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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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侩名叫王修,久在长安城中开着书肆,也贩卖抄本卷轴,也刻板刊行旧籍,在行内虽不是行头,却也有些名声,因与马俊相熟,才得以与李湛相识。这一日听说李湛休沐往玉石铺子去了,便丢了手头的事情忙忙的寻了过来。
见了李湛,王修先叙谈了些闲话,李湛料想他是不欲显得急切,被自己拿住摆布,便说道:“王兄来此寻我,有何事便请直言。”
王修干笑两声,说道:“实不相瞒,那本《侠客行》刊印出来之后,先还不怎么卖的出去,直到半个月前,忽然便卖脱空了。”
李湛笑道:“这是好事啊。”
“呵呵,确实是好事,只是这几日有许多人来书肆里,吵着要买类似的书,这不是……就来烦扰了。”王修有求于人,也顾不得再弯弯绕了。
李湛既知其来意,接下来便好应对了,他好整以暇的抿了口茶,说道:“既然《侠客行》卖的热火,不妨多加印些,现今只在长安卖,还远远不够呢。”
王修有些吃惊,在他想来,这书能在长安卖得如此红火,已经很是满意了,却没想到李湛胃口这么大,听他口气,似乎是要全国十道都要卖将过去的。沉吟片刻之后,王修才说道:“雕版刊印书籍,非比寻常事,所耗钱物自不必说,便是人工上,也颇费工夫的,我原也不想此书就此收手的。”
“那不是正好么?”李湛笑微微的看着他说道。
王修摇头道:“只是本店没有精力再将其销往别处的,何况许多老主顾等着要看新书,所以《侠客行》加印的同时,还想请李郎再赐一本新书来,我也好早些安排工匠刻板,印刷成书以飨众人。”
李湛想了想,说道:“我却有个法子,也不用让人等的太久,只是你店里的伙计要再多雇些。”
王修眼前一亮,急忙问道:“是何法子,李郎快快请讲。”
“呵呵,说起来也简单,我每日也不多写——本来也写不多,你呢,便安排工匠将我每日所写的故事镌刻出来,有个三五日,总能刻出几页来吧?也无需等全书写完,有多少便放出去多少,待全书完成,再集结成册,岂不是好?”李湛娓娓道来,似是早已想妥当的,其实不过是偷来后世连载的概念转借一下而已。
“这……能行么?”王修迟疑道,也难怪他怀疑,世上哪儿有人会买几页纸看个没结局的故事?
李湛索性道:“也不光是我写的故事,还可以载录些坊间的趣闻杂事……”他心里隐隐得意,唐朝第一家报纸就要在自己的策划下诞生了!
“哪有人去探听抄录这些杂事的,李郎这个法子太费周章了些。”王修想了片刻,却是摇头反对。
“呵呵,是了,我倒是疏忽这点了。”李湛也回过味来,点头道:“不过出书的事情,还按我说的办吧,呵呵,先给你透个底,这书的篇幅要比上一本长的多……”
王修心中大喜,面上还矜持道:“甚好,那么润笔……?”
李湛这回可就不和他客气了,张口便道:“千字百文。”
王修为难道:“如此一来,每页不过七八百字,总要攒够五六页才好卖得,人工上所费颇多啊。”

“总是要刻板的,不过是分期而已,待全书完成了,不就省却了一道工序。”李湛信心满满的说道:“就按一期卖十文钱,每期卖出一千份该不是难事吧?这样得一万,除去本钱,还能赢余多少,就不用我来算了吧?更何况又是个稳定的来源,便是利薄些,也还有个长久之计。”
王修心里默默计算一阵,点头道:“既如此,照李郎所言行事便是了。”
两人商定了交稿的日期,王修便告辞走了,李湛回到后院与崔烈等人闲谈了片刻,也便回了高府,新书嘛,他早已想好写什么了,既然侠客这么受欢迎,下一本当然还是武侠,索性便拿《笑傲江湖》开刀。好在这本也是模糊了朝代的,比起射雕等书好“改编”的多。
至于笔名,李湛小小的恶搞了自己一把,起了个“西门官人”的名字,其实多少还是有些寓意的:自己打西域回来,不正是从长安西门入城的小官么?

尚书省右仆射书房,李靖手持长卷,微眯着双眼看得入神,李湛忙着誊录昨天的笔记,两人俱各无言,只秋风在窗外吹过,引得院子里的槐树沙沙作响,书房内便显得非常安静。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低语片刻,不多时,又有人推门进来,李湛抬头见是李靖的仆人,说道侯尚书今日有事,不能前来,特派人来通报并致歉,李靖听了淡然点头表示知道了,那仆人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李郎来老夫这里也有一个多月了吧?”李靖被打断了看书的兴致,便放下长卷与李湛说起话来。
“一个月又四天。”李湛略一回想,便回答道。
李靖点点头,又问道:“是否觉得有些闷啊?整日里只围着老夫打转,做些笔录之事,有没有觉得屈才?”
“能常伴国公左右,李湛已觉幸甚,怎会再做他想?”李湛这话倒不是违心的恭维,一来是出于对李靖的敬佩,二来自己本身就欠缺很多,能作为“旁听生”听李靖传授兵法,他已经觉得非常幸运了。
李靖笑道:“你这话不实。”
“确实是本心如此。”李湛有些纳闷,好好的这位老国公怎么会怀疑自己的诚心呢?
“老夫观你在西域的作为,并非是甘于平庸之人,难道回到长安,你便收了锐意进取的心思了么?”李靖笑道:“只怕没这么快吧?”
李湛一时无言以对,唯有干笑而已。总不能说,自己还真没什么追求,最多就是想着怎么娶了紫茵,美美的享受人生吧?
“你既断言高昌必叛,可有想过什么对策么?”李靖见他神态尴尬,便转而说道:“不要以为老夫请你来做书记,你只管埋头纸堆里便可以了。”
“对策么?”李湛有些茫然,他是知道高昌在历史上是给侯君集灭掉的,可是——这还是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么?而且这么久以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按着自己所预想的历史进程而生活——本来就与自己无干,何须多想?
然而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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