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朝真峰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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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择徒大会一落幕,新弟子们匆匆作别,奔赴各脉。朱瑞平未来得及与妻子何慧玉道别,就被圆觉峰首座玄悟真人急急忙忙地拉走。至于好友金天宝,那就更顾不上了。
金天宝显得悠闲自在,漫步在宏伟壮观的太上道德宫。由于朝真峰一脉的首座没来,因此他没人约束,不像其他新弟子那样有各脉首座管束,被匆匆带走,失去了一次参观灵霄峰美景的机会。
太上道德宫里的建筑磅礴大气、典雅精致,处处富丽堂皇、美轮美奂,体现出道德宗深厚的底蕴与悠久的历史韵味。他细细品味,看得心驰神荡,觉得不虚此行。
灵霄峰的弟子们由于招呼各脉首座、长老等大人物,忙的晕头转向,没空理金天宝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因此,他才有闲情逸致在太上道德宫闲逛。
直等到诸事安排已定、大伙缓过气来,灵霄峰弟子才得空,注意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盖因他的穿着还是基础班的灰袍打扮,在一片蓝衣的海洋中是一目了然,太扎眼了。
有好奇的弟子拦住了金天宝,用热情的态度、热心地讯问金天宝的去向。当得知他即将要去朝真峰时,灵霄峰弟子的神情各异,有的用怜悯的目光可怜地看着他,有的露出冷冰冰的神色、用鄙夷、不屑、轻蔑的目光看他,有的甚至目光中充满了凶狠的敌意,总之,他没有看到一个鼓励他的好眼光。一个灵霄峰弟子冷淡地、莫名其妙地对他说:“你要好自为之。”金天宝不明白灵霄峰弟子为何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时间到了中午,金天宝在灵霄峰掌宗一脉的食堂就餐。
在宽敞明亮、干净整洁的食堂,看着杂役鱼贯而出,端上一盘盘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这是他在灵华山近一年的头一顿大餐。这里的菜品之多,可用丰盛二字来形容,菜肴之美味可口,比下院、上院、基础班的都好,下院、上院、基础班的伙食只能称为粗茶淡饭。
面对香喷喷的可口饭菜,他胃口大开,食指大动,开怀大吃,埋头苦干,狼吞虎咽,美美地大吃一顿,吃得饱饱的,直到打饱嗝为止,方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
饭后,灵霄峰弟子丢下碗筷不管,离开了杯盘狼藉的食堂,自有杂役来收拾碗筷、擦桌子。
在饭后,金天宝脱下了灰色袍服,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蓝色袍服,打扮与道德宗弟子一般无二。
之后,有一个灵霄峰弟子送金天宝去朝真峰报道。
一路之上,这个灵霄峰弟子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瞧,板着冷冷冰冰的一副漠然模样,不耐烦地促催他快点走。他心中有疑问,问什么,得到的回答都是――嗤之以鼻。他明智地闭上了嘴,忍住了怒气,不再纠缠这个灵霄峰弟子。上午在太上道德宫祖师大殿上鲁莽顶撞、惹恼各脉首座真人的行为,他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当时如果不是自已站住了理,不是有理有节,而不知节制地一味胡闹下去,那最终吃亏的可是自已。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一忍,还不是计较的时候。只要我勤修苦练不缀,潜龙在渊,必腾九天,总有一朝出头之日。到时候,算帐也不迟。让那些轻视自已的人睁大眼睛看看,我是不是平庸之辈。”
灵霄峰处于灵华山中心,朝真峰位于灵霄峰的正南方。
朝真峰是灵华山九九八十一峰中唯一不向灵霄峰俯首的主峰,虽然没有灵霄峰那样一骑出众、高不可攀、俯瞰众峰,但也不折不弯,不卑不亢。正是这种不折腰的神韵造就了朝真峰一脉门下不卑不亢、不屈不挠的独特气质。
这时候正处于严寒的隆冬时节,厚厚的冰雪覆盖了朝真峰,遮掩了朝真峰秀丽的风光,天地打成白茫茫的一片。
朝真峰下,一栋被积雪堆垒的建筑横亘在山脚处。这就是朝真峰的建筑主体遇真宫,不像太上道德宫那样建筑在灵霄峰的山腰。
遇真宫里外,数十名衣衫破旧褴褛的朝真峰门下弟子正在艰难地扫除厚厚的积雪,忙里忙外的忙个不停,干得热火朝天。
衣裳光鲜饱暖的灵霄峰弟子看到朝真峰弟子,自觉高人一等,便趾高气昂地对朝真峰弟子囔道:“喂,你们几个,快前头带路,我要见贵脉主持。别耽误了事。误了事,要找你们算帐。”
面对灵霄峰弟子的颇颐气使、傲慢无礼,朝真峰弟子显得不卑不亢,说:“不要刮噪,路就在你的脚下,不会自已走呀,难道你是笨猪吗?”
