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首先映入李湛眼帘的是一团白花花的物事，没等李湛反应过来，就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很急，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尤其响亮，至少在李湛听来。
原来不是奸细，略一愣神，李湛忽然意识到不对，直起身正要悄悄离开，却不小心踩到了块碎石，那人听到动静，猛地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这一瞬间，两人都傻眼了。
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刘小姐！李湛楞在当场，耳听水声奇怪的中断了一下，又更猛烈的响了起来——这可怜的孩子憋地太久了吧？
月色中，虽然看不出她的脸色，想必定是涨得通红，然后李湛只觉眼前一花，她已直起身来，大段圆鼓鼓的白色从眼底一闪而没。
“你！”待她羞愤的喊出这声之后，似乎又意识到什么，狠狠的挖了李湛一眼，压低了声音叱道：“无耻！”再看到李湛手里的短剑，声音里充满了戒备：“你，你要干什么？”
李湛很尴尬，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场面。
难怪她会东张西望又匆匆忙忙，还找了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
“没什么……我原以为是突厥人混进城的奸细。”李湛收了短剑，向后转身欲走，却没想到小姑娘却忽然一声不吭地冲过来，抬腿就踢向李湛。
这小丫头也忒暴力了吧？还玩偷袭？李湛侧身躲过了这一脚，可是少女一脚踢空，另只脚下却一晃，身子便要向后仰倒。
李湛下意识的伸手去扶，谁成想自己也重心不稳，一个趔趄，被那少女抓着胳膊带倒在她身上。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这一瞬间，两人又都傻眼了。
明亮的月光下，李湛看她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怔，然后脸上腾地红了。羞愤，惊恐，交织在一起的情绪让她手足无措，只是呆呆的睁圆双眼，盯着近在咫尺的李湛的眼睛。
李湛只觉被自己压着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可胸前顶着的两团却是那么柔软，且随着她的挣扎而颤动着，摩擦着，让李湛身体的某个部位蠢蠢欲动，这个姿势实在是太挑战他的反应了。
李湛想用手撑地站起身，可按下去却抓住了小姑娘的一只手。
小姑娘显然被李湛的动作吓慌了神，浑身激灵了一下，这才想起用另一只手去推李湛的肩膀，似乎是想用胳膊来隔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躯，这样一来李湛就有些失衡，情急之下，空着的手就抓到了不该抓的地方。
身下压着的小姑娘羞愤得忘记了挣扎，瞪着大眼睛，张着小嘴，似乎李湛一抓之下被施了定身法似的。
李湛尴尬万分，实在没想到啊没想到——貌似手感不错？他站起身，退开一步。
“你……没事吧？”李湛见她并没有起身，而是坐在地上，双手环膝，将头抵在膝盖之上，肩头微耸，便略带尴尬的问道。
小姑娘抬起头，腮边挂着泪，盯着李湛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我要杀了你！”
李湛苦笑道：“就算要杀我，也得先站起来吧。”说着，便伸手想去拉她起来。
“拿开你的臭爪子！”小姑娘挥手去挡，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向后扭动，简直是把李湛当成了条毒蛇。
李湛见她这么厌恶自己，反倒释然了，于是他收回了手，说道：“方才是我无心之失……”想到刚才的尴尬场面，还是决定不说了。
看看小姑娘没什么表示，李湛也不好强去扶她，转身向来路走去。
“你……你不准走！”没走几步，小姑娘在李湛背后急道，又窘迫，又羞愤，还带着几分哭腔。
李湛回过头，见她仍坐在地上，手抚足踝，望着自己。这小丫头怎么什么时候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口吻？李湛叹了口气，问道：“你又要怎样？”
“我，我的脚好疼。”她仰着脸，月色下只见她腮边泪痕尤存，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瑟瑟发抖，显得楚楚可怜。
李湛搀她站起身，小姑娘虚点着左脚，不敢着地，双手紧紧攀着李湛的胳膊，委屈道：“都怪你，为什么躲开。”
李湛听了为之气结，几乎想甩手丢开她，可是到底忍住了。跟这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有什么可计较的？
小姑娘偷眼看看李湛，见他不说话，撇了撇嘴，手上抓的更紧了些。李湛见她一瘸一拐的不似作伪，倒也懒得计较她这点小手段了。
回到帐区，小姑娘指着中间的一顶小帐篷低声说道：“就是这里了。”
李湛扶她进去，却见小小的帐子里装饰得华丽异常。紫金镂花的烛台上，插着明亮的蜡烛，隐隐香气若有若无，几个小铜碗里也点着纤细的小烛头，将帐子里照的宛如白昼。
真是奢侈，李湛皱了皱眉，很快又被越来越浓的香气熏的有些头晕，便道：“刘姑娘……”
“谁姓刘了！”小姑娘到了自己的地盘，又恢复了几分本色，“我，我姓马——我才不是那个刘老头儿的侄女呢。”
李湛哪儿有心思管她姓牛还是姓马，随口接到：“马姑娘，你且先歇息，明日到了伊州再找个郎中治治脚。”说完，就想转身退出。
“你别走……”小姑娘坐起身想拉住李湛，可是不小心碰到了左脚，疼的小脸都皱了。
李湛哭笑不得，又不忍就走，只好问道：“又怎么了？”
小姑娘哭丧着脸，捧起自己的左脚向李湛伸过去，“疼……”
“可我有什么办法？”李湛被她缠的有些头大，可眼下又不能就这么走了，只好在她面前坐下来，对她说道：“把靴子脱了。”
小姑娘不但女扮男装，还穿的是胡服，头上斜戴浑脱帽，身着窄袖紧身翻领短袍，下着长裤，足登羊皮里天青劈丝高腰靴。
这靴子好看是好看，却难脱。
她眼巴巴的看着李湛，“疼呢，我自己脱不下来。”
李湛暗自深吸一口气，免得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犹是如此，他还是有些手抖，转而一想，冷静，冷静，干嘛要和一个小姑娘置气呢？
小姑娘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李湛，“你怎么不帮我脱呀？”
李湛心中愤然道，脱就脱，疼的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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