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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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有多少部队了?”
第一次会议正在召开,屋内坐着的,是目前掌控西凉的项逸集团几个核心权力人物——项逸、元直、韦开、马超,还有刚刚来到西凉的孔明。而水镜先生却没有出现在这里。
三天前,他已经离开了西平。用他的话说,项逸他们现在已经不需要他来指导了,就让他悠闲地四处旅行,度过余下的时光吧。尽管项逸和元直都十分不舍,但终究还是拗不过他,只得恭送指导了他们成长的老师离开了凉州。
“居然有自己有多少兵力都不知道的主公……这样的家伙倒还真是少有……”元直在嘴里咕哝着,向着项逸翻了个白眼。
“在韩遂败亡之后,他余下的那些步兵们大部分都纷纷散去,回到了各自的家中。不过我们已经在三座城内都贴上了告示,对城内居民阐明了我们募兵的待遇和条件,所以不少韩遂麾下的士兵又重新握起了武器加入了我们的阵营。毕竟我们提供的军饷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很优厚的条件了。现在的兵力一共是步兵三万五千人,但是骑兵依然只有七千之数。毕竟那些羌骑兵们散去之后,都是回归了自己的部落,不可能来投靠我们。而尽管在西平一战之后俘获了一批战马,但因为骑兵的训练周期太长,所以我们自己短期内也难以加以整补。”韦开马上站起身来,向着项逸答道。
“坐下说话,这里没有人需要站着。”项逸向着韦开摆了摆手,随后皱眉问道:“三万五千……那么说我们现在已经招募了两万新兵?”项逸皱了皱眉头:“这样的比例是不是太高了一点?我们本来就不能给他们提供和近卫军同样的制式武器与盔甲,再加上那么高的新兵比例,会不会反倒影响了战斗力?”
“短期内肯定是会有影响,但是问题应该不大。毕竟我们暂时不会有什么仗要打。”韦开想了想,谨慎地回答道:“一万五千近卫军中,我划出了五千人与新兵打乱混编。老兵与新兵一带四的比例,在训练中应该是足够了,如果在秋天的时候才需要与羌人作战的话,那么到时候差不多也可以训练完成了。而余下的一万近卫军,我则不打算再动,让他们保持纯粹,算是我们最稳定的一支精锐力量吧。只是……在装备这一点上有点棘手,毕竟西凉这里没什么大商家,冶炼业也不发达,要统一装备只怕不太现实。”
“嗯……这样说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项逸点了点头,转头问向马超:“你久居西凉,能确认羌人在秋冬来临之前都不会进犯么?”
“肯定不会!”马超自信满满地回答道:“对于羌人来说,牧牛牧羊才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只有在确定自己的食物不够消耗的情况下,才会进犯我们汉人的领地进行劫掠。春夏时节的放牧对他们来说,要比劫掠更为重要。”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凉州的汉人们比他们更穷,光靠打劫是填不饱自己的肚皮的吧?”元直冷笑着插口道:“如果这里的汉人们拥有的财富是现在的十倍,你认为羌人们还会只把劫掠当成自己的副业么?”
马超脸上一热,讪讪地说不出话来,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却没想到元直这么直白地揭露了出来。
“那么,我们还有大约半年的时间。”项逸冲着元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韦开,这半年里,你能把这些新兵训练成什么样子?”
韦开摇了摇头:“光靠训练是没有用的,新兵再训练也永远只是新兵。只有当他们上过战场,流过血,杀过人,才会产生截然不同的质变。况且再加上装备的差距,他们绝不可能达到近卫军这样的素质。不过至少我可以保证的是,他们不会再像原来一样,只要稍一与敌人接触便马上崩溃逃亡,而且只要经历过一次战斗,就能迅速地成长起来。”
“具体点吧……”韦开说得依旧不是那么清楚,项逸干脆换了个说法:“半年后,让这些新兵在列阵的情况下正面迎接近同样数量的近卫骑兵的冲击,告诉我结果会是怎样的?”
韦开闭上眼想了想,答道:“如果是在平地上的话,近卫骑兵在损失一成之后可以击溃他们。”
“那就够了。”项逸看起来对这样的结论还算满意:“现在的近卫骑兵已经比之前在长安城内时要强上了许多。在数量相当的情况下,能让他们损失一成已经是不错的战绩了。至少在当年的关东联军内,绝大多数的部队也不过是这个素质。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另外……孟起,说一说你对骑兵的看法!”
马超茫然地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项逸的意思:“……什么叫做对骑兵的看法?”
“呵呵,可能是我没说清楚吧……”项逸笑了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什么样的骑兵,应该是我们下面的主要发展方向?是吕布铁骑那样全副重甲的重骑兵,还是牺牲一部分防护以换去更大机动性的轻骑兵?又或者是像羌人一般,以弓箭为主要武器的弓骑兵?”
马超点点头,随后仔细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我只能说,前两者各有各的长处,但可以肯定的是,弓骑兵这个想法绝对是不现实的。”
“哦?为什么?”项逸饶有兴趣地望着马超,质疑道:“但是当日在关东联军时,吕布在虎牢关下的第一战,就是以弓骑兵的箭雨击溃了方悦的步兵,随后再挥军掩杀过去。两万五千人一战溃败,最后只有不到八千人从那场屠杀中逃了出来。为什么你反倒觉得弓骑兵是不现实的?”
