那个稻草编织的蒲团上,微闭着双眼慈祥地招呼道:“天云,你来啦!”
“是的,大师!”陆天云小声地回答道,“特来向您道别的!”
了无大师慢慢地睁开慈祥的双眼,娓娓地嘱咐道:“你虽非我佛门弟子,但却是我峨眉派之一员,遇事谨记峨眉派之训诫:武者,行侠仗义,善莫大焉!切记,切记。临行前老衲赠你一物,乃我佛家之重要典籍——《金刚经》。”了无大师随即轻唤了一声,一直肃立一旁的空心赶忙从橱柜中取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双手递与了无大师。
了无大师接过这本小册子,又递与陆天云,语重心长地道:“这《金刚经》虽非什么武功秘笈,但对于你或许大有禆益。”
“大师,”陆天云赶紧伸出双手,双膝跪于台阶之下,恭恭敬敬地接过《金刚经》,内心万分沉重,“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晶莹的泪花已浸润在眼眶中,就是在和师父“苍云一剑”道别时,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佛的渲染,在他心中产生了不小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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