灵霄峰弟子气得满脸通红,本要发作,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是自已的地盘,他们人多势众,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暂且忍耐一下,让一让这些叫化子无妨,日后有的是机会找回场子。”忍了下来,说:“你…好,今日我有要事在身,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朝真峰弟子元封停下手中活计,把灵霄峰弟子与金天宝领入遇真宫正殿,引荐给朝真峰次座玄成真人。
遇真宫的正殿大堂里只供奉着一个大字“天”,是整个灵华山唯一没有供奉道德真君的地方。
灵华山道德宗各脉,除了朝真峰遇真宫,其余各峰的殿堂正殿里都供奉着道德宗创派祖师道德真君。道德真君很感激授艺于他的高人,在朝真峰建遇真宫,执弟子礼师之,以表示敬意。设立朝真峰一脉,道德真君的意思是让朝真峰一脉在此镇守,不让外界世俗打搅在此清修的高人,另一个意思是保守道德宗有高人隐世的秘密。因此,朝真峰一脉在道德宗九脉里面不显山露水,甚为低调。不过,随着日久年深,时间消磨了一切,道德宗的后辈弟子经过数百代的悠久传承而失真,早在数万年前朝真峰一脉忘记了祖师的嘱托,遗忘了朝真峰上的这位高人。于是,遇真宫正殿供奉的“天”字就成了历史的遗迹。
现在,整个道德宗上下无人知晓祖师设立朝真峰一脉的苦心。关于遇真宫正殿供奉的“天”字之谜,现在就更无从得知了。
朝真峰一脉本就低调,到了玄能真人担任朝真峰首座时,朝真峰一脉处于有史以来最冷清的阶段,门庭冷落,弟子不过寥寥数十人,哪里及得上其他各脉的风光。其他各脉,一般都是数百人,灵霄峰掌宗一脉更是达到了上千人。

道德宗九脉各有三位主持人:首座、次座、三座。但朝真峰一脉只有两位:首座玄能真人、次座玄成真人。玄虚掌门对没有配备给朝真峰三座真人的理由是:朝真峰门下弟子不多,两位主持足矣。
朝真峰首座玄能真人闭关多年,不理世事,把朝真峰一脉的事务丢给次座玄成真人处理。
灵霄峰弟子把朝真峰新弟子金天宝移交给朝真峰一脉的次座玄成真人后,在临走前对金天宝说了一句:“多保重,祝你好运。”
朝真峰次座玄成真人消瘦的脸上正愁眉深锁,本为朝真峰紧张的花销发愁,见来了新弟子,又多了一张嘴,眉头锁得更深了。
对其他各脉,灵霄峰掌宗是要粮给粮,要布给布,要钱给钱,各脉弟子吃穿用度不用愁,衣食起居有杂役服侍。而朝真峰一脉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灵霄峰掌宗百般刁难朝真峰,克扣缩减划拨给朝真峰门下的用度,一减再减,剩下的根本不够朝真峰一脉花销。朝真峰一脉不是没有提过意见,可人家爱理不理,拿他没辙。即使次座真人去抗议,也被随便找个诸如“外面天灾,拨给朝真峰的钱拿去给了灾区赈灾”、“灵华山出现匪患,朝真峰缩减下来的钱粮布匹支援巡山弟子”等诸如此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打发。因此,朝真峰一脉的生活很清苦,经常缺衣少粮,不得不精打细算,缩衣节食,还得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就连杂役也不愿来朝真峰干活。
杂役是道德宗花钱雇佣、在灵华山各峰干活、照顾道德宗门人生活。杂役一般是自愿留在灵华山不走的考验失败的求艺者。
玄成真人仔细打量金天宝,发现金天宝的资质之差,几乎要打了个趔趄。
玄成真人心里本就不快。前日,他为了被缩减的用度,亲自到灵霄峰,找掌管道德宗财务的玄理长老交涉,要求增加朝真峰用度。可即使次座真人的面子也不顶用,不论玄成如何低姿态地请求,玄理就是一副铁公鸡,不松口。玄成可是朝真峰次座真人,被玄理这样不入流的长老羞辱,气不过,扯着玄理去找掌门评理。事情闹到玄虚掌门那里,道貌岸然的玄虚掌门以“现在各脉都很困难”为由,驳回了玄成的增加朝真峰用度的请求。
末了,更欺负人的是,朝真峰的八座峰(十万年来,道德宗九大主脉,每一主脉周围都有八座山峰环绕。),被玄虚掌门一句话“灵霄峰的弟子太多,借用朝真峰四座山峰”征用了四座给灵霄峰。而玄成真人无理由反对。这样朝真峰一脉只剩四座。