“对于出身西凉的我,至少该对骑兵了解得更多一点吧?”马超虽然没有再提什么名门、世族之类的词语,但言谈间很明显还是有着那么一份自傲:“吕布的铁甲骑兵只有那么一支,我没有见过,不敢妄下评论,所以对于轻骑重骑的优劣不好发表意见,但我却是从小看着羌人的弓骑兵长大的。”
“羌人,是一个全民皆兵的民族。他们的男子在学会走路之前,就已经懂得了骑马。他们的人生中,骑在马背上的时间要比躺在床上的时间还要更长。对于这样将骑射刻印进自己灵魂中的民族,要建立弓骑兵自然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对于汉人来说,要在颠簸不停的马背上仅以双脚操控战马前进的方向,同时还要以箭矢准确命中目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花上漫长的时间去训练,这是汉人永远无法与马背上长大的羌人相比的。如果说是骑射部队,那我倒觉得可以单手发射的弩骑兵的战斗力要更强一些。但是要装备上弦更困难,射程更短,同时造价还要更高的弩机,同样也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而吕布……那情况又是不同的。首先,他的威势实在太强,强到了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足以在士兵的心目中留下难以磨灭的恐惧。其次,那一战发生在黑夜之中,黑暗本就容易加深人的恐惧,让士兵更容易溃逃。我想如果在那一战后有人去检验战场之上留下的全部尸体的话,一定会发现真正身上插着羽箭倒下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已,真正最大的伤亡,还是在他们崩溃之后遭受的追击。先前的弓箭射击,只是起到了一点辅助作用而已。”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项逸点了点头,望向一旁的韦开:“你的看法呢?”
韦开点点头道:“我同意这个说法。马背上开弓射击要比站立时难上百倍。如果说吕布的铁甲骑兵在拥有天下无敌的正面突击能力的同时,还都是合格的弓箭骑兵,我觉得这绝不可能。况且,为弓骑兵装备上铁甲,也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铁甲必定会大幅降低部队的机动性,而一支失去了速度的弓骑兵,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了。”
“好吧,那么就排除掉弓骑兵这一选项吧。至于是重骑兵还是轻骑兵……”
“那还是很遥远的问题吧……”元直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项逸的话:“连马都没有,谈什么重骑兵还是轻骑兵?至少也应该在解决了羌人之后,再来考虑这个问题吧?难道你在连米都没有的时候,就在考虑是煮饭还是熬粥了么?”
“好吧……那就以后再说好了……”尽管被元直打断,项逸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下面是关于韩遂军俘虏的问题。西凉八部中,成宜、张横、马玩三人先后死在我的手里,侯选在西凉落城的时候丧命,程银在指挥攻城的时候被压死在崩塌的城墙下。余下的三人里,梁兴在金城阵亡,只有李堪与杨秋二人被我俘虏。此二人是用……还是杀?”
“只有这两人么?韩遂的两个儿子居然那么硬气,一直负隅顽抗到了最后?”马超讶异地问道:“我可是听说那两个家伙都是废物来着。”
“他们投降了。”项逸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不过我觉得斩草要除根,所以当场就把他们杀了。”
马超不禁暗暗抽了一口凉气。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令他难以捉摸。
对于元直随意到近乎不恭敬的玩笑,他可以完全不在乎地一笑置之。他可以很亲切地告诉自己,他是自己的同伴而不是主公。听元直说,他在关东联军时甚至可以为一个素昧平生的死去将领,孤身犯险,单骑冲到虎牢关的城头下去抢回他的首级。
而他却也会在狄道一战中,亲口下令将山谷内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敌人尽数烧死。会在韩遂的两个儿子已经投降之后,依旧将他们尽数斩首,仅仅只是因为觉得斩草要除根。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做?”项逸似乎看出了马超的疑惑,开口道:“还是仅仅单纯地觉得,我这样做太过残忍?”
马超一惊,抬起头望着项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不用紧张,你会想不通也是正常的。”项逸淡淡地笑了笑,让马超的心里宽慰了许多:“杀俘在你看来,是违背你的道德的吧?对我来说,一样是如此。”
“但是……我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更多的与我绑在一起的人们。元直,孔明,韦开,还有那些追随着我的将士们,甚至……也包括你和你的妹妹。如果对我来说,杀掉一两个敌对的人会更为有利,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动手。不管他是否已经向我们投降了。”
项逸望着马超,语气温和地继续道:“狄道那一战,我纵火焚尽了被堵在谷中的千余骑兵。但如果换了你,你会怎么做?我没有时间再去解除他们的武装,那样的话,势必会浪费不少的时间,并且拖延我接下来的行军速度。当时我的手中只有八千骑兵,如果韩遂在那时追击到了我的身后,该怎么办?我也不可能放走他们,那样的结果只能是让他们再回到韩遂的阵营中,并且再一次走上战场与我为敌。或许下一战多出了这千余人,战场上就会出现不一样的结果。”
“那……那韩遂的两个儿子呢?他们只是两个废物而已,而且已经投降了,难道这样的人你都不能放过么?”马超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开口质问起来。
“你怎么能够保证他们真的是两个废物?”项逸笑了起来:“楚庄王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他们中若是有一个楚庄王呢?勾践败于夫差,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归国之后,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三千越甲终吞吴。他们中若是有一个勾践呢?韩信少年时郁郁不得志,受亭长之欺,忍胯下之辱,最后却能成就不世军功。他们中若是有一个韩信呢?”
