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混话 厮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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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原是受了紫茵的差使,来寻李湛去家吃饭,在驿馆里等了半晌不见李湛回来,焦躁中赶到驿馆门口探望,却正撞见汪成海,才有了刚才的事端,转念又想到小姐还在家中等着,便把话说与李湛,两人便往平康坊的院子走。
那处院子本就不远,不多时便到了院门外。
翠竹引着李湛进来,气忿忿的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人是个无赖,往前刚住进安记客栈时,便不知道从哪儿见着了小姐,一味腆着面皮胡乱纠缠……”
李湛愤然打断她:“如何不与我说?”
翠竹走在前面,听李湛呵斥,身子便抖了抖,小心回道:“是小姐不让告诉李郎。”
李湛脚下一顿,忽然想起那个时候自己对紫茵的态度,便恍然明白了几分,心下又有些愧意,怅然了片刻,这才问道:“那么后来呢?”
“后来没过几天,又在街上碰到了那人,也是像今天这般,不知是被谁人打得狗血淋头,远远望见小姐,却不知怎么转了性,竟掉头跑了。”想到那人满头是包的狼狈样子,翠竹掩口笑了笑,又说道:“那个没廉耻的后来央告客栈的伙计给小姐送信,怕是使了些银子,小伙计被银钱蒙了眼,竟然偷偷的把信从门缝里塞了进来,后来被掌柜的得知,狠狠肥打了一顿。”
李湛怒极反笑,“那信上可说了些什么?”
“李郎还是问小姐吧,我哪里看得懂写着些什么。”翠竹撇嘴回道。
李湛却不信,诈她道:“你不是认得字么?”
“斗大的字也认得两个,满篇的混话就认不得了。”翠竹见到了正厢房,便在房前阶下立住脚,对李湛说道:“小姐就在房中,我去厨下收拾些酒菜便来。”
李湛点点头,向房内走去,心里却还在想汪成海,这家伙看着还有些斯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无耻之人,怕是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也没几句是真的吧?又想到他在酒肆里说的那番做派,现在看来,大多也是为了迎合自己,想给自己留个好印象,真正是个巧言令色之徒,可恨自己竟然还动了相帮的心思,还让他来驿馆找自己,若不是恰巧碰到翠竹,岂不是被他混到了身边?
紫茵见李湛自进门,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因笑道:“湛郎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李湛回过神,正要和紫茵说汪成海,却见小米手足无措地坐在紫茵身边,便虚言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乏了。”
紫茵见他似有心事,又不肯说,想是小米在侧,不方便,也就不再问他,只与他说些闲话。
待用过茶饭,收拾出桌子,紫茵便吩咐翠竹领了小米去院子里耍,自己去打起火将蜡烛点了,端来放在桌上,笑问李湛:“湛郎方才进门的时候,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李湛听紫茵问起,便把今天如何认识了汪成海,又如何在驿馆外碰到翠竹,等等事情说了,之后才问道:“这家伙送完信之后便又如何了?”
紫茵想了想,说道:“那以后便再没见到过。”
见李湛似有所思,紫茵又道:“湛郎是生茵儿的气了么?”
李湛回过神来,看着紫茵,认真说道:“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紫茵笑道:“湛郎说哪里话,也犯不着因那等斯文败类置气,倒是湛郎……”她停了口,望着李湛,抿了抿嘴唇,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湛郎忘了从前的志向了么?”
李湛一时没转过弯子,说着说着,怎么又说道了从前,我哪儿知道从前的李湛有什么志向?
紫茵见他沉默不语,叹了口气又说道:“从前不管别人如何说你,你都是我行我素,只为实现你胸中的抱负,我一直都相信,你能做到,虽然遭受这贬官流放的挫折,可我还是相信。”
李湛不知如何说,只得做认真倾听状,紫茵话说到这里,便无再住口的道理,她抬眼看看李湛,接着说道:“当日我,我就要从家里出来与你同行,你怎么也不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一想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湛郎,我又哪里好了?况且萧家又催得紧,我,我便狠下心来,跑到这西域边陲来寻你。”
听到紫茵又忽然提起什么“萧家”,李湛更是摸不着头脑,难道紫茵离家私奔来寻,还别有隐情么?
“茵儿刚来的时候便知道,你定是因为我不听你的话生气了。”紫茵苦笑道:“那也没什么,茵儿来之前便想到的,只是没想到湛郎你这几个月来的变化,却如此之大……”
没变化才有鬼呢,李湛想起从前对紫茵问过的话,便接口道:“茵儿觉得我变成怎样了?”
“我说不好,”紫茵拿起剪子将多余的烛芯剪了,那剪子上粘着这点如豆火光,扑闪两下便熄灭了,唯有一缕青烟徐徐的盘旋升腾起来,室内的光线却亮了一亮。
放下剪子,紫茵用探寻的目光看着李湛,说道:“湛郎可想过,自己是否改变的太过了些?”
“哦?太过了么?”李湛反问道,心里却不以为然,他可不是主动改变,而是——做为一个穿越众自然的反应吧,或者说,依旧带着前世的性格?也不尽然,多少有些受环境的影响罢了。
紫茵蹙眉道:“湛郎难道便想在这西域边地厮混一生么?”
李湛见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便笑道:“咱们就别再互相问来问去了——长安自然是要回去的,我还要大大方方的将你娶回家呢,”见紫茵面上绯红,却仍是盯着自己,便又接着说道:“总之给我些时间罢了,你若是觉得这里苦寒难熬……”
“哼,休要拿话来激我,我只问你,还待多久呢?”紫茵不依不饶地问道。
李湛心中纳闷,紫茵今天这是怎么了?口上却不得不回道:“这也说不准,许是明天,许是明年,又或许等个几十年,我老头子拄个拐杖自己爬回去吧。”
紫茵恼他说得没个正形,板起脸欲再劝说,可终究被李湛描绘的场面逗笑了,这一笑过后,便不好再提,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李湛见天色至晚,便辞了出来,径自回驿馆休息。
厢房里,紫茵送别李湛回来,坐在灯下却是满心烦忧,连带着小米和翠竹,都不敢近前,她们哪儿知道紫茵的心事?紫茵想了一阵,终是无法,恹恹的去卧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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