今天上午的选秀择徒大会,本来朝真峰首座缺席可由次座真人补上。玄成真人不想看某些人的恶心嘴脸,干脆就不去了。
本来憋着一口怒气未散,现在见如此平庸的弟子被塞给朝真峰门下,玄成真人顿时火气上涌,怒不可遏,失态地大骂:“真是作孽啊,他们竟然如此恶毒,欺人太甚……”
发过满腹的牢骚后,玄成真人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打发金天宝,眼不见为净,免得看见他就发火。玄成指着金天宝对元封说:“元封,这位是新入门的师弟元霸。你带他下去干几天活再说。”
元封拉着金天宝出来,往他肩膀上一拍,嘿嘿笑了笑道:“欢迎加入我们朝真峰门下,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你可以管我叫大师兄。来,我带你去见见其他师兄。”说完,就带着他来到朝真峰弟子丛中。
元封召唤朝真峰一脉弟子,向众人介绍金天宝说:“各位师弟,今天我们朝真峰来了一位新弟子,他就是元霸,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了。现在,你们都升级了,当他的师兄了…”
“哈哈,我们都是他的师兄了。小师弟,快叫师兄给我们听听…”朝真峰一脉弟子热烈地欢迎金天宝加入他们这个群体。
金天宝拱手行礼,涨红脸回答:“是,师兄。小弟拜见各位师兄。”
人群中有人说:“看,小师弟害羞了。哈哈…”“别怕,小师弟,我们不是野兽,不会吃了你的。哈哈…”
金天宝见师兄们坦诚亲切,不觉得陌生、拘谨,愉快地融入了这个群体。
金天宝见师兄们的穿着比较朴素,不像灵霄峰掌宗弟子那样衣着光鲜,蓝色袍服经过长久的浆洗,已经褪色得很厉害了,有多处补丁。有一位师兄身上的衣服实在单薄不足以御寒,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冷得直打哆嗦。相比之下,金天宝那一身在灵霄峰换上的行头就保暖得多。他就脱下崭新的袍服,递给那位师兄。那位师兄摆手拒绝说:“不用,还是小师弟穿着吧。师兄我不冷。我们习武之人,怕什么寒冷。”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喷嚏。“别逞强了,快穿上吧。”金天宝把外套披到师兄的身上。
到朝真峰的当天,金天宝就跟朝真峰一脉师兄一起干活。劳动的时候,金天宝没有偷懒,与一众朝真峰弟子齐心协力地干活,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清除了积雪。
被白雪覆盖的遇真宫露出了老旧破败的真容。金天宝看到遇真宫墙面上的油漆面斑驳脱落,没有一块平平整整的。宫内家徒四壁,象样的家具很少,大部分的桌椅不是缺胳膊就是少了腿。
晚上,大伙在一盏油灯散发着昏暗光芒的房间进餐,伙食比下院、上院、基础班的粗茶淡饭还差,主菜连油星都不见。吃着粗糙的饭菜,金天宝只觉难以下咽,硬着头皮吞咽下去。
宿舍里,床铺就是几块木板拼成的简易的床,床上连草席都没有,就铺着一层厚厚的草。这样的床,睡觉的时候,肯定很难受。
金天宝看到这里的生活条件这么差,比下院、上院还要艰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元封师兄看到他的模样,理解他的心情,对他说:“如果你呆不下去,可以申请去其他脉流。”以前,曾有弟子因为朝真峰生活困苦,支持不下去,调到其他脉流去了。
他自嘲地说:“看来今后我们要一起过苦日子了。”今天上午的选秀择徒大会他当面鲁莽顶撞各脉首座,已经得罪了各脉首座,即使调离朝真峰,也没有人肯接收他。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在朝真峰呆下去。
元封听了他这话,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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