马超嗫嚅着嘴唇,已是说不出话来。
“虽说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但……你现在的确还只是个孩子。”项逸微叹一声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简单地用‘道德’或‘非道德’来判断的。我曾经也有过和你一样的阶段,不过现在,我已经想通了。”
“那么……如果韩遂还有个女儿的话,是不是为了斩草除根,你也要把她给杀了?”
说出这句话的人,却不是马超。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个人影已经悄然出现在了墙角的阴影处,正对着项逸的背后,抱着膝盖静静地坐在那里。
方才的那句话,正是出自他的口。
“阎行!”马超已经第一个站了起来,双目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死死盯着角落里的那个男人。
“当然不会。”项逸轻轻笑了笑,没有转过身来,就这样背对着那个人影回答道:“阎行,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妇孺的命我不要。”
那个人影已经缓缓站了起来,瘦削的身形,深陷的眼窝中黯黑一片,满面冷漠与孤寂。
“你说过你会回来找我的,果然没有食言。”项逸这时才转过身来,打量着阎行,随后又笑了起来:“我突然觉得,依你的能力,似乎做刺客要比做武将适合得多。”
“我只会正大光明地杀人。”阎行不屑地吐出这样一句话,缓缓摇了摇头,依旧站在墙角的阴影之中,低垂着头,只留一丝目光斜斜向上望着项逸。
“那还真是可惜了。”项逸点点头道:“你曾经说过,如果有人决意要为韩遂报仇,你还会再来杀我。那么……你今天来是要杀我?”
“不是。”阎行这一次连头都没有摇:“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对她来说,那个人……那个人死掉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来,只是兑现我的承诺,告诉你想知道的那些事。”
“你很重诺。”项逸笑了笑道:“那么,你是要在这里说,还是打算跟我单独谈谈?”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在哪里说都是一样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和你打一场。”阎行说出的话却让屋内众人一愣。
“行。”没有问为什么,项逸倒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那么出去吧,屋外地方比较大。打完之后,我就可以知道了吧?”
“我在屋外等你。”阎行点了点头,随即一闪身,消失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下。
当项逸推开门走出去时,阎行已经站定在了屋外的空地上,静静地等待着项逸。
“稍等片刻,我的兵器此刻不在手边。”项逸冲着阎行解释道:“你可以先坐下休息一会。另外,要给你换把武器么?”
“不必。”阎行吐出两个字,随即便就这样站立着闭上了眼睛,丝毫不理会周围众人。
不多时,一名河内兵已经扛来了项逸的霸王。沉重的枪身即便是扛在身上,也把他的步伐压得沉甸甸的。而项逸却只是轻松地单手握住枪杆,就将它轻易地抓了起来。
庭院方圆十丈,用作两人间的打斗已经足够了,其他人都已经散落在了庭院的周围,或紧张或轻松地关注着场内的两人。
“将我击败的那个人……阎行。项逸,你能战胜他么?让我马孟起来看看吧!”马超目光死死地盯着两人,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若不是颈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便要开口请战,让阎行先跟自己再打上一场了。
“那么,开始吧……”项逸随手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霸王,目光炯炯地望着面前的阎行:“让你先攻。”
阎行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自怀里掏出了那柄匕首。下一刻,再一次诡异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除了马超之外,其余人都是第一次在那么近的距离看见他的异能。
上一次交手,项逸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杀掉韩遂上面,仅仅只是挡住了阎行的三击而已。而阎行在韩遂被杀之后,也奇怪地没有再继续战斗下去。
而这一次,项逸才真正地要面对阎行那神出鬼没的身法,和无孔不入的刺击。
阎行不停地在项逸的四周闪烁起来,但却没有马上发起攻击,只是要用自己的瞬移扰乱项逸的心神,让他开始急躁,开始疏忽起来。
而项逸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甚至连脖子都没有随着阎行的移动而转动,手中的霸王也没有一丝颤抖。
如果说阎行是一阵迅猛绝伦的狂暴飓风,那么项逸就是巍然屹立在暴风之中的巨岩。
飓风就是再猛再狂再暴,又怎能让巨岩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终于,先行忍耐不下去的还是阎行。下一次闪耀,阎行已经出现在了项逸的头顶。
阎行的瞬闪,不仅仅可以控制自己出现的位置,甚至连出现时的体位也一样在他的掌控之下。明明上一刻原本是正面朝着项逸,但瞬闪过后,他却是整个人面朝下地出现在了项逸的头顶上方。
匕首轻轻刺向项逸的脖颈,并不快,因为那根本没有必要。阎行出现的位置,离项逸已经不足一尺。只要手腕轻轻一动,就可以轻易划破项逸的大动脉。
然而项逸的反应能力却要远远超过阎行的想象。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约略一偏头,匕首堪堪自颈部的皮肤间划过,离开项逸的动脉不过只是一根发丝的距离。
随即项逸手一拧,霸王的枪尖自下而上挑向头顶的阎行。
然而阎行的闪耀速度,却更要快过项逸手中长枪。当枪尖扫中阎行身体所在位置时,他却已经又消失在了原地。
“下面!”
