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谋划 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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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地之后,李湛待王火长等人将盐块研细筛好,吩咐李顺装了半袋子盐给崔虎等人送去。自己则装了小半袋盐和咸鱼干去找刘闻道。
看到洁白晶莹的细盐,刘闻道大为惊讶,他摸着尖尖胡说道:“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盐湖,倒从来没听人说起过。”
尝了尝李湛带来的咸鱼干,刘闻道眯着眼,砸吧下嘴,“太咸了些。”
李湛嘿嘿一笑,说道:“咸了下饭。今天去的急,带不了多少回来——这东西不错,又特别多,不如明天让迁户们也去多捡些回来。”
“也好,左右现在没什么蔬菜,”刘闻道叹道:“这些边军已是不易,能有些咸鱼干也是好的,李参军有心了。”
李湛有些汗颜,他不过是听崔虎那么一说,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不过看起来,刘闻道对这些边军迁户倒是不错。
“刘参军,这是我昨夜重新绘制的筑城图纸,请看,”李湛从怀里掏出卷轴,铺展在几案之上,这是他画好之后又临摹的副本。“我想将东西再扩一里,南北加宽到这里,这座小山之上,也修座堡垒,作为全城最高之处。”
刘闻道点头道:“如此甚好,这一处想来贺都督一定会同意的。”
他认真的看着图纸,听着李湛的讲解。
“依刘兄之见,贺都督对于修改新城大小之事,会不会同意呢?”李湛讲解完毕,便直接问道。
刘闻道捻了捻尖尖胡,沉思片刻,摇头道:“这个我也说不准。”
李湛略有些失望,却不灰心,想了想笑道:“无论如何,我是真心想把此城修好,即便是贺都督不同意扩建,我想也能在按着原来的图纸修筑的更好一些。”
刘闻道点了点头,说道:“且等都督回复了再说,忙过这几天,我便抽调迁户们助你动工。”
李湛谢过之后,便告辞出来,他还得安排人手去山上伐木。
回去的路上,李湛有些感慨,他想起就在不久前,刘闻道还曾劝说贺平不用自己,“此人之事在长安闹的沸沸扬扬,狂妄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到底是什么事情,自己不得而知,不过这狂妄之名倒是尽人皆知,好在自己夹着尾巴做人,在伊州总算站住了脚。
刘闻道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虽说为人谨慎了些,但也容易相处,只要他不处处掣肘,修筑新城便没什么困难之处了吧?
事实证明,李湛又一次想的过于简单了。
贺平没有派人来传话——他亲自带着一批石匠来到了甘露川。
他来,是为了新城扩建之事,看了李湛派人送回去的图纸之后,贺平大为赞赏,想了一夜,还是按捺不住,决定来甘露川再与李湛好好谋划谋划。
贺平赞赏的不仅是李湛对于新城修筑的修改,还有李湛对于这件事情的认真态度,原本对于李湛,他是有些看不上的,不然也不会在李湛到了伊州半个多月都不曾召见——在他看来,这个因为狂傲之名而被贬官的年青人,至多会吟诗作赋罢了,没想到李湛来到伊州之后,非但没有发过一句牢骚,吟一句诗,反倒老老实实的认真做事,这就让贺平觉得传闻不实了。
其实兵曹参军在州府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前任郭师霖是个有名的倔脾气,外号“郭犟驴”。
郭师霖为人自负,且是个有背景的,与贺平尿不到一壶,所以呆了不到半年便高升走了,甘露川新城一直这么拖着未修,也有他的原因在。
有了前任的不配合做对比,贺平对李湛便更加满意了。

然而李湛的修改,有许多不甚合理之处,这也难怪,穿越众不是万能的,对于打仗、建筑一窍不通,或者说半知半解的李湛,只是从后世杂驳的经验中得出那些似是而非的理论,用于实践,不出错才有鬼。
刘闻道猜的没错,贺平对于在小山之上筑个高垒的主意很是满意,之前所以没有这个考虑,是因为按照原来的计划修筑小城,则没有这个必要,现在扩大筑城规模,这个制高点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然而李湛关于其他细节部分的修改,则没能打动贺平。对于一个深谙攻防之道的将军来说,李湛的许多改动简直是愚不可及,不过贺平倒没有责怪李湛,他甚至在和李湛商讨的时候,很认真的解释为什么要按照他的要求去做——这无异于给李湛上了堂唐朝军事课。
不得不说,贺平虽然看上去很粗糙,心思却非常细密,至少在修城这件事上,李湛看的出来,他是花费了许多心血,也给予了很高期望的。
“这里,将成为我大唐的新兴之城,成为拱卫伊州的坚实堡垒。”贺平指点着被修改的几乎看不出原样的图纸说道,“这可是我两年来最大的心愿,李参军,你可不能给我糊弄事啊。”
“将军说笑了,”李湛说道:“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此一来,所费时日和人力物力就比原来估算的更多,这样拖的久了,会不会被突厥人所趁?”
贺平说道:“你担心的没错。”
他抬起头看着李湛,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仿佛是想从李湛的眼神中看出是否害怕,然而李湛很坦然——不怕才有鬼,但是怕又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李湛此时想的是对策,而不是对于突厥人袭扰的担心。
“现在正是春季,”贺平见李湛不明所以,解释道:“春天正是战马养膘的时候,一般说来,他们不会在这个季节有什么大的活动。”
“将军的意思是……必须要在秋天前筑好此城?”李湛问道。
贺平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你认为,突厥人会看着你在这里修城而无动于衷么?”
李湛心道,这不是废话么?知道突厥人不会袖手旁观,你还笑的这么开心。
贺平收了笑,正色道:“阿史那越弥没那么蠢,但他也没那么胆大。说到底,他不过是东突厥余孽,咱大唐的手下败将而已。不过方才我看了营地,你可是有些大意啊。”
李湛见他说的严肃,便直起身说道:“请将军指教。”
贺平摆手道:“其实也不能怪你……不过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你明日起先将营地周围立起拒马,平时要派斥候出去,防着些突厥人。”
李湛点头应了,心中暗道,这倒是有点像帝国时代,可这里的人却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有血有肉的人,没有再来一次的生命可以为错误做注脚。
第二天贺平便回了伊州,石匠们留了下来采石,用做城墙的基础。
营地该如何防御骑兵突袭,李湛听取了崔虎等人的建议,毕竟人家才是专业人士。
过了两天,整个营地便有了些规模了,在李湛的提议下,还搭起了东西两座瞭望台,虽说样子简陋了点,却胜在实用。
然而修筑新城迎来的第一个难关,却不是突厥骑兵的袭扰。
三月二十一日入夜,天气突变,气温急降,一晚上都是狂风肆虐。
紧接着,便是一场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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