自天而地,阎行刚刚自项逸的头顶消失,就又出现在了项逸分开的双腿之间。枪尖此刻仍旧在上撩的过程当中,强大的惯性让项逸根本来不及回援。
阎行的匕首瞄准的目标,是项逸的胯下。
项逸一边抬起右腿,一个内侧屈膝,撞向阎行握着匕首的手。
眼看项逸的膝盖就要狠狠撞上阎行的肘关节,只要轻轻挨上,阎行的右臂一定会马上折断。然而阎行却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间再一次瞬闪开来,躲过了这一击。
“好快……即便进入了攻击位置也会马上被反击啊!”阎行闪出了一丈多远,停下了身形,紧紧皱起了眉头望着项逸。
“这个人……没有死角么?”阎行在脑海中不停地计算着,寻找项逸的破绽,然而看着面前这个气度渊停的男人,竟是找不到一个能突入的角度。或者说,即便找到了,也会在瞬闪之后马上遭到反击。
然而项逸的感觉却也是一样。阎行的速度太快,而且每一次出现的位置根本没有规律可寻,快到让他完全无法捕捉到他的动作。
如果仅仅只是速度的原因,那么即便再快,阎行在移动时留下的轨迹也会是一条线。只要这样,项逸就有机会抓住他的动作,提前判断出他的动向,将他截下。但阎行移动的方式却是周围空间中的一个个点,完全背离了物体运动的常识。
“到底该怎么抓住他?”尽管阎行与他这一战并非死斗,项逸也不想在这里轻易输掉。
“到底该怎么击中他?”阎行也同样在心中暗暗想道。他那双冰冷的双眼死死盯着项逸,弯下了身子,手中的匕首轻轻左右滑动着。
无声无息地,阎行再一次发动了瞬闪,只不过这次的目标却不再是项逸,而是换成了……他手中的霸王。
“那柄枪,只要封住他手中的那柄枪就可以了!”尽管是如此沉重巨大的一柄长枪,在项逸的手中依旧转动如风。尽管阎行的瞬闪已经超越了单纯的速度,但当他出现在敌人身周,开始攻击之时却是无法移动的。若是只求击中项逸,那么项逸的长枪同样也能够挥中他的身体。
一柄普通的匕首,若不是刺中心脏、大脑这样的要害,是不可能造成一击致命的伤害的。而以项逸手中那柄巨大得骇人的长枪,只要让它扫中自己的身体,无论是哪个部位都会轻易粉碎吧……
“先来对付那柄枪吧……只希望不要被他发现我的那个秘密就好了。”
阎行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重新展开了攻击。
当项逸发现阎行消失在原地之时,马上就展开了全部的注意力,在那一瞬间锁定阎行的位置。正当他浑身肌肉尽数绷紧的时候,却看到阎行没有出现在他身周能够攻击到他的地点,而是出现在了自己枪尖之上,离开地面有着一丈二三尺的地点。
片刻之间,阎行已经伸出了左手,握住了霸王枪头下缘的部分,随即手轻轻一松,整个人倚上了枪身,顺着枪身向下滑去。而他右手中的匕首,则仅仅贴住了枪杆,随着他人下落的去势滑向项逸握枪的双手。
陨铁的枪杆之上鎏上了点点细小的金刚砂,使得整个枪杆都泛出暗金色的同时,也加大了与手的摩擦,防止脱手。此刻在阎行下滑的同时,匕首与金刚砂也重重蹭在了一起。一阵刺耳的尖锐摩擦声顿时响彻在场所有人的耳膜,而那匕首与枪身交接处,则爆起了大团大团的火星,将项逸和阎行两人的脸都映照得通明。
一张彪悍而坚毅的脸,双眼之中燃烧着兴奋与渴望的火焰。
一张漠然而冷酷的脸,就连双眼里射出的也是冰冷的寒光。
“撤手!”阎行口中轻轻喝出这一声。
照那匕首削去的去势,若是项逸不撤手,的确马上就会被刃锋削去十指。
“真的要撤手么?”马超的瞳孔一阵收缩,手心已经沁出了汗珠。若是换了他自己在场中碰上这样的局面,那手中枪是必丢无疑了。该如何破解这一招?项逸能不能破解这一招?
“呜……太快了……要不行了!呀~~~~~”马超的思路被又一声呻吟般的叫声打断,又是元直……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怪异,听起来似乎带着一丝……柔媚?身旁的孔明脸上依旧带着他那终年不变的平和微笑,只是侧头看了看元直一眼。
“哼……似曾相识的一幕,只不过攻守的双方换了过来而已。那么,就让我试试那一招吧!”
项逸嘴角稍稍一弯,脸上露出了兴奋的微笑。丝毫不顾那带着无数火星急速滑落的匕首,轻轻一抖手,一股大力的震波自手腕传到了枪杆之上,再沿着枪身向上传去。
“来看看,那个人对我用的那一招,在你的身上有没有效果吧!”
制作吕布画戟星殒,与项逸手中长枪霸王的,都是同一块陨铁。并州铸兵大师蒲齐打造的这两柄兵刃,都带着那陨铁的奇异性质,明明是坚硬异常的金属质地,同时却又带着良好的韧性。这使得星殒与霸王虽然都是沉重锋锐的重型长兵器,但却同样拥有一定程度上的弹力。那轻轻一抖手所带来的震波,竟似被枪身放大了一般,越是向上,越是强烈。

随着震波的上传,火花大盛,原本尖锐的摩擦声顿时变成了无数爆豆般的撞击。那是在不停颤动的枪杆与紧贴着它的匕首之间的撞击,令得在场的其他人都纷纷捂住了耳朵。而阎行原本紧握着霸王的另一只手,也被高速颤动的枪身震了开来。
阎行原本一直冰冷的目光中,也终于出现了一丝讶异。本以为能够铁定让项逸撤手的一招,最后的结果却是自己被震开。
“要撤手的是你!”项逸吐气开声,上步拧腰,一转手,却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将霸王插入了地面之中,随后奋力反手一挥,大片的泥土被铲出,在项逸的面前飞射开来,扫出了一个扇面。阎行,此刻正在这个扇面的覆盖范围正中。
尽管只是泥土,但看着项逸挥动长枪时的力度,与泥土飞射而出时带起的破空声,阎行知道,被这样扫中依然会受伤。
再一次瞬闪,阎行已经绕过了项逸,出现在了他的背后,而项逸的长枪在挥出大片泥土之后,却已经也同时扫到了自己身后。
“就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
刚一出现的阎行,此刻已经来不及进行下一次的瞬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项逸手中的霸王斩向他的腰间。
“大意了……要死么?”阎行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尽可能地在空中扭动了一点身体,让自己手中的匕首尽量横在自己与枪刃之间。
不过……光是那闪着凌厉寒光的硕大枪头,就已经大过了阎行手中的匕首两倍有余。就凭那凡铁的匕首,能挡住霸王么?
“当!”地一声金铁交鸣,阎行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死,长枪在空中挥动的过程中转了九十度,以平面的枪背撞上了阎行的匕首。
尽管项逸已经减了不少力道,又是以枪背撞上阎行的匕首,然而阎行依旧在半空中被横扫得飞了出去。
尽管没有被枪刃扫中,但阎行已经如炮弹般被撞得飞了起来,几乎要撞到了院墙。若是这一下再撞实了,那身上的骨头只怕要断上数根。
就在他的脊背已经快要接触到院墙之时,阎行再一次奇迹般地在空中消失,回到了项逸身旁的地上,而原本身在空中时所携带的巨大惯性,也在一次瞬闪之后便完全消失。不过阎行此刻却好像连站都无法站稳,单手撑地跪倒在了地上。
“整个右手都被震麻了……内脏好像也被轻微震伤了,不过幸好没什么大碍。这家伙好大的力气!”阎行喘了口粗气,判断着自己身上的伤势。
“如何?”项逸轻轻一挥手,将霸王插在了地上,向着阎行走了过去。
“我败了。”阎行依旧面无表情,望了望项逸,挣扎着站了起来,伸手微微揉捏了一下右臂:“看来当日即便我能与你交手,也阻止不了你杀韩遂了。”
“你只是为了验证这件事,才要与我再战一次么?”项逸哑然失笑道:“你的能力虽强,却只擅攻而不擅守,要取人性命容易,要挡住别人却难上加难。你就是再强上一倍,我也一样有把握在你的护卫下取走韩遂的首级。只不过……我就未必能全身而退罢了。”
阎行听见项逸说到自己擅攻而不擅守时,双眼的瞳孔猛一阵收缩,但随即马上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开口道:“那么,你现在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了。”
“要在这里说么?”项逸摆了摆手,指向了屋内:“进屋去吧。”
阎行这一次没有再使用闪耀,而是跟着众人一起走进了屋内。
……
“想我先从哪里说起?”
阎行依旧是一张死板的脸,不过双眼之间却有了些友善之意,抬眼望着项逸问道。
“就从,你发现自己的能力之前开始吧。”项逸想了想回答道:“我听马超说,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这样一个人。在那一战之前,你是什么身份?”
“马超没有听说过我?那太正常不过了。”阎行冷笑了一声,瞥了一眼对面正死死盯着他的马超:“他是堂堂的马家少主,怎么会知道这世上有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的存在?我……只是韩遂军中的一个小卒而已。”
“小卒?难道你是说……”项逸一愣,随后皱起了眉头。
“没错。就是和在西平城下被拉去攻城的那些步兵一样,我原来,就是一个被强征入伍的步兵,一个完全没有明天,不知道何时就会在战场上送命的炮灰。”阎行的双眼中透出了一股怨毒:“我们没有军饷,只有破烂的兵器和几乎无法御寒的衣物,甚至连足够的食物都无法得到。我们不是战士,仅仅只是韩遂的奴隶而已。当韩遂看着他的那五千步兵被活埋在城墙之下时,他有过一丝心疼或惋惜么?没有!对他来说,这些人命本来就是用来牺牲的!只要他们的死能给韩遂换来哪怕一点点利益,他就会觉得这是完全值得的!”
马超也是一愣。他竟是没想到,阎行居然是这般出身。一个炮灰一样死不足惜的小卒,竟然能在战场之上将他正大光明地击败,这话若是说给以前的他听,只怕会让他笑到崩溃。但此刻,他却丝毫笑不出来。
“但是那一天……对,就是你所说的西京事变那一天,我变了。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没有什么本事,只有一条随时会被夺走的生命的步卒。那天晚上,因为饥饿,我偷偷跑到了骑兵的兵营里,想偷偷弄上点东西填饱肚子。但是,很不幸地,我似乎没有什么做贼的天份。我被抓住了,然后是无止境的拷打与虐待……那些羌骑兵,原本就根本没有把我们汉人当成人来看待,何况是……我这样一个偷东西被抓到的步卒?”
即便只是重新回忆,阎行的声音里依旧充满了无尽的愤恨:“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么?他们抓到我之后显得非常开心,因为我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乐趣。先是殴打,不停的殴打……避开了我身上所有的要害,但却通通招呼在了人体对痛觉最敏感的地方。他们没有用兵器,因为他们害怕我死得太快,没得玩了。等到那座营帐里的所有人都打到满意了之后,他们把我紧紧捆在一个木架之上,插在雪地里当作……靶子!”
“你是说……射箭的靶子么?”马超张了张嘴,轻声吐出了这个问题。
“那你以为还会是什么呢?”阎行脸上的冷笑越发骇人:“他们甚至还在打赌,有谁能在一百步的距离内一箭射中我的下身……那时,我已经认命了,只求速死而已。但就在第一个人已经拉满弓,箭要离弦之时,我突然感觉到了身体内的变化。”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的身体中有着奇怪的力量在流动,而且还自然而然地明白了该如何运用那力量……然后,我看见了那个羌人手中的弓弦一阵颤抖,箭已经离弦向我飙射而来……”
“然后,我只是心念一动,就发现自己已经自木架上脱身而出,闪出了数丈的距离。而那个羌人的箭,已经钉在了木架之上。所有人似乎都傻了,直愣愣地望着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而我却很明白,我得到了什么样的力量。似乎那是和我的力量本身一起出现在我的身体之中的。与此同时,我的手背上也出现了那个字。那个暗红色的‘朔’。然后我就知道了,这些羌人,他们都会死……”阎行高高昂起了原本低垂的头,望着屋顶冷笑了起来。
马超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原本眼中一直燃烧着的仇恨,也已经渐渐熄灭了下去。
“我的能力是瞬闪,这点你们都很明白了。在那种情况下,要干掉那群猝不及防,还处在震惊状态中的羌兵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他们大概有二十多个人吧,但却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一下。以前令我觉得强大得可怕的羌骑兵,现在却脆弱得可笑。他们只会惊叫着四处扭头寻找我的踪迹,却被我轻易地自背后割断喉咙。等到周围帐幕里的羌兵纷纷赶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杀光了那二十多人,离开了军营……只要我想走,这个天下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那么……你后来怎么还会在韩遂麾下,还成为了马家覆灭的直接原因?”项逸皱眉问道:“按照你说的来看,你不是应该深恨韩遂的么?”
“当然!我当然恨他!怎么可能不恨!”阎行死死咬着牙齿,那副样子简直是要吃人一般:“离开了那里之后,我就找了个地方藏匿了起来,恢复体力。毕竟之前被那群羌兵折磨得太厉害,我需要休息。毕竟韩遂是不会凭空飞了的……当我确认了我的状态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我开始了对他的复仇……”
“凭借我的能力,要潜入金城实在太容易了。甚至连一个卫兵都没有发现我。之前你说过,我更适合去做一个刺客而不是武将,对吧?”阎行对项逸道:“但是……我可从来不认为我应该去做刺客那种卑贱的职业,除了……为我自己向韩遂复仇!”
“但是我失败了……”阎行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有仇恨,有无奈,还有柔情:“我没有能下得了手。当我轻易地用匕首抹过门口两个亲兵的脖子,摸进了韩遂的房间时,看见的却不只是一个人。在那个房间里的除了韩遂,还有他的女儿……”
“你不会想告诉我们,你一见钟情地爱上了韩遂的女儿吧?”元直苦笑着插话道:“这样的桥段是不是太老套了一点?为什么无论在什么年代,什么地方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错!”阎行的话音严肃得像是在传道:“仅仅只是一眼,我就爱上了韩遂的女儿……小舞。她简直就是一个……一个天使!她的身上丝毫没有遗传到韩遂的阴狠与狡猾,她的眼睛里只有无尽的纯洁和天真!如果说倾城倾国就是美女的标准,那么她……可以倾覆整个天下!”
“喂,项逸,你取回韩遂首级的时候我也见过,他那张脸看起来……不像是能生出那么漂亮的女儿啊!”元直偷偷捅了捅项逸,挤眉弄眼地悄声道。
项逸一巴掌抽回了元直的手指,狠狠瞪了他一样。方才与阎行交手时的帐还没有跟这个白痴算呢。
“韩遂只看了我一眼,就明白了我是要来取他性命的。但小舞她……她却开心地拍着手,问我是不是会变戏法,为什么可以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她一点都不害怕我,反而缠着我问东问西,却没发现她的父亲已经在她身后颤抖了起来。”
“莫非这女孩子智力异于常人……”元直偷偷小声嘀咕了一句,幸好,阎行没有听见。
“看着她那漆黑的眼睛望着我,我竟然下不了手了。我发现我没有办法在她的面前杀掉她的父亲……我……我竟然心软了!”阎行长叹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叹自己不够坚决,还是在叹自己对小舞的动情。
“那……那后来呢?”马超将上身紧张地伏低,伸着头望着阎行,已经被他的故事深深地吸引。
“后来……我一咬牙,告诉了她,我为杀韩遂而来。然后她微微一愣,原本如花的笑靥顿时凋落了下来。她咬着嘴唇,倔强地望着我,但是我却看不清她凝聚着的双眼中藏着的,究竟是哀伤,是愤怒,还是恐惧……”
“望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咬着下唇的洁白牙齿,轻轻抖动的鼻翼,还有那双让人一见就想吻上去的柔媚眼睛,我知道,我已经杀不了韩遂了……也已经离不开她了。”
阎行长出一口气,闭上了双眼,脸上泛出了一丝苦涩。
“那她……她喜欢你么?”马超紧接着问道。
“那当然!我和她,就是那种天生注定了要在一起的两个人!她生来就是我的,而我也生来就是她的!但是……”
即便那个人已经死了,每当再次提到他的时候,阎行脸上还是会出现不可抑止的愤恨:“但是他……韩遂,在知道了自己的生命已经不会有危险之后,马上就开始盘算起了如何利用我的主意……”
“本来,即便不杀他,我也可以带着小舞走,离开西凉,但……但我做不到。他毕竟是小舞的亲生父亲。而且,尽管爱着我,小舞也不可能就这样离开他……”
元直原本正在静静地听着,此刻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但仔细想着阎行的话,却找不出什么不妥之处。
“奇怪……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隐瞒之处?”元直紧紧皱着眉头思考着……
“对了!他以前说过,如果有人坚持要为韩遂报仇,他还会来杀项逸的!但是他今天来这里,却仅仅只是和项逸较量了一场而已……如果那个小舞真的连杀父之仇都能够放弃,那为什么此前甚至连跟着他离开韩遂都不愿意!”
“一定隐瞒了什么……”元直再看向阎行的时候,目光中就带了一丝警惕。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撒谎?
而孔明依旧微笑着望着阎行,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似乎正专注地倾听着他的讲述,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一般。
“你希望能和小舞在一起,所以韩遂抓住了这一点,逼迫你为他效力?”项逸已经大致猜到了下面的发展,问出这一句也只是确认而已。
“没错。他原本答应过我,只要击败马超,把西凉完全抓在自己手中,就让我和小舞成婚。但当这一切结束之后,他……他居然反悔了!”
原本听见阎行说到韩遂要他击败自己时,马超面上还升起一丝怒气,但随即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阎行本也深恨韩遂,只是因为一个女人才沦落为韩遂手中的工具。于情于理,马超也无法让自己怪罪于他。
要怪,或许也只能怪韩遂吧……而他现在,也已经死于项逸的枪下了。
“原本西平城下的那一战,他再次承诺我,只要杀了项逸,他就把小舞嫁给我……所以,我再一次相信了他。”
“你还敢相信他?他既然能骗你第一次,为什么又不能骗你第二次?”项逸冷笑了一声道:“你真的觉得,这一次他就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不信又能如何?”阎行摇了摇头,恨声道:“我只能选择相信他。不过我也决定了,只要他敢再一次背诺,我一定会杀了他,然后带着小舞走,不管小舞会恨我多久!”
“明白了……”项逸点了点头:“那么,你下面有什么打算?带着韩遂的女儿去隐居?”
“不。”阎行摇了摇头,拔出了他的匕首,凝视着锋刃上的寒光:“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打算加入你们。”
“为什么?”抢在项逸开口之前,元直发话了:“你之前不是告诉过我们,你此前只求能与韩遂的女儿,那个叫小舞的女孩在一起就满足了么?现在韩遂已经死了,而小舞也不打算再为他的父亲报仇。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吧?你现在突然开口,说要加入我们,那不是很奇怪么?”
“因为……”阎行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将那个暗红色的篆体朔字展露在了所有人眼前:“它在呼唤我。”
“呼唤你?”阎行的话让所有人都不得其解。元直皱起了眉头,仔细盯着阎行手上的字:“你是说,这个字有它自己的意志?他在呼唤你做什么?”
“呼唤我去战斗……”阎行低沉的声音在大家的耳间响起:“呼唤我用尽我的生命去战斗。除了它带给了我瞬闪的能力以外,我对它一无所知,但我却能听到它在我心中发出的声音……”
看到那个字之后,孔明的眼睛一闪,脸色凝重了起来。但顷刻间便恢复回来,脸上又还原了那淡然的微笑。
“接受么?”阎行收回了右手,转头望向项逸。
“只是单纯地为了战斗而战斗么?”项逸凝眉思索一番,开口道:“那么说,无论和什么人战斗,你都不介意了。同样的,无论和什么人交手,你也不介意了。即便你原本是因为痛恨韩遂而不愿意为他战斗,但现在呢?为什么选择了我?”
“因为近。”
“……”
“好吧……我明白了。那么,从今天起你也是我们的一员了。”项逸沉默了一会,站起身来:“你是个不错的武将,而我需要你这样的人。”
“一言为定。”
阎行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我去把小舞接来。以后……”
“我就是你的部下了……主公。”
随后,阎行身形一动,瞬闪消失在众人眼里。
“为什么!”元直皱起眉头望向项逸:“为什么收下他?”
项逸淡淡一笑道:“怎么?你不觉得他是个不错的武将么?”
“话是这么说,但……你真的觉得他可以信任?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小舞会放弃报仇?如果她连让阎行带她走都不能接受的话,她对她父亲的感情应该很深吧?你杀了韩遂,她无论如何也该闹着要阎行为她报仇才是!但是阎行却没有来杀你,只是和你较量了一番,这太不正常了吧!”元直挥舞着双手,急急开口道。
“所以你觉得他说的话不尽不实?”项逸笑了笑:“我看出了这一点,但我还是觉得他可以信任。”
“为什么!他的解释根本无法自圆其说啊!既然你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觉得他可以信任!”听见项逸说他听出了阎行话中的破绽,元直更是难以同意项逸的说法。
“他会有什么恶意的话,根本没有必要非得加入我们才可以。以他的身手,若是想来刺杀我,都有很大的机会得手,更不必说你们了。他要把她的女人带来,那更是变相的交托人质,反倒更限制了他的行动。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他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没有恶意。”
项逸笑着拍了拍元直的肩膀:“相信我吧,我既然看准了他,就绝不会走眼。他可能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家伙,但也不会是一个心怀叵测的小人。”
“但愿如你所说……”元直撇了撇嘴,又看向孔明和马超:“你们呢?你们也说说话啊。孔明,你不是一向自诩是天下最聪明的智者么?马超,阎行可是昔日差点杀掉你的人啊!”
马超咬了咬嘴唇,双目闪烁不定,良久才仿佛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般开口道:“我不恨他了……他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为韩遂作战,也不是他的本意。我输给他,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等我的伤势完全康复之后,我会继续挑战他,直到我能击败他为止!在那之前……在那之前就让他留下吧!”
孔明温然一笑,轻声道:“我也希望让他留下。那个人……那个字……如果按我的猜想的话,或许藏着很重大的秘密呢……”
“秘密?什么秘密?”元直一愣,随即继续追问道。但孔明却只是摇摇头,不肯再说下去。
“只是猜测而已,所以还不能肯定。待我确认了之后,我会告诉你们的……”
孔明摆了摆手,表示不再讨论这个问题,而是转向项逸道:“我倒是对某件事情很好奇,项逸,你能为我解答一下么?”
“什么问题?”项逸看看孔明,无论是面庞还是眼神,都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和煦的笑意,看不透内心的想法。
“在阎行到来之前就想问你了,只是被打岔了而已。我想知道,你现在是把所有治军与指挥的事情都交给了韦开么?”
一旁坐着的韦开顿时身上一阵绷紧,低下了头,不知道孔明此刻提出这个问题,还当着他的面,是什么用意。
项逸缓缓皱起了眉头,望了望韦开,又望了望孔明:“是这样的。你觉得……不妥?”
“没什么不妥,如果你决意如此的话。”孔明微笑着摇了摇头:“如果韦开的指挥天赋真的如你所说那么出众,把一切的指挥都下放给他也无妨。不过……身为首领,甚至……现在也可以被称作一方诸侯的你,这本来应该是你的权力吧?”
“没错。”项逸坦然地点了点头:“从古至今,天下间的上位者都要掌握军权,这似乎是必然的。不过……在我看来,我没必要非把这一点牢牢抓在手上。第一,我没有把自己看做大家的主公或是首领。如果非要说的话,那么我想,我只不过是一个将大家凝聚在一起的人而已。”
“第二,我承认韦开在这一点上做得比我更强。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他对我们来说会得到更好的效果,那么我愿意放弃你所谓的这份权力。同时,我也信任韦开,就像他在西京事变之时也能信任我,愿意跟随我一样。而且他本来也就是近卫军的副将,如果我强行夺去他的指挥权,无论是士兵们,还是韦开自己,恐怕都会对我产生不满吧。”
“第三,我更喜欢享受斩将夺旗,跃马搏杀的乐趣。在战场之上能够满足我的,只有敌人的生命,与敌大将的首级,而不是传令兵带来的歼灭敌人多少,俘获敌人多少的情报。我出现的地方,只会是敌阵而不是我的本阵。”
听着项逸的话,韦开已经在几下紧紧握住了他的拳头。尽管低垂着脑袋,但他的目光中依然射出着感激的目光,只是没有人能够看见。
“就是这样。”项逸结束了他的陈述:“有这三点,你觉得够了么?”
“看来你已经想得很周到了……”孔明点头笑道:“那么……足够了。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项逸向着孔明轻轻一笑,缓缓起身走到韦开的面前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韦开,愿意做我的指挥官么?”
韦开抬起头来,眼神飘忽一阵,终于凝定了下来:“我……我不是什么武艺卓绝的猛将,能够冲锋陷阵,也不是智计百出的军师,能够运筹帷幄。我唯一懂得的,就只是待在重重士兵的包围之后,指挥他们去打仗而已……但是,如果有人需要我,那么哪怕我只有这最简单的一点才华,我也会……也会把它发挥到极致!”
“那么,以后就都拜托你了!”项逸展颜笑道:“没有你,我怎么能放心地独自冲在战场之前呢?相信我,你很重要!”
“肉麻……实在是太肉麻了……”元直鄙夷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偷偷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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